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士-第2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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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材魁梧,浓眉虎目紫脸堂,长得很像兄长种师道,不过更加威猛,使一把五十斤重的金背虎牙刀,有万夫不当之勇。
种师道是门荫入仕,早年担任文官,后来以文从军,文武双全,以应道军承宣使的文职出任河东军主帅,但种师中就是单纯的武将,他跟随伯父种谔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官拜殿前马军都虞候,封游击将军,从五品高官。
“启禀种将军,再走十里,前面就是西夏军浊轮寨!”一名斥候飞奔而回,向种师中高声禀报。
虽然兄长来信告诉他,三座西夏军寨驻军不满三千,是三座虚寨,但种师中还是十分谨慎,他向四周打量一下地形,他所在的谷道宽约两里,两边是低缓的丘陵,树林密布,如果西夏军真有一万人,倒有可能躲在两边树林偷袭他们。
种师中回头问道:“马将军、曲将军何在?”
两名偏将上前,抱拳行礼,“请主将吩咐!”
“你们二人可各率一千人,沿两边树林内搜索,再试探浊轮寨!”
“遵令!”
两名偏将各率一千人向左右树林内奔去,种师中随即命令大军原地休息,等待搜索结果。
一个时辰后,一队骑兵回来禀报,“启禀主将,两边没有任何埋伏,军队已经进入浊轮寨,寨中没有敌军士兵,是一座空寨。”
种师中大喜过望,随即下令大军前进。
浊轮寨果然是一座空寨,寨中连一粒粮食都没有,只有几百座空帐篷,帐篷内长满了杂草,足有一人高了,厨房里遗留的一些肉食早已腐坏,大门铁栓上长满了铁锈,种种无法伪装的迹象表明,这座大寨至少有三个月没人居住了,如果曾有一万驻军,光是运输粮食就声势浩大,他们的探子不可能发现不了。
下午时分,之前派往暖泉寨和大横水寨的军队也派人来禀报,两座大寨也是空寨,大横水寨几个月没有人居住,而暖泉寨有居住过的痕迹,但不超过两千人,已经仓促撤离了。
看来兄长的情报并没有错,西夏果然没有在东北方向驻军,种师中再没有顾忌,立刻挥师南下,率两万大军直扑详军司,配合南面宋军主力攻打石州。
。。。。。。。。
宋军在夺取银川城后,大军继续北上,银川城只是西夏的桥头堡,穿过横山是一片长达百里的平原,然后便进入平夏防御区,这里是西夏的防御要部,属于低缓的丘陵地带,从东向向西分布着左厢神勇、祥和嘉宁三大军司,总兵力在十万人以上。
宋军主力直接面对的是石州军城,如果说银川城是西夏东南部的入口,那石州城就是咽喉了,石州后面是夏州,但夏州是民城,聚居着大量的平民人口,没有什么防御能力,因此只要夺取石州,西夏东半部基本就保不住了。
祥军司原本有驻军五万,指挥使正是李良辅,随着李良辅阵亡以及两万银川守军的覆灭,副指挥使察卡便将军司三万军队都集中到石州城,准备拒坚城和宋军一战。
宋军在距离石州三里外的高处扎下大营,并修筑了板式营墙,太尉童贯给种师道的军令是八月底之前夺下银川城,打开西夏东线的局面,种师道最终完成了任务,接下来他便没有什么时间限制,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节奏打阵地战,步步为营,最终夺取石州城。
中军大帐内,主帅种师道正召集高官商议军情,李延庆出奇兵拿下银川城后,他在河东军的话语权明显提高了,种师道把他放进了高层决策圈内。
在此之前,李延庆参加的是众将议事,也就是所有指挥使以上将领参加中军议事,而夺取并守住水坝,攻下银川城,这两大功绩使情报司和李延庆的地位都得到大大提高,进入决策圈议事,既是一种奖励,也是一种认可。
大帐里坐着七人,除了主帅种师道和副将姚仲平外,还有大将杨可世和曲克,另外还有后勤军主将宗泽,首席幕僚曹庆,现在再加上情报司主事参军李延庆。
地图前,种师道指着石州北部道:“我今天上午接到兄弟的鹰信,从麟州出来的宋军已在三天前进入了西夏,现正向石州方向挺进,目前位于我们东北部的德靖镇,距离夏州大约还两百四十里,距离石州还有一百八十里,现在他们最大的问题是补给不足,携带的干粮只能支持三天了!“
种师道又一指地图的德靖镇,“德靖镇原本有一个西夏军队的补给粮窖,麟州军是打算夺取这座粮窖,获得粮食补给,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座粮窖的粮食已经全部运到了银川城,镇上的人也全部撤退到夏州,现在麟州宋军非常被动,我们商议一下,看看我们能提供什么援助?”
说到这,种师道看了一眼宗泽,宗泽是后勤主将,这件事是他的主管范畴,宗泽沉吟一下道:“我有两个方案,一个方案是用大车运粮北上,大帅派骑兵护卫,因为不算远,也就三天路程,如果麟州军继续南下,最多两天就能碰头;第二个方案是骑兵直接携带粮食北上,五千骑兵每人可携带五斗粮食,只要一天就可以抵达德靖镇,麟州军就有了十天的粮食,足以解燃眉之急。”
这时,一旁的李延庆缓缓道:“不管是第一个方案还是第二个方案,西夏军都会派军队拦截,不过如果我们将计就计,以送粮为诱饵,诱敌军出来拦截,我们大军趁机包围这支敌军,大帅觉得石州城的西夏军是救还是不救?”
第三百四十七章 完美诱饵
次日一早,一支由五百两牛车组成的运粮队缓缓驶出了银川城,向东北方向而去,护卫这支粮车队的军队是两千骑兵,车队沿着一条坎坷不平的小道缓慢而行,这条小道原本也是西夏粮道,从德靖镇粮窖运粮的数万石粮食就是沿着这条小道运入了银川城。
就在宋军粮车队刚刚出动,分布在远处监视宋军的西夏游哨便发现了粮队的企图,立刻放飞鹰回去禀报。
石州也修建一处高地上,城池高大坚固,易守难攻,它和银川城极为相似,也是一座纯粹的军城,唯一不同是它比银川城更大,驻军数量也更多,驻扎了三万山讹军。
山讹军也叫山地军,主要以山区的党项人和番兵为主,骑兵不多,他们身体强健,翻山越岭如走平地,远距离跋涉速度极快,擅长于偷袭,战斗力颇为强悍,它是西夏人数最多的军种之一,边疆各城的西夏守军基本上都是以山讹军为主。
石州目前的主将叫做察卡,是一名党项贵族,年约三十余岁,头大如斗,五短身材,身体极为强壮,力大无穷,使一柄七十斤的长柄铜锤,在西夏军中颇有名气。
他是李良辅的副将,李良辅是祥和左厢神勇两大军司的主帅,不幸在银川城丧生后,祥军司便有副将察卡负责,而左厢神勇军司则由另一名副将拓跋宁负责。
这几天,察卡心绪颇为不宁,他不知道李良辅究竟是阵亡,还是被宋军俘虏,如果阵亡,他的麻烦就大了,按照西夏军规,正副将军阵亡时,护卫、首领、押队、亲随等四人具杀,满门充牧、农人,其下属则降职一级。
如果李良辅阵亡,他首先就得降职一级,然后李良辅又是宗室王族,恐怕对自己处罚会更加严厉,他唯一的免责办法就是立功赎罪,坚决将宋军拦截在石州,不能让他们再继续前军。
此时察卡正站着城头远远注视着三里外的宋军大营,他从部分银川城败退的士兵口中得知,宋军似乎使用了一种威力极大的霹雳炮,一下子便将城墙给炸垮了,这个消息令察卡心中十分紧张,他知道银川城的修建,虽然没有石州那样紧固,但也是年初才重新修葺的,怎么能连霹雳炮都承受不住?
察卡也隐隐猜到了,宋军使用的恐怕不是一般的霹雳炮,而是一种新的火器,这些年宋军的各种新式火器层出不穷,如果再出现一种威力极大的火器,他也毫不奇怪。
但问题是,石州城能不能抵御这种新式火器,察卡心中一点底都没有。
这时,一名士兵快步奔上前禀报:“启禀将军,有探子紧急情报!”
察卡接过情报看了一遍,低头沉吟不语,他长得虽然外相长得粗鲁无智,但实际上却十分奸猾,他知道粮食是送给谁,一定是从北面过来的那支宋军,按理,他应该派军队出去拦截才对,可万一这其中有诈呢?
宋军奸猾,擅长用计,五百辆牛车,两千骑兵,这简直就是一个非常完美的诱饵,察卡心中矛盾,他急切想立功赎罪,但又隐隐猜到这是宋军的诱饵,诱引自己出兵。
察卡负手走了几步,他忽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立刻在情报上写了几行字,又找来一名鹰奴,把情报给他,“立刻把这个情报发送去弥勒洞!”
弥勒洞是左厢神勇军司驻地,宋军之前攻克的银州便属于左厢神勇军司管辖,被全歼的两万军队也是来自于左厢神勇军司。
现在两万军全军覆灭,李良辅极可能阵亡,那么拓跋宁的压力应该远远大于自己,不如就把这支牛车粮队让给拓跋宁,如果拓跋宁中了计,那么自己就有了替罪羊,君主总不能把两个副将都问罪吧!
。。。。。。。。。
从银川城到石州宋军大营大约有九十余里,再到德靖镇还有一百六十里,实际上就是两百五十里,牛车队要走四天才能抵达,而种师中的军队只有三天的军粮,显然时间上来不及,唯一的办法就是种师中的军队南下接应。
李延庆的策略也是一石三鸟,一方面要利用这支粮队为饵,全歼上钩的西夏军,另一方面如果石州西夏军大举压上,那么石州空虚,他们正好全力攻城,再其次也是给麟州宋军补充粮食。
所以当粮车队从银川城出发六个时辰后,宋军便在夜幕掩护下从大营出兵两万,由老将宗泽亲自率领,李延庆为副,他们秘密绕过石州城,抄另一条山谷小道向粮车的必经之路而去。
这一场尔虞我诈的较量,西夏军或许会落入宋军的圈套,但宋军也有可能会遭遇西夏军的伏击,关键就看谁的情报更快更详细。
五更时分,宋军抵达石州四十里外的山道上,这时粮车队的必经之道,如果顺利的话,明天中午粮车队会抵达这里,当然,西夏军并不一定在这里伏击,他们会提前或者在后面设下埋伏。
士兵在树林内休息,数十支斥候被派出在方圆数百里内探查,在一块平坦的大石上,李延庆在与宗泽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这个方案是由李延庆最初提出,在众人的激烈争论后不断被完善,最终形成现在的方案,众人达成了一致共识,不管这个方案能否成功,但必须要有所行动。
“延庆,你觉得西夏军真的会上钩吗?”
李延庆摇了摇头,“坦率地说,我也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银川城被攻陷,李良辅阵亡,如果石州城不做点什么,他很难向上面交代,这也是我提出这个方案的原因。”
宗泽沉思片刻道:“大帅有点担心的是,对方会看透这个诱饵,从而将计就计,反而把我们给伏击了。”
宗泽虽然说是种师道的担心,其实也是他自己心中的担忧,无论对周围环境以及地形地貌的熟悉,他们都远不如西夏军,如果西夏军看透了他们的策略,一定会反制他们,他们这两万军很可能成为别的盘中之餐。
李延庆完全能理解宗泽的担忧,这就像人被蒙着眼睛走路一样,即使事先想得再怎么详细,可一旦上路,感觉又是另一回事了,宗泽对敌军情况一无所知,他怎么能不担心。
如果说他李延庆一点不担心,那也是自欺欺人,李延庆也很担心自己的策略失败,导致严重的后果,只是他已经没有了选择,既然已经上路,那就必须胆大心细,一步步走好,至于失败的可能性,他只能暂时放在脑后,尽量不去想它。
李延庆沉吟片刻道:“卑职认为对方很有可能识破我们的计策,也可能会采取反制之策,但他们反制,我们同样也会再反制,这就看谁的兵力更多,谁的实力更强,只要我们不要轻易被敌军打埋伏,那么笑到最后的一定是我们。”
说到这,李延庆展开一张地图,这就是他从银川城战利品得到的那张地图,他后来才发现这是李良辅的东西,地图上很清晰地表现出了祥军司和左厢神勇军司一带的地形地貌,以及七八条小路。
“我们现在在这里!”
李延庆指着地图上一片长长的黑斑道:“这片黑斑就代表我们现在所在的树林,延绵约二十余里,在我们北面三里外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盆地,老将军发现了这座盆地的奥妙吗?”
宗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