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四年-第4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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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止士卒扰民,更不准道府差役索扰士绅百姓。其结果,镇江府城“市不易肆,民不知兵”,附近各城“归附者接踵而至”,句容、仪真、滁州、**等城相继来归。
第二天,张煌言率领一支小部队西进招抚镇江到南京之间的各县。而到了四月二十八,镇江的招抚工作完毕,郑成功召开军事会议,商议收复南京的事宜。
只不过,此番与会的不光是福建明军中的提督、总兵之流的高级军官,还有直浙经略李之椿和兵部侍郎贺王盛这两个文官。
“镇江即下,我军当尽快收复南京。官兵行程,水、陆孰得快便?”
清军主力惨败,已经不再构成威胁,此去南京百里,所要考虑的自然是怎么去的问题。
听闻郑成功有此一问,麾下大将中提督甘辉慨然应道:“末将以为,乘此大捷,虏师亡魂丧胆之际,比无暇预备。兵贵神速,当由陆路长驱直入,昼夜兼程,逼取南京。倘若虏师拦阻,借此破竹之势,亦可一鼓而下;若虏师畏缩不出,围攻其城,先破其郡,则孤城不攻自下。若是水路行进,此时风信不顺,迁延时日,虏师援军大集,撄城固守,再想要攻取就要再多费上更多的功夫了。”
甘辉是郑成功麾下最信任的大将之一,其人主张陆路进兵,郑成功也是暗自称道。可是就在这时,其他的几员大将却表示反对,所用的理由无非是“我师远来,不习水土,兵多负重。”又表示“正下大雨,河沟皆满,不利于行军。”
数日前清军的惨状是郑成功看在眼里的,天降暴雨确实导致了清军的伤亡急剧攀升,但是泥泞的道路对于行军也是极大的阻碍。
水土不服到没什么,但是负重过大倒是真的。此番郑成功可谓是倾福建明军的储备而来,三千余艘战舰,战辅兵十余万,武器装备更是惊人。
史上张名振的一个部将被改编到藩前军,心生不满,在郑成功北伐之时与乍浦降清。一共只有五艘船,兵丁及家属一百四十余人,“可是携带的装备竟有红衣炮十三位,铜百子炮四十五位,三眼枪、鸟枪十杆,火药四十二桶,连桶共重一千八百八十九斤,红衣铁弹一千六百六十三出,百子铁弹一百八十二桶,连桶共重八千八百九十九斤,铁碎子一百零五桶,连桶共重五千一百九十斤,铁盔甲四十二顶,铁甲二十六身,铁蔽手九副,铁裙九条,铁遮窝十四副,还有棉盔甲、刀、箭、长枪、藤牌之类。”
此番哪怕提早了四年,但是经过了与浙江的海贸往来和订购武器装备,家底却仅仅是略逊而已,郑成功携带的武器装备一点儿也不比史上少,。
水路逆流且不顺风,如果陆路行军,为防清军阻拦,势必要携带大量的武器装备,假使武器装备水运,兵员走陆路,行程必定将会被水师拖慢,反倒是失了速进的本意。可若是不携带武器装备,遭逢清军能不好又会是一场惨败,前功尽弃。
眼见于此,郑成功只得采纳了众将的意见,全军以水路进兵,用纤夫拉船行进这百里的路程。
军议结束,众人散去,李之椿和贺王盛也回到了临时的居所。对于如何行军,二人此前也有过商议,但却是左右为难。一方面,走陆路,大军一路耀武扬威,可以加大力度宣传,造起更大的声势,但是另一方面,大军过境,扰民不可避免。更何况,造起的声势,弄不好就成了给郑成功做嫁衣裳,他们这些主导者反倒是作茧自缚。而走水路则根本不用考虑这些,自然也就随遇而安了。
军务上面的事情,郑成功也并不太征求李之椿这个经略的意见。郑成功领兵多年,早年更是屡战屡败,当然知道外行指挥内行的结果。但是李之椿是经略,此番更是他引来的郑成功,对此自然也就会生出些不满。只是瓜州、镇江两战两捷,郑成功气势正盛,文官说话自然也就不够硬气了。
“瓜州、镇江两场大捷,尤其是镇江一战,南京的八旗军尽没,咱们也该把各路义军号召起来,共谋大事。”
“正该如此,与沧水,也是要多加拉拢。他是文官,是咱们士大夫,并非延平藩、会稽藩的那等武人。如今他手握着定西侯的大军,应该将这支军队设法变成咱们文官的基本武力,而不是延平藩的附庸。”
张名振死后,张煌言接掌了张名振的嫡系武力,手下罗蕴章、马龙等将也都是颇有战斗经验。
史上这支军队被改编为藩前军,乃是因为总制陈六御当时就在舟山,且郑军势大,还握着粮草的要害,张煌言不得不如此。现如今,张名振提早去世,陈六御尚未抵达崇明,张煌言接手后几个月,郑成功也在全力准备南京之战,对于强收其军也就变得没有那么大的兴致了。
“正该如此。”
李之椿对贺王盛的说法很是赞同,最近他们也一直在这么做。况且,李之椿在鲁监国朝本就在号,他们这群人反清人士中的张冲甫也是鲁监国朝的兵部侍郎,于张煌言的渊源很是不小,自然也更为亲近。
“另外,还需加强与会稽藩的联络才是。”
“书信下官已经发出,借家父的关系,总能与会稽藩拉上交情。而且,延平藩收复江南,会稽藩未必会高兴,正好从这里面下手。”
去岁,杭州驻防八旗惨败、洪承畴被杀、江西南赣光复、尚耿二藩反正,这些都是陈文一手一脚打出来的,就连孙可望收复湖广南部也是陈文逼走了范文程他才能不战而得那大片的土地,否则就凭孙可望也能如此迅速的收复湖广南部?
可以说,明军在长江以南大反攻的大势是陈文一手卷起的,经过了大半年的休养生息,陈文的大军已经做好了收复江南的准备。甚至就连江南的清军,也只剩下了束手待擒这一条路了。但是就在这时,郑成功反倒是浮海千里来摘了桃子,但凡是个常人都会气愤不已,甚至是刀剑相向。
“只怕不是未必,而是极度的不满。”
说到这里,李之椿哈哈一笑,继而说道:“不满才好,正好利用二人之间的矛盾进行分化。况且与会稽藩交好也是有益的,秦藩势大,唯有会稽藩能够并不逊色于他。而且延平藩拿下江南,兼海贸之利,实力可能很快就能追上会稽藩,现在布局总比临时抱佛脚要强。”
明朝驾驭武将,讲的是一个大小相制。按照他们的布局,在江南,张煌言是制郑成功这个大的小;在东南,郑成功就是制陈文这个大的小;而在南明各部之中,陈文则是制孙可望这个大的小。
这样一来,通过层层制约,折冲樽俎,武将就会受制于文官,这才是他们的目的。至于陈文对士大夫不善的问题,郑成功是个海盗,本性尚在,而孙可望更是流寇,都需要加以制约才能确保东南士绅的利益。
唯独有一点就是,钱谦益那个老滑头不肯出头来主持全局,否则以他和郑成功之间的关系,多年来对陈文的帮助,总比他们二人唱黑白脸儿要容易得多。
“不管怎样,江南光复在即,迟早能把鞑子赶出咱们大明。”
“正是如此,可越是这样,就越是应该设法保全士人的元气才是。”
军议结束,大军很快就自镇江启程,前往南京这座明王朝的陪都,明太祖朱元璋的龙兴之地。
十天后,五月初九,前锋抵达南京凤仪门外下。五月十一他率领大将甘辉、余新、万礼等数十人在几百名亲随侍卫保护下“绕观钟山,采踏地势”。十二,郑成功率李之椿以下诸文武祭太祖。
哭奠列宗毕,令甘辉、余新扎狮子山;万礼、杨祖扎第二大桥山上;以翁天为救应,御仪凤门要路;郭义、黄昭、萧拱宸屯扎汉西门,连林明、林胜、黄昌、魏雄、杨世德诸营垒。又令陈鹏、蓝衍、陈魁、蔡禄、杨好屯扎东南角,依水为营;刘巧、黄应、杨正、戴捷、刘国轩屯扎西北角,傍山为垒,连周瑞、林察等营。又令张英、陈尧策、林习山屯扎狱庙山,连诸宿镇护卫成功大营。各设鹿角了望,深沟木栅防御。
江南震动!(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胜券在握(中)
永九年四月十九,已经被陈文从“两江总督”欺负成了“单江总督”的江南江西总督马国柱在接到瓜州失守,江防为福建明军攻破的消息后,立刻发密报于清廷。接下来,镇江失守,驻防八旗尽没,加急军情以着最快的速度传到北京城,“居久之,而闻京口之乱,京师大震。东南之客,皆惶怖思归,至有泣下者。”
紫禁城干清宫,顺治对那一份份加急求援的奏报,久久无语。细看去,双手竟在微微颤抖,双眼中更是写满了惊慌失措。
伺候久了,大殿里的小太监们对于这位蛮夷天子的性子很是了解,一个个的无不屏住了唿吸,让自己看的不是很起眼。相较之下,顺治最宠信的大太监吴良辅虽说还不至如此,但却也不敢出言相劝,连忙向大殿门口的一个小太监使了眼色,那个小太监则如蒙大赦一般的窜了出去。
未及,一个四十出头,辫发盘头,穿着常服的妇人在一众太监宫女的服侍下,脚下生风的踏进了大殿。
随行的太监宫女们没有进门,只有一个同样四十出头的姑姑紧随其后,在场的奴才们都知道,这位姑姑从小就侍奉在侧,乃是最得宠信的,自然与众不同。
眼见着妇人在那姑姑伺候下踏进了大殿,吴良辅顿时便长舒了口气,就连那些在干清宫里伺候的小太监们绷直了的精神也得到了少许舒缓。唯有顺治依旧盯着那几份奏报在冒着冷汗,身体的抖动幅度也越来越大。
盘发的妇人走了进来,大步走到了御案前,未经请示就直接抄起了奏报,皱着眉头细细看过,随即便将奏折重重的扔在了御案之上。
“就因为这些?!”
闻言,年仅十七岁的少年天子抬起头来,看向那妇人的目光中也隐隐含着些许朦胧未发。
“皇额娘。”
来人正是孝庄,不过这时候却没人会这么称唿她,皇太后是称谓,而她的名字则是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后世清宫戏里的那位玛丽苏、傻白甜的大玉儿。不过这位孝庄皇太后与他儿子之间的关系并非有多么融洽,所以后世才会极力宣传她与康熙之间的祖孙情。
顺治与孝庄的视线在奏折上方交汇,很快顺治很快就低下了头,说出的话语却绝对称得上是平地惊雷。
“皇额娘,咱们还是回关外吧。”
岂料,听到这话,孝庄登时就将手上的佛珠拍在御案上,厉声喝道:“这大好江山是太祖、太宗百战所得,你竟然卑怯到了想要放弃,你有什么资格替太祖、太宗做决定!”
喝骂入耳,顺治登时便是一愣。下一秒,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不该被触碰的东西,只见顺治腾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刚刚的怯懦登时就被怒火烧尽,一把推倒了站在旁边碍事的吴良辅,快步走到墙边,将那把久悬于此的宝剑摘了下来。随即便快步返回到御案前,一剑砍在温热尚未消散的龙椅之上。
“朕是太祖的孙子,太宗的儿子,大清的皇帝。朕要御驾亲征,诛灭海寇,继而剿灭陈文那股浙匪。这天下是朕的,谁也别想夺走!”
从刚刚的那般丧胆,再到此刻的暴怒,孝庄很清楚,她儿子的“多尔衮后遗症”又发病了。可是御驾亲征,这等事不是那等久经战阵的天子,十有**,不光赢不了,反倒是更容易坏了大事外行指挥内行,能赢就新鲜了。
温言劝慰,毫无效果,顺治不敢对他皇额娘说,但却指着那些太监表示,谁敢劝他他就像砍这把龙椅一样把劝说者砍成肉酱。
眼见于此,孝庄只得吩咐伺候在侧的苏茉儿,去把顺治的奶娘请来,那个妇人说话顺治总能听进去一二。为防不测,更是让人将郑亲王济尔哈朗这位满清皇族资最老的宗亲大王找来,总不能真的御驾亲征吧。
顺治的奶娘就在宫中,很快就赶了过来,但是劝说却一样没有任何效果。暴怒中的顺治眼里,皇额娘和奶娘加一起也没用。所幸的是,济尔哈朗很快就赶到了,路上已经听苏茉儿说明白了来龙去脉,而且瓜州失陷的消息他也知道,进了大殿二话不说,直接就跪倒在顺治的面前。
“奴才济尔哈朗,愿代皇上出征海寇,求皇上看在八旗子弟需要皇上在京师坐镇的份上,准了奴才所请。”
八旗是满清的根本,只是毋庸置疑的,即便是各地的驻防八旗和出征的八旗军,其人事上职权也都在北京,所以皇帝一定要在北京坐镇。
济尔哈朗给顺治提了一个醒,他要御驾亲征,无非就是为了证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