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河山皆华夏-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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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回报尼堪。
可是对于图赖和刘良佐来说,堵心的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入夜之后,消失的明军居然又悄悄地出现了,分成无数股来到建奴的大营边骚扰,不时地发射一阵冷箭,等到建奴骑兵整队追上去,他们又借着夜幕跑得无影无踪了。之后,图赖派人清点了一下损失,才发现有四顶帐篷被明军射出的火箭烧毁,死伤的建奴和汉奸军士兵足有六七十人之多。
这还不算,当图赖下令把担任警戒的人马增加了数倍,想好好休息休息的时候,明军仍然没有让他如愿。虽然没有近前来放冷箭了,但明军又换了一个新的招数,在建奴的营地四周敲锣打鼓,喊着各种口号。野猪皮认李成梁当干爹的光荣历史,多尔衮和蒙古嫂子的情史等等,通通被抖了出来。当然,这些素材大都是由庞岳提供的。
听着这些爆炸性的“秘史”,汉奸军士兵们倒没什么,毕竟不是在骂自己,甚至还有一部分人躲到暗处捂着肚子狂笑。普通的建奴士兵们刚开始也没什么,毕竟听不懂汉语。那些具有一定汉语基础的建奴中层军官们却一个个都怒不可遏,当某个缺心眼的建奴军官把这些话的内容翻译给士兵之后,建奴士兵也都群情激愤起来。
有个视皇太极为毕生偶像的牛录章京在气得发疯的情况下,没有得到任何批准便带着手下几十个同样气得脸红脖子粗的部下出营追击,结果在黑暗中一头扎进明军的伏击圈,只有寥寥数骑侥幸逃了回来。
经历过这一连串变故之后,图赖倒冷静了许多。为阻止此类事件再次发生,他把逃回来的建奴全部处斩,下令严禁擅自出击。于是,在震天的锣鼓声中,建奴和汉奸军们渡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总有一天,我要抓住这股明狗的主将,活扒了他的皮!!——”巴牙喇纛章京、三等公图赖第一次发出了这样愤怒而又无奈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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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尼堪所率的建奴主力终于和图赖会合了。两支建奴,一支在得到求援消息后连夜拔营赶了大半夜的路,另一支则听了一夜的锣鼓和精彩故事,都已经疲惫不堪。所以,尼堪没有立即下令朝芜湖进军,而是让手下的人马抓紧时间休息、养精蓄锐。
出人意料的是,昨天晚上袭扰图赖、刘良佐的明军并没有离去,虽然没有上前来偷袭了,但仍在远远地注视着几万建奴大军。
“贝勒爷,这伙明狗卑鄙无耻,不知天高地厚。昨日,我见天色已晚怕中诡计才未与他们计较,没想到他们还是如此嚣张!现在就让我带正黄旗的巴图鲁门前去给这伙明狗一个教训吧!”图赖觉得自己实在已经忍无可忍了。
尼堪笑了笑:“图军门,昨天晚上你做得很好!不过,今日怎么就有些沉不住气了?如今我大军已至,这伙明狗再怎么嚣张,也只能算是一群跳梁小丑!我军旦夕之间便可将其一举歼灭,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先休息一会儿,报仇杀敌的机会总是有的。”
见主帅尼堪如此说,图赖只能暂时作罢。
中午,全军难得地吃过一顿热饭之后,尼堪觉得休息得也差不多了,便下达了全速朝芜湖进军的命令。当然,这一次依然毫无意外地由刘良佐张天禄所率的万余人马打头阵,报仇心切的图赖也不甘人后,在得到尼堪的同意之后率本部人马紧随刘、张之后。…;
发现建奴的新动向之后,一直在远处张望的明军骑兵也开始拨转马首朝芜湖方向移动。
“此次的任务基本上算完成了,但决战的时刻也即将来到!”明军队列中,庞岳暗自发出了一阵感慨,“这可以说是南明历史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按原来的轨迹,黄得功部近乎全军覆没,弘光被俘,南明弘光朝就此瓦解。呵呵,老天爷似乎也在和我开玩笑,让我回到了这一悲剧发生之前,却只给我安排了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身份,难道只让我做一个看客?罢了,不去想那么多了,不管能不能使历史翻盘,我都不会愧对自己的良心!”
庞岳最后看了一眼几乎延伸到天际的建奴大军,拨转马头随大队人马朝芜湖方向奔去。
见明军开始“逃跑”,刘良佐、张天禄便在主子的督促下开始了追击。昨晚被折腾得七荤八素的图赖更是咆哮着向前追赶,似乎不把那伙明军活活地吞了他就不会甘心。
刘良佐和张天禄本来心有余悸,但他们很快便发现,明军今日的表现和昨晚的大相径庭,不要说掉过头来反击了,几乎连看都不敢往后看,只是一个劲儿的向前窜,似乎将身后的建奴和汉奸军当成了地狱阎罗一般。
明军的胆怯大大地鼓舞了刘良佐和张天禄,一点点地唤起了他们心中的自信。考虑到今后的高官厚禄,不用主子催促,他们也自觉地将追击的速度加了又加。
就这样,两支军队一前一后开始了激烈的赛跑……
弘光元年五月十九,刘良佐、张天禄所部以及图赖所率的部分满洲建奴在芜湖城外的赭山遭遇黄得功部主力伏击,损失惨重,后在建奴主力的接应下仓皇逃出生天。之后,双方各自收兵,在芜湖城外形成了对峙局面。
第十一章 黄得功的态度
芜湖明军大营,黄得功中军大帐
“参见大帅!”庞岳和邓林祖部的大小将官一齐向黄得功行礼。
“哈哈哈哈,各位免礼!都坐吧。”黄得功一脸笑容,显然高兴得很,“此番我军首战告捷,你们功不可没啊!”
“这都是大帅安排得当,末将等只是奉命行事,怎敢贪功?”邓林祖谦虚地答道。
“有功就是有功,景荣,你就不必过谦了。一会儿,你们下去之后,我会派人把犒赏的银两和酒食送到你们营中。”黄得功笑呵呵地说着,一会儿又背着手踱到了庞岳跟前,“泰之,听说,这次在太平府以北伏击花马刘的时候,你们飞虎营发动了首轮攻击,以不到三千人马拖住了花马刘上万大军。呵呵,不错!不错啊!”
“大帅过奖了,职部之所以能拖住刘逆上万兵马,一来是因为那刘逆投靠建奴之后一直顺风顺水以致骄傲轻敌,二来也是邓总兵及时接应之故。”庞岳可不敢有半分居功之心。
“看见没有?这哪里还是以前那个愣头青庞疯子啊?”黄得功指着庞岳打趣道。
在场的众将顿时爆发出一阵友善的笑声。
接着,黄得功又询问了这几天交战的损失,以及建奴和汉奸军的一些情况,众人都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一一作答。之后,黄得功便吩咐众人下去休息,并保证犒赏会很快送到。众将再次谢过之后,依次告退。
大家告辞的时候,庞岳故意留在了最后。之前,他一直有些话想跟黄得功说,但怕引起误解便一直憋在心理,可如今形势已到了这一步,再不说恐怕就没机会了。因此,庞岳决定今日不管如何都要把话向黄得功说清楚,至于他听了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暂时先放在一边。
“嗯?泰之,你还有事?”见庞岳还呆在原地不动,黄得功疑惑地问道。
庞岳定了定神,说道:“大帅,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黄得功先是一愣,之后嘴角浮起了一丝微笑,“那就坐下说吧,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当还是不当。”说完自己也坐了下来。
“大帅,属下认为……目前我军不宜和建奴主力正面对抗……”庞岳刚说完这一点,便不出意料地看到黄得功的两道如刀的目光朝自己扫来,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继续说吧,说说你的意思。”黄得功闭上了双眼,手指在膝盖上不停地敲打着。
“是。属下知道,大帅戎马半生,一向以敢战闻名,以失地败逃为耻。但以眼前之形势,硬拼实乃下策。如今,两路建奴主力云集江南,再加上新归附的汉奸军,总计不下二十万众,我军要取胜,绝非易事,就算将士们上下一心、同仇敌忾,勉强支撑住一些时日。可目前江南财赋重地已经沦落敌手,京城六部的官员也大都降敌。虽然陛下洪福齐天、逃离险地,但说句不恭的话,朝廷已经不存在了,我军已然成了一支孤军!一旦与建奴对抗过久,粮饷必然难以为继,更得不到援军的及时支援。”
听庞岳说完这些,黄得功睁开了眼睛:“你考虑得很周到。这件事你也琢磨了很久了吧?记得上次召你前来的时候,你便向我旁敲侧击过,只是那时候你还不好说透罢了。”
庞岳也不好作答,只道:“大帅明鉴。”…;
“以后,心里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难道还怕我因为你的几句话就把你拖出去砍了不成?”说到这,黄得功的脸色一缓,“你刚才说的那些,很有见地。不过,我想问问你,你可有何对策?倘若你处在我的位置,你又会如何应对?”
刚才已经把话说开,庞岳也就没了多少顾忌:“暂且避敌锋芒,保护陛下撤往江西或湖广。建奴来势虽凶,但毕竟兵力有限,再加之江南地广,他们更是鞭长莫及。只要我大明内阁六部尽快得以重建,各地兵马整编完毕,君臣一心,军民合力,建奴未必能占得了什么便宜。”
“哈哈哈哈……”黄得功爆发出一阵大笑。
“这只是属下的一点愚见,如有不妥之处,还望大帅指点一二。”见黄得功发笑,庞岳顿时感到了一丝尴尬。
“没有,没有。”黄得功摆了摆手,脸上的笑仍未消去,“说得很好。作为一名武将,你能有如此见识,很了不起!以前,你只热衷于沙场厮杀,这说得好听一些,那叫勇武过人,说得难听一点,叫匹夫之勇。总而言之,多勇而寡智。未曾想这段日子以来,你倒是开窍了许多,你的变化如此之大,也学会谋划了。你的变化如此之大,这倒让我有些不大适应。”
“大帅过奖。”
“泰之,我再问问你。你觉得大明的军队对阵建奴时为何败多胜少?卖身投靠者为何不计其数?”
这个问题庞岳在前世已经思考过很多次,所以几乎是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缺乏士气,丧失了取胜的信念。”
“嗯,说得好。”黄得功站起身来,背着手来回踱着步,“既是如此,那接下来我要说的,你也应该明白。要撤的话,我早就下令撤了,何必等在这儿让建奴来追?只是江北各军皆已降敌,建奴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夺得中原、江淮。倘若我军再不做丝毫抵抗便撤,以后这军心和士气就更难挽回了,江南的百姓、士绅也必将对我等武人丧失信心。如此一来,即便我军能撤到安全之地,又有何益?”
庞岳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听着。
黄得功也不管他,继续说道:“这些年在和流寇的作战中,我黄得功靠着手下将士的努力,也积攒下了一些虚名。很多百姓都称我为常胜将军,张献忠等贼寇更是把我形容成地狱阎罗一般。其实,常胜将军之类的名号,我实在是受之有愧,就算侥幸胜过几场,也万万不敢受如此尊称。不过,黄闯子这个绰号倒是挺对我的脾气。,因为我这个人行事向来风风火火,敢作敢当,从来就没怕过什么,也当得‘闯子’一称。如今建奴南下,朝廷大军几乎无人敢战,若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黄闯子也不敢战,那今后还有几人敢直面建奴?前些日子,我命令你们在太平一带阻击花马刘,又在赭山设伏,正是要向世人表明,建奴也没有长两个脑袋,我大明敢战的将士、能战的将士还没有死光!”
“大帅高义!与大帅相比,属下实感惭愧。”这是庞岳发自肺腑的赞语,如此近距离的听到一代忠臣良将表明心志,他没有理由不受到触动。
黄得功微微摇了摇头:“我也不过是在尽我的本分而已。不过,泰之你放心,你刚才的建议我也会认真考虑的。我虽是一介武夫,倒也并非没有自知之明。”…;
庞岳暗自感叹,看来自己还是没能彻底说服黄得功,这以后的形势莫非仍要沿着原来的轨道发展?只是,自己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利害关系都已经挑明,其他的多说也无益。想到这里,他向黄得功说道:“这只是属下的一点个人看法,具体如何,自有大帅定夺,属下不敢多想。”
“嗯,好吧。你回营之后,安排将士们抓紧时间休整,过不了多久又会有大战。要是缺什么,随时可以派人前来告知我,我会尽量给你们补充。”
“谢大帅。若大帅没什么吩咐,属下就告退了。”
走出黄得功的大帐时,庞岳看着夜空中的明月,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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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湖城以东十里,清军大营
“刘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