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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节

寒门枭士-第1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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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夫人生性便爱参加各种宴会,或许是有二品诰命在身让她多了几分自信。她生来喜欢听恭维的话音,每当有人恭维她年轻美貌之时,她总是喜不自胜,全然忘了自己已经有了三岁的孙子。

    此时她正挤在一群女人中间谈论着今天最热门的话题,一般而言,女人们谈论都是年轻才俊,谁家衙内尚未娶亲,谁家衙内又相亲成功等等。

    潘夫人也有她的想法,她的小女儿今年十五岁,虽然年纪尚小,但也该稍微关注一下未婚的年轻才俊了。

    宋女成婚年龄普遍比唐女晚得多,一方面是隋唐朝受鲜卑等游牧民族的影响较大,鲜卑人寿命短,一般女子十二岁就要成婚,受此影响,唐女普遍都是十四五岁便成婚。

    但宋朝不一样,宋女地位普遍较高,受游牧民族的影响很小,更关注女人的生理承受,女人成婚一般都是在十六岁到二十岁之间,民间十**岁最为普遍,而且越是地位高的女人成婚越晚。

    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科举制度对婚姻的影响极大,不光读书士子普遍晚婚,而且女人也跟着受了影响。

    在宋朝想当官必须考上进士,权贵人家都想把女儿嫁给进士,可进士就这么多,那里容易嫁得到,于是每次科举发榜时,金池路上的榜下捉婿便成了汴京的一大盛景。

    比如宋仁宗时,翰林学士胥偃初会欧阳修,便“一见奇之”,认为“子当有名与天下”,待欧阳修登第,胥偃当即以女妻之。

    再比如宋神宗时,蔡卞登科,宰相王安石马上将他招为自己的快婿。

    和乌纱帽市场一样,进士女婿市场也是供小于求,货源奇缺,所以能抢到好女婿的也是极少数,抢到的自然欢天喜地,抢不到的怎么办呢?

    办法只有一个:等。

    为了让女儿过上夫荣妻贵的好日子,不在乎多等两年,去年等,今年等,就这样一年年等下去,左等右等,青春也等没了,所以宋朝高门大户的剩女极多,二十几岁未出嫁之女比比皆是,最后不得不赔上巨额嫁妆,勉强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把女儿嫁掉。

    宋女愁嫁也就成了一大社会问题,‘皇帝女儿不愁嫁’的典故便来源于此,皇帝当然可以先选最好的进士给自己女儿,大臣们只能眼巴巴等着。

    当然还有别的原因导致宋女晚嫁,比如宋朝的嫁妆要求太高,致使一般人家筹措时间漫长等等。

    不过今天矾楼内的女人们却多了一个话题,那就是第一次公开亮相的清洁肌肤用品‘玉脂’。

第二百零一章 郑氏寿宴(三)

    “这个玉脂就和香脂一样,是洗脸洁肤所用,但要比香脂好得多。”

    一名年轻贵妇显然刚刚用玉脂洗过手,她举起雪白的玉手对众女道:“大家都知道,用香脂洗掉粉底和胭脂比较困难,一次要用掉一个,稍微不小心就会有面汁流进脖子里,这个玉脂就没有这个问题,只要在毛巾上稍微抹一点点,然后就可以把脸洗得干干净净,看我的手,用过玉脂后,又细腻又雪白,比香脂好得多。”

    “温夫人,你在哪里试用的?”

    “在补妆房,对了,那边就有给客人使用的玉脂,可以不急用自己的,大家先学一学怎么用,回家再慢慢试。”

    众女人听说补妆房内就有玉脂,便纷纷向补妆房方向走去,所有的女人都急切地想试用一下。

    潘夫人倒没有跟过去,因为她的手比较大,也比较黝黑,她可不想在女人们面前露了原形。

    这时,她忽然发现在十几步外的立柱背后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似乎在倾听女人们的谈话。

    她心中大怒,快步走过去,将年轻男子堵住了,她杏眼圆睁,怒视年轻男子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偷窥什么?”

    年轻男子自然就是李延庆了,他是在倾听女人们对香皂的评价,不料被一个中年贵妇发现了,令他着实有点尴尬。

    “学生一直在这里,只是怕打扰夫人们的兴致,所以不敢露面。”

    说完,李延庆拱拱手,准备拔足溜掉。

    潘夫人哪里肯轻易放过他,她当即威胁李延庆,“你若敢再走,我就叫喊起来。”

    李延庆见周围全是女人,若这妇人撒泼喊起来,什么色鬼、登徒子之类,百口难辨,会坏了自己的名誉,他只得停住脚步悻悻道:“我和夫人素不相识,夫人为何要为难于我?”

    潘夫人见他停住了脚步,心中不免有些得意,便笑眯眯说:“你只要老老实实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不为难你。”

    “夫人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读书?”

    “在下李延庆,在太学读书。”李延庆没好气答道。

    “哦!原来你是太学生。”

    潘夫人脸一沉,“既然是太学生,就应该知书懂礼,为何要躲在柱子背后偷听女人说话?”

    李延庆也着实有点不高兴了,冷冷道:“晚辈没有兴趣偷听女人说话,若夫人没有什么别的问题,晚辈告辞!”

    说完,李延庆转身便扬长而去。

    “你等一等!”

    潘夫人在背后喊他,李延庆却不睬,加快脚步向外面走去。

    潘夫人眼睁睁望着他走出大门,她只是威胁一下李延庆,象她这样有身份的贵妇人,怎么能随便乱喊。

    “夫人怎么了?”

    东道主郑升的妻子张氏出现在她身边,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刚才有个后生差点撞到我,我有点不高兴。”

    “哦!不知是哪家后生如此鲁莽?”

    “我也不知是哪家后生,是个太学生,叫做李延庆。”

    “李延庆?”

    张氏眉头稍稍一皱,她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她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了,便笑道:“他是宝妍斋的小东主,太学上舍生,是我家泰儿的朋友。”

    潘夫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宝妍斋的小东主,难怪要偷听女人说话,她听说李延庆居然是太学上舍生,顿时有了兴趣,连忙问道:“他是什么背景?我是说,他是谁家的子弟?”

    “应该没有什么背景吧!听泰儿说是出身寒门,去年相州发解试第一名解元,读书蛮厉害的,要比我家泰儿强一点点。”

    潘夫人开始动开了心思,太学上舍生,就算考不上科举,也能以同进士身份做官,看他年纪和自己小女儿差不多大,居然还是宝妍斋的小东主,家境也富裕,说不定还真能成为自己的女婿。

    这会儿,潘夫人对李延庆的反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开始觉得刚才遇到的这个后生还真不错,这件事她要立刻和老爷商量。

    潘夫人做事雷厉风行,她谢了张氏,转身便向自己的坐位快步走去。

    。。。。。。。

    李延庆摆脱了刚才贵妇人的纠缠,走出矾楼,来到矾楼的庭院里。

    矾楼的庭院布置得极为优雅,假山错落有致,一片片树林如云朵一般铺陈,树林虽然不大,却浓郁葱绿,给人一种精致的赏心悦目。

    地上用鹅卵石铺成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沿着小路而行,一步一景,不少客人都在庭院内欣赏着别致的风景。

    李延庆刚走下台阶,便听见一阵刺耳的大笑声传来,打破了庭院里的宁静,不少客人皱眉向喧哗处望去,

    那是在一座精致的小亭内,五名年轻男子正聚在一起谈论着什么,郑荣泰也在其中,李延庆立刻认出了其他四人,一个是高俅之子高松,另两人是向家的一对兄弟,向琮和向环,还有一个是大内总管杨戬的养子梁晴。

    这四人都是郑荣泰挚友,郑荣泰的五个名额,除了一个给了李延庆,另外四个名额就是给了这四人,李延庆正要避开,郑荣泰忽然看见了他,连忙招手喊道:“贤弟!”

    李延庆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郑荣泰给他介绍道:“这是我的四个好友,高松、向琮和向环,还有梁晴,以后大家多多关照。”

    四人都是汴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和他们交往实在有损名声,况且这四人神情傲慢,根本不屑于认识李延庆,李延庆便淡淡道:“郑兄,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李延庆转身便走了,梁晴冷冷哼了一声,“这小子还挺傲慢,郑二郎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

    “呵呵!太学生嘛,都是有点清高的,很正常!”

    “那倒未必!”

    高松在一旁冷眼望着李延庆背影道:“我们这里有三个太学生,二郎和向大向二,也没有见你们清高过,我觉得还是这小子皮痒,得揍一顿让他老实一下。”

    “别!别!”郑荣泰连忙劝阻,“都是朋友,别伤了和气。”

    “我们只是逗他玩玩,不会真伤了和气。”

    高松给梁晴及向氏兄弟使了个眼色,四人一前一后向李延庆背影追去,郑荣泰见势不妙,连忙跑去找父亲来解围,这几个衙内要闹事,他可拦不住。

    “小子,给我站住!”

    高松在后面喝了一声,李延庆停住脚步,见四人向自己追来,便笑道:“你们找我吗?”

    “小子,刚才摆什么谱,不给我们哥几个面子?”

    四人一前一后将李延庆堵住,高松从后颈抽出他的大扇子,高松的大扇子是请名家用精铁扇骨打造,重达五斤,名义上是扇子,实际上是一支兵器。

    这时,梁晴也在他右手中指的戒指上按了一下,‘咔!’地弹出一根短钢针,钢针上有强烈麻药,被刺中后浑身酸软无力,梁晴一般用它来对付女人,现在他没有随从,只好自己动手了。

    向氏兄弟也各有一把锋利的匕首,李延庆笑了笑,“四位就不给郑胖子一点面子,非要在矾楼内打架?不如我们去外面打,打完了再进来。”

    “小子,别嘴硬,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高松用扇子敲了李延庆的肩膀,他们倒不是真想打架,而是想让李延庆下跪求饶,好好戏弄他的一番。

    不料李延庆一伸手,便将他的扇子夺了过去,掂了掂笑道:“这扇子不错,多谢高兄赠扇美意,我收下了!”

    他想到汤怀正好需要一把这样的扇子,便随手收下了,高松顿时愣住了,他的扇子居然被人夺走了,这可从未有过之事。

    他可不傻,知道他们遇到厉害人物了,他便急给梁晴使了个眼色,梁晴干笑一声,“看来是误会啊!我们道歉,兄弟不要生气了。”

    他伸手去拍拍李延庆的胳膊,表示安抚,李延庆怎么不知道他的小伎俩,伸手便捏住梁晴的手腕,冷冷道:“你想要毒针害我?”

    梁晴只觉骨头都被裂开了,痛得他惨声大叫,颤抖声道:“不是毒药,只是麻…麻药,不会死人!”

    “原来是麻药,杨兄实在太客气了。”

    说着,李延庆抹下梁晴的戒指,用钢针直接刺进了他的手腕,梁晴浑身颤抖,一句话也喊不出来,等李延庆松手之时,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浑身无力了。

    其他三人见势不妙,转身便逃,李延庆要拿下他们三个易如反掌,只是他不想再生事端,今天可是郑荣泰祖父的七十大寿,最起码的面子要给郑荣泰。

    他没有追赶三人,只是对梁晴笑了笑道:“梁兄好好休息吧!”

    李延庆见这只戒指不错,掂了掂,揣进怀中便扬长而去。

第二百零二章 郑氏寿宴(四)

    李延庆刚走出数十步,忽然听见旁边树林内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你可是。。。。。李延庆!”

    李延庆一回头,只见树林内走出两人,前面是一个中年官员,虽然两鬓已斑白,但依旧文质彬彬,说不出的温文尔雅。

    “你是。。。。李知州!”

    李延庆忽然认出了这个男子,竟然是当年知州李夔,他顿时大喜,连忙上前躬身施礼。

    李夔已经年近六旬,但保养得非常好,看起来也就五十岁左右,只是两鬓已斑白,看出他已不年轻,他现任太常少卿、京西南路安抚使。

    李夔刚才看见李延庆教训四个衙内,心中暗暗叫好,却又发现这个少年十分眼熟,李延庆相貌变化颇大,他感觉是李延庆,却不敢肯定。

    他也听长子说起,李延庆考中了相州发解试第一名,现在在太学读书,他有心想去看看李延庆,只是他很少在京城,这几天正好回京述职,没想到在矾楼遇到了李延庆。

    李夔捋须呵呵道:“李少君,我们有六七年没见了吧!”

    “回禀世伯,已经有七年了。”

    “是啊!时光竟过得如此之快。”

    李夔又回头招手,“你应该还认识吧!当年的小郎君李延庆。”

    李延庆早已看见了李夔身后之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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