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锦春-第1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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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言之,这上头的印纹,秦素前所未见。
秦素蹙眉端详着,忽尔心头一动。
李玄度就这么拿出个印章来,开口就说是那黑衣高手丢的,她便就这么信了不成?
那一刻,秦素再度觉出了一种骇然。
怎么一遇到这厮,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做些傻事呢?
分明这印章也可能是假的,也可能是李玄度拿来煳人的,她居然还拿着这东西翻来覆去地看了半晌,连个来处都不多问一声。
这简直太不符合她一惯的脾性了。
“此物,并无甚出奇。”随手将印章朝案上一丢,秦素淡声说道。
凉薄的语气,一如她此刻冷淡的神情。
对这物件的真实性,她很鲜明地表示了怀疑。
见她端坐于座中,神情是少见的郑重,那双围在长睫里的眸子,清冽冷淡,如山巅处的泉水,李玄度止不住又勾起了唇角。
“阿素以为,吾在以它物敷衍,意在欺骗于你?”李玄度的语气却似是并不如何在意,他伸出两根形状完美的手指,将印章拈了起来,深邃的眸中漾动不息。
秦素没去看他,亦没说话,干脆给他来了个默认。
李玄度不由失笑:“吾为何要诳阿素?”他摇了摇头,看向秦素时,就像在看一个耍性子的小女孩,“再者说,你认不出这印石么?”他轻舒长臂,将印章递到秦素的眼前,指着一侧道:“此处边款,阿素莫非不识?”
秦素被他一言惊醒,这才想起她方才只顾着看正面,却忘了去管边款了。
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印章的一侧,借着明亮的光线辨认良久,才发现,在李玄度手指点出的那个位置上,镌刻着一个极隐蔽的纹路,不仔细看几乎便看不出来。
她盯着那纹路看了一会,双眸慢慢张大。
“这是……这莫非是……”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那纹路,语声微微发颤,“……这莫非是……子午……”那一刻,她的心跳骤然迅疾,几乎便是轻唿出声,伸手便要去拿印章。
然而,那修长的手指倏地在空中划了个弧线,便带着那枚印章落进了一角宽大的玄色衣袖中。
秦素的视线不由自主追随着那只手,最后又举眸去看那手的主人,却见李玄度亦正垂眸看了她浅笑。
“如何?这下子阿素总该信了我才是。”他说道,一抬手,博袖垂落于椅边,那枚印章却是再没拿出来。
秦素淡然地望着李玄度,面上毫无讪然之意,语声端重:“萍水相逢,互取所需,我待郎君,一如郎君待我。”
李玄度对她也没多少信任,拿着枚印章吊她的赠言,她对他所示之物持有怀疑,亦是人之常情。
李玄度没说话,只凝眸望着她,眸中的情绪尽皆隐在那一片幽邃的漆黑中,根本叫人察觉不出。
秦素心中已有了数,知道方才他给她看的印章,应该不是西贝货。
方才她脱口而出的“子午”二字,其实说的乃是“子午石”。
这“子午石”是五柳先生的师祖当年的独门技艺,此石唯一的特征,便在于在印石的边款留下了这位师祖的记号,乃是以一种据称叫做“隐刀法”的镌刻之法,刻下“子午”二字为边款。
此二字有一个极为特异之处,便是每日唯午时方可清晰见到那个“午”字,亦唯有子时方可清晰看到“子”字,在坊间一向便有“子不见午,午不见子”的名号。
此乃大陈失传已久的技艺,多少名手大匠想要仿制,却终是不得,便连五柳先生本人亦不擅此道,而其师祖当年所刻制的“子午”边款印石,举世亦只有五枚,全都收藏在陈国的皇宫中。
说起来,前世在陈国后(和谐)宫时,秦素曾有幸见过一枚子午石所制之印,当时曾令她惊为天人,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如今细细回思,那印章边款的刻制刀法,与今日所见一模一样。
“隐刀法”早已失传多年,秦素相信,身为唐国人的李玄度,就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会这门技艺,更不可能从陈国皇宫里拿到这样的珍异之物。
所以,他方才示秦素之物,很有可能便是那黑衣刺客落下的。而从这枚印章,亦可得出一个十分合理的结论:
谋划行刺之人,来自于大陈的皇宫。
纵然这答案并不算出奇,亦能很好地解释此前的一切疑点,秦素亦不免有一瞬的心惊。
“那位皇子”!
这是她第一个想到之人。
她情不自禁屏住了唿吸。
那一刻,她似是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怦、怦、怦……一下又一下,迅疾而响亮。
秦素举首望向李玄度,眸色郑重:“此印竟真是……子午石?”
求证似的语气,似是希望着,从李玄度的口中,听到一个不同的答案。
李玄度的回答却只有一字,道:“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324章 窗前柳
听了李玄度所言,秦素轻轻颔首,后背忽然汗湿。
如此说来,真有可能是“那位皇子”的谋划。
这个念头在秦素的脑海中盘旋了片刻,她忽又觉出不对。
前世时,“那位皇子”行事隐忍,一步步稳扎稳打,为何在这一世突然行险?
这与“那位皇子”一惯的风格不符。
秦素蹙眉思忖着,心头忽地一动。
不,她思考的方向从开始就错了。
她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李树堂。
李树堂分明便是“那位皇子”埋在太子殿下身边的钉子,用处极大,就算要行刺,李树堂亦不该死。此外,那烧车的行径,怎么看都像是要毁去什么东西,而不仅仅是杀人那样简单。
仅此一点便可证明,行刺之人,绝不可能是“那位皇子”。
若不是他,又会是谁?
难不成会是后(和谐)宫里的某位嫔妃?
可是,据秦素所知,那宫里的女人就算有几个特别疯狂的,却也没这么大的能量,能够谋划下这样的大事。
秦素蹙起了眉心。
或许,她应该将此事往相反的方向去想。
那个谋划行刺之人,派出了绝顶高手专门去杀太子身边的文官,又放火烧车,会不会有着其他的目的?
摩挲着袖边凸起的纹路,秦素的心底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那一瞬间,她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的确想到了一种可能,虽然这种可能本身很是匪夷所思,然而,唯有这样去想,此次行刺的种种怪异之处,才能得到最为合理的解释。
甚至,她还可以再进一步往下去想:太子身边的文官……李树堂……烧毁的车……萧家的那封信……
秦素的眼前蓦然一亮。
“阿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冰弦乍响,让秦素心底忽惊。
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李玄度居然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正微弯着身子看她,那张放大的绝世俊颜,离着她的鼻尖不过一掌之距。
秦素的唿吸窒了窒。
那个瞬间,她似是置身于最沉的夜色,眼前唯有月华耀目、星辉洒落。
她看着他,数息之后,侧首一笑。
“郎君难道没想到什么吗?”她反问他道,面上的笑容又甜又软,像是最单纯的小女孩。
李玄度十分难得地眨了眨眼。
“我所思者,与阿素,或许相同。”他身上清浅的松针味道萦绕了过来,如山野里拂来的风,怡人而又舒爽。
秦素下意识地偏了偏头。
好在这时李玄度终于直起了身,向旁踱开了几步,复又转眸去看她,缓缓地道:“我在想,行刺太子殿下与诸皇子,或许是为假相,此次行刺真正的目的,其实是……”
他未再往下说,而是看着秦素,似乎在等着她接话。
秦素安然端起茶盏,浅啜了一口清芬的茶水,漫声道:“……此次行刺的真正目的,其实还是李树堂,和……太子府的公文。”
以及那封信。
这句答案,秦素将它放在了心底。
“正是。”李玄度说道,看向秦素的眸光里,再度划过了一丝玩味,停了片刻,复又续道:“就算不用紫微斗数,阿素亦是冰雪聪明。此次刺杀,确实是冲着太子府的文官,以及……那些公文去的。”
或者,还包括了……那封神秘的信。
他玩味的眸光凝在秦素的身上,片刻后,又自转了开去。
他可以断定,秦素的身上,有秘密。
可是,这世上谁人没几个秘密?
他自己不也是有所隐瞒?
他与她的合作,本就建立在互有保留的程度上,各取所需才是正理。
心中虽是如此作想,可不知何故,李玄度的心却有些发飘。
那种没着没落似的感觉,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不着痕迹地,他灰寂的眸光,再度往秦素的身上拢了拢,浸了墨似的长眉,眉峰微聚。
却不知,她所遇之事,到底是怎样的大事?居然能够牵扯上大陈的太子殿下,看起来,应该很难处置才是。
李玄度深邃的眼眸中,划过了一丝未名的情绪。
而才被人夸赞了的秦素,此时神情中却并无半分喜意。
事实上,她的脑子里已经是一团乱麻了。
这些皇子们活着一日,便叫她头疼一日,如今却又多了个莫名其妙的“无名氏”。
此人到底为何要杀李树堂?又为何会以一场声势浩大的刺杀,掩去其毁掉萧继递过去的那封信的真正目的?
这其间的道理,秦素想不明白。
甚至,就连这推断是否正确,她也不敢保证。
按理说,她是应该欢喜的。
无论如何,李树堂这颗钉子死了,信说不定也毁了,于秦素而言,这些皆是好事。
可是,越是这般劝慰自己,她便越是觉得心头惶惶。
这个凭空多出来的“无名氏”,搅乱了她前世所知,而那种对于未知的恐惧,却是最叫人难耐的。
沉默再度笼罩了房间,唯窗前翠柳不知人心思虑,依旧迎风折腰,自在逍遥。
“不管怎样看,此事,于阿素无害。”这一回是李玄度开了口,似轻指拨弦,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
秦素无声地吁了口气,眉心微蹙:“至少目今看来,尚且还好。至于以后,只得再看罢。”
平白地多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所谓“帮手”,且此人很可能还自处于大陈的皇宫,也很可能又是一位野心勃勃的皇子。
秦素觉得自己的头已经快要有两个大了。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既是怎样也想不明白,便只能将它当作好事了,往后如何,现在想还太早,如今的秦素也只能这般安慰自己。
将满腹的心思暂且放下,她便又转过了话题,看着李玄度问:“却不知,我请李郎相帮的另两件事,如何了?”
这个话题显然比此前的话题轻松了许多。
李玄度那沉凝的眸光,这时便又变得清透了一些,温和地道:“我的人已在青州,正逢贵府族学盛事,机缘巧合之下,亦入了秦府,亦结识了杨从申……小娘子。”
说到“小娘子”三字时,他的语气微有些怪异,看了秦素一眼,却见对方的眉眼一片安然,显是早便知晓了杨从申的真实身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325章 楚天阔
“如此,多谢李郎。”秦素稳稳端坐,淡声说道,到底是放心了一些。
她故意隐去了欧阳嫣然的女子身份,是存了私心的。一来是为了秦彦昭的名声,她不好直言其事;二来便是试探李玄度,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而最终的目的却是以此印证李玄度会不会真的派人去青州。
若不遣人去青州,甚至,若他派去的人不是武技高手,那么,李玄度是绝不会知晓欧阳嫣然的女子身份的。
如今听了李玄度的话,秦素自是心下稍安。
见她面色沉静,李玄度神情微凝,旋即了然,启唇笑道:“到得此刻,卿终是信我三分,真是可喜可贺。”
略有几分自嘲与嘲人的话语,偏偏地,经由他说来,便成了光风霁月,自有一番洒然。
秦素也不否认,淡淡颔首道:“如此,吾之赠言,亦可续矣。”
所谓利益交换,正该这样你予我一尺、我让君十寸,方才泾渭分明,令人安心。
听她所言,李玄度深以为然,看向秦素的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