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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折锦春-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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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彦棠扫雪的手顿时便停了下来,转首时已是便弯了眉,浅笑道:“应是东西到了,唤他进来罢。”她口中说着话,手上的事物便自搁下了,提了一角裙摆朝阶前行去,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了什么,复又回首向秦素等人道:“一会有人要来,且回屋中坐罢。”

    秦素等人听到董安的名字,便知是有主院那边的人过来了,怕是会有男仆进院。

    秦彦雅身为长姊,此时自是由她出头,她便缓声道:“既是如此,我们便先进屋去。”停了一会又浅浅一笑:“说起来,我们也待了好一会了,趁着此时还不算太冷,进屋坐坐便早些回去罢。免得过会天暗下来了,路又滑。”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听到这话时,秦素看到秦彦梨的面色暗了暗,然而当她再仔细看时,秦彦梨却恰好回头与秦彦棠说话,秦素只看见了一个纤秀的背影。

    她微垂了眼眸,随众人往回走,一面暗自打量着身前众女。

    从方才起她就发现了,秦彦梨身边并无使女,一应行动皆由那个叫贝锦的焦叶居小鬟照应。

    那贝锦像是不大做近身服侍的活计,手脚慢不说,也并不懂得看眼色,秦彦梨也不怎么使动她。

    真是奇怪,钟氏就这么将秦彦梨单个儿放了出来,也不派人盯着,是为何意?

    此时,她们已经来到了屋中,秦彦棠令人捧上热水,寒英则将几重门帘皆放下,外头另有一个模样端正的大使女,肃着脸将一应仆妇们约束住了,不一时,院子里便空了下来。

    “女郎,都好了。”寒英上前禀道。

    秦彦棠未说话,只点了点头,寒英便掀帘出去了。

    再过得一刻,院子里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听上去至少有四、五人,还有男子低沉的说话声响起,似是在与寒英交代着什么,随后便听那声音往后园梅林的方向去了。

    秦彦棠两手捧着陶杯,面色怡然而平淡,秦素扫了她一眼,便去看自己的手指。

    挺无聊的。

    与不太相熟的姊妹相处,便是这点不好,无趣。

    她将手掌翻了个面儿,改看手背,正思忖着一会要不要先行告辞,忽听一旁的秦彦梨轻轻“咦”了一声,说道:“五妹妹,你是不是在用着什么药?”

    这话不可谓不惊人,一时间,秦素与秦彦雅皆看了过来。

    秦彦棠平淡的面容上,漾起了一丝莫名,微蹙了眉看向秦彦梨:“三姊何出此言?”

    秦彦梨忙笑了笑,柔声道:“我并无他意,就是闻见这房间里有股药味,所以才问你的。”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仔细辩认了一会,复又睁开眸子一笑,道:“细闻闻,似是白芷之味。”

    秦素的心重重一跳。

    她用的白芷面脂,可是为了这一身黑皮而特意调制的,秦彦梨这话用意何在?难道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不动声色地掉转视线,打量着秦彦梨,却见她只看着秦彦棠,倒没往秦素这里瞧上半眼。

    秦彦棠闻言,面色越发地淡,“嗯”了一声便端起陶杯喝了口水,平板地道:“三姊错了,此处无药。”

    仍旧是言简意赅,无一字多余。(未完待续。)

第119章 娇谑语

    秦彦梨笑容微敛,抬袖拢了拢鬓发。

    那一刻,她明秀的凤眸中波光消隐,宛若月光下的潭水一般幽深。

    秦素与秦彦雅皆未说话。

    静了一会,秦彦梨便自嘲地一笑,缓声道:“许是我闻错了吧。前些时候,我与阿兄皆染了风寒,时常吃药,这白芷便是其中一味,日/日/都要闻上了好几回。可能是药吃得太多了,到哪里我都觉得有股子药味,倒叫姊妹们见笑了。”

    房间里十分安静。

    秦彦雅垂目看着手中陶杯,面色不辨;秦彦棠则是侧过了半张脸看向帘幕,也不知在看什么,像是有些出神。

    没有一个人去接秦彦梨的话。

    无论她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个话头都挑得非常不好,不管怎么接,都会立刻缠进西院的那堆事情中去。

    好在秦彦梨也并不需要人接话,很快她便又笑了起来,拿巾子遮了唇道:“嗳,是我说错了话,无事扯什么病症,倒惹人嫌,还望五妹妹勿恼。”

    秦彦棠一脸淡然,慢慢地道:“我不生气。”

    最该恼火的人都不生气,旁人自更不会说什么了。

    众人又喝了会茶,却听那后园里动静还是不小,仍旧是不好走动,秦彦雅身为长姊,不好这般干坐着,便重新挑起了个话题,笑着问秦素:“六妹妹最近在学画,是跟二妹妹学么?”

    很安全的话题,至少比药材要安全得多了。

    秦素立时便点了点头,笑道:“是的,长姊,今日上午还在二姊那里画了会梅花,不过我画得很不好,不似二姊的画灵动,二姊倒是时常夸我来着,今日也夸我了,但我也知道,她这是教我不要灰心呢……”

    秦素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这么好的话题,拿来打发时间实是稳妥至极。

    秦素口中说个不停,暗里却发现,在她说话的时候,一直不停喝水的秦彦棠,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终于,一通长篇大论下来,秦素直说得口干了才收住声音,微含羞赧地向众人道:“瞧我,一说到这些就没完了,几位姊姊别嫌我啰嗦。”

    这话引得众人一笑,秦彦梨更是拿巾子掩了半个脸。

    此时,秦彦雅与秦彦棠皆是面色柔和,前者的脸上还含了浅笑,似是颇为嘉许,而后者则更是难得地主动开了口,对秦素道:“多画画就好了。”

    干巴巴的语调,虽是劝慰,却听不出多少情绪,实在与秦彦棠工丽的长相很不相衬。不过,房中原有的那种沉闷的气氛,却是因了她这句话又淡了几分。

    便在此时,秦彦梨忽地叹了一口气。

    这幽幽婉婉的一声叹息,瞬间令屋中的气氛又回到了原点。

    秦彦雅的眉尖,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三妹妹怎么了?是不是风寒未愈,不太舒服?”她和声语道,面色一派安然。

    秦彦梨闻言便摇了摇头,面上撑起个笑来,道:“不是的,长姊,只是方才听六妹妹说起学画之事,实在令人神往。”

    房间里又是一阵死寂。

    这番话,无一字不妥,却又字字皆深。

    秦素垂首掸了掸衣襟,面无表情。

    好好的话题,现在又变得不安全了。

    幸运的是,这一次不需人转圜,帘外便传来了寒英的声音:“女郎,小董管事他们已经忙完了。”

    “甚好。”秦彦棠的面色一下子亮了起来,明眸中泛出了点点光彩:“请他近前说话。”

    “是,女郎。”寒英应了一声便退了去,不一时,外头便响起一阵有力的足音,随后,帘外便传来了低沉的男子语声:“董安见过女郎。女郎有何吩咐?”

    秦彦棠早已站了起来,行至帘边站定,和声道:“小董管事多礼了。”语声十分客气,倒非平素寡言的模样。

    这却并不是秦彦棠主从不分,对自家姊妹摆谱,却对个管事有礼,而是这董安确实很得脸。

    他乃是秦府大管事董凉的侄子。董凉终身未娶,待这个侄子直若亲子,而董安也很是精明能干,现管着各处回事及部分采买事宜,是太夫人跟前最得用之人。

    在他跟前,莫说是秦彦棠,便是秦彦昭也要舍出三分颜面,并不很敢摆主人的谱。

    听了秦彦棠的话,董安忙谦了几句,秦彦棠便问:“都埋妥了么?”

    董安回道:“都妥了,我亲眼看着沤的黄豆,亲自盯了二十五日才拿了过来,如今便皆埋在那几株绿萼的下头,挖了半尺深的坑,女郎请放心。”

    “多谢小董管事,你辛苦了。”秦彦棠说道,眉眼一派舒和。

    董安沉声道:“这本是我等份内之事。”

    秦彦棠笑道:“原是我多出来的事,却耽搁了小董管事的正事,我实是有愧。”

    董安仍旧是逊谢,说的话皆极得体。

    两个人隔着帘子讲了一会,董安方辞了出去。秦素眼尖,瞧见那个面貌端正的大使女也跟了出去,她手里的布囊看着可不轻。

    看起来,这位秦五娘虽不爱说话,行事还是很有章法的,该给的赏钱倒也没忘了去。

    秦素只顾得想心事,蓦觉有些不对,猛地转脸,颊边却是倏然一温。

    她吃了一惊,捂了脸转眸,原来是一根女子的手指刮了过去,而这根手指的主人,竟是秦彦梨。

    那一刻她才发现,秦彦梨不知何时竟挨得她极紧,两个人的脸几乎碰在了一起。

    此时见秦素转首,秦彦梨亦不曾离开,只略略离远了一些,却仍是一脸探究地盯着秦素的脸细瞧。

    秦素心跳骤疾,捂着脸直朝后仰,一面失声问:“三姊,你做什么?”

    她的惊慌有一半是装的,另一半则是真情流露。

    方才她险一险便撞到了秦彦梨,两个人的脸离得极近,几乎能看清对方面上的毛孔,任谁遇见这种情况,都不可能不吃惊。

    秦彦梨闻言便笑了起来,直起身来道:“我无事,就是这般凑近了细看才知晓,六妹妹其实生得极美。”

    她美目流盼、笑靥如花,一面说着话,一面便又坐回了原处,将陶杯捧在了手上,悠然地啜了一口水。

    秦素心头微凛。

    从提及白芷到现在,秦彦梨的一言一行,无不大有深意,此刻所言,亦绝不简单。

    可是,她这是为什么?

    秦素与她都不是一个院子里的,平常更无往来,秦彦梨却好象对她极为关注。

    用意何在?如何应对?

    秦素捂着脸,脑子转得飞快,方要张口说话,忽然便听见了沉闷的“笃”地一声响。

    她一惊,转首看去,却见秦彦雅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了案上。(未完待续。)

第120章 珠泪盈

    望着案上那只溅出水花的陶杯,所有人皆是一脸怔然。

    秦彦雅神情平静,拿了布巾拭了拭唇角,向旁边看了一眼。

    鸣鹿立时会意,拉着尚有些懵懂的贝锦便出去了。

    此时众人自是皆明白了过来,秦彦雅定是有重要的话要说,于是,包括秦素在内,几个女郎皆将使女遣去了外头。

    屋子里很快便只剩下了四姊妹。

    秦彦雅清嗽了一声,方望向秦彦梨,正色道:“三妹妹,自角门处与五妹妹巧遇至今,你可知,你做错了多少事?”

    端肃的语声,大袖垂落,这一刻的秦彦雅不再是温柔娴静的长姊,而是出身于百年秦氏的嫡长女,气势夺人。

    秦彦梨呆了呆,旋即脸涨得通红,霍然起身。

    那一刻,一丝隐约的恼意分明划过她的凤眸,然而,她很快便收束好了情绪,垂眸低首,慢慢地道:“请长姊赐教。”

    秦素与秦彦棠不敢再坐着,亦皆站了起来。

    唯有秦彦雅,端坐不动。

    身为士族嫡长女,既是出言教训妹妹,这一点架子是必须端住的。

    她看着秦彦棠与秦素,先放缓了语声,柔和地道:“五妹妹、六妹妹,我先代阿梨向你们道歉。她从方才起就一直没做对,此皆是我这个长姊之责,请你们不要放在心里。”

    秦素简直惊得不知如何回话,秦彦棠也好不了多少,二人瞠目而视,面上的震惊如出一辙。

    秦彦雅也不待她们回答,便肃容转向秦彦梨道:“三妹妹,你可知你********?”

    秦彦梨的面色微微泛青,垂首不语。

    秦彦雅身为长姊,是有绝对的权威教育底下的弟妹的,莫说是秦彦梨,便算是秦彦柏在此,也只有听着的份。

    秦彦雅端正了神色,一字一句地道:“你第一个错,便是不该贸贸然来五妹妹这里作客。方才在角门那里,五妹妹明显是要出去的,却被你强行拉了回来,她心中纵有不愿,也不好得罪了我们,只得将我们请来赏花。不请自来,是为唐突,这第一个错,是我们共同犯下的,我也有责任。”

    她说到此处停了一会,却见秦彦梨的脸色越来越青,双唇抿得极紧,却仍是一语不出。

    秦彦雅心底微叹了一声,复又淡声道:“你第二个错,便是言语挑唆。此错究竟犯在何处、何时,我不想明说,三妹妹向来比我聪明,自会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是也不是?”

    秦素睁大了眼睛。

    居然将方才的言语机锋都明着点了出来,这位秦家大娘子,也是个妙人。

    秦彦梨紧紧揪住了袖子的一角,面色难看到了极点,然她站得却很稳,腰背挺直,即便是听着这样重的责备,亦无半分委屈哀求,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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