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贵-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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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穿了这不掩贵气的一身,便将他那与生俱来的贵气尽数显露出来。
若是叫京城那些将之视为一块不解风情的冷硬石头的闺秀们见了,不知道又会有多少闺中少女自此含春了。
来人当然便是安国公世子萧靖北。
凤止歌的唇角止不住地往上扬。
经过知味轩与萧靖北隔帘相望时那未尽的笑意,终于在此时全部显于面上。
与当年平静地倒在血泊里的少年相比,如今的萧靖北面容并未有太多改变,便比那时坚毅了许多,唯一没变的,便是他身上那股子冷厉的气息。
当然,让凤止歌发笑的原因并不是这些。
她只是在想,再看到萧靖北,她心里那股“吾家有男初长成”的心情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这样想着,凤止歌便“噗哧”笑出了声。
在静夜里显得有些突兀的笑声让萧靖北微挑了眉,向来少有情绪的眼中迅速闪过几许不解,然后,他看向笑得开心的凤止歌,疑惑地问:“你不怕?”
在被凤止歌道破之前,萧靖北一直以为自己的行迹隐藏得很好,却没想到被凤止歌轻易识破。
而且,凤止歌在看到他之后的反应明显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一般来说,待字闺中的小姐们若是大半夜的被男子闯入了香闺,就算不骇得立马晕过去,至少也得尖叫几声吧,怎么凤止歌不仅如此镇定,还有心思笑?
凤止歌亦扬起眉,“你觉得我会怕?”
萧靖北默然,想起六年多以前,那个他在这些年的刺杀之中受伤最重的一晚,当时只不过七八岁的凤止歌毫不在意裙上染血,与倒地的他静静对望,便觉自己方才的问题非常傻。
那样的场景都没让面前的少女面容上的平静有所改变,她又岂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像普通闺阁千金一样尖叫恐惧呢?
于是,他换了一个问题:“你知道我要来?”
若不是如此,又怎么会一语道破他的存在。
“我猜的。”凤止歌话中带着未化开的笑意。
萧靖北本就话少,能说上这几句话就已经算是少见了,而且他也不知道此时他该说些什么,便安静且沉默地站在这房间里离凤止歌的床最远的角落里。
事实上,虽然已经站在这里了,但萧靖北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他今晚会来到这里。
六年前在湖州,若不是凤止歌救了他,恐怕那晚之后世上便没有了他这个人。今天在知味轩门口,虽然只是隔着车帘与那双眼睛对视了一眼,但只那一眼,萧靖北便知道那定是当年于他有活命之恩的少女。
他知道当初救他的是威远侯府之人,但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于是,在他回过神来之时,他便已经进到了威远侯府里,并凭着与生俱来的直觉,爬上了流云阁院子里的那棵树上。
萧靖北不知道是什么趋使自己来到这里,但心里难得的平静,却让他下意识的挪不动脚步离开。(未完待续。)
第3章 傻子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并不十分明亮的灯,是以有些昏暗,远远望过去,静立着的萧靖北就似一根杵着的木头般,在旁人看来冷肃骇人的他,此时在凤止歌眼里却只觉痴傻。
难道他今晚来这里就只是来发呆的?
真是个傻子!
凤止歌在昏暗中翻了个白眼,然后将手中的玉麒麟抛向萧靖北,“接着!”
这玉麒麟是当初萧靖北离开时留在洛水轩的,若是不知道这玉麒麟的作用,不过是一块玉,收也就收了,但凤止歌既然知道这东西对安国公府的意义,她也不好再留在手中,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萧靖北抬手,待看清手中的东西时亦不由一愣。
萧靖北出生即丧母,只能由国公府的仆妇照顾着,所以安国公萧立中毒前十分疼这个唯一的儿子,这个年代的男人都有抱孙不抱子的说法,可萧立却从来没理会这个,回到国公府之后只要有空就时时将萧靖北抱在手里。
一个在战场上厮杀了那么多年的武将却如此宠溺儿子,当时亦被不少人称之其为铁汉柔情。
萧靖北三岁时第一次看到这只玉麒麟就抱在怀里再不肯撒手,安国公拗不过他,从此这玉麒麟便放在了萧靖北幼时的玩具堆里,和木马木剑之类的东西相伴。
安国公中毒来得太过突然,而且那时的萧靖北才四岁稚龄,安国公这一倒下。国公府里许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对任何人交待。
萧靖北最开始是不知道这只玉麒麟的意义的,幼年的记忆毕竟太过遥远,甚至他几乎没想起自己幼时的玩具里还有这样一个东西。
六年前决定去湖州查当年萧立出事的情况,萧靖北也预料到他那位母亲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说不定就是个有去无回,所以才想着带上一件有着与父亲的共同回忆的旧物件,也好有个念想。
于是,便从那堆旧玩具里翻出了这只已经蒙尘十来年的玉麒麟。
在湖州被周语然的人发现了行踪,被刺,重伤。遇到凤止歌时萧靖北心里其实早已有了死的觉悟。
只是没想到。在那带着血色的夜里,居然会有那样一个淡然自若的少女自黑暗中走来,并在那绝境中救他于水火。
救命之恩自然不可不报,但当时的萧靖北身上除了还剩下些碎银子。可以说是身无长物。唯一在他心里有些意义的。就只有那只玉麒麟了。
所以,在离开洛水轩时,萧靖北将玉麒麟留在了枕畔。
再后来。萧靖北回到了京城,他那位母亲看到他活着回京时面上的愕然与懊恼,让他现在想起来都仍觉心中痛快。
也就是在那不久之后,萧靖北隐隐察觉到周语然和她身后的人似乎在国公府找什么东西,甚至有好几次,他都在自己院子里发现了东西被人翻动过的痕迹。
最初,萧靖北也不知道周语然在找什么,直到后来偶然一次听到周语然提到“玉麒麟”几个字,才恍然,原来他们要找的,竟是自己幼时的玩具。
当然,这一次,萧靖北不会再将那玉麒麟简单的当成父亲给自己的玩具了。
那玉麒麟,一定有什么特殊的作用,而且是不可替代的作用,若不是如此,以周家如今在京城的地位,又何需如此费尽心力的寻找呢?
但即使知道这玉麒麟可能很重要,萧靖北也没想过去取回来,那可是他给救命恩人的谢礼,又如何能送出去之后再要回来。
萧靖北也没想到,六年之后,他会与当年的救命恩人再遇。
甚至说起来,凤止歌一家之所以会重回京城,这其中虽然有凤止歌的谋划,但也与萧靖北有一定的关系。
萧靖北的诸多思绪其实也就一瞬而过,再看了手中的玉麒麟一眼,他扬手便将其扔了回去:“谢礼。”
就如同萧靖北这个人给外人的感觉一般,他的声音磁性中带着淡淡的冷意,但听在耳中又不会让人感觉十分冰冷,反而有种淡淡的沁人心脾的凉意,不由自主的就让听者觉得耳朵都一阵舒适。
凤止歌一把将飞过来的玉麒麟接到手中,然后挑了挑眉,冲着萧靖北扬了扬手中的东西,“你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
处于阴影中的萧靖北沉默半晌,然后缓缓摇了摇头,“不知道,但大概猜出应该很重要。”随即语气稍显急促地道,“即使知道,既然已经当作谢礼送给你了,那这东西就是你的。”
凤止歌眼中闪过一道亮色。
大武朝立国之前那十来年的征战,寒素与赵天南几乎是并肩作战,那些开国功臣将领中有很多人将自己的敬意与忠诚献给了女子之身的寒素,但赵天南同样得到了许多人的拥护,而那些拥护赵天南的人之中,很大一部分因为寒素的女儿身而对她嗤之以鼻。
若说赵天南麾下那么多人当中,能数出两个能让她看得过眼的,那便是老威远侯和安国公萧立了。
萧立其人不仅在战场上勇武过人,而且对赵天南无比忠心,更是赵天南麾下那群武夫之中难得的颇有智慧之人。
如今看来,眼前的萧靖北至少在“信”之一字上非常肖其父。
眼波流转,凤止歌道:“当初大武朝初立,曾经建立了一支有名的麒麟卫,而且是从各大亲卫和军中精选最顶尖的将士建立而成,又经过特殊的训练,较之寻常将士,用以一挡十来形容半点也夸张。”
在昏暗中准确的攫住萧靖北的双眼,凤止歌道:“麒麟卫建立的初衷便是作为皇帝的私兵,被当今皇上交予最信任的下属。由此人直接向皇帝负责。为了防止有人打麒麟卫的主意,自打建立之日起,所有麒麟卫要记住的第一条规矩,就是只认印信不认人,若是见不着印信,就算是皇帝亲至,也无权命令他们做任何事。”
黑暗中,听到这些当年的秘辛,萧靖北隐隐猜到了什么,即使他向来冷静。这时呼吸声较之平时也不由稍稍急促了些。
凤止歌也不卖关子。紧紧盯着萧靖北的双眼,缓缓揭开谜底,“那个皇帝眼中最值得信任的臣子,麒麟卫第一任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任的首领。就是你的父亲萧立。而号令麒麟卫的印信。就是这玉麒麟。”
心中埋藏了许久的疑惑终于被解开。萧靖北心里一阵恍然。
怪不得,一向心大的周家,即使过了这么些年也没停止过搜寻这玉麒麟。
玉麒麟失踪这么多年。麒麟卫便似断了线的风筝般,即使是皇上也无法掌握,当然要急着将玉麒麟寻回。
至于周家,他们要找玉麒麟卫究竟是为了送还给皇上,还是为了谋私,恐怕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就算这样,”凤止歌晃了晃手中温润的玉麒麟,嗓音在这夜色中显得有些低沉而谙哑,“你仍然要把这玉麒麟给我吗?”
萧靖北面上现出几许犹豫。
他知道他想做的事若是说出来会有多惊世骇俗,他想要达成目的也的确需要手中掌控更多的力量,有了麒麟卫在手,他无疑会省下许多力气。
可是……
犹豫只是那么一瞬间,下一刻,萧靖北便坚定地点头:“给你。”
既然已经当作谢礼送出去了,那便是有了承诺,即使他为此要多走许多路,他也绝不会将玉麒麟从凤止歌手中讨回来。更何况,若不是凤止歌当时出手相救,他早就在那个暗夜里死于刀下了,又哪有机会站在这里与凤止歌讨论玉麒麟的归属。
做出决定之后,萧靖北心中亦一片轻松,不过随即,心里却浮上更多的疑惑。
看凤止歌的样子,如今定然尚未及笄,一个十五岁不到的少女,大武朝立国时她都还未出生。就算她当时就已经出生了,这些消息明显不是普通人能耳闻的,那么,她又是从哪里得知这些秘辛的?
萧靖北北是这样想的,也就这样问了出来。
“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长年冰冷的脸上浮现出好奇宝宝般的疑惑,那种反差萌让凤止歌差点没笑出声来。
凤止歌把玩着玉麒麟,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潋滟的红唇轻轻扬起,似笑非笑道:“因为我活了三辈子啊,活的时间长了,总有机会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事。”
少女特有的清亮嗓音裹上一层淡淡的低哑,就像是最上等的丝绸自指间轻轻滑落,听在萧靖北耳里,让他双耳不由微微动了动,食指亦微屈,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压下想要挖耳朵的冲动。
心里突如其来的异动,叫萧靖北莫名的耳根发烫。
懊恼的同时,亦暗自庆幸房里光线昏暗,不会让自己的异样被凤止歌看到。
将心里这莫名其妙的反应压下,萧靖北才反应过来凤止歌方才说了些什么。
活了三辈子?
这样的理由他当然下意识的以为凤止歌这是在说笑,想到在他的印象中性情清淡的少女也会与他说笑,萧靖北只觉耳根传来的热意更甚,让他觉得狼狈的同时便想要转移话题。
这一想,倒还真叫他想起了心里的另外一个疑惑。
“湖州来的杨夫人,是你?”萧靖北迟疑着问。
自打杨夫人传出关于赵幼君的流言,萧靖北心里便隐隐有了这样的猜测。
虽然,他心里也很清楚,只因为杨夫人是来自于湖州就将之与凤止歌联系起来,这个猜测实在很没道理。
说起来,杨夫人在他之前将关于赵幼君的流言传遍京城,确实变相的帮了萧靖北一个大忙,甚至在他随后揭开赵幼君的真实身份后,大部分人都惯性的认为这也是杨夫人传出来的,倒叫杨夫人有苦难言的替他背了个大大的黑锅。
若不是这样。他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