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心术-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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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张公公处理完女眷流放的事宜,回到齐府当中,看到站在血泊当中的小轩王俊桉,连忙将其抱起,用手捂住俊桉的眼睛,然俊桉依旧哭声不减。
张公公给祁王一个眼神,示意祁王和自己一起出去。
踏出齐府,俊昇抬头向身后看去,门上皋帝亲题的匾额格外触目惊心,正门也依旧辉煌,只是与门内的狼藉恍若隔世。
府内的尸首都被士兵们从侧门抬了出去,包括流放的女眷们,都是罪人,是没有资格再走正门的,就算是罪臣之府的门第。
俊昇死死地站住脚跟不愿离开,突然听到从齐府侧门传来的鞭打的声音,俊昇意识到,那是自己的未来王妃,怎能受这样的欺辱。
向着侧门的方向,俊昇使出全身的力气再次奔跑。
张公公一看祁王这架势,立马放下手中的俊桉,追跑在后。
此时齐府的府墙外出现一个身影,那是只比俊昇大一岁的凌王皋俊扬,正是齐清儿口中的俊扬哥哥。
“凌王殿下,快拦住祁王!”张公公人到中年,体型臃肿,加之半阴半阳的步态,跑起来很慢,看到凌王,扬声求助。
俊扬虽然只比俊昇大了一岁,但个头却高出了一大截,伸手一把抓住了俊昇。
“皇兄,父皇不知为何要诛杀齐伯伯,还要流放清儿,你我都受教于齐伯伯,也是看着清儿长大的,难道你也要站在张公公一边吗?!”俊昇现在能想的就是要替清儿在父皇面前求情,免去边境流放之苦。
“俊昇,你。。。。。。还是赶紧回宫,去看看你母后吧!”
“我母后怎么了?”
“你母后已经被父皇褫夺了皇后的封号,被打入冷宫了!”
“…。。你都在说些什么?!”
这时的俊昇大概也能猜出私通后宫嫔妃,指的就是自己的母后与齐慕泽,这是何等的大罪,母亲被扣上这样的罪名,怕是立储也当另择他人了。
张公公气喘吁吁地跑步上前,命令随身出宫的其他太监们务必拦住祁王的去路。
俊昇听完俊扬的话,一只布满血迹的手抬过额头,又放到颚下,最后颤抖地握在青云剑上面,露出苍白的骨节。
第四章,只影独行
齐清儿在迷迷糊糊中,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齐府的门楣上插满箭羽,门外好多人指指点点,齐清儿发现自己幼小的身体站在大门和众人之间,无比弱不经风,且又显得极为多余。
这时,府门被打开,那是红梅站在门内,一身白衣及地,她正微笑地向自己招手。
齐清儿犹豫着步子,缓缓地走到红梅身边,她身上有股自然的香气,是母亲最爱的迷迭香。
红梅抬起一只手,优雅地指向府内,引领清儿往里去。
府门在身后自动闭合,齐清儿目光落在地上,这地面白净亮洁,一尘不染,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拂动着若有若无的香甜。
闭上眼睛,有泉水叮咚的声音。
齐清儿真的好渴,好渴,用干裂的嘴唇问道:“红梅姐姐,这里有水,我听到流水的声音,好好听!”
睁开眼,果然青苔碧草间有一汪清泉,涓涓流水,悦人耳目。喝上一口,甘甜从舌尖传递到舌后跟,然后在肚子里轻轻散开。
齐清儿低头看到水里倒映的自己,又把头缩了回去。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这般模样?再伸出头,影子在波纹当中扭曲,里面的那个小女孩满脸污垢分不出模样,头发似枯草般凌乱。
突然身后凉风袭来,齐清儿冷得缩起肩膀,环顾四周,红梅姐姐也不见了,耳边传来厮杀声,有父亲铮铮铁骨般的嘶吼,有母亲百折不挠的捍卫。
顷刻间,身下翠绿的青草开始凋零,枯萎,最终浸泡在一片血泊当中。
齐清儿吓得连滚带爬的爬上青苔,一失足掉进了清泉当中,刺骨的寒冷侵蚀着清儿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伤口。
她大喊:“母亲,母亲,救我!”
“母亲在这儿呢,清儿,母亲在!”徐沛芹看着双眼紧闭不断挣扎的女儿,红着眼眶。
长久没有水喝,已经哭不出泪。
齐清儿猛的睁开眼睛,费力地看了一眼周围,这里依然是马棚,没有齐府,没有红梅姐姐,没有清泉,也没有血泊。
周身寂静寒冷,白色的月光下看到母亲温柔坚定的目光,齐清儿方稍稍放松,她至少还有母亲。
把身体向母亲挪了挪,用头顶贴着母亲的耳朵,望着满天点点寒光。
这时她觉得嘴里有股莫名的腥气,抿抿嘴唇,是黏黏的。
目光落在母亲的手指上,即使月光再微弱,她也能清楚地看到母亲手指上的齿痕,一个两个三个手指上都有深深的咬痕,有一个还在往外渗血。
齐清儿悲痛欲绝。
在梦里的那一汪清泉原来是母亲的血液,齐清儿闪烁着泪光,歇斯底里地想要挣脱开枷锁,无奈只是徒劳。
“母亲,母亲!”齐清儿扑腾了良久才坐起身体,附身用小手紧紧抓着母亲的手,抚摸着母亲手上的伤口,泪如雨下。
“清儿,好孩子,不哭!你是齐家唯一的血脉,记住母亲的话,你一定要活下去,为了齐府上下的所有忠魂!”徐沛芹声音异常虚弱,用鲜血给清儿解渴,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日出,有些话也不得不说了。
齐清儿拼命的点头,“母亲,我一定会活下去的,一定会的!”
“嗯,好,赶紧睡吧,明天才能有体力赶路。”
“嗯,母亲!”
齐清儿从来没有听过母亲如此虚弱的声音,奋力贴近母亲,认真地看着母亲的脸。
这张脸似月光一样苍白,但薄唇边挂着的一丝浅笑,让齐清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卯时未到,天际刚翻出些许鱼肚白,马棚一声鞭响惊醒了所有人。
女眷们都被打怕了,听到这样的声音,纷纷起身,睡意全无。
押送首领上前利索的将缠在一起的枷锁打开,然后不耐烦的呵斥道:“都麻利点儿,下一个驿站还远着呢!”首领用下颚指了指外边,“快点,浪费了爷的时间,让你们好看!”
齐清儿看着首领的气势,身体一抖,推推身边的母亲。
母亲居然一动不动。
齐清儿感到奇怪,又用力再推了推。
母亲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母亲!母亲!醒醒!醒醒!”齐清感到不对劲,连忙边推边趴在母亲耳边大喊。
然而,母亲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齐清儿有些惊慌失措,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吓得厉声狂呼:“母亲,你不能睡,不能睡!快睁开眼,看看清儿,清儿害怕……”
“喊什么喊?没见过死人么?快出来,再磨磨蹭蹭地杵在那里,我直接一鞭子抽死你!”旁边的首领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耐烦看这样的场面,说着就扬起了手里的鞭子。
站在不远处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女眷,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
她是徐沛芹身边的管事秦妈妈,一路上为了护着徐沛芹,被官兵抽了不少鞭子,身上伤势很严重。
她踉跄着迅速扑到齐清儿身边,使劲拉齐清儿:“小姐,夫人已经走了,你不要难过,你还有老奴!老奴会护着你,夫人在天之灵也会看着你,赶快起来!”
“不、不!你胡说!母亲明明还躺在这里,她没走!”齐清儿不愿意相信管事妈妈的话。
她感到天已经塌下来了,除了母亲,一切都不重要了!
母亲和父亲是这世上最爱自己的人,父亲已经没了,不可以再没了母亲!
母亲只是睡着了,一定是这样的!
她用力甩开秦妈妈的手,趴在母亲身上,拼命地叫喊:“母亲!母亲!你醒醒!醒醒……”
“啪!”背后突然传来重重的鞭子抽动声。
齐清儿不由微微一顿:她居然没有感觉到痛!
她停止叫喊,好奇地转头往背后看过去,才发现,原来是秦妈妈替她挡住了鞭子!
她看着秦妈妈明明一脸痛苦,唇都咬出了血,却无声地张开双手,护在她面前,而那个首领,却像是个厉鬼一样,已经再次狠狠向她们举起鞭子,心里很着急,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旁边突然伸出一双手,抓住她双肩,把她就地拎起,往前面推:“小姐,夫人是为了你能活下去,失血过多而死,你傻愣在这里,有什么用?你是还要害多少人为你而死?快走!”
“不!我不走!”无父无母,哪里还有路可走?
齐清儿听出身后说话的人是母亲身边另一个亲信管事李妈妈。
可她不想听李妈妈的话,谁的话她现在都不想听!
“小姐,还是走吧!”秦妈妈觉得李妈妈的话很有道理,目光怜悯地看着齐清儿,突然低声劝导。
她本来伤势就重,现在更是血上加霜,护不了齐清儿多久了,齐清儿必须学会坚强!
“不-”
“到了我的手里,由不得你说不!”首领十分讨厌齐清儿的无知,说完,早已举起的鞭子,狠狠抽了下来。
“呃……”秦妈妈慌忙再次护住齐情儿,只是,她的身体已经有些承受不住,终于低低闷哼出声。
唇角也随即溢出一缕腥红的鲜血。
齐清儿彻底崩溃了。
她恨恨地瞪着首领,大声怒吼:“你不是人,你是魔鬼!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你还我母亲!”
领队的首领被气得脸色铁青,也不甩鞭子了,直接一脚将齐清儿踢翻,仰面朝上:“你个丫头片子,恨谁啊,恨我吗?要不是因为你,因为你们,我他娘的还在京城享清福呢,谁高兴去那极寒的北域!”
说完,他推开秦妈妈,抡起鞭子,“啪!啪!啪!”一下紧似一下地狠狠抽向齐清儿。
齐清儿疼得“啊!啊!啊!”地惨叫着,很快便晕死过去。
再次醒来时,齐清儿发现自己和府上其他女眷一起被关进了一间空荡的客舍。
四壁漏风。
门外依稀传来两个男子的对话,声音由远及近。
“这次都是女眷,三四十个呢,随便你挑。”
“多有什么用,你懂的,年纪大的我是不要的。”
“有,有有,有两个才只有十岁呢!”
“都是些什么犯人,罪孽太重的我也是不要的。”
“怎么会,都是女流之辈,又是流放,那罪孽重的都是处死的!”
“嗯,去看看,还得看看长得怎么样呢!”
“你放心,这么多,还挑不出个合格儿的吗!只是这价钱?”
“看人给价钱,老规矩了,还问!”
“是是是,就是这儿了。”
咯吱,门被打开,外面站的一个是押送首领,另一个却是平民打扮,四肢粗壮,满脸风霜的人,像是闯荡江湖已久。
后者走进房舍,提着灯笼在每个人面前照了一遍,“这怎么都这么大年纪,嗯,这儿有小一点的,你出来。”
这群女眷当中唯一一个与清儿年纪相仿的婢女杨柳被叫了出来。
齐清儿吓得不敢抬头,红梅姐姐就是这么被带走的,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你不是说有两个十岁的吗,还有一个呢?”
此音刚落,齐清儿感觉面前一阵凉风,自己就被拎了出去。
“在这儿呢!”
“嗯,这个不错,就她们两个了,把她们身上的夹板,绳索什么都解了吧。”
第五章,是福是祸
齐清儿额头前的头发,被一把掀到后面,一只粗糙得像树皮的手托着她的下颚,脑袋不受控制的向后仰。
“嗯,倒有几分姿色!”
齐清儿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又几度晕倒,眼皮很重,看不清说话的是什么人,只感觉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突然一松,又瘫软在地上。
“是个病秧子啊,站都站不住,我还怎么拿去卖钱!”
“小孩子,走了一天的路,站不稳也是正常的,休息一晚就好了。”
齐清儿迷糊中仿佛看到身旁秦妈妈极度憔悴地张了张嘴,又合了上去。
小孩子听不懂,秦妈妈这样的老人怎么可能听不懂。
就清儿那倔强的脾气,要活着走到北域边境是不可能的,要是能离开这些毒辣的押送官们,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能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她故意装糊涂,没有阻止一切的发生。
很快,齐清儿和杨柳就被一个四肢粗壮的男子扛一个、拎一个地带走。
等齐清儿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到了另一个屋子里。
这个屋子当中有床铺,有棉被,还有烛光,它们在齐清儿和杨柳过往的生活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