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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节

倾钗容华-第1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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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人好似刚在一起那般,扑在床上笑笑闹闹,宫人们闻声,早早儿就退了出去,守在门外,等着殿内的灯在一派笑闹声里逐渐熄灭。

    一晃数月,时间从不会等着谁,无论你是天子,还是平民,总是按照它自己的步伐,无声的走着,有些人却还是抱怨它过得太快,另外一些人同样抱怨它过得太慢。

    无论过得快或是慢,该走的该过去的,也慢慢过去了,就像芸儿怀孕的肚子,也越来越大,终于到了临产的时日。

    期间宝七自己去凌府不方便,又派人断断续续给芸儿那边赏了不少东西,想来凌家也是小心翼翼,欣喜又忐忑的等着这个未来的孙子(女)吧。

    只是百密一疏,纵然是千般小心,噩耗还是在最后的时日传了出来。

    芸儿不知何故,在院子里摔了一跤,下面立刻就出了血,本来还有一个多月才出生的孩子早产了,凌家请了全京城最好的大夫,宫内又派了太医前去帮忙,谁成想最终,还是没能留住。

    大人没了,孩子,也跟着没了,生下来,就没了气息。

    宝七再也顾不上那些劝阻和礼节,她急匆匆的赶去凌府,到的时候,只剩下满府的荒凉寂静,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绝望和悲凉,那些尚未干涸的泪痕,诉说着不久之前,经历了怎样的一场生离死别。

    她哭着要进去看芸儿最后一眼,甚至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却还是被挡在了屋门外,她脑子里只剩下那张熟悉的俊俏的脸,不停地闪过,一个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响起,她走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三百零九章 故游当年边城思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宝七哭了醉,醉了哭,李煜的词就像染了魔,不停的回旋在她的脑海里,扰弄着她本就碎掉的心,越发痛苦。

    是啊,她来这里,本就像一场梦,朋友少,交心的人更少,对她真心实意的好的人,更是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可这些年,这些人却一个个的离她而去,留在她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从她进祈府,到她远走曼罗,再到她回来这深宫,芸儿陪她的日子,甚至比齐容还要长,他们的感情,早已不是姐妹情深就能诉说的完的。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羞怯,她的付出,甚至她知道自己怀孕时那份惊喜茫然和激动,一切都历历在目,宝七一闭眼,便能清清楚楚的回忆起她所有的样子。

    她对自己的好,对自己的忠心,她的善良,她的机灵,都是着她和那个孩子,再也不复存在了。

    芸儿走了,芸儿真的走了……

    芸儿嫁到凌府的时候,在她身边的留下话,现在,成了真的。

    芸儿的离去让宝七伤心过度,加上回宫忧思郁结,又趁人不备饮了不少酒,一下子病倒在床,足足躺了一个月有余,等她稍微好一些的时候,过世的人也早已下葬,真真切切的不复再见。

    就在她回宫后的日子里,凌府更是一派凄凉,凌夫人的白发又添了许多,本就上了年纪,病倒下去,便是在也没起来。

    而那边的凌,那份文气更是直接转成了忧郁,沧桑的眉目似乎也在这几日里,老了十岁,比以前更加沉默不语,撑着一双布满红丝的双目,日复一日的守在灵前。

    凌思敬也被接回了凌府,再也没回太子府,齐衡知道消息,更是无法接受,跑到凌家亲眼见到,亦是当场落泪,恸哭不已,折了太子的身份和礼节被上奏,那是后话。

    新生的婴孩和妾侍入不得祖坟,便将芸儿葬在了离凌家祖坟不远的另一处,这等过世,更不宜大操大办,这一人一孩,在众人心里,便好似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留给其他人的,也只有茶余饭后的闲谈和惋惜,剩下的痛苦,只有那些亲近的人来承担了。

    至于此后数十年,那孤零零的坟茔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每逢祭日,还会有新烧的纸灰和一把小小的野花,何人所做,无人知晓,却在那不能言语的花束里,藏尽了生前未说的千言万语。

    芸儿的离去,带给宝七的打击非同小可,在之后长达一年的时日里,她还会偶尔从梦中醒来,满面泪痕,趴在齐容胸前,颤抖着,泪流不止。

    那双大手一遍又一遍的安抚着她,陪着她,她紧紧地抓着齐容的衣袖,哭泣,呢喃,又害怕,她只有他了,只有他了,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如此的依赖一个人,依赖到每时每刻,都害怕和他分开。

    “琰之……”

    “恩,我在。”

    “我想回曲城,看一看。”

    “……好。”

    “我想和你一起去。”

    “好,一起去。”

    俩人动身的时候,已经离芸儿去世一年又六个月,十八个月的时间,能改变的东西很多,比如孩子,比如朝政,变不了的东西,也很多,比如思念,比如感情。

    皇帝出宫去曼罗边城,若是公告出去,又是一件大事,所以这次动身,他们没告诉任何人,只带了那些贴身暗卫,本来没被点名的狄不归,求了多次,也被同意前往护送。

    索性那曲城只是一座边城,距离齐国大都不算太远,齐容私下安排好朝堂事宜,又仔细叮嘱了一番齐衡,准备妥当,便同宝七,一起出发了。

    舟车劳顿,宝七却没有同意减慢速度,不过两日,便到了那边城,找到了曾经住过的院子。

    那里竟是和她离开时一样,没有被动过半分,除了杂草多一些,屋内的东西,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院子里的桂花树,早已长大,枝叶繁茂的挂着桂花,清幽的桂花香飘在四处,每一下呼吸,都是回忆里的味道,连院子里的石桌石椅,都还和曾经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曾经的人,再也回不去了。

    回忆伤神,却又好似带着治疗的效果,也渐渐抚平宝七一年多的情绪和不安,他们在这里住了两日,每日,齐容都陪着宝七走遍他们曾经走过的每一个角落。

    齐衡儿经常玩耍的地方,芸儿经常洗洗衣服的地方,摘莲蓬的地方,买菜的地方,看日落的地方,看夕阳的地方,还有……看齐国方向的地方……

    每一颗树,每一朵花,每一株草,甚至连清晨蒙蒙的水露,都一遍又一遍的刻在宝七的记忆力,同时,也刻在了齐容的记忆里。

    他们依偎着,牵着手,相互靠着,奔跑着,或者直接躺在草丛里,树底下,都不用在意任何约束,就像他们期待的和想象的爱人之间的模样,回忆着过去,也抚慰着对方的伤口。

    “琰之。”

    “恩。”

    “等我们老了,也找一个这样的地方,好不好。”

    “好。”

    “那……就来这里,好不好。”

    “好。”

    “……还是在齐国,找一个地方吧。”

    “好,都听你的。”

    浅橙色的夕阳,带着暖辉,投在他们头顶的树上,一条长长的影子,拉的比树长很多,一半盖在了他们身上,另一半,盖在了他们脚边的草地上。

    俩人静静地躺着,一侧头,就能看到对方的眼眸,一个眼睛里闪着夕阳,一个眼睛里闪着对方,那时候,他不是皇上,她也不是皇后,他们只是彼此,相伴终生的人。

    宝七伸手摸着齐容的耳鬓,轻柔的,滑落着,最后抚着他俊挺的面庞,沾染着点点微,

    “你总是对我这么好。”

    “可我总觉得对你,还是不够好。”

    她一笑,好似初见,宛若倾华天下,轻轻地,温柔了他的整个生命和岁月,自此,在无人能入他的眼。

    日子过得,总会比想象的还要快,从宝七自曲城回来,似乎只是眨眨眼,又是一年春去,秋又来。

第三百一十章 七幸年

    建兴十二年,齐国发生了一件不大也不小的事件,准确的说是一场暴乱,只不过这场暴乱还未成气候,就已经被镇压歼灭了。

    这场不大不小的暴乱,历时数月,史称三月之乱。

    虽未造成什么过大的损失,却依然给当地百姓和邻国关系带来了一些影响,不过这场暴乱也正面证明了齐国这些年养精蓄锐,国力成长之迅猛,给一些虎视眈眈的敌对势力带来了压力,也使得一些一开始幸灾乐祸的国家,在后续的平乱走向上压力甚大。

    当然了,对于很多百姓过来说,这场暴乱如同乌合之众,被皇威镇压,民间更是流传了许多严小将军神威非凡,三月平压暴乱的各种传说。

    关于这位严小将军,便是严家旁系表亲之子,严成,在严家严毅之后后继无人之时,被齐容提拔,曾在齐容夺位之战时展露头角,后韬光养晦,少年威名,于三月之乱中名声大振,此时尚不足弱冠,可谓少年成名的典范。

    表明看来,是这场暴乱不足挂齿,让这位严成小将得以显露,实际上,其中内幕,恐怕只当事人自己知道。

    关于此,齐容便说过,平息这暴乱,三月便能了事,严成功不可没,若换其他人,定不会少于半年,足见齐容对其重视。

    只不过关于这场三月之乱,在之后的野史上,还有另一种说法,这场看起来不过是乌合之众的暴乱,其实是当年被流放后的豫王所召集,而看起来不过数百人的暴动,实际上都是这些年豫王暗地里培养出来的以一对十的精英。

    他们突然杀出来,本来是有计划而行,在当今皇帝措手不及之时,杀入皇都,暗地里还有数千死士伺机而动等待时机,杀入皇宫,夺取皇位。

    谁也不知道当今皇帝是如何得到的消息,假意不知的情况下,将计就计,诱敌深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率先灭了这些精英,看似普通的兵士,实则也是严成精心挑选的精英,一场即将掀起腥风血雨的叛乱,迅速打成暴乱镇压,更不会动摇民心,亦不会让邻国有可乘之机。

    至于那尚未露面的数千死士的去向,便是记载不清,众说纷纭了。

    有野史说是齐容暗中派了另一批兵马直捣豫王暗巢,死士纷纷倒戈,,还有一种说法的是,齐容宁可错杀不肯放过,私下处死上千死士,抛尸荒野,就地掩埋,一时间血流成河,却又无人得知。

    当然,还有一种说法是,死士得知无望,纷纷自尽,豫王也被私下处死。

    具体哪种为真,不得而知,但真正能确认的是,这次平乱之战里,齐容终于得到了一个人的线索,只是这个人被豫王利用,最终死在了平乱的战场上。

    当宝七通过齐容,得到花惜的信物之时,那人早已尸骨寒凉。

    宝七还是给花家二老上了香,将花惜最后的信物和牌位放在了二老面前,明明了结了一处心结,宝七的心里,却始终如同被压着一块石头,更加沉重。

    身边之人,终归还是渐行渐远,越来越少了。

    一场平乱,也让齐国和其他一些国家的关系越发微妙起来,各国互有刺探,本是不可明说的常事,只是当这些常事被不小心揭发出来,甚至发现其中支持反叛者的时候,却依然保持着表面的友好往来,便十分有趣了。

    三月之乱次年,宝七三十一岁生日之际,齐容带她出宫,来了一处从未去过的地方,距离皇宫虽然不远,却又格外幽静动人,一眼看进去,甚至还带着几分熟稔。

    那行宫处行云流水般写着‘缓亦曲宫’,再往内,更是熟悉的几个大字,挂在了行宫内院,七幸年。

    宝七看着那名字忍不住笑起来,

    “当真是直白,动人,又毫无内涵和深度的名字,我很喜欢。”

    齐容瞧着那名字,感慨道,

    “当今世上,敢这般评价朕的,唯七七一人尔。”

    那行宫依山临水,虽说不是曼罗那般的巍峨连绵,却也郁郁葱葱,站在宫内高出,亦能远瞻青山,近赏绿水,许多景致,甚至没动原先分毫,保留了最自然的模样。

    亭台楼阁并不算多,景色却是别样的好。

    宝七随着齐容瞧了一圈这行宫,心中着实喜欢,却也隐隐担忧,

    “自古帝王,从来都是为妃妾建行宫为人诟病,大兴土木和钱财……”

    不等宝七说完,齐容已经摇头打断她的话,

    “唉,首先第一处,你便说错了,你从来不是朕的妃妾,你是朕的皇后,朕的妻子,大齐的皇后,也是唯一的皇后。”

    “其次,这些年你操持后宫,为朕省下那么多钱,真用自己的钱给你建一座行宫,还要别人的许可?更何况……你还为朕,省下了大量的妃妾花费……朕想怎么赏你,就怎么赏你,管他们怎么说。”

    “……”

    缓亦曲宫最终建成,以后许多年里,宝七每逢生辰或其他闲暇时间,便总会来这行宫处小住,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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