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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节

折锦春-第1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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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由你出面最为合宜。第一,你非官身。那李詹事丞乃是太子身边得用的人,为父好容易才找到了这个门路,由你出面,不会惹人非议;第二,你从未去过上京,是生面孔,宜于行此密事;第三,你长兄性子死板,不及你灵活,此事又需变通,故,便交给你了。”

    “……你要听古先生安排,隐了行迹,必要时便扮作庶人,务必不要叫人查到萧家的头上。须知我们能与太子府上官吏搭上线,已是极为不易的了,这个机会,你一定要珍惜。若我萧氏能得太子护佑,则往后也不必总是提心吊胆了……”

    坐在并不舒服的鼓凳上,萧继终是摘了斗笠,抹了抹头上的汗,又看了一眼周遭的环境。

    很嘈杂。

    庶人们三五一群,说话闲聊,虽穿着布衣粗履,神情却很坦然,鲜少有畏缩之举。

    萧继转开了视线,又看了看那几个坐在雅座的士子。

    这些人皆是纱衫博袖,穿戴不俗,有的人髻上还戴着梁冠,似是有官职在身。

    他们与那些庶族不同,一举一动皆十分高雅,说话的声音也轻了许多,但也聊得极热闹。看表情便知,士庶同处一室,他们并不以为意。

    一切的一切,都有一种青州城没有的自在,与大气。

    四顾了一番后,萧继便收回了视线。

    他选的位置便在庶族围聚的角落,并不惹人注目。当他四下扫视时,便露出了一张泛青的脸来,那原本俊秀的眉眼,如今却有着极浓的倦怠,衬着他眼下重重的阴影,整个人显得又憔悴、又阴沉,再没了“江阳郡第一美郎君”的风采。

    萧继将帷帽放在一边,心事重重地看着窗外。

    那一刻,他的耳边似又响起了一段语声,那声音并非出自他的父亲,而是来自于另一个男人。

    “萧氏是必死之局,若觅生机,六月初五来垣楼。此事不可告之任何人,否则萧氏必诛五族,断无生理。”

    那冰冷的语声回荡在他的耳边,让他的全身阵阵发冷。

    这句话,他是在三日前听到的。

    那天他独自出门,正打算给家里的人买些礼物后便打道回府,不想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拦住他的是个面相老实的男人,黝黑的皮肤,极不起眼。

    那男人拦住他后,不问旁的,只附在他耳边说了那句话,便飞快地遁走了。而萧继却被那句话惊得当场停了步,在大太阳下呆站了足足一刻钟,无法动弹。

    那黑脸男人说着一口标准的官话,虽面相老实,然说话时的语气却有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淡漠,在言及萧氏命运时,就像他们萧氏已是砧板上的鱼,被人剥了鳞、去了皮,就等着当头一刀了。

    若换作以往,这种话,他萧二郎根本听都不会听。

    可是,此次来上京接触了李詹事丞之后,他这才知道,他们萧家惹上的麻烦,莫说是屠尽满门,就算是诛连九族,亦是不亏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274章 传音信

    很久以前,萧继也隐约听人说过,当年的“十可杀”一案,萧氏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彼时他以为,萧家可能只是起到了一点点作用。

    然而,李詹事丞的种种言行,以及他讳莫如深的态度,令萧继不得不猜想,他们萧家在此案中所做的事,可能极大。

    自然,这其中的详情他一无所知,他所有的推断都基于猜测。虽不通政事,但他也在外行走了好几年,听话听音这种事情,他还是会的。

    只消看一看与李詹事丞会面时的那种隐秘与郑重,以及萧郡相在交代他时的态度,还有李詹事丞隐晦的暗示,便可知晓,萧家所犯之事,绝对小不了。

    也正因如此,那黑脸男子告诉萧继的那句话,才会让他有那么大的震动。

    萧家会亡,萧氏满门会死。

    数日来,他心中隐约的猜测,被那句话瞬间坐实,那种恐惧以及对未知的惶惑,紧紧地攥住了他,让他连找人商量的勇气都没有。

    萧继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情,来到垣楼的。

    自来到上京后,他已经听到了太多垣楼的传闻,东陵先生、紫微斗数,这两个词无论走到哪里,他都能听上一耳朵。

    也正因如此,他此刻的心情,才会如此的忐忑不安。

    若是能得东陵先生一句指点,移去萧家头顶利刃,他愿意来此一试。

    掏出布巾擦了会汗,萧继便动作生疏地将布巾塞回到了腰间。

    庶民的衣着他总是穿不大惯,一应行止都有种格格不入的怪异,好在周围并没人注意到他。

    他这里方将布巾掖好,便见一个生了半脸麻子的伙计,满脸不高兴地走了过来,手里的大托盘几乎便伸到了他的跟前。

    “喝什么自己看。”那伙计不客气地说道。

    萧继愣了一下,旋即满脸通红。

    他可是平城萧氏嫡次子,这些庶人,居然敢如此待他!?

    简直大胆!

    纵然这些日子扮作庶民,也受过几次白眼,且心底里亦清楚,人们通常是只认衣冠不认人的。可是,此时此刻,被一个茶馆的伙计如此当众呵斥,萧继那颗被恭维与赞扬泡大的心,立刻便觉得受到了羞辱,更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

    他气得两手发抖,张开口便想说话。

    便在这个瞬间,那伙计却忽然将大托盘直抵到了他的眼前,而萧继的神情,亦蓦地一僵。

    他分明感觉到,便在那大茶盘的底下,有一只手伸了过来,飞快地往他手里塞了一张纸团。

    他下意识地紧紧捏住纸团,抬眼看去,正对上那麻脸伙计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客官这样子,若是喝不起茶,还是早早出去的好,别耽搁我们做生意。”

    他的话说得越来越不客气,然而周遭的人却并无异样,还有人开玩笑地道:“阿贵,你一天不欺负几个外乡人,这一天就不算完。”

    “就是,这小郎看面相就老实,你莫要欺得太过了。”

    “可不是,这般细瞧瞧,这小郎生得倒俊,要不这样罢,阿贵,我替他付茶钱,你请他来我这桌坐坐,我家里刚好有个小娘子还没找到婆家哩。”

    此言一出,众人立时哄堂大笑起来,这些茶客们似是说笑惯了,彼此的态度皆很熟稔。

    萧继霍地起身,一张脸直涨成了猪肝色,抓起斗笠往头上一戴,便仓惶地奔了出去。

    众人便又哄笑起来,阿贵狠狠地朝地上“呸”了一口,骂了句“晦气”,又翻着白眼道:“一个穷鬼,还敢跑来喝茶。”

    说罢,他便瞪起了眼睛,指着周遭众人道:“你们也是,一壶茶喝一天,我们能落几个钱?啊?叫我们怎么活?啊?”

    那些人被他呵斥惯了,根本不为所动,继续说说讲讲,阿贵便将腰里的布巾一抖,晃着膀子穿堂而过,直奔后门。

    待进了二进院子后,他的神情立刻变得十分郑重,向候在门边的傅彭轻声道:“东家,纸条递过去了,那小郎倒聪明,拿了字条一熘烟地跑了。”

    傅彭“嗯”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得极好,去罢,此处无事了,把门锁上,勿要叫人闯进来。”

    “好嘞。”阿贵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傅彭眉眼微沉,快步行至上房,却见阿妥正坐立不安地待在房间,一见他进来,便立刻迎上前去,问:“如何?女郎交代的事情可做得了?”说着也不待傅彭回话,便又忧心忡忡地道:“女郎也是的,我说我跟去服侍,她偏不肯,连你也不让跟。她一个人在外头,万一有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她又是急又是担心,只围着那桌子团团转。傅彭便上前拉住了她,宽慰她道:“你又来了。我都说过多少遍了,我找了几个人盯着那里呢,那些人都是我们在逃难的路上结识的,不怕里面混进什么人来。阿菊和阿鬼这两个向来机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放心便是。”

    阿妥的眼圈已然红了,拿出布巾来擦了擦泪,复又道:“我知道的,我就是不放心,我想过去看……”

    “万万不可。”她话未说完,便被傅彭打断了。

    他将阿妥按在鼓凳上,沉声道:“我们不出现,女郎便不会有事,一旦我或者你出现在女郎的周围,那才是给女郎惹祸。她好不容易才自秦家脱了身,如今正谋划着好些事情,我们虽说帮不了大忙,至少不要给女郎惹祸。”

    阿妥红着眼睛听着,情知他说的是实情,亦是正理,心中再有多少担忧,也不得不强压了下去,只红着眼睛坐着,却也是坐立难安。

    傅彭亦坐在了她的身旁,替她倒了盏茶。

    阿妥哪有喝茶的心情?便是傅彭,此刻亦是人在此处、心在彼端,那担忧却不比阿妥少。

    他按下心中的不安,从袖中取出个信封来,抽出里头的几页纸,问:“女郎安排的事情,你且先读予我听听罢。”

    阿妥一见那信,知道是秦素又有了安排,便也只得打起精神来,将担忧先放在一边,接信细看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275章 青涩郎

    不一时读罢了信,阿妥便对傅彭道:“女郎要我们买一处宅子,不必太大,便买在内三城的西南角那一带便行了。女郎还说,我们两个不可以出面。”

    说至此处,她便将那黄柏纸的公文抽出,交予了傅彭,轻声道:“这是报予官署的公文。女郎说了,叫你派个机灵点的人出面,便说是为主家买院子,三进的宅子即可。待买罢了院子,便留下这人帮着看着宅院,再买几个仆役做做样子。”

    她说着话,便又向那公文上看了看。那上头明晃晃的朱印,还有那个叫做“吴鸣”的人名,让阿妥的心头跳了跳。

    她本能地知晓,这份公文的真伪,只怕不能细究。

    “上京城的西南角么?”傅彭接过公文,眉头微皱,仔细回忆了一下城中的布局,复又点了点头:“我想起来了,西南角一带住着好些商户,市面倒是干净。”

    “嗯,你这便去办罢。女郎说了,越快越好。”阿妥说道,一面便将先前读过的那页纸展平,将有字的一面朝下,丢进了旁边的水瓮中。

    这也是秦素教过的法子,将纸上的字迹晕染开了,旁人便找到了这张纸,也不知上头写的是什么。

    傅彭此时便沉吟了一会,道:“便叫南叟出面吧,他年纪大了,人稳妥,明日便叫阿昌给他递信。”

    阿妥点了点头,又展开另一页纸细读了片刻,眉间便多了几分忧色。

    这信笺上虽未明言,然那上头列的几味药材以及简单的制作方法,让她有了种不大好的感觉。

    好在那些药材中并无剧毒之物,阿妥蹙起的眉才算放松了些。

    “也不知女郎那里如何了?她今日要做的事情可是……唉。”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视线离开纸笺,投向了窗外的天井,一颗心早就飞去了秦素的身边。

    此刻,正在飘香茶馆里大吃着茶点的秦素,心情尚算不错,胃口也还不错。

    吃了大半年的汤饼素饭,若非怕被人诟病,秦素其实是很想每日都朝天骂一句“本宫嘴里淡出……”的。

    今日好容易假托了身体不适,骗了个小鬟吃了她从阿谷那里拿来的糖果,替她躺在榻上做幌子,她这才脱身出来,便打算好好开开荤。

    倒也不是真要吃什么大鱼大肉,而是她很想吃点有味道的东西,比如这飘香茶馆的梅花酥,还有炸油果,一甜一鲜,味道就还算好。

    秦素喝一口茶,吃两块点心,于飘香茶馆二楼的雅间里据案大嚼,颇是怡然。

    她今天很忙,非常地忙,且说不得还会给自己招来危险,若不是吃饱吃好些,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

    如今在她的那本账簿上,欠她秦素最多的人,已经从薛氏昆仲,变成了太子殿下。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一旦事情过了明路,这笔账必定要让太子还过来。

    她舍了性命帮着这位陈国最尊贵的人,为了让他不倒台而殚精竭虑,若不能讨些本回来,简直就对不起她这般的筹谋。

    当然,她揣着的那一点点私心,她是完全想不起来的。

    秦素拣了一枚胖胖的油果儿,丢进了口里。

    二楼已经被傅彭花钱包下了,自然,他不是以垣楼东家的名义,而是转借了他人之手,将首尾收拾得很干净。

    之所以如此大手笔,是因为秦素希望与萧继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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