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士-第3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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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会干涉了。
李延庆赶到了梁师成府的大门前,在门口等了片刻,很快管家大院出来,抱拳对李延庆道:“我家老爷请李御史进去,请跟我来!”
李延庆让管家安排人带自己的四名手下去吃饭,他则快步跟着管家来到了梁师成的书房前,“请吧!老爷在房中等候。”
李延庆快步走进房中,只见梁师成正坐在小桌前品茶,一名茶妓正在给他表演分茶。
“卑职参见太傅!”李延庆快步上前躬身行一礼。
梁师成笑眯眯摆手笑道:“来得正好,品一下今天官家赐我的极品贡茶,请坐下!”
李延庆知道梁师成并不是客气,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茶妓伸出纤纤玉手提起金壶,壶嘴里射出一股泉箭,直冲黑瓷建盏,她另一只手用金匙击汤,汤色纯白,鲜白色的茶沫竟然出现了牧童横笛图,须臾后消散,唯有鲜白的茶末久久聚在一起不散去。
梁师成抚掌大笑,“好一盏牧童横笛茶!”
茶妓嫣然一笑,又给李延庆冲了一盏茶,茶沫却是童子拜观音,李延庆赞叹道:“朱骷髅茶馆的萧京娘也不过如此!”
茶妓掩口吃吃笑道:“官人夸奖,奴家就是萧京娘!”
李延庆愕然,脸顿时红了起来,梁师成哈哈大笑,随即吩咐道:“赏京娘白银千两,送萧姑娘回朱骷髅茶馆!”
萧京娘起身行一礼,又深深看了一眼李延庆,起身离去了。
梁师成望着她起身远去,对李延庆淡淡道:“师师已去,官家的兴趣便转到她身上了,已经三次召她进宫和她切磋分茶之技,使她名声大振,来我这里分一次茶就要白银千两,这是她的身价,一般人还请不起她啊!”
李延庆沉默片刻,低声道:“王黼今天警告卑职了。”
梁师成一怔,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延庆便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详细给梁师成说了一遍,梁师成有个很少被人提及的绰号,叫做僵面尸,就是他脸上从来就面无表情,就算大笑也只是发出笑声而已,脸上表情却没有变化,让人感觉他脸上神经似乎坏死一样,不过李延庆还是从他眼中看到了一抹怒色。
梁师成按耐不住心中的恼怒,站起身快步走到窗前,负手久久望着窗外。
梁师成当然知道王黼已经背叛自己而投靠了新贵李彦,他也知道这两年王黼清洗御史台,用各种将自己提拔的御史一一赶出御史台,换成他的人,这些他都忍了,只是王黼还忠于自己,那御史台还是间接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但梁师成却没有想到,一次太子密信事件竟然使王黼背叛了自己,毫无顾忌地投到了李彦门下,最明显是太常寺卿的任命,自己希望调陈州知州周密为太常寺卿,而李彦则想把心腹张恽充任此职。
在提交推荐状时,王黼批注了周密三大不足,甚至还有德行亏欠的评语,官家最终放弃周密,而任命明显资历不足的张恽为太常卿。
想到自己一步步将王黼破格提拔为相国,最终他却背叛了自己,投靠自己的政敌,让梁师成怎能不寒心,怎能不愤怒?
良久,梁师成冷冷道:“你知道这件案子为什么拖了一年而不决?”
“是和潘家有关系吗?”
“潘家算什么,无权无势,谁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梁师成哼了一声说:“办这个案子的刘霖是我的人,我让他尽快把这个案子结掉,但王黼却逼他不准结案,你知道这是什么缘故?”
“王黼在和太傅争夺御史台?”
梁师成点了点头,“这个案子是风向标,御史台的人上上下下都在盯着呢!究竟是我说了算,还是王黼说了算,这个案子拖了快一年,最后刘霖准备结案之时,王黼却一脚把他踢出了御史台,而这时王黼已经成了权相,又爆发了太子密信事件,我也只能忍下了这件事。”
李延庆忽然觉得不对,连忙道:“不是说刘霖是王黼的同乡吗?”
“是他的同乡不假,但同乡就是心腹吗?刘霖是我提拔起来,是我的人。”
李延庆沉默了,他现在才知道这件事的原委,原来是王黼在和梁师成争夺御史台的控制权,显然梁师成棋亏一着。
这时,梁师成又阴**:“这件案子其实还有一个看点,就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
“卑职发现了,就是刑部和大理寺。”
梁师成呵呵笑了起来,“你倒是很有眼光嘛!这才是这个案子的关键,刑部和大理寺怎么敢和权相王黼硬顶?大家都以为是潘家打点得力,其实潘家算老几?若不是蔡京在背后的指使,刑部和大理寺敢和权相王黼作对?
其实李延庆已经看出这个案子的关键了,就是刑部和大理寺为什么敢和权相王黼硬顶?这背后是谁在替这两个部门撑腰,梁师成的话证明了他的猜测,背后果然是蔡京。
梁师成又给李延庆倒了一盏茶,淡淡道:“我之所以容忍王黼的背叛,不跟他计较,是因为我现在正坐山观虎斗,看王黼和蔡京斗法。现在已到了最激烈之时,所以你这个案子稍微再放一放,不要急着表态,相信最迟一到两个月,朝廷局势就会骤变了。”
“太傅能告知卑职一二吗?”
梁师成微微欠身,压低声音说:“王黼正在和李彦全力以赴搞掉余深,已经快有眉目了。”
梁师成又慢慢眯起眼睛道:“只要余深倒掉,蔡京就该来求我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将计就计
李延庆从梁师成府中告辞出来,杨光等人已经吃好晚饭在门口等候了,“张虎呢?”李延庆见他们中少了两人,张虎和张鹰不见了。
“他们马上就来!”
杨光若无其事地将李延庆的马匹牵到面前,压低声音对李延庆道:“有人在跟踪我们!”
李延庆微微一怔,他翻身上马,不露声色向四周迅速扫了一眼,外面是一条大街,行人不少,两边种满了大树,他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跟踪我们的人在哪里?”李延庆淡淡问道。
就在我们身后斜对面那条巷子里,张虎和张鹰已经去包抄了。
李延庆回头看了一眼巷子,正好这时,巷子那边传来了动静,他立刻翻身上马,催马向巷口奔去,杨光和张豹也发现那边已经动手,两人立刻如箭一般地冲了过去。
众人奔至巷口,只见张虎和张鹰已将一名灰衣男子按倒在地上,男子正拼命挣扎,他忽然看见李延庆,脸上顿时露出一脸绝望。
“是你!”
李延庆忽然认出了这个男子,竟然是御史台下面的一名从事,好像叫做**。
“李御史,和我无关啊!”
李延庆心中忽然愤怒起来,上前反手一掌将他抽翻在地,“是谁让你来监视我的?”
**捂着脸惊恐地望着李延庆,杨广忽然伸手揪住他下面,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恶狠狠道:“将军,先割掉一个卵子,以示惩戒!”
张虎和张鹰险些笑喷出来,他们没有带长兵器,每人身上只有匕首,杨光就开始发挥匕首作用了。
李延庆不露声色,虽然有点恶搞,但说不定有用,果然,这名从事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喊叫道:“是。。。。是张主簿,是张主簿让我跟踪李御史,每天给我三百文钱补贴!”
“放开他!”
李延庆一摆手,张虎狠狠将**摔在地上,李延庆蹲在他面前冷冷笑道:“你只是为了三百文钱?”
“是!是!我儿子生病了,需要用钱看病,张主簿昨晚便来我家,让我负责监视李御史下朝后的活动,每天补贴我三百文钱。”
“每天监视到什么时候?”
“监视到李御史晚上睡觉,然后我就可以回家了。”
“我不明白,张洵为什么找你来监视我?他手下没有人吗?还是你就是他的心腹手下!”
李延庆冷冷道:“我劝你还是给我说老实话,一旦我发现你说谎,你明天上午就会在浮尸在护城河上,死在我李延庆手上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不在乎多你一个。”
**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小人不是张洵的人,小人今年才招募进御史台,他之所以找我,是因为小人曾经是军队斥候。”
“你是军队斥候?是谁的手下?”
“小人曾是高太尉的手下禁军,一直担任斥候队头,几年前攻打梁山军大败,小人受伤回家,伤好后就在京城给人当护卫赚钱,年初御史台招募带刀从事,小人便应募成功。”
“你是本地人?”
“是!小人家就在城内,儿子上个月前生病,急需用钱治病,前两天我向御史台借过钱,张洵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昨晚就来找我了,求李御史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这时,张虎笑道:“这家伙应该是个斥候,很擅于跟踪,若不是我无意中从太傅府的门缝里发现他,我们还真不知道被人跟踪了。”
李延庆沉思片刻对**道:“他不是每天给你三百文钱吗?我每天给你五百文钱,你就按照我的吩咐把消息告诉张洵,如何?每天你就有一贯钱收入了。”
“小人不敢!”**心中胆怯,他可不敢拿李延庆的钱。
李延庆从马袋里摸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丢在**面前,“这二十两银子先给你救儿子的命,你乖乖听话,我另外每天给你五百文钱,这是你救儿子的机会,你要不要?”
**感动得流下眼泪,“李御史恩德小人铭记于心,一定会报答御史大恩!”
“你按照我说的做就是报恩了,以后张虎会每天和你交代,今天发生的事情你都可以告诉张洵,但我来梁太傅府上不准说,你就说我后来去了潘府,明白了吗?”
“小人明白了。”
李延庆又对张虎和杨光道:“你们二人陪他回家,看看他儿子的情况,如果能帮一下就尽量帮忙,给他找个好大夫,所有花费我来承担。”
说到这,李延庆给张虎和杨光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躬身施礼,“遵令!”
李延庆当然不会听信一面之辞,如果**说的是实话,他可以帮他,收买他替自己做事,如果**说得是假话,那就休怪他李延庆心狠手毒了。
这时,张虎和杨光带着**要走,**忽然想起一事,连忙对李延庆道:“小人还有一事不敢隐瞒李御史!”
“你说!”
“张洵昨晚临走时说他过几天要外出公干,让我在他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向李御史手下的陶主事汇报。”
李延庆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原来陶烨是张洵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奸细,难怪王黼这么快就知道自己上午去了大理寺天狱。
“我知道了,你只要好好替我做事,我不会亏待你。”
。。。。。。。。。
很有意思的是,王黼的府宅就在梁师成府宅的隔壁,不过自从王黼背叛梁师成后,为了向李彦表明自己的心志,王黼便封掉了原来的大门,而将大门改为开向东面,他上朝下朝也绝不从梁师成府宅的大门前经过,变成了两家相邻而居、却老死不相往来。
不仅如此,王黼还得到天子赵佶的批准,开始在东城外修建一座占地五百亩的巨宅,他之所以要修建五百亩的大宅子,是因为蔡京的府邸占地五百亩,王黼一定要和蔡京比肩。
现在王黼的宅子还是他当御史中丞时得到的官宅,占地只有三十亩,已经远远不能显示王黼的身份了。
王黼回府时天已经黑尽了,他权势很大,事情也多,为了超越蔡京,他这几个月也格外卖力,白天要处理大量政务,就算到了晚上,他还要考虑如何继续扩权,如何安插心腹等等。
王黼的马车刚刚抵达府门,忽然门前有人大喊:“王相国,卑职有事禀报。”
王黼听出是御史台主簿张洵的声音,便吩咐道:“带他去门内禀报!”
张洵只是从六品的低级小官,在御史台起到监视其他御史的作用,只是他的职务本身没有什么权力,虽然也算是王黼心腹,但他的重要性在王黼心中是排不上号的,他没有资格进王黼书房汇报,最多只能被领进府门,在马车前汇报情况。
王黼就在回府之前已经得到了开封府少尹杜金生的汇报,他们按照自己的吩咐警告了李延庆,只是李延庆让杜金生转告的两句话使王黼心中有点疑惑,难道李延庆今天去大理寺天狱是梁师成的意思?梁师成又想在这个案子上继续和自己掰腕子吗?
“你有什么情况要告诉我?”梁师成没有下马车,而是拉开车帘问道。
张洵躬身行一礼,“李延庆今天刚回家便得知宝妍斋出事,又匆匆赶去虹桥宝妍斋了。”
“这件事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