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心术-第1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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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不知道轩王说她怕见人,是怕到这个地步。
露出来的手腕上有深深浅浅,新旧不一的紫痕。齐清儿顺着往下看,微微露出来的脚腕上亦是同样的紫痕。
被陈文靖绑回去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齐清儿往外挪了挪身,尽量保持一段距离之后,轻声道:“你别怕,我是来帮你的。”
多么直接坦诚的一句话,却听上去生疏得很。
除了这句,齐清儿眼下想不出其他什么话来安慰眼前人。
身体已经被糟蹋了,能帮的就是不让她以后受同样的罪,总不能直接说,保证以后不再让你受委屈么?
那和在人家伤口上撒盐有什么区别。
委屈耻辱的那段总是不堪回忆的。
良久,杨柳只字未语,身子还是抖动得厉害。
齐清儿索性挪下床,在屋中寻找了好一阵子,终于在墙角的铜镜前发现了一把梳子。
取了坐回床边,轻柔的捏起杨柳的一缕长发。
她稍微动了动脑袋,但始终没有抬起头来,也没有特别的抵触。
直到齐清儿将她所有的头发都握在手中,缓缓梳理,她也从微微的抵触都后面逐渐的放松。
偶尔从手臂间抬起额角,斜眼看一看齐清儿。
就像是一只受了伤,无处可逃被困住的小兽,终于在感到一丝期望的开始相信这个想要救护她的人。
梳理完头发,齐清儿又让店小二送了热水上来。
慢慢的一大木盆热水,蒸得屋中水汽茫茫的。
齐清儿拉她下床,她也没有拒绝,就是接受得有些迟疑。
她把脸垂得很低,像是没有颜面抬起头。
齐清儿也不强怕她,只牵着她的手,稍稍牵引。
直到走到木盆边,她下意识的站住了脚,将脸藏在乌发中看了看热气腾腾的水面,这才终于抬眼瞧了瞧齐清儿。
齐清儿保持一定的微笑,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微笑,眼神中的肯定又带着一点点请求。
这大概是她杨柳这辈子都鲜看到的笑脸。
她不经意的,似有似无的颔首。
齐清儿确定她不再十分惧怕之后,方给她更了衣衫。杨柳也自觉的踏进木盆当中,温水一直淹没到她的脖颈。
热气打湿了她额角的乌发,轻柔地黏在脸上。
这整个过程,齐清儿都没有刻意地盯着她看,纵使她十分的想确定面前的这个杨柳是不是就是她当年丢失的那个妹妹。
浅浅的烛光下,唯一让齐清儿感到震撼的是,她的美。
如此瘦弱不堪的神态,她亦是美的。
喜怒哀乐皆是国色。
齐清儿曲下膝盖,取了软巾浸上热水,给她轻轻擦拭。
屋中安静得快要窒息的空气中,终于有了些声响,水声是灵动的,它活泼跳跃,也让杨柳沉寂的脸上有了丝丝情绪。
半饷,她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是呀,为什么要帮她?
齐清儿轻道:“同为女人,所以帮你。”
杨柳微微点头,抬起湿润温热的手覆在了齐清儿为她擦拭的手背上,她沙哑着声音,道:“那你带我回家好吗?我可以帮你洗衣做菜,什么粗活我都能干。你若真心想帮我,就带我回家好吗?”
这一个家字在齐清儿心中颤抖了良久。
她的家早在多年前就毁了。
而杨柳,她从未有过一个完整的家,多年漂流低人一等的生活让她疲惫不堪,她想回到一个“家”,在这个“家”中做牛做马,她都愿意。
齐清儿将手按在杨柳的肩膀上,用力往下按了按,“好,我带你回家。”
能不能说这是一种默契。
后来的齐清儿,当她回想起这一段的时候,也许当时的她们表面看上去没有什么交流,而心却在不知不觉中触动了彼此。
当晚,齐清儿再回郡主府,她带回了杨柳。
这是一个改变了她一生的决定。
杨柳到了郡主府之后,当然也为救助自己的人原来是郡主而感到惊讶,但她很快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至少郡主府也是一个家,相比寻常百姓的家的略有不同罢了。
齐清儿将杨柳安排在了身边,也不能算是取代了竹婉的位置,毕竟齐清儿从未把她当成下人看待过,因为这终究是她失踪多年的妹妹。
吃穿用度均是在府上婢女的等级之上。
杨柳也不招摇,对待府上的婢女时亦将自己看成和她们是一类人,不分彼此,不分贵贱。
以至于刚到府上没几天,她便和府上的婢女嬷嬷们打成了一片。
这其中也少不了齐清儿的掩护,只说杨柳是她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孩子,父母双亡,别人又不愿收留,故而投奔了郡主。
说来也奇怪,自杨柳离开了客栈之后,便再没了见了人就害怕的迹象。
反倒是有说有笑,和谁都很亲近。
齐清儿看着她,除了欣慰之余,心中明幌幌的觉得隔了层纱。
这纱具体是何物,为何会有,饶是齐清儿这样心较比肝多一窍的人也未思量明白。
她对自己说,至少她是把杨柳给找回来了。
就是晚了些,让她受了这么多年流离颠沛的苦楚,只希望以后这样的苦楚不会再发生。
杨柳在郡主府上住下后,也渐渐熟悉了齐清儿身边的人。
比如竹婉就是其中一个。
见她躺在床榻上动弹不得,也常去照顾,偶尔问一问伤从何而来,竹婉不愿回答,也不愿撒谎,只说都是些不重要的事,过去了便不愿再提。
杨柳见她如此说,只轻轻浅笑,不再多问。
此间轩王和蓉王同时来看过齐清儿,见到在郡主府上自由走动的杨柳,纷纷瞪大了眼睛。
但那毕竟是齐清儿的“家事”,轩王和蓉王也不便多说了什么,只道齐清儿心善。(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一章,在原来的地方等你
日子过得很快,一晃眼,已经是三月末。
也就是当年齐府血流成河的三月末。
今年京中的天气要比往年热得早,三月里就有五月才有的热劲儿,皋帝也早早落实了四月行宫避暑的计划。
且随行前往的名单也早早传了下来,齐清儿自不用说,在随行的人马当中,纯净公主皋璟雯亦在其列。
连祁王这个不受宠的皇子也被算进了与太子轩王等人的阵营当中。
若不是皋帝一直没有召祁王单独会面,齐清儿还真的要误以为一贯手狠的皋帝真的就此原谅了祁王。
当然随行的还将大批精卫。
除了太子一党的嬴谢嬴帅手下的八千人马,另有御林军统领严颂的五千人马。
其实行宫不过在京城偏北一些。
且大煜朝近期风调雨顺,周边无战事,皋帝也实在没有必要出去避个暑都带着浩浩军队保护着。
不过,话说回来,君主嘛,总觉得有人盯着他的位置。
这次皇后被留在了宫中,一是她尚且处于禁足,而是皋帝仍然对她在齐清儿身上的伤害愤愤不满。
齐清儿这里身为郡主,可以自己选带随侍,是谁无所谓,重要的是人数上的限定。
她本是一个好清静之人,平日也就竹婉常绕身边。
但碍于竹婉伤势仍未痊愈,虽能下床行走却咬着牙忍痛,齐清儿一番斟酌之后,决定就带杨柳一个。
怎么都是曾今共患难之人。
齐清儿在府上接到关于四月初北上行宫避暑的帖子,杨柳刚好就在身边。
她这几日在郡主府上,状态好了很多,也不似刚来时的面黄肌瘦,完美的脸部更加丰润,简直连国色都不能与之并肩。
“这行宫是在山上吗?”她问。
齐清儿搭着她的手,浅笑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杨柳自然明白齐清儿的意思,干净柔和的脸晕出丝丝红晕,“雨姐姐,你对我真好。”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叫她雨姐姐,齐清儿竟也没在意是什么时候,反正姐姐从她嘴里叫出,听上去无比的顺耳。
然如此水灵巧舌会见机行事的一个人,却没得到竹婉的认可。
但她无所谓,她只要齐清儿心中有她。
……
这一晚,三月二十八日,月黑风高。
齐清儿一人独坐与窗棂前,丝毫没有睡意,心中沉甸甸的不舒服。拨开窗棂,轻风灌入,扬起她轻盈的衣角和额前的丝丝软发。
迎着风,她叹了一口气。
回京半年,也不知当年的齐府还在不在,皋帝当年有没有一把火烧了它,毕竟曾是叛国逆臣的旧居。
但那终究是齐清儿正真意义上的家,如果能旧地重游也是好的。
她这样想着,脚已经不由自主的离开了卧房。
一个人径自出府,披星戴月地去了齐府旧址。
让她欣慰的是,齐府还在,而让她心寒的是,齐府早没了当年的光景,眼下破旧不堪,围墙外长满了杂草,有些竟比人还高些。
石阶上还有干掉了的青苔,枯黄的趴满了齐府大门前的空地,齐清儿踩上面,只觉得脚底发麻。
府门是微敞开的。
齐清儿不知道是常年累月风雨破损而导致的,还是除了她,还有别人来过。
她抬头望了望黑月,沉一口气。
罪臣之府,有谁会冒着大不敬甚至会遭罪的危险前来。
她上前一步,打开门。
吱呀声巨响,在空无一人的旧府中荡着回音,久久不曾散去。
十六年过去了,这个弹指一挥间的十六年亦是漫长的。
要不然曾今辉煌的齐府,如何能在一挥间之内变成现在这般不堪入目。
黑暗之中,尚且能呼吸到破旧的气息。
微风徐徐,齐清儿缓步向内。
每一步都向是攀爬在陡直的岩石峭壁上一般,难以前行,却又不得往前,因为向后就是万丈深渊。
这时一股极其熟识的味道游进齐清儿的口鼻。
她迅速向四周张望,这样的味道不该出现齐府陈旧发霉的味道当中。
四下光线昏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她不断试图睁大双目,然能看到仅仅是眼前的一点距离。
残月被乌云隐去了大半,风声徐徐入耳。
就在这个时候,她强烈的感觉到背后有某种物体在靠近,猛地转身,迎面是更加浓厚的檀香。
“你怎么也在这里?”齐清儿脱口而出,在未看清对方的脸时,仅仅是黑暗中的一个轮框,她已经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祁王逐渐在黑暗中变得清晰。
他披着乌发,斜斜地挂于后肩。
他看着齐清儿,不紧不慢的靠近,边道:“我在这里等了十六年,第十六年的今天,我终于在这里等到了你。”
齐清儿忽感自己身体的晃动。
原来他一直在等,在他们曾今熟识的地方等她。
鼻子很酸,视线本就昏暗,现在更加模糊得看不清楚。
只觉有一件晶莹透亮的物体在面前晃动,然后他道:“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我把它找回来了,你别再将它弄丢了好吗?”
有双手绕过她的头顶,然后在耳朵两侧垂下,再到锁骨的地方,在那里停留了很久。
一滴热泪拍打在那双伸过来的手上。
轻盈的发出滴水被打碎的声音。
齐清儿看着眼前人,他眼深似井,永远不知道井底会有什么。可她现在不在乎,不在乎他如何将玉佩从严颂那里要回来的,不在乎这一次承诺是否会真的实现。她只在乎这块让她差点丢了性命的玉佩又重新回到了她脖子里。
檀香越发浓厚,软软的还有温度。
齐清儿伏在祁王的肩上,十六年来第一次哭得晕头转向稀里哗啦。
爱的那个人在原来的地方等你,哪个女人没有这样的私念。
其余的一切,什么血海深仇,什么阴谋算计,什么手足相残,那些都不重要,一句等你胜过一切。
“谢谢你把它找回来了!”齐清儿下巴磨蹭在祁王的肩膀上,喃喃的说着。
和以往的谢不同,这句谢中多半是感慨命运到头来还是顾念友情人的,至少他们现在有彼此,是不是?
祁王逐渐收紧齐清儿。
齐清儿每呼出一口气,他的手便稍紧一些,直到她承受不住,道:“呼吸和拥抱,我能两个都要吗?”
她感到祁王的手臂抖动了一下,耳边是他轻微的呼吸。
随后他在她唇上惩罚式的啄吻,“可以。”
声音磁性且沉稳。
齐清儿伏在祁王的胸口,缓缓闭上双眸。
这样的感觉来得太快,很不真实,她甚至有再睁开眼所有就会消失的错觉。
因为她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