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锦春-第20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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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阿臻皱着眉心苦苦思索,蓦地眼前一亮,道:“女郎可将绳索缚在我的腰上,另一头便系在女郎身上,我在上头给女郎稳着便是。”
秦素不由苦笑起来,摇头道:“这如何可行?我一人孤悬在外头,届时又如何从窗户翻进底舱?莫非你以为我会武技?”
从那样高的地方悬着空,还要能借力使力从窗户翻进底舱,秦素就是有心也没那把子力气。
“再者说,那贼人闯进这里时,你身上挂着一个我,又如何迎敌为我争取时间?”秦素又问道,同时心底里一股股地往外冒着苦水。
阿臻原来这么笨,她以前还真没发现。
听了秦素所言,阿臻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她只是忽然想到了这个法子,觉得这办法不错,却没考虑到实际情形。
她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忽又眼睛一亮,道:“若不然,仍旧是我负着女郎,绳子便拴在阿葵的身上,由她在舱内稳住便是。”
秦素抬手按了按眉心,一时间只觉得浑身无力:“阿臻,你口口声声绳子绳子,我且问你,绳在何处?”
说了半天,手上连根绳子都没有,上下嘴皮一碰便异想天开地说了起来,真真是……叫人怎么说她才好。
阿臻一下子被问住了,脸又开始发红,秦素的话却还没完,又道:“好,就算你没拿绳子,我们也可以用衣箱里的衣裳结起来做绳索,只是,这样的绳索到底能不能承得住我们两人的重量,委实难讲。再,你也打开衣箱瞧瞧,数数那里头有几件衣裳。”
舱房本就狭小,纵然秦素的房间大,也被那些华丽的摆设填满了,因此大衣裳的箱子都收在李妪的房中,她这里的衣箱是专收小衣的,如何能用?
阿臻的脸红得能滴下血来,结结巴巴地道:“呃……我没想那么多……女郎恕罪。”
秦素很想去挠她的脸。
平常看她也没这么呆啊,今天怎么就能呆成这样?
“若不然,还是由我带着女郎硬闯吧!”片刻后,阿臻的语声再度响起,带着几分决绝。
秦素抬眼看去,却见她像是下定了决心,面色沉凝,唯一双眼睛在烛火下如烈焰灼灼,闪动着耀眼的光芒。
秦素再度抬手按了按额角。
简直笨得叫人头疼。
硬闯是最坏的选择,等同于全军覆灭。万一激起盗贼的凶性,她们这三个人一个都别想活。
无奈地叹了口气,秦素再度摇头道:“不可。”
阿臻眼睛转了转,回首看向外间,复又轻声道:“要不……可以叫阿葵穿上华衣,伪装成女郎,我带着她硬闯,女郎便能够趁乱藏起来,等待钟郎主那边的救援。”
秦素被她这句话震住了,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没想到这笨侍卫也有聪明起来的时候,这倒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若是阿葵伪装得好,阿臻再从旁说几句“女郎小心”之类的话,没准便能混过去。
思及此,秦素蓦地心头一凛。
此计果然妥当么?
这条船上有内应,这应该是毋庸置疑的了,那个内应必定有那个画像中的男人,而他应该是知道秦素的长相的,亦即是说,那些贼人也应知道秦素的长相。
还有那个偷听的女子,依秦素推断,那个女子现在一定还在外面盯着,而更要命的是,整条船灯火通明,阿葵的伪装能瞒得过去这么多的眼睛么?
秦素深表怀疑。
第413章 入舱来
思忖片刻后,秦素抬眸看向阿臻,轻声问道:“舱门外点了好多灯笼,你能不能在瞬息间将之熄灭?”
若是没有灯火照着,趁黑行事,此计倒也可行。
“灯笼?”阿臻却像是有点没听明白,睁着一双大眼睛疑惑地看着秦素:“女郎说的是什么灯笼?舱门外有灯笼么?”
秦素噎住了。
居然连外头有灯笼都不知道?这阿臻是怎么当的侍卫?
无奈之下,秦素只得耐心解释:“这条船上有内应,他们一定知道我的长相,就算阿葵穿上华衣出门,舱门外也有人盯着,人家也能看出不对来,根本不上当,除非你有办法一举熄灭这些灯笼。”
阿臻的面色又开始赤红。
“那灯笼……是纸做的么?”她期期艾艾地问道,旋即又道:“若是纸灯笼,我倒是可以一下子灭掉几盏。”
秦素简直想要仰天长叹。
“那就算了吧,此计也不可行。”她没力气再解释了,挥了挥手,便将视线转向了窗外。
舷窗边有烛火的微光,在夜色中飘散开去。
想来,这两条灯火明亮的楼船,除了特别安静一些之外,是根本看不出半点异样的,岸上的人也绝对想不到有盗贼上船。
秦素怔怔出神,在这万分紧迫之时,她居然神思飘忽地想到了欧阳嫣然。
此刻,她真希望陪在身边的是欧阳嫣然这个坏女人。
此女心思之狡与秦素堪称敌手,如果换作欧阳嫣然在侧,今晚这一关会更容易闯过。
只是,现在秦素身边唯一得用的,却是个这个笨笨的阿臻。
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空,秦素看似出神,然心下却是飞快地转着念头,仔细推算着应对之法。
心思电转间,一个念头忽地划过脑海,令她双眼一亮。
“你既能从底舱潜来我这里,可否潜去旁边那条船?”她抬头看向阿臻,清冽的眸光如星子,瞬间便照亮了她明艳的容颜。
阿臻被晃得眼前一亮,好一会后方才回过了神,垂首回道:“那倒是可以的,女郎。”
看起来,只要不带着累赘,阿臻一个人悄悄潜行还是没问题的。
秦素抬手抚着发鬓,一面将谋划重新过了一遍。
阿臻本就是一步暗棋,搁在明处反倒无用,而若能令其悄悄行事,倒是能起些作用,且如今也只能有什么便用什么了,时间紧迫,多想无益。
想到这里,秦素便招手将阿臻与阿葵一起唤至身前,低声吩咐了起来……
约莫半炷香后,楼船的第二层便响起了一阵隐约的脚步声,渐渐往上而去。
这阵脚步声沉重、纷杂,却并不觉乱,一听便知这些人数量虽不少,却并非乌合之众。而随着脚步声渐渐行进,舷梯的转角处终于显出了七、八个黑衣蒙面的男子。
这些人步态沉稳,身量虽是高矮不一,但每个人的动作都很敏捷,烛火之下,他们手里都拿着兵器,只是这兵器却是裹在黑布里的,只偶尔在行动时泛出一星寒光。
上到第一层之后,这伙人便停下了脚步,却并不交谈,而是很安静地在转角处聚集,其中一个身材高壮的男子,显然是他们的首领,便扬手打了几个手势。
这手势似是命令,那些黑衣人立时兵分两路,向着东西两侧的舱房而去,不一时,便有并不响亮的破门之声响起,又有翻动东西的声音间次传过来。
只是,在这茫茫阔水之中,这些许响动根本传不出多远,而除此之外,船上仍旧显得安静祥和,明亮的灯火也会给岸上的人一种平安无事的假相。
一个身量矮小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秦素所在的舱门之外。
此时,那精致小巧的舱门阖得严严地,不漏半点光亮。
黑衣人在门外静静地独立片刻,便伸掌往前一击。
“砰”,门栓被他大力震断,两扇门立时滑动向后打开,粉刷一新的精致舱房与满屋子名贵的摆设,便此呈现在了黑衣人的眼前。
然而,那黑衣人此时的神情却有些不虞,布巾上的眉皱得极紧。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极其浓烈的熏香味道,几乎有些冲鼻,就算是隔着布巾,那味道也是直涌了过来。
黑衣人的眼睛里透出了一丝不屑,反手轻轻虚掩了门,便迈步往里走去。
他的动作很敏捷,走动时几乎没有声音,连呼吸声都比旁人轻浅了许多。这一路他如入无人之境,走得既稳当又快速,并不因这房间里四处昏倒的女子而有片刻停顿,很快便来到了里间的榻前。
到得此时,黑衣人便没再往前走了,而是专注地打量着榻上睡着的人。
外间的烛火隐约地投射进来,映出了榻上之人安然的睡姿:却见榻上女子两手合拢于小腹上方,宽大的衣袖挡住了她的手指,唯重叠的莲青色布料铺散于四周,虽不华贵,却有着一种精致与洁净,亦令那榻上的女子显得格外庄重。
床帐挡住了不少光线,从外头看去,仅能看见榻上女子由下颌至膝盖的这一段,而她的眉眼和双足,则隐在了黑暗中。
黑衣人打量了榻上女子好一会,蓦地弯下身子,凑去了近前观瞧。
入目处,是一张明**人的脸,虽是双眸阖拢,那卷翘的长睫却似两把黛色的小扇,在那张艳丽的脸上投下阴影,说不出地妍媚,直叫人不敢逼视。
“啧啧,我还当这榻上躺着别人呢,原来还真是秦六娘,这般近看,长得倒是不赖。”黑衣人笑着说道,很轻佻地伸指在秦素的脸上一刮。
若是有旁人在此,一定会感到万分惊异,因为那黑衣人说话的声音又脆又嫩,分明便是个女子。
此时,这黑衣女子似是心情颇好,一面说话,一面便再度伸指向秦素的脸上摸了摸,又肆无忌惮地去捏秦素的腰腿,顺手还在她胸前抚了一记,复又轻笑道:“这身皮肉也真真是不错,又软又弹,可惜太瘦了些,不过,脸却是真的美,想必那些人会很中意罢。”
第415章 来做事
黑衣女子忽然打了个冷战,喉中“格格”作响,整个人也跟着痉挛似地颤抖了起来。而随后,她的眼神便渐渐涣散,身体无力地往下倒去,呼吸也很快弱极至无。
秦素清晰感地受着她的变化。
她甚至也清晰地知道,对方正在经历些什么。
因为,这样的经历,她也曾有过。
那是死亡的感觉。
身体里的热气飞快地消散,冰冷的巨手握住了整个身心,那种无处可逃的绝望以及一无所有的虚空,自灵魂的深处漫延开去。
直到断气前的一刻,黑衣女子的眼睛仍旧紧紧地盯着秦素。
不甘、震惊、愤怒、哀求、恐惧、绝望……如同黑暗降临前最后的光,秦素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无比丰富而又真实的情绪,而最后,这一切终是归于沉寂的永夜。
缓缓地抽出匕首,秦素将抠进对方喉间的手也拿了出来,她提前在手上裹了一层厚布,便是为了防止被咬伤。
镇定地将布条拆开,秦素神色淡然地看着这个死不瞑目的女贼,随后,扯开了她面上的布巾。
黑巾之下,是一张圆圆的、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脸,瞧来很是年轻,最多不超过十六岁。此时,这张年轻的脸上已然毫无生气,张大的眼睛里一片灰蒙蒙的阴翳。
秦素伸手在黑衣女子的颈侧探了探,确定她已经没有了脉博,鼻息间亦是一片冰冷。
这女贼已经死透了。
秦素长长地呼了口气,将匕首收了起来,又盯着那女贼的脸看了好一会,方缓缓阖上了眼睛。
已经很久没有动刀杀人了,她整个人都有点脱力,胸口也闷得发疼。
略喘了一会气后,秦素方才鼓起余力,将黑衣女子的手从自己的颈边推去了一旁。
带着浓烈的血腥味道的空气,混和着熏香的味道,一阵阵地涌入秦素的鼻端。
她觉得有点喘不上气来,就像是前世临死之前,被粘稠而冰冷的水波裹住了一般。
她紧紧地闭上双眼,任由自己在那种几乎窒息的感觉里沉浸了片刻,方才睁开眼眸,唇角勾出了一丝冷笑。
隐堂严训的刺杀技巧,她果然一点没忘。
轻轻抚着玄钢匕首冰冷的锋刃,秦素忽然对李玄度充满了感激。
若没有他赠予的这柄吹毛断发的利刃,甚至,若是没有阿臻从旁相助,秦素又如何能在这样难以得手的情况下,轻而易举地便杀死了一个会武技的贼人?
在那个刹那,秦素的心底深处,竟蓦地涌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绪。
像是暖暖的热流泼洒了出来,又像是火花四处飞溅,直令得她手足颤栗。
她深深地吐纳了好几息,方才压下了心底翻涌的情绪,复又垂下眼眸打量着那黑衣女子的脸。
“你……到底是何人?”秦素自言自语地道,心底里的疑问直如翻江倒海。
为什么贼人里会混进去一个女子?她会不会就是方才在门外偷听的那个女人?此外,这黑衣女子说的“霜河之罪”、“卖作官伎”又是何意?
秦素的整颗心都揪做了一团。
这番话怎么听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