绾心计-第1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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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洛陵闷住呼吸难以接受苏绾的这个回应:“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苏洛陵陡然沉默下来,良久才道,“扶我下去吧。”
苏绾将他的裤腿儿放下,扶住他的手臂拉他起身,自己先跳下马车去接应他。
黄叶与苏棋果然已经回来,都在忙忙碌碌伺候两位过气的主子,为人真是太厚道了。
黄叶捉到一只野兔,还有一只硕大的旱獭,眼下正在去皮掏内脏,稍微洗净了些,就用事先备好的两根笔直粗壮的树枝从当中插起来,一下背到肩膀上,扛着走向苏棋。
苏棋早烧开了水,见黄叶过来就先把谁挪开,让出位置给黄叶架起那两只野味儿。自己便又泡了两杯茶送过来,豁然见他俩已经下车,还愣了一下,旋即笑道:“还以为姑娘与公子睡过去了,正打算送点儿茶水来醒神。饿着睡可不好。”
睡睡睡,她是真个儿险些被苏洛陵睡了!
苏绾满脸僵红,怨念地使了个眼色给苏洛陵。
苏洛陵当然明白,那是她的前话,说要让他亲自去烤那两只野味儿。他撇撇唇,一拐一拐地走向黄叶,极其迅捷地从呆愣着的黄叶手中夺过旱獭,另外一一只手早已经将野兔的树枝也握在了手里。
苏绾别过头暗笑,心想黄叶与苏棋为他俩都受了许多苦,他们两个是得好好补偿才是。于是也过去,从苏洛陵手里分过旱獭,对他浅笑。
火光映着苏绾的脸,一半隐在星辉背面,一****露在熊熊火舌之前,将那副白皙与素净燃烧成了一朵娟丽的纸花一般。
他也回了一笑,心里似乎明白,或者是隐约感觉出苏绾的笑里藏着许多他不明白的苦涩与无奈。
他发现他不懂。
不懂女人。
因为苏绾归根结底,本质就是一个女人。
野味儿烤到三分熟时,苏洛陵加了第一次盐。很少,而且只放在野味儿的腹腔里,倒过来从背脊的地方开始再烤。就像他对待人,总会循序渐进地来,一步一个脚印,摒除所有自己不需要面对的部分,只攫取出跟自己相关的东西。他从不狂野,也不自来熟,但是却实际将每个人都放在心里。就像给野味儿喂盐一样,洒了腹腔是不够的,他还会再周而复始地其他各处地方抹上盐。并非忽略了那些地方,只是因为时间未到。
苏绾抿唇,看到不远处苏棋与黄叶局促不安地看着他俩,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便笑了笑,招呼二人过来说些闲话。
“棋姐姐今年是几岁呢?”
苏棋看了一眼黄叶,迅速将头低下去:“十八了……”边说边腾起一股红晕,不知是太近火热的,还是太近黄叶羞的。
苏绾不动声色地又看看黄叶。黄叶朝她又是露齿一笑,一万年雷打不动的招牌笑容,笑得一副心无城府的模样。
她渐渐将目光瞟向苏棋,黄叶登时脸色一变,无限囧地退开老远,仿佛是沾到了什么危险分子似地。
苏绾愕然,他心里就是这么接受不了苏棋的吗?便立即有丝忧愁染上双眉,不知这结局该如何收拾。
苏棋不知,见黄叶忽然间退开老远,一阵不悦,坐到另一头赌气去了。
苏洛陵见这模样却是万般开心,乐呵乐呵地将烤到七分熟的野味儿送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嗯……好大的酸味儿……”
苏绾白他一眼,冷冷嘲弄他:“方才也不知是谁打翻醋坛子的。”
“呃……”苏洛陵立刻闭嘴。
苏绾觉这话不好,太过直白太过尴尬,于是也将脸别到另一边去,全部隐入了黑暗之后,只送给苏洛陵一个后脑勺。
苏洛陵的指尖开始泛起热浪,想到刚才自己的根根手指插入苏绾的青丝之中,感受着由头皮窜上来的****化成细汗,密密麻麻地熏了他满掌,一股独特的感受在心间徘徊。
这天下何其大,但却惟独他深入了她的发,与她的发牵扯地如此纠缠于深沉。仿佛两只天鹅的引颈交挛,共携着一首彼此才听得懂的曲目。
这感觉,十分不错。
苏洛陵不知不觉噙嘴笑出声,眼神精光大现,黑得滴油,而且滴的还是石油。
半个时辰之后,两只野味儿就已经全数烤好,死人风卷残席了一番,便打算各自入眠睡下,明儿清晨趁着天凉多赶几里的路。
这么想着,便都进了马车里,两人挨靠着两人各自睡去。
****倒也相安无事,直到天际最初的一抹腥白刺进眼帘,苏棋习惯地为几人打点好晨起的诸事。这都是在苏园养成的习惯,一直都改不了,她嘲笑自己打一生下来就是个奴才命,这叫狗改不了吃屎,苏棋改不了早起。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二百章 人烟
第二百章 人烟
待苏棋将昨夜吃剩的些许肉又重新烤了烤,再摸出马车里的一袋米,煮了锅野味儿肉片粥。
一大清早广袤的原野上就飘起缕缕香味,勾人食欲,梦中都生出了馋虫。
苏绾醒来时,苏棋已将粥都一碗一碗送了进来,见她醒了灿烂一笑:“姑娘,快来喝粥吧,刚煮好的。”昨夜的不快似乎早已一扫而空,睁着两只乌黑单纯的眼睛笑地一脸纯洁。
苏绾哀叹地想,这两人若真活到一处去,会不会整到将全身家当都给人,自己流落街头当乞丐去?这是极有可能的一种情况,而且是占绝大多数可能性的。于是她终于想到,他们两个真的适合吗?
生活是生活,爱是爱,生活无爱继续生活,而爱无生活断不可维继。
这是怎样一种辩证关系呢?或者说,只是相辅相成的。她的心太过现实,现实到以为看到的全部都是本质,甚至是后几年的未来。所以有时候她会比别人更加害怕,害怕自己面对惨烈结局的时候,使自己懦弱下去亦或者对那些原本不能接受地倒吸妥协。所以,其实停留在这里也挺好的,或者做个如苏棋那样实诚的人。
可以光明正大对苏洛陵的话做出回应,大大方方或者温温柔柔地也说上一句“我爱你”。可是她不能。
因为在遥远的京都,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这个人叫璎灵。
比她先认识苏洛陵也比她先爱苏洛陵。
或许爱情里是不能说早晚的,谁认识谁在先就谁得到谁,这样对爱情不公平。但那是现代的爱情观,在古代,每一个男人可以同时爱上很多不同的女人不是吗?就如靖南王,佳丽几修许宠三番,那么多的莺莺燕燕都挤在一个天平上撑起他心中的爱。
所以她做不到,做不到自己也会站到那样的一个天平上,去撑起苏洛陵的爱情,哪怕那个盘子上只有她跟璎灵。
晨雾轻轻袅袅,从掀起的车帘里漫进来,带着些青草与泥土的味道,让人感受到了原野的淳真与自己的心跳。
已经近秋了吧?她想着,春困夏火秋燥冬寒,其实四季总是有美中不足的,而她也快数遍了这个王朝里的四季风华吧?
她对笼罩在片片晨光中的苏棋微笑:“谢谢。”帮她接过几个粥碗,不遗余力地将身边的人踹醒。
苏洛陵的腰子挨了一脚,瞪起眼说了句:“虎落平阳被犬欺!”
苏绾抖了抖眉,将粥碗伸到面前:“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
敢情是苏泊生给了这么个权利可以****他了?哦,不过某人的确说过这一路他只是个配角来着。
苏洛陵干净而略显得清冷的脸隐藏在阳光背后,有着一股迷迷蒙蒙的感觉,哪怕近在咫尺都有些看不清楚他此刻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接过粥碗,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眸色陡然转浓:“几时了?”
已过立秋,昼夜的分配又开始倾斜,不过平原的日出还是早了些。苏棋忖度了几下,回道:“大约是卯初。”
苏洛陵点头,喉咙里“咕噜”了一下,便沉默地开始一口一口喝粥。
黄叶一醒来就钻出了车子,稍微拾撮了下外头的事情,掩藏了些人迹,跳上车就开始赶路。
苏绾暗想黄叶在军营亦历练出男人的精悍来了,他俊俏漂亮的脸在做这些事儿时,不消说自然是帅地一塌糊涂。晨昏里这样一段儿修长的人影来养眼,果然不错。
苏棋眯眯眼,依旧坐到黄叶边儿上,态度亲和纯真就好似昨儿那个赌气闹孤立的人不是她似地。单纯的人脾气来得快走得也快,因为从不往心里去。没有被过滤的情绪是不会留下点滴在身体了,反而会被很快地忘记。
一路追着太阳而去,感觉豪情如洪,心中浩瀚如海,颇有几分夸父追日之慨。不过夸父追的是日不落,而他们过了午时之后就被太阳甩在了后头。换句漂亮点儿的说法就是他们将太阳甩在了后头。
可是满眼里除了连绵不断一马平川之地,竟又无半个村落。黄叶的脑门上绞眉都窜地老高了,手心里是粗糙的缰绳磨起的血泡,被夏末秋初的燥热一烘就觉得很是**辣地刺痛,几乎连马缰都快握不住了。
苏洛陵趴在窗子边儿沿上,用修长的手指一遍遍在窗棂上画直线,眼神出神一般望着天际的湛蓝无云,仿佛连灵魂都由眼神儿给带了出去。
苏绾百无聊赖的时候才觉得肩口上的那个牙印在生生作痛,靖南王的牙齿果然够毒,可惜这儿捞不到什么破伤风针或者狂犬疫苗,否则非打个几支下去不可。
这样各自都有些心情,又行了整整一天,当日沉暮落,晚风忽然带了些凉意吹进马车的时候,苏洛陵忽然伸出食指往天边一指:“快到了。”
“嗯?”苏绾寻目而望,只见天际一缕浅蓝色的炊烟被吹得随风四散,仿佛带着香气从地平线上冒起来又渐次化成透明。那儿已是接近于冥蓝色的一片,亏得残照余晖才能发现那充满人情味儿的一缕香烟。不过仔细看,那烟,却还不是孤零零的一条,似乎有一座不小的村庄掩藏在地平线以下。
黄叶立马来了劲儿,将前头的一匹马儿当成神驹似地拼命打鞭催,吓得苏棋一片惊呼。
终是到了那咫尺之地,眼前所见豁然一惊,竟然是已经跑出了那片无边无际的平原,前头有人有家有田有屋,最要紧的是,在淡淡隐没的一丝阳光残照里,竟然还看到远处有一线灰色的剪影,厚实而铿锵,壮美而隐忍的线条,昭示它是一堵护城的堡垒。
是个小城啊!
几人振奋,苏棋忙不迭拍手:“这下子总算有好觉睡了。”
苏绾目光一凝,还是想起了安阳王的密函,果断道:“我们不进城,绕过去吧!今晚就在村子里找户人家借宿。”
苏棋垮脸:“为何?”
苏绾觉得自己在苏棋面前已经编了不下十套谎子了,越渐纯熟起来,气定神闲地道:“我喜欢农家乐。”
“……”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两百零一章 三座大山
第两百零一章 三座大山
苏洛陵微微抿唇,看了看周边儿道:“随姑娘的心思吧,我们过去也得含蓄些。”
“含蓄?”苏棋发傻,觉得自个儿平时就挺含蓄的。
苏绾拉住她的手,说道:“千万别与村民说太多话,也别帮村民干什么活儿,我们明儿就走,不能给他们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棋姐姐,懂吗?”
“呃……”似懂非懂,重点一记。点头谁不会啊,溜一遍儿脑子就丢九霄云外去了。
于是又放慢了速度,优哉游哉地荡到了村口。
这是一座算起来规模还大的村落,民居集中,偶尔有几座显得星星点点分散在四面八方之外,其余的都相对靠拢在一处。也就是一座相对典型的村落而已,建造与格局并未有什么讲究。
看起来残旧破败的村口牌坊,白石灰被风月撕成斑驳,掉漆的红字仍然可以看出“守战村”三个字。红的地方暗哑深沉地红,灰的地方晦涩压抑地灰。苏绾忽然觉得这村子有种难以解释的萧索之感。尽管炊烟如蛇,包裹着米饭蒸熟的香味,但仍然掩盖不住一股孤独来,仿佛这里的人与房子,还有这一座看起来该立为危险建筑的牌坊,都在风霜中侯立了千百年。
苏洛陵皱起眉,忽有同感。他看了一眼苏绾,轻轻念了声“守战村”。
不念不知道一念就觉得这三个字放在一处真是别扭。
守战村……意思是守护战争还是什么呢?难道这个村里的人都是些好斗之人?
不约而同地相视几眼,对了心思究竟要不要进村,最后还是决定去碰下运气。
村口有四眼水井,有个老妇正拎起打满水的水桶往回走,一见有辆马车过来便心生了怪异,举臂喊道:“来的是谁啊?”
黄叶将马车停到老妇身旁,苏绾探出个头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