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锦春-第236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鸟鸣声悠然而止,就像那鸟儿已经飞远,再也不会回来一般。
几乎与此同时,一个年老的仆妇从外头匆匆走进了西雪亭的院门,一面走一面还不住地拿布巾拭汗,想是来得颇急。
秦素凝目看去,却见这老妪也是一身西院仆妇的打扮,白衣黛裙,只是她裙子的颜色极深,近乎于黑,而上衣的前襟处则比普通使女多了一层菜灰色的滚边,显得更精致些。
秦素又向这老妪的脸上看了两眼,见她生得倒是一团和气的模样,唯一双眼睛如三角倒挂,里头流露出精明的神色。
一见这老妪,秦彦直便立时上前招手:“妪快些过来。”语罢,他又向秦彦雅与秦彦婉介绍地道:“这是我的奶姆,黄妪。”
黄妪是识得秦家这两个嫡出女郎的,此时便连忙上前见礼,又向秦彦直请罪:“郎君恕罪,小阿智叫得我急,直催着我先走,我便没顾上拿东西,叫他跟在后头捧着呢,采蘩如今还在库房核对数目,也脱不开身。却不知这里到底出了何事,郎君要这样急着叫我过来?”她说着仍在不住抹汗,看向秦彦直的眼神却很柔和。
秦彦直轻轻咳嗽了一声,便对她道:“妪站过来些,我说予你听。”
见他神色大异于往常,黄妪的面色有些微变,很知机地便凑了过去。
秦彦雅与秦彦婉不好说话,双双转头看向别处,秦彦直便在黄妪耳边低声说明了事由。
黄妪直听得一张脸阵白阵青,咬牙切齿地咒骂:“……作死的小妖妇……臭不要脸的孽障……”她的语声压得很轻,毕竟两个嫡出女郎还在前头呢,这些村话她也不能大声说出来。
三言两语将大略经过说罢,秦彦直有些尴尬地道:“……就是这些了,有劳妪。”说着便向黄妪打了个眼色。
黄妪点了点头,也不再与秦彦雅等人招唿,径直便去了正房。
他们几人的情形,院中诸人都是在暗中观察着的,此时见黄妪进了屋,众人更是半声不出,静等着黄妪出来禀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472章 细相询
数息之后,黄妪便挑帘走了出来,可奇怪的是,出来时,她的面上不见怒色,唯含了一抹极古怪的神情。
秦彦雅与秦彦婉对视了一眼,神情皆有些不安,一旁的秦彦直到底忍不住,当先便迎了过去。
“里头的人到底是谁?妪可识得?”他拉住黄妪的手轻声问道,手指微微用力。
黄妪自是懂他的意思,不过她的神情还是很古怪,张了张口,复又闭上,满脸的纠结与不解。
“到底里头是何人,还请妪见告。”秦彦雅柔声说道。
黄妪的表情实在太奇怪了,不只是秦彦雅,院子里所有人的心都是提着的,一双双眼睛不停地往这里扫。
见秦彦雅问了过来,黄妪自不好不答,于是她便向着几位主人躬了躬腰,压低了声音道:“这个……人我倒是都认得,一个是三郎君身边的使女阿葵,另一个是……”她说到这里忍不住皱了皱眉,“……是前头主院的扫地小鬟,我记得是叫阿藜的,不过,阿藜却打扮成了小厮的模样,不知怎么就和阿葵睡在了一起……”
黄妪的声音便停在了这里,而听她说话的三人,则面面相觑。
居然是两个女孩子睡在了一处。
这倒也还罢了,偏偏其中一人还穿了男装,这又是什么道理?
秦彦雅等人到底从未经过人事,又是士族出身,哪里知道那些龌龊?黄妪倒是明白了几分,只苦于无法向这几个主人开口,禀报完了便悄悄退回了一旁。
过得一刻,秦彦雅当先轻唿了口气。
“原来不过是一场虚惊。”秦彦婉此时亦柔声道,清丽的脸上带着几分庆幸。
秦府女郎们的名声,终究不曾受损,这便足够了。
睡在一起的是两个小鬟,这总比睡在一起的是偷//情//男女来得容易叫人接受,众女当时的震惊,也可以解释为看错了。
总之,事情的结局远好于此前她们的想象,这已经是上上大吉了。至于这两个小鬟如何会滚在一张床上,其中一人又为何会扮作男装,以及她们是如何跑到秦彦直的房中厮混的,这些事情,不是秦家女郎们当问、当管的。
事实上,只要事情不与秦氏嫡子相关,无损于秦氏声名,旁的都好说。
“既是两个女孩子,妪便去里头收拾一番,再将人叫醒。这两个小鬟也太调皮了,该当好生罚一罚。”秦彦雅此时便说道,一面又看了看秦彦直:“五弟看看,长姊这般处置可妥当?”
自听闻里头是两个女孩子之后,秦彦直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此时便颔首道:“嗯,全凭长姊作主。”停了停,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吭哧吭哧地道:“再说……那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采蘩又不在……”
他说着脸居然红了,纯然是一副天真未凿的稚子模样。
秦彦雅见状,不由掩唇而笑,摇了摇头:“五弟弟还是个大孩子呢。”
秦彦直“嘿嘿”笑了两声,一脸的憨态可掬,也没去反驳秦彦雅的话。
秦素冷眼瞧着,心底微哂。
秦家的几位郎君,除了秦彦昭之外,倒是个个不简单。
这厢黄妪进屋去收拾残局,而秦彦雅与秦彦婉则将实情告诉了诸女郎。
待听闻屋中二人竟是女孩子的时候,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连秦彦梨亦是一脸的如释重负。
至少表面看来如是。
秦素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唇边含笑,眸光微动。
秦家所有的女郎中,六娘子秦素无疑是最“清白干净”的一个。
事发时她在院外,中间消失的那段时间也有秦彦直与她互为印证,而事发后她什么也没瞧见,因为她进门时,西梢间的窗子已经关上了。
这个连环计原本想要网住的人,全都脱网而去,片羽未沾,却不知在听闻这个消息时,那些人又会作何感想?
垂丝海棠拖风牵影,而海棠花下的美人儿们,则已经没了踪影。
既然是一场虚惊,此事自然不必再上报德晖堂,只消由钟氏出面解决即可。诸女郎们自是不便多留,很快便离开了。
望着眼前落红遍地的庭院,秦彦直俊俏而稚嫩的脸上,多了一重冷色。
“妪,我去母亲那里一趟,你锁好门,不许任何人出入。”他淡声吩咐道,说着便独自跨出了院门。
“郎君慢走。”身后传来黄妪带着关切的语声,随后便是关门落锁之声响起。
秦彦直面无表情,缓步前行,直到来到西华居的明间儿时,他仍旧维持着这样的表情,唯眸底深处冷意湛湛。
半个时辰后,钟氏带人急匆匆地出了西华居,这些人个个一脸肃然,兵分好几路分别去往西院各处,而西院的角门也上了锁,许进不许出,守角门的老妪当场被打了五十棍,拖进柴房时已是奄奄一息。
此外,西楼、西泠山房、西暗香汀以及秋芳阁等处,也尽数被封了起来。秦彦棠身边一个叫花凉的小鬟,被钟氏身边仆妇当院问话并掌嘴,被打得满脸青肿,在西暗香汀的院子里直接昏倒了。
比起西院的肃杀,钟氏却显得颇为从容,她连个使女都没带,孤身一人去了德晖堂。
半炷香后,太夫人便叫人去请秦府大管事董凉进院回话。当董凉来到德晖堂时,迎接他的正是周妪。
“董管事来了,太夫人正在里头等着呢,请随我来。”周妪的态度一如既往,礼貌中带着些疏远。
董凉穿着一身素面的灰袍,脚下的木屐、发上的包巾,连同他衣襟上的每一个折角,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
他礼貌地向周妪笑了笑,便随她进了正次间。
西次间正中的座椅上,太夫人正安然端坐,手里捧着盏茶,神情中并看不出太多内容,而一旁的钟氏却像是才哭过的样子,眼角微红,面色却还平静。
董凉一眼扫罢,便躬身上前向二人见了礼,随后便安静地束手垂头,等着太夫人发话。
太夫人啜了一口茶,闲闲地开了口:“董凉,今日叫你来,我是想问你几件事。先一个,咱们府里分发笔墨纸砚的日子,可有个定数?”
分发笔墨本是小事,不过,再怎样的小事经由太夫人的口中问出来,便不是小事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473章 皆阳谋
董凉微微躬身,恭声回道:“回太夫人的话,府里分发笔墨是有日子的,每逢单月的下旬,也就是二十至二十五日这几日之内,会通知各房去领笔墨。”
“嗯,我记得也是这么着的。”太夫人说道,语气仍旧很闲逸:“既是有了定数,为何这个月却拖后了几日,直等到了今天才发?是出了什么事么?”
“回太夫人,确实是出了些事。”董凉不急不忙地说道:“陶夫子前些时候做主收了十来位寒门子弟附学,想必太夫人也是知晓的。因着这个缘故,学里的笔墨用得便比往常快了好些,族学的管事便从库里拿了些出去应急。待到这个月要分发笔墨时,他才将这事儿报给了我。我叫人清点了数目,发现库里现有的并不够一次给各房发齐了,为了不厚此薄彼,我便做主将日子往后延了延,今日才一并发了下去。”
太夫人眉头动了动,没作声,一旁的钟氏看了她一眼,便提声问道:“既是事出有因,何不早些提醒我们一声儿?”
董凉垂首道:“回西院夫人的话,以往这种事儿也曾有过的,尤其是冬天,笔墨易上冻,又或者有时候买不齐,也会拖上几日。那时候东院夫人便说过,这种小事不必往上报了,只要我们自己做主便是。”
一席话说得钟氏面色微沉。
她皱起眉心上下打量着董凉,好一会后,方才又换了个问题:“罢了,既是此事已有前例,那么我再问你,翻修棚屋一事,又是谁定在今天的?”
虽不明今日两位夫人为何对这些小事如此上心,董凉却仍旧是那副安然的模样,恭声说道:“回西院夫人的话,翻修棚屋之事,是上个月便定下来的。”
“上个月?”钟氏的眼睛里闪过怀疑的神色,再度上下打量着董凉,问:“是谁定下的?上报的管事又是谁?”
董安回道:“日子是东院夫人定下的,并无人上报,是东院夫人直接安排下来的。”
钟氏压了压眉峰,转眸看向一旁的太夫人。
太夫人微微点了点头,钟氏便又问道:“既是如此,那么,今日领帐幔之事,又是谁报到你这里来的?”
她说话的态度并不算柔和,甚至还有点居高临下,大异于往常。
不过,董凉却还是一脸的不慌不忙,缓声道:“回西院夫人的话,领帐幔之事与翻修棚屋之事一样,也是月前便定下的。在此好教夫人知晓,府中小祥已过,一应棚屋、帐幔、器皿、衣裳鞋袜等等,都要重新换一遍。只是小祥过后便是岁暮,各处事情极多,后来又要忙着漕运和萧家附学等事,东院夫人一时没凑手,便将这两件事押后处置了。”
小祥是斩衰重丧中的一个重要祭日,小祥过后,麻布、白幡等物皆需撤去,府里的一应器物全都要换成新的,此乃祖制。而前段时间秦家的事情确实太多了些,因此便延迟了,此事其余几位夫人也是知晓的。
听董凉提及前事,太夫人便微微点了点头,道:“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儿,我之前听妪提过一句,如今被你一说我便想起来了。”
钟氏垂下了头,眸中的急切已散去,面色却是越加阴冷。
今日午后,秦彦直忽然来访,一来便将西雪亭发生的事情,以及另一些旁人所不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地全都告诉了钟氏。
听了他的话后,钟氏当即手脚冰冷,险些昏倒在地。
她实在没想到,这样的事居然就发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嫡亲的次子差一点便着了道。
除了内外勾结,钟氏想不出还有第二种手段能够做下此事。
她缓缓自袖中取出布巾,轻拭唇角,脑海中似又响起了秦彦直的一番话:
……母亲,我记得很清楚,午食过后我便在东次间看书,不知怎么就觉得特别地困,正昏昏欲睡时,忽地来了个面生的小鬟,含含煳煳地说有人找我过去说话,也没说是谁。我当时乏得不行,本想说不去,谁想竟是开不得口。而那小鬟却也奇怪,也不管我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