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四年-第295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由于清军的那些长枪手则完全成了摆设,只能待在阵后不知所措,刀盾兵就彻底落入了被明军压着打的窘境。中军和右翼的清军都是从北京调来不过一个多月的,对于这种战法还不熟悉,况且人皆有自保之心,当面明军那密集而疯狂的突刺还应对不暇呢,军官的命令往往就被他们慢了一拍执行。
平日里,慢一拍也就慢一拍了,毕竟清军本就是强烈依赖个人武艺的战法,可是这一次却截然不同。命令一经下达,鸟铳手本就没有瞄准的习惯,条件反射一般的扳动枪机射击,倒是不少的刀盾兵被自家的火器摆了乌龙,红的白的撒了一地,愣是把交战正酣的明清两军步卒吓了一跳。
一时间,也只有左翼的那些杭州驻防八旗因为此前训练过几个月,前排的刀盾兵在接到命令后顾也不顾明军的攻击就立刻蹲下,防止误伤,但却也被明军趁势完成了一波收割。
各队伤亡不一,由于战法没有见过,基层的军官反应也不尽相同,甚至就连那些哨长、局总或是营官的反应都天差地别。有的队还在让火兵或是火铳手填补阵型,有的则已经开始和后面的步兵队进行调换了,更有的则干脆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把火器队调了上来,对上了当面的清军连瞄准也不瞄准就是一顿齐射。
张益达所在的神塘营处于明军的左翼,面对的则是清军的右翼,刚刚清军的射击使得他们队前排的杀手队一口气倒下了四个人,两个轻伤,一个重伤,还有一个直接被清军打死。他们所在的步兵队的队长乃是个护犊子出了名的家伙,眼见着那么多的伤亡,便立刻将火器队调了上去,照着对面的清军就是一顿抵近射击。
步兵的进攻还要前进刺杀,火器队里面的火铳手早已装填完毕,步弓手更是拈弓搭箭便可以对着清军的脸射击。只是这一轮下来,当面的鸟铳手倒下超过一半,就连那些蹲下还没站起来的刀盾兵也有几个倒霉蛋儿被殃及了池鱼。
只是片刻之后,营官的命令已经下达,战鼓再度响起,三面营旗不约而同的向前倾斜,这是全线发起进攻的号令,冲锋的任务自然也轮不到他们这些火铳手了。
身在阵中,陈文很清晰的看到了清军的新战法,确实为之一惊,但是战斗到了这个时候,气温越来越高,原本就比清军要疲惫的明军的体力定然会下降得更快。而此时,原本就已经处于精神超越**的明军一旦在攻势受阻和燥热中士气开始下滑的话,那么崩溃也将在一瞬间就爆发,势必将不可阻挡。
必须保持进攻,并且尽可能快的结束战斗,吹响了总攻的号角,明军的三个战兵营已经顾不上前排的阵型是否完整,借助于长枪压倒性的长度立刻就发起了总攻,就连金华府城里调来的那两百余骑也呐喊着冲向明军的右翼。
“杀刘之源啊!”
呐喊声震天动地,正面战场上明军的那三个营几乎是不顾伤亡的扑向了清军,利用阵型和兵器的优势立刻就将清军打得节节后退,就连那些骑兵也趁势展开了反扑,清军距离崩溃只在这一线之间了。
从交战之初,这支无处不透着诡异的明军便始终将他们压得喘不过气,原本以为可以依靠这支清军的经验和堪战来坚持到明军崩溃,可谁想到,先一步濒临崩溃的反倒是清军而非远道而来的明军。
石廷柱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因为他的部下,这些牛录中充斥着从军十年以上的老兵,都是军中的瑰宝,但是面对眼前这支成军才不过两年有余的明军却始终被吊起来打,没有任何以力破之的希望。
明军的总攻骤然而起,甚至就在他刚刚还寄予了厚望的射击之后,清军的步兵已经没有自行逆转局势的可能了。所幸他手中还留有一支骑兵存在,那些出自杭州驻防八旗的骑兵正在等待着他和刘之源的将令,虽然地形所限,但他相信,这支骑兵必可以将局势重新扭转过来,哪怕只是让明军的攻势稍缓,他的这支大军得以撤出战场应该也足够了。
想到这里,石廷柱便向刘之源点了点头,后者毫不犹豫的跨上了战马,率领着近千的铁骑势不可挡的向清军的左翼,那片两军骑兵缠斗的区域奔去。
奈何片刻之后,石廷柱刚刚收回了指向骑兵的视线,在身边部将的惊呼声中,一眼便望见了金华府城方向,滚滚的烟尘裹挟着一片旗帜的海洋正向着此间而来。而他清晰的记得,明军在金华府除了已经被打残了的东阳营外,还有一支名为浦江的营头,驻扎地就在越过金华府城的方向。
“大势已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超越
原本就是处于极端的劣势之中,清军被打得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能够撑到现在已经出乎了陈文的意料。
明军援兵的出现成为了压垮这支汉军八旗大军的最后一根稻草,士气丧尽,清军的士卒们转身而逃,几乎是一瞬间就将阵后的督战队淹没,甚至本已经出现在明军右翼的那支清军骑军在发现大军溃散之时也不得不转而撤离,以防止被明军的骑兵牵制住而付出更多的伤亡。
军队一旦崩溃,便如同山崩海啸一般不可阻挡,只要是像如今这般全线崩溃,甚至往往只要一线崩溃,一时间也绝难重新组织起来。毕竟军队的组织在于建制,建制崩坏,哪怕是坚石也瞬间化作一盘散沙,哪怕是再精锐的部队也会立刻变成一团乌合之众。
溃兵滚滚向西,仓惶尖叫者有之,闷声不吭的找寻着生路者亦是有之。陈文分出了骑兵和没有进入肉搏战的步兵队衔尾追击,因为他们的体力比较那些野战破敌的步兵队要强得多。至于那支援军,他反倒是不敢将其投入到战场,哪怕是追击。
清军注意到的那支明军援兵看上去声势浩大,无论是大军前进所激起的烟尘,还是那一面面的迎风招展的旗帜,无不说明了这是一支兵力颇为雄厚的大军。但若是凑近了去瞧的话,也不过只有几百人而已,而且大多还都是辅兵,只是他们几乎人手一面旗帜,另外还在牵出来的骡马的尾巴上绑了不少的树枝,远远看去才了有了大军疾行的架势。
其实若非清军已经处于在了崩溃的边缘,或者清军能够认认真真的观察一番的话,其中的破绽遮掩得并非很好,很容易就能将这支纸老虎看穿。
只可惜,明军从一开始就抢尽了先机,再加上满清压制军事变革的后遗症,这支原本自视极高的汉军八旗大军在面对明军时的表现甚至还不如一些已经在改变战法以更好面对明军的绿营兵。但是,这支军队的堪战和斗志还是让明军感到了一丝压力,若是换做绝大多数的绿营兵,顿兵城下一夜,只怕是连迎战的胆量都未必有,更别说是在逆境中坚持这么长的时间了。
不过不管怎样,这支清军已经完了,剩下的就是能够留下多少斩获的问题。
原本的战场上,与清军进入肉搏战的各个步兵队已经开始打扫战场,只是这项工作其实绝大多数的还是由火器队和火兵来执行,鸳鸯阵杀手队和长枪阵杀手队的步兵们则大多都累得坐倒在地上。
一昼夜未曾休息,好容易赶到金华后只休息了片刻就投入到野战之中,对手还是汉军八旗这样的精锐,能够坚持到战斗结束已经是殊为不易的了,尤其是这些与清军正面接战的步兵,若非充满了超越前人的光辉理想,精神早已凌驾于**之上,是根本不可能完成如此壮举的。
看着麾下那些疲惫已极的将士们,陈文抄起了一个铁皮喇叭,大声的喊道“将士们,与鞑子决战前,本帅曾亲口说过,九十二年前,我们浙江王师的前辈就是一夜奔袭百余里,一举击溃了倭寇,打出了那场震惊天下的花街之战。今天,我们同样是一夜奔袭百余里,一举击溃汉军八旗的鞑子精锐,已然不输于前人。而我们,亦将因此战而名垂青史,让全天下都知道我浙江王师的赫赫威名!”
听着陈文的讲演,那些早已在战场躺的七扭八歪的将士们纷纷坐了起来,而那些还在打扫战场的士卒们也纷纷抛下了手上的工作,站直了身子倾听着陈文的讲述。待最后的名垂青史和威震天下说罢,在场的明军无不高举起手臂和他们手中的兵刃,向着天地之间发出了更为震慑人心的呐喊。
“我浙江王师,威武!”
“威武!”
“威武!”
“威武!”
“……”
战场上的呐喊声传播到了金华府城,那里其实刚刚就已经得到了明军大捷的消息,快马在城中将消息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遥想起上一次的清军围城,结果是五万人惨遭屠戮。这一次,清军一上来就击破了城墙,与明军进入到了最惨烈的争夺战之中,明军虽然勉力守住了城池,但是若非援军抵达,只怕是也再难抵抗住清军的下一击。而现在明军的主力击破了那支汉军八旗的假鞑子,这一切就发生在数里地之外,真切无比。
尤其是这支明军中更是多有金华本地的子弟兵,以至于无数的百姓在得脱大难的欢呼雀跃中走上街头,更有甚者更是喜极而泣。
不比金华府城,仓惶西逃的清军早已如惊弓之鸟一般,身后是衔尾追击的明军,而那片震彻天地的呐喊更是以着远超奔马的速度传播而来。哪怕是只是听到只言片语,这些早已恐惧到了极点的清军也无不惶恐,更加亡命的向远离明军,远离那片战场的方向逃去,就连石廷柱也不曾例外。
事实上,从一开始,洪承畴就没打算让他们这支清军单独与明军主力野战,所以才会分出部分钱塘水营来在东阳江上游弋。原本在计划之中,这支汉八旗军以火炮轰塌那片金华之屠时清军破城至今也未有进行有效修葺的破烂城墙,而后杀进城去将浙江明军的行政体系和仓储彻底摧毁,当然也包括那个名为东阳的战兵营。
这原本是极为简单的工作,无论是洪承畴,还是石廷柱和刘之源都坚信着他们手中的汉军八旗可一鼓作气杀进城中与明军进行巷战。即便是巷战不利,放火烧城也是极为简单的,反正他们的任务就是破坏,破坏掉浙江明军的基础和根本,这对于他们而言乃是轻而易举的。
可是谁想到,这支明军利用鸳鸯阵和长枪阵坚持了整整一夜,就连深夜后攻破了通远门的城门也没有将其压垮,反倒是让他们等来了这支出乎了洪承畴意料的援军。
久在满清的军中,石廷柱早已养成了对满洲八旗的畏惧、对明军的鄙视的心态,可谓是根深蒂固,甚至刚刚抵达杭州时还在背地里讥笑刘之源因为这支成军不过两年有余的明军而改变战法,将其视之为怯懦。
可是随着这一战的逐步展开,尤其是战斗的结果,这支明军强悍难治的战斗力已经让他回想起了当年纵横辽东,光是战斗力就足以让他随着孙得功把整支广宁军出卖的满洲八旗。对于那支蛮夷大军的恐惧早已根深蒂固,无法移除,但此刻却还是复制到了这支明军的身上,让他在发现明军的援兵已至后便生出了自杀的年头。
像他这样的满清高官,明军是不可能饶恕的,尤其是这支明军对降人的态度更是引发了他的恐惧,对于受尽了酷刑依旧难逃一死的恐惧,以及牵连到满清朝廷中的家人的恐惧。
只不过,自杀并没有成功,他便被身边的戈什哈救了下来,而后便开始了逃亡。只是待他从自杀与否的纠结中挣脱出来之时,大军已然溃散,兵溃如山倒,眼下也只得随着这些溃兵滚滚向西,想要从中脱离即便是有亲兵保护着的他也根本做不到。
所幸的是,兰溪县城里还留有几百人的严州绿营,想来总能抵挡一阵,而他和这些溃兵便可以顺势在那里转乘运兵船逃回杭州。
只可惜,此时此刻,兰溪县城里已经没有什么严州绿营了,有的只是被他误以为刚刚作为援兵出现在金华的那支浦江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归师必遏
打扫战场的同时,陈文也如约让尹钺和郭志刚将城内各大酒楼的厨子全都找来,征用了民夫在城外开始埋锅造饭,总算是让这些疲惫的士卒得以休息片刻。
只不过,肉管够,酒却没有,因为现在还没到喝庆功酒的时候,这支汉八旗军只是被击溃了,而明军则还在追击,再加上兰溪县城那边可能会存在些隐忧,所以这顿饭必须尽快吃完,而后则继续发起追击,绝不能让这些清军有机会逃回去太多。
随着民夫、厨子和大量的出城来帮助明军做饭的百姓的忙碌下,这些士卒很快就吃上了饭,而陈文也等到了探马的报告。
清军向西奔逃,但是不比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