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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9节

大魏宫廷-第13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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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曾经韩然对此深信不疑。

    但此时此刻,他却忍不住想要问问苍天:难道我并非其中的‘斯人’么?为何天生韩然,却还要再生一个赵润?

    倘若上苍选择的对象乃是魏国的赵润,那他此前在韩虎、韩武、韩庚等权臣的逼迫下苦苦隐忍十余年,最终得偿所愿夺回王权的这件事,又有什么意义?

    越想越感觉无法接受,韩然只感觉胸口一阵阵紧缩,兼之气闷燥热,让他隐隐有些喘不过起来,整个人憋地慌,就连脑门亦逐渐渗出了丝丝热水这些都是急火攻心的征兆。

    忽然间,他感觉胸闷越来越严重,渐渐地无法呼吸。

    他想站起身来,却不曾想眼前一黑,左腿绊在面前的那张案几上,让他整个人下意识地向前一倾,噗通一声摔倒在地,额角磕碰在王阶的边角,顿时间鲜血直流。

    “大王!”

    殿外传来一声惊呼,随即,丞相张开地飞奔进来。

    原来,丞相张开地在走出殿外后,始终没有离开,就站在殿外等候着召见,毕竟以往几次韩王然因为魏王赵润而精神受挫时,每每都能很快振作起来,因此,张开地认为这次也不会例外。

    可没想到,他等了片刻,不见韩王然召唤他,却听到殿内传来噗通一声响动,就仿佛什么重物跌落在地。

    他偷偷朝着殿门内张望了一眼,这才骇然瞧见他韩国的君主竟跌坐在地,脑门似乎鲜血直流。

    “大王?大王?”

    上前扶住韩王然,张开地一脸惊恐关切地连声询问,毕竟韩王然此时满脸鲜血的模样实在过于吓人。

    不过相比较张开地的惊恐与慌乱,韩王然倒是很镇定可能他还没反应过来,方才究竟为何会跌倒在地。

    片刻后,卫卿马括亦得知了消息,立刻带人赶来,一边封锁宫殿,勒令宫内的内侍与宫女不得私下传论韩然跌倒的事,一边则来到韩然身边,关切地询问。

    此时,宫内的医师亦被召来,为韩然清理额头的伤口,并询问韩王然跌倒的原因。

    韩王然并非是讳医之人,将方才的生理感受告诉了那名宫医。

    那名老宫医在听完后用叹息的语气说道:“大王,您这是急火攻心所致,兼之长年积劳,心力不继……老朽早就劝告过大王,让大王好好调理。”

    老宫医的语气有些埋怨,亦有些无奈。

    很多年轻人都是这样,总是仗着自己年轻力壮,忽视了保重身体,对于身体的某些疲劳讯号视而不见,不肯听从老人的劝告,似这些年轻人,往往不能长命。

    纵使是眼前这位他韩国的睿智的君主,亦是如此,虽然是为了国家而日夜操劳,但似这般不肯听从他们宫医的劝告,依旧强行透支精力,才导致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也就是所谓的气血不畅。

    气血不畅,再加上急火攻心,这才有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谁也不得外传!”

    在那名老宫医替自己包扎好额头的创伤后,韩王然沉声叮嘱道,毕竟似这种事,那是很容易会让韩国上下出现混乱的。

    在眼下这种关键时刻,他韩国岂能再陷入内乱?

    坐在王座上,韩王然手扶额头,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尽管创口处已敷了药,但还是能够感到隐隐作痛,更要命的是,也不晓得是不是刚才额角撞到台阶的关系,以至于他此刻颇有些头昏脑涨,这严重妨碍了他的思考,让原本就心情焦躁的他,变得愈发焦躁。

    可能是看出了些什么,丞相张开地轻声劝道:“大王,不若您先歇息……”

    我哪有心思歇息?

    韩王然瞥了一眼张开地,在忍着种种不适思索了半响后,沉声说道:“把赵卓叫来,寡人有要事嘱咐于他。”

    片刻后,士大夫赵卓来到殿中,见韩王然头上包裹着绷布,且绷布上隐隐渗透出血迹,大惊失色:“大王,您……”

    仿佛是猜到了赵卓的心思,韩王然将两封刚刚亲笔所写的书信递给身边的内侍,叫内侍转交到赵卓手中,同时他口中说道:“你即刻带上这两封书信启程,一封书信交给巨鹿的乐弈,另外一封,则前往魏国雒阳,交给魏王赵润。”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招招手又说道:“你上前来。”

    赵卓依言上前,见到韩王然的动作,会意地俯下身,以便韩王然在他耳边细语了几句。

    没想到这几句话,却让赵卓大惊失色,似惶恐般苦笑说道:“大王叫臣……挑衅魏国?”

    他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要知道,上一个挑衅魏国的齐国使者田鹄,那可是被魏王赵润当场命人砍下了首级的。

    韩王然闻言沉默了片刻,倒不是他感觉对不住赵卓,只是他觉得,似这种粗浅的激将法,未见得就能让魏王赵润中招,既然如此,赵润自然也不会被赵卓的挑衅所激怒。

    只是……只是他此刻头昏脑涨,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与两年前惶恐于魏国攻伐他韩国时的情况不同,眼下他迫切渴望魏国派兵攻打他韩国,而不是攻打齐国,原因无非是他韩国这边已做好了准备,至少能抗住魏国一阵子,可齐国,却根本扛不住魏国的攻势。

    更要命的是,他韩国还不好出兵帮助齐国,因为若失去了本土作战的优势,他韩国的军队未必能按照之前的预计,拖住魏国这会全盘打乱韩齐楚三国同盟此前针对魏国而设的战略方针。

    ……姑且就先这样安排吧。

    韩然暗自说道。

    接了王令,赵卓自然不敢耽搁,于当日仓促启程,前往巨鹿城。

    在足足经历了二十余日的车马劳顿后,赵卓终于在六月末抵达了巨鹿城,将韩王然的书信交给了边境诸军的主帅乐弈。

    当时,乐弈也顾不得与赵卓寒暄,当场拆开书信,与巨鹿守燕绉一同观瞧。

    正如他此前所猜测的那样,韩王然在信中命他不惜一切代价挑衅魏军,务必引诱魏军展开进攻。

    看完这封信,乐弈与燕绉面面相觑,喜忧参半。

    喜的是,其实在当日派人向蓟城送出书信后,乐弈便已精准地判断出了韩王然的决定,因此在当时的第三日,就已经采取了种种措施,企图勾引邯郸、肥城两地的魏国河内军与镇反军,希望能触怒魏军,叫魏军主动进攻,真正打响两国在足足对峙了三年后的首仗。

    忧的是,魏国驻军在邯郸的燕王赵润,以及驻军在肥城的魏将庞焕,根本不理会乐弈的挑衅,丝毫没有主动出击的意思。

    更让乐弈、燕绉二人感觉郁闷的是,魏军竟然在邯郸、肥城等地构筑了一系列的防御设施这件事再次证明,魏国根本就没有出兵韩国的意图!

    魏国,欺骗了全中原!

    由于韩使赵卓还急着前往魏国雒阳,因此并未在巨鹿城耽搁,只是随便用了点饭菜,便立刻踏上了旅途。

    待等赵卓离开之后,乐弈与巨鹿守燕绉私底下商议对策。

    尽管韩王然命令他们想尽办法诱使魏韩两国边境的魏军主动进攻他韩国,可奈何对面的魏军不上钩,这可如何是好?

    在沉思了片刻后,巨鹿守燕绉建议道:“魏将庞焕,此人冷静持重,不好对付,不如从赵疆那边下手……”

    听闻此言,乐弈微微点了点头。

    他也觉得,莽撞暴躁的燕王赵疆,的确要比冷静的魏国老将庞焕更容易引诱。

    于是,乐弈立刻唤来了部将罗武,在仔细叮嘱了几句后,命其立刻前往武安。

    罗武不敢耽搁,带了十几名骑兵,日夜兼程前往武安。

    巨鹿城距离武安并非很远,若是骑马的话,两日便可抵达,倘若加快速度,十几个时辰也就足够。

    因此在第二日的黄昏前,罗武便抵达了武安,向武安守靳与上谷军的主将许历,转述乐弈的将令。

    在见到靳与许历后,罗武先出示了韩王然的亲笔书信。

    韩王然给乐弈的亲笔书信,大致可分两个要点:

    其一,授权乐弈全权处理前线的战事,无论是与魏国的征战,还是驰援齐国,都由乐弈来自行抉择。

    毕竟巨鹿至王都蓟城,最起码也要二十日,放在平日里还好,可若放在战争期间,这二十日的延后,必然会导致延误战机。

    因此,韩王然必须授予乐弈这个特殊权力。

    而反过来说,也只有得到这份特殊的权限,乐弈才能在来不及请示蓟城、请调王令的情况下,指挥边境的其余几支韩军。

    其二,即韩王然命令乐弈等驻军边境的将领,想尽一切办法、不惜一切代价引诱魏军开战,让局势重新回归到韩齐楚三国此前为了针对魏国而预设的战略方阵上简单地说,就是由韩国负责吸引魏国的主力,为楚国创造有利的局面。

    “靳、许历,谨遵王令!”

    在看罢韩王然的书信后,靳、许历二将朝着蓟城的方向拱手抱拳,拜了一拜。

    随即,靳便询问罗武道:“不知乐弈将军有何计策?”

    只见罗武抱了抱拳,正色说道:“将军希望靳将军立刻率军攻打邯郸……”

    听闻此言,靳微微皱了皱眉,有些迟疑地说道:“乐弈将军是希望通过夺回邯郸来激怒魏国么?只是……”

    他心中颇有些尴尬与羞愧。

    原因就在于,他对攻陷邯郸一事实在没什么把握。

    要知道,虽说魏国的河内军,相比较商水军、鄢陵军、镇反军、魏武军这几支劲旅,其实也谈不上是什么强师,但河内军的作风却很硬气纵使是新入伍的新兵,亦延续了曾经几乎全军覆没在山阳的初代山阳军士卒的刚烈,在作战时非常悍勇,这从近两年来邯郸、武安两座城池间哨骑与斥候的搏杀就能看出来。

    那当真是讲究血还血、以牙还牙的强硬之师,单凭靳麾下的邯郸军,纵使有许历的上谷军帮衬,恐怕也难以有所突破。

    但不可否认,燕王赵疆可能的确是‘挑拨’魏军主动采取攻势的唯一突破口,毕竟另外两名魏国将领,即庞焕、屈塍二人,那可要比燕王赵疆这等莽夫难缠地多。

    但将令难违,既然韩王然已授权乐弈全权总督国境这边的一概战事,那么,靳、许历等人也唯有听从乐弈的命令。

    在跟上谷守许历对视一眼后,靳沉吟道:“请转告乐弈将军……且给我武安些许时间筹备,唔,五日吧,五日之后,我武安会按照乐弈将军的命令,尝试对邯郸用兵。”

    罗武点点头,带着靳的话,即刻返回前往巨鹿城。

    待等罗武离开之后,上谷守许历忍不住苦笑道:“对邯郸施压,这谈何容易……”

    也难怪许历都忍不住抱怨,因为他们近两年的准备与安排,完全都是作为防守方而准备的,就比如军中的士卒的日常操练,主要也是以守城为主,如今突然叫他们主动进攻邯郸,哪怕进攻邯郸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挑衅魏将赵疆,诱使其罔顾其魏国君主赵润的王令而擅自进攻韩国。

    “姑且……尽力而为吧。”

    靳对许历说道。

    不得不说,魏国突然调转枪头,弃韩国而攻齐国,这一招声东击西,着实是彻底打乱了韩国的战略方针,甚至于影响到了前线韩军将领对于这场仗的信心。

    五日之后,也就是七月初,就当武安守许历与上谷守许历准备尝试出兵进攻邯郸的前后,韩国的使臣赵卓,亦抵达了魏国的大梁,此后在大梁换乘了前往雒阳的船只,并于两日后抵达了魏国的新都雒阳。

    韩使赵卓来到雒阳的消息,立刻就传到了魏王赵润耳中。

    对此赵润并不惊讶,因为对于赵卓的来意,他心中多少已有些猜测。

    七月初七,韩使赵卓在雒阳城内的驿馆沐浴更衣之后,便来到王宫,恳请求见魏王赵润。

    赵润也并未因为目前魏韩两国的敌对而为难赵卓,依旧按照之前的规格,在垂拱殿接见了赵卓以一副勤勉君主的做派。

    相比较以往几次出使魏国,这一次,韩使赵卓明显有些紧张踌躇,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此前前来求见魏王赵润的目的,就是为了‘激怒’这位君主他不敢保证,盛怒的赵润会如何对待他。

    亦或是说,他的下场是不是会跟当年的齐使田鹄一样。

    可即便如此,韩使赵卓依旧鼓起勇气,在垂拱殿嘲讽那位魏国君主:“……魏王陛下弃我大韩而攻齐国,莫非是忌惮我国众志成城?!既然如此,贵国何不立刻承认战败,制裁引发两国争执的那些商贾?”

    对于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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