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富贵-第3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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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已经是八角镇,周围招人的大庄子多的是,只要没有人追捕了,他们一家不难找个糊口的地方。今年开封府里新开的田庄突然就多了起来,到处都缺人手,喜庆父母都在壮年,多少地方抢着要呢。
厢军把三人捆了起来,推到正将面前,叉手问道:“节级,这几个人如何处置?”
正将看看身边的陈主管,想了一下道:“对面驿馆里正住着徐副使一行,我们先不去找这里的监镇,看看副使如何说。得了吩咐,再定行止!”(未完待续。)
第27章 不羁的黄河
徐平收拾妥当,出了房门,院子里侍立的刘小乙道:“郡侯,不知早上要吃些什么,我去让店家送进来。”
“随便吧,你知道我的口味,看驿馆有什么,拿些来填饱肚子就好。”
刘小乙应声诺,出门准备早餐去了。
徐平看着天边刚刚出现的那一抹红霞,伸了个懒腰。清晨的风吹过来,带着浓密的雾气,吹在脸上,把人从清晨的迷糊状态中一下子拉了出来。
要不了多久,刘小乙带了一个驿馆的杂役进了小院,吩咐着把饭菜送到房里去。
徐平正要净水进屋吃早餐,突然一个随从快步进来,行礼道:“副使,向西京运送货物的队伍出了点事情,抓了几个贼,正在驿馆官厅等候!”
听了这话,徐平吃一惊。自立国以来,盗贼再多的时候也没听说有敢在两京驿路上抢劫的,更何况三司队伍庞大,想抢得出动一支军队才行。
顾不上吃饭,徐平让随从带路,快步出了自己歇息的小院。
一进驿丞官厅,在座的人一起行礼。
左右看看,不但是驿馆的头面人物都在,就连运货队伍也来了几个为首的。王沿不知道什么起来的,得了消息,比徐平还早赶了过来。
到主位上坐下,徐平问道:“怎么回事?”
抓人的正将上前叉手行礼:“禀副使,今天一早,这三人就在我们送货的队伍那里闹事。他们说自己是什么河阴县的公人,可又没有公文,也不见去本地监镇那里通禀,怎么看都像是贼人。被我们几个拿来,押过来让副使发落!”
徐平点头:“把人带过来问话。”
正将应诺,招一招手,几个厢军便把三个汉子推到堂下。
一跪到地上,中间的汉子就连喊冤枉:“官人,我们确实是河阴县的公人,得了县令的吩咐,来这里公干,真不是贼人哪!”
徐平看着三人,面色红润,身上虽然没有穿公服,但举止都有规矩,就是跪在堂下也是神情恭顺,表情甚是自然,心中已经有**分信了他们不是盗贼。在公堂上有这种表现的还真大多是衙门里的公人,一般百姓都没有这份从容。
清了清嗓子,徐平朗声道:“别说是到其他州县来,就是在本县,出差拿人也一样是要公文的,朝廷法度岂可当作儿戏?你们又没有穿公服,又没有公文在身,凭什么说自己是公人?冲撞三司运货车队,罪过不小,怎能凭你们三言两语便就放过?来呀,把这三人收监,行文河阴县,让他们派人赍了公文写明原委去河南府领人。”
见徐平根本无心审案,直接就要把人抓到洛阳去,坐在下首的王沿急道:“徐副使,事情的原委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就要把人带走?真是要下监,也是要交到祥符县去吧,我们只要移交到本地监镇就好。”
徐平看了看王沿,淡淡地道:“他们冲撞的是三司车队,如果直是公人办差,自然是情有可原。可如果不是,那他们就真的是想要抢货物的贼人了,自然是要由三司办案子。人当然是由我们带走,怎么可以交给地方!”
徐平本意是给这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差役长点记***到监镇那里,河阴县真派人来很容易就把人提走了,还是直接带到洛阳去,让他们吃点苦头。
吩咐完了,徐平便就想让人把这三个押下去,起身赶路。一个月的时间查探河道时间非常紧,不能在这些杂事上浪费功夫。
正在这时,正将上前叉手道:“禀副使,一起抓的还有一个少年,看起来不是与这三人一伙的。不过陈主管说,也不一定,那少年昨夜无处安歇,在我们三司车队住的店里住了一宿,说不好就是他们的眼线。”
徐平倒没想到还有这些枝节,对正将道:“把那少年带上来。”
孙二郎被押着的厢兵掼到地上,忙学着刚才三人的样子跪着喊冤:“官人,小的是孟州河阴县的寻常农户,并不是什么贼人。昨夜有一个喜庆哥哥,看我歇在金水河边可怜,带回去住了一夜,并没有其他事情。”
徐平不知道这些事情,唤了陈主管上来,让他把经过说了个清楚。
看堂下的少年,跪在地上身体发抖,表情有些惊慌,一副不知道该怎么是好的样子,倒确实像个平常农家少年。
想了一下,徐平问道:“报上姓名,你家住哪里,因何来到八角镇。”
“小的孙二郎,家住孟州河阴县曹家坳,广武山下,那里离着汴口不远。只因今年天旱,地里没什么收成,随着父母离乡背井,到开封府里讨生活。”
这个时代,用徐平前世的话说,就是极端天气特别多,一年冷一年热,一年涝一年旱,灾害比历朝历代都多。仅仅是中原地区,每年都有旱灾或者涝灾,徐平早已经见怪不怪。听孙二郎说是家里遭灾,徐平也不觉得意外。
下首的王沿却道:“你这话只怕不实,河南府有地方遭灾我知道,却并不重,你家在孟州,怎么听起来灾情比那些州县还重?”
孙二郎道:“官人有所不知,我们那里的地往年都是靠着黄河水灌溉的,今年因为天旱河道北滚,黄河南岸离着广武山有近十里远,往年可都是贴着山脚下的。地里没有水浇,再加上天旱,可不就是比其他地方遭灾都重!”
自三门到白波黄河都是在山间穿行,河道狭窄,水流湍急,一过白波河道突然变宽,水流平缓下来,便极易淤积泥沙。再加上地球自转的力量,河水啃啮北岸,在南岸留下大片泥沙堆积的河滩。从外面看起来,便是黄河从中游以下,河道自然地向北翻滚,变幻不定。由此造成的水患决堤很多,修护起来也特别困难。
江北为阳,江南为阴,河阴县在唐朝时候还叫河阳,孟州为河阳三城节度便是由此而来。到了如今,却成了河阴县,河道变幻不定的程度可以想见。
徐平暗暗点了点头,知道这孩子说的不错。这个年代又没有抽水机,单靠着人力取水怎么能够抵挡住这等天灾。河道变动如此之大,就连水车也失去了作用。
突然之间,徐平一下想起了什么,身子猛地直坐起来,看着堂前的孙二郎,高声问道:“你刚才可是说黄河水道北滚,已经离着广武山有十里之远?”
徐平的声音突然提高,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堂下的孙二郎更是心惊胆战,颤抖着声音答道:“回官人,小的刚才是这样说的。”
“此话可是当真?一年之间,河道就北去十里,这等大变可是瞒不了人。我身在三司,怎么从来没有听见地方州县报上来过?”
孙二郎见一直和颜悦色的徐平突然脸色大变,不由心慌,小声道:“河水又不是一天退下去的,每天退一点,很多人看了都不在意,想来官人也是疏忽了。”
听了这话,徐平脸色阴晴不定,想了一会,问身边的人:“谁知道那段黄河现在到底如何?广武山上段在氾水县,下段在河阴县,有熟悉那两个县的人没有?”
那种偏僻小县有谁知道详情?作为新上任的户部副使,王沿也就是临出发前看了一点公文,才知道河南府有地方遭灾,具体的情况他也说不清楚。至于其他的人,就更加没有人关心这些事了。
见没有人回答,王沿小声对徐平道:“徐副使也觉得这孩子说的话不实?依我看来,很多贼人就是利用官府不会怀疑孩子,用他们做眼线,不如拿下详细审问!”
徐平摆了摆手:“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到了其他的事。”
这次出来是巡视河道,不是御史出巡,有转运使在也轮不到其他官员管京西路的这些事情。徐平本不想节外生枝,要审案有地方官府去做,怎么也轮不到自己。
想了好一会,徐平才道:“我们明天就到中牟县,具体情况如何,到了县里一查公文便就知道。这三个人,还有这个孩子,一起带上,到了中牟再说!”
说完,摆了摆手,让人把他们带下去。
大家散去,不一会官厅里就只剩下徐平和王沿及几个随从。
见事情一下就这么算了,王沿不由有些傻眼。官员最上心的,就是各种各样的案子,一旦破了就是自己的功绩。至于巡视河道,除非确定可以开河,到时候还得是自己主持,才能捞点功劳在身上,那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有这么一件功劳放在眼前,结果就这么被徐平轻轻放了过去,王沿越想越是有些不甘心,对徐平道:“徐副使,我们这次虽然说是出来巡视河道,可渠能不能开要不要开还在两可之间,有人要劫夺三司货物却就在眼前。为今之计,当然是要先把眼前的案子审理清楚,巡视河道又不急在这一时!”(未完待续。)
第28章 意外之喜
徐平看看王沿,沉声道:“王副使,还是先把我们身上的差事办好了,再去考虑其他。真有贼人,交给地方官府就好,何必要我们分神。”
到手的功劳到了眼前,哪有向外推的,王沿听了徐平的话就有些急。
不等王沿再说什么,徐平站起身来:“不管怎么样,先到中牟再说。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谁备起程吧。”
说完,抬腿出了驿丞的官厅。
王沿看着徐平的背影,恨得牙直痒痒,怎么自己跟了这么一位脑子不清楚的官员出来办事?这一路上,还能够有个好去?
起程上路,再无枝节,刚过中午便就到了中牟县三異驿。
驿在县城之外,知县苏绅带着中牟的一众属下官员早早就等在了路口。见到徐平等人到来,忙上前行礼:“下官苏绅,与中牟县一众官员,恭迎徐副使和王副使!”
徐平下马,行过了礼,当先向驿馆行去。
到了驿馆,分宾主落了座,问过了行止,苏绅道:“县里备了一点薄酒,为两位副使一行接风洗尘,不知是什么时候方便?”
徐平道:“且不急,你先派人回县里去,取这几个月孟州的公文,看河阴县那里有没有行文说是黄河水道改变。让人速去速回,此事紧急。”
苏绅应诺,吩咐了县里的主簿,回去县里查看,相关公文直接带到驿馆来。
吩咐罢了,苏绅让人上了茶水来,对徐平道:“下官是福建路泉州人,这茶叶是乡里人从邕州带回来的邕州茶,还是副使在邕州为官时所制。”
徐平听了,看了一眼苏绅,端起茶喝了一口,果然是熟悉的味道。
徐平并不讲究这些,吃的喝的只要味道好有营养就行,还没细致到去分辨哪个产地甚至哪个季节。周围的人在茶上最讲究的是蔡襄,徐平虽然曾经安排制茶,实际上自己对于一些细节却并不能分辨。
不过苏绅特意拿了自己当年传下来的茶出来,显然是费了心思的。他在中牟县为官,却一直没有机会跟徐平拉近关系,难免心里不安。中牟这个地方,徐平的庄子占了很大一部分面积,又是本地如今在朝里地位最高的人,苏绅这个地方官自然要小心谨慎地面对。好了就是自己的机会,坏了就是自己的灾难。
喝过了茶,众人便说些闲话。
苏绅从人群后面叫过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对徐平行礼,介绍道:“这是犬子苏颂,随着下官游宦。这孩子自小读书,如今诗文都过得去,以后徐副使多多指教。”
徐平看苏颂,十四五岁年纪,眉清目朗,举止沉稳,一看就知道自小受到了良好的教育。而且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应该是自己前世听过的,不过对他的具体事迹却记不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在历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徐平对苏颂点了点头:“不错,最近都读什么书?”
“《春秋三传》。”苏颂答得很小心,说完犹豫了一下,“学生有一事相请,不知副使能不能行个方便?”
这事出乎苏绅意料之外,忙道:“徐副使多少公事在身,你有什么大事忙他!快不要乱说,听听徐副使教诲就好!”
见苏颂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徐平笑道:“你有什么事尽管直说,不过我不一定帮得上忙,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
苏颂听了面上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