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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节

折锦春-第1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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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手自瓮中拣出一支茶花,秦素端详着那绯艳的花瓣,良久后,方轻语道:“罢了,我问完了。说来真是为难了你,多谢你陪我说了这么久的话。”

    阿妥忙道了声“不敢”,又抬头去看,却见秦素拈花笑语,秋阳洒落在她的肩头,衬得她的眉眼越发清滟,明艳不可方物,容颜比之当年的赵氏还要夺目三分。

    她怔怔地看着她秦素,心头倏然划过了一个模煳的念头。

    只是这念头来得极快,她尚未来得及捕捉,却闻那厢秦素笑道:“叫你想了那许多旧事,只怕你这会脑袋要疼了。”

    闻听此言,阿妥立刻便将那个飞闪而过的念头抛去了脑后,垂首道:“女郎这话实是折煞我了,陪女郎说说话,我心里很欢喜的。”

    秦素和婉地笑了笑,语声柔和地道:“前事我已问完了,倒是垣楼如今的情形如何,我还要再多问一句。”

    她与傅彭之间的联系并不敢太紧,故这一个月来,垣楼那里具体的情形如何,她并不确知。

    阿妥闻言,面上的神色肃了肃,压低了声音道:“最近因大都出了事,垣楼那边的人便也少了些。阿彭特意要我转告女郎,薛家留在垣楼的人手,如今减了一半。那个姓何的侍卫已经离开了。”

    秦素面然淡然地听着,神情无半分变化。

    这正在她预料之中。

    大都的行刺事件,势必影响到这些冠族的动作,薛二郎将人手调开,怕也是打听消息去了。

    薛家那边不再紧盯着垣楼,于秦素而言,不啻于挪去了杵在跟前的一尊大佛,令她通体轻松。

    不过,廪丘薛氏她还是要紧紧抓牢的,薛允衡手里还有一个黄柏陂呢,那也是块烫手的山芋,她需得想法子替薛允衡解决这个麻烦。

    再者说,占田复除案以及漕运等诸事,她也需要薛家的帮助。

    蹙眉思忖了片刻,秦素便自袖中取出两只信封来,问阿妥:“除了那个姓何的,傅叔可还认得薛府其他的侍卫?”

    阿妥忙点头:“识得的。还有个姓周的,阿彭还与他打过招唿。”

    薛家人在上京也没隐藏行迹,就是明着守在垣楼左近的。当初何鹰可是直接扯出了薛氏的旗号,将留在垣楼外头的其余人等赶跑了不少,傅彭想不认识薛府侍卫都难,阿妥的回答正在秦素意料之中。

    她便向阿妥笑了笑,将一根食指轻点信上,缓声道:“此二信你且收着。上面的这第一封信,一会回去后你便交予傅叔,叫他找个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将此信交予薛家的那个周侍卫。”

    一听这信是交给薛家的,阿妥的神色立刻便郑重起来。

    “交信的时候,再传句话,此信须得速速交至薛二郎的手上。”秦素叮嘱了一句,面上的笑容很是悠然,“你再告诉傅叔,就说这是东陵先生的意思。”

    “是,女郎。”阿妥恭声应道。

    秦素的面上含了一丝笑,漫声道:“此信一出,我这心里也算是安生好些了。”

    这只是她自己的感慨,阿妥不明其意,因此也没接话。

    说起来,黄柏陂那个破地方,秦素并不想管得太多,这封信也只是给薛允衡指了条路而已。

    黄柏陂的黏土可是全大陈最顶尖的黏土,极易烧出上好的瓷器来,不管交到谁的手上,对方都一定会用这块地来开窑烧瓷。

    依秦素看来,既然那只“藏龙盘”注定要临世,倒不如给它寻个新主家。

    前世时,秦家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在黄柏陂那里烧出了这么个惹祸的东西,如今,这东西却是能拿出来祸害祸害旁人的。因此,秦素写给薛允衡的信里只有一个意思:薛允衡看谁不顺眼,想要把人家祸害得断首灭族,就把这块地卖给谁,包他满意。

    这也算是秦素卖给薛二郎的又一个人情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343章 林侍卫

    略停了一刻,秦素便又指着第二封信道:“至于这第二封信,便是垣楼接下来的几份微之曰,具体张贴的时机,我皆在信中标注了,你们只等我的消息便是。”

    阿妥肃容应了个是,见秦素再无其他的吩咐,她便起身行至案边,小心将那两封信收好,复又退回原处跽坐了下来。

    处置完了这件事,秦素忽然又想起另一事来,便拿着茶花向额头上轻拍了一下,笑道:“差点就忘了,我还有件事要向你打听呢。”

    阿妥见状,不由便笑了起来,道:“女郎但问便是,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全都告诉女郎。”

    秦素便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知道,垣楼的外头,可有秦府的人守着?”

    垣楼的最后一张微之曰,便是明指了秦家的。以太夫人凡事求稳的性子来看,她应当会留人守在垣楼听消息才是。

    听得此言,阿妥便笑着道:“女郎便不问我也要说的。女郎还真说对了,垣楼外头虽然没有秦府的人守着,不过我听阿彭说,有一个白云观的侍卫,倒是常在垣楼附近闲逛,偶尔也会进去喝盏茶。”

    “哦?”秦素微微挑眉,心中颇为讶然。她没想到太夫人竟没直接派人去守垣楼,凝神想了想,便问:“这人多久去一次垣楼?傅叔可知他名姓?”

    阿妥便道:“阿彭识得他的,便是姓林的那一个,说来,他倒也不是经常来,阿彭说,那人一个月里会来上一两次。因阿彭曾经去过白云观,与他有一面之缘,两个人有时还会打个招唿。”

    姓林?

    秦素将那八个侍卫挨个想了一遍,脑海中便现出一张黝黑的脸庞来。

    原来是林四海。

    秦素暗自点了点头。

    林四海本就秦府老人了,当初还是秦世章亲自将他请了来的,如今的他更是那八名侍卫的头领,由他兼着观察垣楼的差事,倒也合乎太夫人的性子。

    信手把玩着那枝茶花,秦素的眉间便浮起了一丝笑意,颔首道:“甚合吾意。如此一来,接下来的事情便容易了好些。”说着她便向阿妥招了招手,将她唤到近前来,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阿妥面色沉静地听着,期间并无任何表示,待秦素说罢,阿妥便垂首道:“是,我都记下了,谨遵女郎吩咐。”

    秦素笑道:“此事并不难,只消慢慢地去做,再叫那林四海瞧在眼中,待我异日回去之时,行事便又更方便了。”

    阿妥不住点头应诺。

    待此事说罢,秦素便懒懒地欠伸了一下,道:“今日着实是说了太多的话,我们也在这里坐了好久了,倒有些气闷。趁着此刻时辰尚早,我想去外头散一散。”

    阿妥见状,忙忙地便躬身道:“我去叫阿菊进来。”

    秦素“嗯”了一声,侧身折腰,将那朵浅粉的茶花重又插回了瓮中,随后拂了拂衣袖,心中未始没有几分喟叹。

    可惜人在孝中,倒不好花鬓金钿地装扮起来,委实辜负了这大好的秋色。

    她怅怅地叹了口气,望着那窗边洒下的一束阳光出神。

    那厢阿妥与阿菊双双走进来,替她收拾整齐,换了男装,又戴好了帷帽,三个人便一同出了屋。

    秦素今日出来得早,此时尚是未正方过,一跨出屋门,那明灿灿的艳阳便扑上身来,直若春风谋面,暖意熏人。

    阿妥便向秦素辞道:“我这便回去了,女郎路上且小心些。”

    她二人并不好同路而行,被人瞧见了可是大麻烦。

    秦素便在帷帽下向她笑道:“你也需小心行事。”停了停,又叮嘱她:“你不比傅叔,他出门盯着的人多,你倒不虞有这些麻烦,不过还是要注意着些,路上宁可多绕几条道儿。”

    阿妥垂首应道:“我省得的,女郎放心便是。我打算着从这里绕去前头的庆安坊,那里有唐国来的杂耍百戏呢,我且瞧个热闹再回去。”

    她此行也带了几名仆役,不过皆被她遣去前头几条街的茶馆吃茶去了,如今她还要先与仆役汇合了才行。

    秦素闻言便笑道:“这样也好,庆安坊近来热闹得很,我听说比东来福大街也不差多少了。”

    说笑间,几个人便皆转出了院门。

    这宅子里只有几个扫地的仆役,身契皆在秦素的身上,她便交由阿菊收着了,整座院子亦由阿菊守着。左右不过是三、五个杂役而已,阿菊倒也周全得过来。

    出门之后,三个人便分作了两路,秦素此时自是一身清贵郎君的打扮,玄青色的博袖长衫飘飘若举,绣帻锦履,腰畔悬了一枚羊脂玉狻猊,玉质还算上乘,也符合她如今商人吴鸣的身份。

    在白云观里呆得久了,秦素确实有些憋闷,与阿妥分开后,她便带着阿菊在街上逛了逛,替她买了几样零食,看看时辰不早,便将她遣了回去。

    接下来,秦素还要转去飘香茶馆,先打听些消息,再换去这一身的装束,方好雇牛车出城。

    庶族小僮无人在意,可若是华服少年出城,那府兵只怕要狠狠索些银去,却是没的给自己找麻烦。

    秦素慢悠悠地往西门大街的方向行去,意态洒脱,看似闲适,实则却在注意着周遭的情形。

    纵观上京城中,与秦素同样打扮的少年郎君多得很,一个个浮华于外、锦衣绣履,她夹在其中倒是并不显眼。

    便这样消消停停地走了约一刻钟左右,眼见着前方两行垂柳夹道,碧柳之外又是一面斜坡,那满坡的艳阳明烈灿然,坡上长满了尚青的野草,看上去倒像是一道碧浪翻卷而下似的。

    秦素施施然地打量着那面斜坡,脚步分毫未变。

    虽然明知无人跟踪,她还是特意兜了个圈子,这条路与西门大街呈丁字型,越过这条垂柳长巷,便是西门大街的东头。

    一手提了袍摆,秦素正待加快脚步,忽闻身后蹄声急促,复又有车轮麟麟,似是有辆车正朝着她的方向而来。

    秦素便往道旁让了让,同时放缓了脚步。

    不消多时,便见一头肥硕的大黑牛果然自身后越过,那黑牛毛色油亮,铜铃样的大眼水汪汪、亮晶晶地,炯炯有神,瞧来倒是神气得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344章 且上车

    车马行里难得见到这般精神的驭牛,秦素不免心下称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谁想,她的视线还没从大黑牛身上收回,耳畔忽尔便响起了一管洞箫般的音色。

    “小郎可要乘车。”玄音悠悠,似含着某种韵调,动人心魄。

    秦素脚下一滑,险些打了个趔趄。

    这妖孽般的声音,怎么听着这般耳熟?

    好容易稳住了身形,秦素的脚步已然停了,一时间只觉得那拂面而来的风凉嗖嗖地,叫人浑身都不自在。

    “小郎可要乘车。”熟悉的语声再度传来,如冰弦振起清音,却叫秦素的后嵴一阵战栗。

    若非有帷帽挡着,她那一脸见了鬼似的神情,只怕还要吓坏路人。

    她慢慢地转过了脸,入目便是一面硕大的斗笠,一只十分好看的手扶在斗笠的边缘,手指修长、指型优美,麦色的肌肤有若玉质。

    这只手,秦素再也不会认错。

    李玄度?!

    秦素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帷帽下的眼睛直瞪得不比那牛眼小。

    这厮不是说要回大唐了么?如何又出现在了上京?

    这都八月中旬了,再往后天气寒冷,今年的陈国还会下大雪,回唐国的路可不好走。难道说,他这是去了一趟又飞快地回来了?

    “你……回来了?”秦素终是问道,语气中有着毫不掩饰的讶然。

    桃花之约犹在耳畔,秦素满以为要等足半年才可与他谋面,可这还没到一个月,这位李高僧便又鬼魅般地出现了。

    究竟发生了何事?

    “确实发生了些事,上车再说罢。”李玄度似是会读心,几乎是接着秦素的想法便说了话,随后他将手里的鞭子扬了扬,语声带了几分笑意:“承惠,八个钱。”语声未落,一只修长的手掌便摊在了秦素的眼前。

    秦素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黑,真黑!简直比那黑牛的皮还要黑。

    堂堂大唐权贵,居然还好意思跟她讨八个钱?

    就算那头大黑牛比旁的驭牛壮了那么一点点,那牛眼么,也比旁的牛大了那么一点点,水灵了那么一点点,可这车钱也不应该收这么贵罢。

    人家车马行的牛车可从没要过八个钱的。

    真真是李玄度的一张面皮,比那大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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