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在甲午年-第1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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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今日这个秋高气爽的中午时分,京城的上空只有几丝云缕幽幽浮荡。
天空澄蓝瓦澈的让人心悸。
此时,光绪赏宴,一群军机正诚惶诚恐的坐在亭子里,感恩戴德的享用着这可以光宗耀祖,百年之后会写进族谱的巨大荣耀。
今天光绪帝在早朝不久,就收到了总理衙门的禀奏,说东洋兵已经出现在鸭绿江南岸,进入了义州城。
而且只这支先头部队,军力目测竟然不下万人。
“等了这么久,这群孙子终于来了,这次定然让你们有来无回!”
看到了这封奏报,光绪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兴奋。
他还真怕这些倭夷占领了平壤,安州之后,见好就收,死活不继续北上了。
那么李鸿章这个老东西,绝对会死扛着不再发兵南下。
而且现在离‘亲爸爸’的大寿,也就是半个月出头的时间,前两天‘亲爸爸’还从园子里特地的传了话,要‘以和为贵’,请西洋调停。
调停调停,人家撮尔小国都在咱大清朝的头上拉屎撒尿了,居然还在幻想调停?
你们两个,一个是快要入土的死老头子,一个是头发长见识短的愚昧老太婆,当然不怕丢脸。
也可以不要脸!
朕可是堂堂大清朝的皇帝,在康乾之时,大清朝可是万邦来朝的天下中心。
朕的万里江山,这好好的大清,让你们给治理的一塌糊涂。
就是因为你们这些贪权,死把着权力不放的老东西们给生生弄坏的!
现在倭夷兵终于来了,看你们还说‘以和为贵’?
看你们还有脸避战,口口声声的嚷着‘调停’!
“叩见皇上。”
恭亲王奕登上万春亭,给光绪叩首请安。
“六叔免礼,太后怎么说?”
光绪焦急的等了半天,这时一看奕过来,就直接开口询问。
“回皇上,太后说她既然进园子颐养,这外面的事儿,是打是和,一切由皇上做主。”
经过了岁月的浮沉磨砺,磨平了奕?盛年时的棱角,挫折了他的锐气。
当年京城有名的‘鬼子六’,此时也被磨去了锋利,变得如同鹅卵石一般的光滑。
进入军机处,当上了总理海军的总理衙门大臣的奕,这些天的作为,归结在一起就可以用三个字来概括:
跑腿的。
把北洋的消息传给皇上,把皇上的谕旨电传给北洋和天下各督抚。
把洋人的消息传给皇上,再把皇上的回谕转呈给洋人。
帮皇上去征求‘老嫂子’的意见,再把‘老嫂子’的回答传给皇上。
对于是战是和,怎么战怎么和,如何调兵遣将,如何布局谋划?
当年那个慷慨飞扬,指点江山的‘鬼子六’,现却是如同泥塑偶的菩萨一般,至此至终一言不发。
他算是早就看明白了,在这个大清朝,装聋作哑才是王道,叽叽喳喳死的快。
不干事,就不会犯错。
干得多,错的就多。
千万年来,老祖宗的金玉良言,果然诚不欺我!
自己都六十了,何必呢,自己又图个什么?
“好,太后英明!”
听到了恭亲王的回话,光绪大喜过望,自己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太久了!
“老师,你给全国督抚去电,命令他们把各省应缴的税银,即刻解送进京;看还需要购进多少枪械,大炮,你和西洋各国商谈,酌情购买。”
“遵旨!”
翁同立即跪下来接旨。
“李鸿藻,你去电王文锦,曹克忠,张梦元,让他们加快征兵;津胜营要至少招满20营,他们现在不是说没有驻地么?”
光绪皇帝冷声说道:“让那留守小站的盛军让出军营,让津胜军进驻!”
“臣遵旨;皇上,那盛军这两营如何安排,安排的不妥当,李鸿章那里可不好交代?”
李鸿藻唯恐天下不乱的询问。
“我需要向他交代么?让这两营盛军去找李鸿章,那些仁字军,芦榆防军,那里到处不都是空营房?”
光绪提高了声音,,尖着嗓子下达了旨意,然后缓和了声音对礼亲王世铎说道:“你给九连城宋庆去电,告诉他好好的打;朕不是刻薄寡恩之君,只要他们用命,打出了光彩,朕绝对不会亏待了他们。”
“臣遵旨。”
礼亲王世铎跪下领旨。
在这一刻,光绪的感觉是那么的好,这种天下之大唯我独尊的感觉,简直是太爽了!
感觉刚才的话似乎力度不大,光绪接着下旨说道:“拟旨,升聂士成为直隶提督;告诉何长缨,仗打得好,我给他抬旗。”
听到光绪升聂士成为直隶总督,翁同,李鸿藻,刚毅三人都面露喜色,这说明皇上已经对在刑部一直都没有进展的叶志超,卫汝贵的审问下了定论。
只要这道圣旨发布,刑部就应该知道怎么审问这两个李鸿章的心腹老乡了。
“皇上英明!”
几个军机纷纷跪下叩首,赞扬光绪的高瞻远瞩。
颐和园。
皇太后慈禧乘舟在南海边的一小片荷花池里,亲手采下一个个的莲蓬。
劳累的大半生,今天老六的到来,让慈禧终于决定放下一切,由得皇上和翁同他们折腾去。
她明白皇上的心意,北洋这个庞然大物酣卧在帝榻边,皇上哪里能睡得安稳?
虽然她了解李鸿章,可是李鸿章也老了,按说也累了一辈子,也该明智的跟她一样,退下来安享晚年了。
可是这个老李,不但干的起劲儿,居然开始悄悄的构建下一代北洋的核心,就这一点来说,别说皇上,就是她,在心里也是十分的反感的。
你老李想干什么。
都位极人臣,享了这么多年的福气了,朝廷可曾有半点亏待你们淮系。
难道你老李,你们淮系,还想‘万年长青’?
所以,在今天慈禧终于决定完全放手,尽着皇上的心意,用战争来完成权力的更替。
至于淮系的下场,老实说慈禧一点都不介意。
事关皇权的更替,掉个几百几千个脑袋,也不过是芝麻大的事儿。
而且这些淮系,湘系,哪一家不是金山银山?
之前民间民谣‘和倒,嘉庆饱’。
真的抄了这么多的人,别的不说,光是当年南京破城,太平贼的脏银,就是一个海量的数字。
这个案子,在慈溪的心里压了几十年,以后就指着皇上让它们大白于天下了。
第三百零五章 管他风升云起
对这一切,慈禧心里其实都是明镜着呢。
只是国朝一直动荡,内忧外患,不容再乱,皇室才捏着鼻子忍了下来。
经过了这三十年的休养生息,大清的国力终于在一点点的回复起来,在10年前,甚至战败了西洋强国法兰西,让他们的内阁倒台。
所以现在皇帝要教训教训小东洋,对外树立起大清皇帝的威严,趁势进行权力的接替收拢。
虽然在慈禧的心里面多少有些不舒服,对皇上的很多作为她也并不认同,可是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到时候要是真的查到死了的曾国藩,还有现在的李鸿章头上,大不了自己出面保下这两个于大清有大功的功臣,不就得了?
至于其他的那些人,贪污着朝廷的银子,都荣华富贵了这么多年,这时候就算是抄家问斩,皇室也不亏欠他们!
而对于北洋水师的战败,还有朝鲜的丢失,虽然慈禧的心里也很恼怒,尤其是在下个月就是她的寿诞。
可是在她的心里面却没有什么惊慌。
北洋水师别说败了,就算全部打没了,不是还有福建水师,南洋水师,广东水师么?
再说水师就是船,船就是银子,只要有银子,再建多少个北洋水师都不是问题。
而大清朝,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只要抄了那些‘功臣’的家,在慈禧看来,就是十个北洋水师也够用了。
至于丢失了朝鲜,现在小东洋又兵压鸭绿江,慈禧也依然并不很在意。
就东洋那点破地方,一个朝鲜就能把他们活活的撑死,现在兵临鸭绿江,在慈禧看来,不过玩的是以进为退的猴把戏。
想着以此来跟大清讨价还价。
甚至再说严重一点,就算小东洋打了鸭绿江,那又怎么样?
东北几十万平方的白山黑水,大清朝三亿多的百姓,活活拖都能把他们给拖服气。
当年太平军占了半个中国,西洋列国攻进了京师,到最后不依然风平浪静。
说到底,还是银子的事儿。
而大清朝正好又不缺银子。
现在的一切重中之重,是为皇上真正掌权让路,其余的一切,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叹英雄失势入罗网,大将临阵也风光,我主爷洪福齐天降,刘伯温八卦也平常。”
“?”
慈禧听得眉头微微一跳,在《战太平》里,这句唱腔原文应该是‘大将难免阵头亡’,不过被谭鑫培改了唱词。
“这个小叫天;”
慈禧听得十分的入耳,对身边的女官吩咐道:“看赏白银五百两。”
津门,直隶总督衙门,内宅签押房外,小花园。
李经溥夜晚睡不安稳,早上早早的起来,在荷花苑的亭子里坐了良久,望着池子里怀满莲子的莲蓬,内心惆怅。
那个人儿,现在在鸭绿江又要打仗了,要保重啊!
这个呆子,还不知有个女人的心都牵挂在他的身上吧?
在秋日清凉的晨风里,李经溥右手手肘搁在亭中桌上,手心拖着微尖的下巴,似乎都想痴了。
这几天父兄们凝重的神色,也深深的影响着整个总督府衙,不只是下人们说话做事儿低声小气的小心翼翼,就是自家的姐姐嫂子,说话也是面色端正,少有笑容。
这场仗,真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儿?
真真的让人气恼!
在亭子里又坐了一会儿,李经溥怅然的站起来,沿着园子里的小路,毫无目的的随意游荡,一抬头就发觉自己居然走到了签押房的门外。
看到二小姐娉娉婷婷的走到了签押房外,院子里执勤的总督府衙的戈什哈们,都目不斜视抬头挺胸的站在院子里各自的岗位上不吱声。
有两个胆大一点的,偷偷的用眼角的余光去瞅着二小姐的贴身婢女柳儿。
这个小丫头不但长相美艳迷人,身材婀娜如柳,小屁股翘的让人看着就心痒痒,而且性格乖巧可爱,很得院子里一些未婚男子的爱慕。
李经溥在脸上挤出一片微笑,刚准备进屋给父亲请安,突然屋里面传出来一句话,让她的脚步猛然顿住,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下来。
“我眼看着就要倒了,还提这事儿干什么;说了出来,何长缨要是同意,那朝廷会怎么看他对他?这仗打完了,打得好,发配到一个南疆荒僻的边境,在那里提心吊胆的熬一辈子,不仅毁了他,也让溥儿跟着忧心受苦;要是打败了呢?”
李鸿章冷声说道:“叶志超,卫汝贵什么场,你又不是没有看到!”
门外,这声音犹如在耳畔炸响的惊雷,震得李经溥摇摇欲坠。
她的脚步犹如山一般的沉重,心脏抽搐的呼吸都喘不过来。
一股股的热血涌上李经溥娟净的俏脸,小手紧紧握着柳儿的细胳膊,如同被梦魇镇住了一般,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而柳儿的那张小脸儿也变得卡白,眼睛里全是震骇之色,小身子骨如风中柔柳一般的微微颤抖。
“这我说的还是好的,是何长缨这小子讲情义,知感恩;要是他开口拒绝,我的老脸倒无所谓,可是溥儿今后怎么办,咱们李家以后岂不是和他反目?自从你岳母过背,这内宅都没有一个真正能那主意的人支撑着,我对这又是一个老糊涂;这事儿幸亏没提,以后,也不要再提了。”
说完了这些话,李鸿章满身心的疲惫,幽幽叹息道:“何长缨这小子要是走得顺,再聪明识时务一些,以后就是前途无量!”
“不提这事儿,他和咱们李家还算有着一份情谊,看着他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我是看不到了,不过对你们,还有国杰他们这一辈,还是有些帮助的。”
张佩纶听了老脸都扭曲成一团,他艰难的说道:“可二妹的事儿,整个总督府上下都猜到了,以后总归会露出去,这何长缨未来越是位尊权重,二妹子就越没有好人家敢攀连;而且菊藕说二妹对这个何长缨,也似乎”
下面的话太唐突,张佩纶就没再说下去,可是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这都是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