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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妻贵-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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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哥哥

    初夏的清晨,洛水轩笼罩在淡淡的薄雾中,夏日里燥热的空气都带了些湿润,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也为向来清冷的洛水轩带来几分生气。

    空无一人的院门口,一个小脑袋探头探脑的冒出来,发现附近无人后面上露出惊喜的笑容,然后蹑手蹑脚的进了院子。

    来人是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长得唇红齿白的煞是可爱,乍一看去倒像是年画上的小福娃,身上的衣物料子明显不是凡品,但似乎因为太过匆忙的原因而显得有些凌乱。他似是对洛水轩的情况很是了解,避开正房半点不差的走到了凤止歌卧房外。

    赵幼君让指派到洛水轩的丫鬟婆子还没到,是以凤止歌卧房外连个留门的小丫头都没有。当然了,这正中小男孩的下怀,他偷笑着伸手推门,“吱呀”一声,门开了。

    绕过紫檀嵌玉石的屏风,小男孩踮着脚伸手将淡绿的细纱帐子挂到银质帐钩上,太阳还未出来,略显朦胧的光线落在凤止歌因沉睡而显得安宁静谧的面上,有种让人心灵为之一静的奇特力量。

    小男孩也是第一次做这种出格的事,心里的紧张因看到的一幕而微缓。他跪坐在床前,自顾自的傻笑了一会儿,双肘撑着床沿,两只手捧着脸静静的看着凤止歌的睡颜。过了许久,似是并不满足只这样看着,小男孩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肘,略一迟疑,伸手向凤止歌的脸摸去。

    一只苍白纤弱的手将小男孩即将触到凤止歌的手抓住,微凉的触感让小男孩一愣,在看到凤止歌那又清冷的眼之后,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身为炼狱的王牌,凤止歌早已练就了近乎本能的警觉性,即使是在梦中,也没有人能靠近她三米之内而不被她发现。事实上,以小男孩这拙劣的入侵技巧,他还在屋子之外时凤止歌就已经发现了,只不过她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而按捺住没有动作。却没想到,这小男孩偷偷摸进来就只是为了傻乎乎的看着她。

    即使没睁开眼睛,凤止歌也能感觉到落在她脸上的那灼热的视线。

    “你是谁?”将小男孩的手推开,凤止歌坐起身淡淡的问。

    小男孩叫凤鸣祥,凤麟与赵幼君的独子,威远侯府唯一的少爷,刚满十岁时凤麟就请封为威远侯世子。

    听到凤止歌的疑问,凤鸣咧开嘴一笑,站起身就向着凤止歌一扑,“妹妹,我是你的哥哥,你哥哥哟。”

    上天在上,凤止歌即使已经三世为人,但她接触过的小孩子也不过只有当初的赵幼君一人,但当时的赵幼君又何时如此亲近过她。所以,凤鸣祥这意外的一扑,竟然真的让他在猝不及防之下将刚刚坐起身的凤止歌给扑倒了。

    凤止歌只觉得额际青筋直跳,将凤鸣祥圈在她脖子上的手拿下来,把凤鸣祥往一旁推了推,“起来。”

    凤鸣祥接收到了凤止歌的不快,不过他明显会错了意,手忙脚乱的从凤止歌身上爬起来,他摸了摸后脑勺,颇不好意思的道:“妹妹,压痛你了吧,哥哥不是故意的,哥哥只是看到你醒过来太高兴了。”

    他似乎对“哥哥”这个身份格外的执着,无时不刻不在强调。

    凤鸣祥也不知自己为何对这个之前一直沉睡的妹妹如此上心,从前凤止歌昏睡时,除了慕轻晚,也就只有他会时不时去看望,就连对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凤鸣祥也从未如此关心。这也许便是缘分吧,凤鸣祥想。

    哥哥?

    到现在为止,凤止歌只知道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威远侯府,威远侯府的女主人则是赵幼君。

    那眼前这小萝卜,就是赵幼君的儿子?

    凤止歌还没见过凤麟,但仔细看看,凤鸣祥面上的确能找出赵幼君的影子。凤止歌能看出来,凤鸣祥对她的喜欢是真的,他是真的将她当成妹妹。

    在心里摇了摇头,凤止歌都不知道要作何反应了。

    经历了二十年前的事之后,她和赵幼君不可能是朋友,更没可能简简单单就化干戈为玉帛,倒是没想到赵幼君的儿子如今会这么认可她这个妹妹。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凤鸣祥一个人在絮絮叨叨,凤止歌则是尽可能的从他那天马行空的闲聊里找出她想知道的信息。

    没办法,她现在只不过是个手无寸铁的八岁小女孩,而且因为八年的昏睡还被慕轻晚勒令不能下床,能做的也就只是这样了。

    从凤鸣祥的话中,凤止歌知道了她并不是在京城,而是在千里之外的湖州。威远侯凤麟在袭了爵位之后本是大武朝炙手可热的新贵,可是不知为何会突然放弃大好的未来举家迁至湖州。在这之后,威远侯府虽是湖州数一数二的门第,但凤麟和赵幼君平日里都深居简出,很少在湖州贵族名流中露面。

    在凤鸣祥口中,凤麟与赵幼君夫妻恩爱和睦,从未因为什么事红过脸,不知道令多少湖州贵妇们欣羡。

    虽然听起来一切正常的样子,可是凤止歌却能感觉到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赵幼君的身份可并不止是威远侯夫人,就算她很少露面,可湖州城的人都不知道她的另一个身份,这就太奇怪了些。再加上威远侯府从京城迁至湖州的举动,似乎凤麟和赵幼君是在刻意隐瞒些什么。

    会是什么呢?

    在凤止歌思索的时候,凤鸣祥已经将话题转向了其他地方。

    “听连城说凤鸣阁最近有个大型的文会,妹妹从来没出过门,到时候妹妹跟哥哥一起去瞧瞧热闹好不好?”凤鸣祥期待的看向凤止歌,那满眼的晶亮就像凤止歌从前看过的某种大型犬类,让她都差点忍不住伸手去摸一摸。

    时隔二十年,又重新听到“凤鸣阁”三个字,凤止歌也不由一顿。

    说起来,凤仪轩与凤鸣阁还是当初她随手建立起来的,当初其实玩票的性质还更高些,没想到在“寒素”死了二十年之后,凤仪轩与凤鸣阁还存于世。

    旧地重游,似乎还不错的样子?

    于是,凤止歌看向凤鸣祥,微微一笑,说出了第二句话:“好。”

第8章 嫡?庶?

    从沉睡中醒过来十天后,凤止歌才在夜幕降临时见到了她现在的父亲,凤麟。

    能得到赵幼君的青睐,凤麟的魅力勿庸置疑,他今年三十一岁,正值一个男人最成熟的黄金时期。身为武将家族的后人,凤麟亦是自小练武,但他身上又带了些文人特有的儒雅,混合在一起有了独属于他的奇特魅力。

    也难怪向来眼高于顶的赵幼君能对他这么死心塌地了。凤止歌想。

    对这个一出生就沉睡不醒的女儿,凤麟是陌生的,这八年,由于一些原因,他更是一次都没来看过这个女儿。他已经不善言辞了十几年了,自然不可能在一夕之间变得健谈,所以他并未跟凤止歌多言,只打了个照面就去了外间。

    为了照顾凤止歌,慕轻晚这两天都歇在凤止歌房里。此时的慕轻晚,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就着摇曳的烛光给凤止歌做些针线。

    这些年来洛水轩除了她就只有不能言不能动的凤止歌,若不给自己找些事做,恐怕她早就已经在这漫长的孤独岁月中崩溃了,所以即使针线房并没有忘记洛水轩,这些年她和女儿的衣物都是她自己一针一线做的。

    “三娘……”凤麟神情晦涩难辨,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这些事留给针线上的做就行了。”

    慕轻晚在娘家行三,家中人都唤她三娘。

    手上顿了顿,莫轻晚咬去线头,并未抬头,“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烛光轻曵,光影照在她面上,印出别样的柔和与满足。

    凤麟默然。

    曾几何时,他们也是少年夫妻,情深意长,不知羡煞多少人。

    到如今,见面竟都无话可说了。

    可这一切,除了怪他,又能怨谁呢?凤麟满脸的苦涩。

    “三娘,你,怨我吗?”鬼使神差的,迟了十几年,凤麟问出了这个问题。

    怨吗?如何能不怨呢?

    慕轻晚放下手中的针线,仔细思索了一番,才第一次抬头直视凤麟的双眼。

    “从前,怨过吧,”虽然口中说着怨,但慕轻晚面上却是带着笑的,“不过现在我很满足,虽然你几乎毁了我一生,但你给了我止歌,这是什么也换不来了。”

    “止歌……”听到慕轻晚说满足,凤麟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那挥之不云的苦涩反而更渗进心底。

    提起女儿,慕轻晚眉眼间倏忽柔和下来,“止歌,是我们的女儿,这是她自己为自己取的名字。”

    凤麟难以压下心头突来的怪异感。

    对这个意外而来的女儿,他虽然从未来看过,但也并非是没有关心的。可如今女儿从沉睡中清醒了过来,他心中的惊却远大过喜。

    在威远侯上上下下的人心中,甚至是慕轻晚心中,曾经都以为凤止歌会永远沉睡下去,连张开眼看一眼这世间繁华的机会都不会有。

    可如今,沉睡中的大姑娘却一夜之间苏醒了,这也就罢了,可一个从未清醒过的人,不该是如婴儿般懵懂茫然吗?怎么这位凤家大姑娘却完全如正常人一样,不仅能言善写,连名字都能自己取。

    威远侯府如今都在传,大姑娘不是有神佛庇佑,便是被鬼魅缠身呢!

    对此,凤麟自然也是有疑虑的。

    不过,在看到慕轻晚面上的幸福与满足后,他不知不觉间便偏向了自己与阿晚的女儿有神佛庇佑。

    不管如何,那是他与阿晚的女儿,只要阿晚开心,便够了。

    想到这里,凤麟想起了自己来洛水轩的另一件事。

    “既然女儿……止歌,”顿了顿,不管是不是符合规矩,凤麟亦接受了女儿自取的名字,“已经醒了,而且她今年已有八岁,那必是要上族谱的。”

    族谱自然是要上的,可是怎么上,这才是问题。

    慕轻晚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柔和的眉眼渐渐冷凝,想到凤麟的来意,慕轻晚的视线似要凝结成冰。自十几年前的那次争吵之后,她再一次冷眼与凤麟相对。

    “止歌自然是要上族谱的,而且她必须是凤家的嫡长女。”慕轻晚一字一顿地道。

    凤麟面上一僵,随之而来的是心里涌起的失望与难堪。

    他知道慕轻晚的意思,赵幼君的确曾提过就算凤止歌上族谱也只能充作庶女,但被他严辞拒绝了,他与阿晚的女儿,怎么能记作庶女?就算赵幼君是……也不行!

    让他失望的是慕轻晚的态度。

    阿晚,果然已经不信任他了。她眼里的防备与警惕太过明显,让他连想忽略都做不到。

    可是这能怪谁?若不是他当年的软弱,他与阿晚,又岂能走到如今这一步?

    一想到这里,凤麟便立马泄了气。

    吸了一口气,他道:“你放心,止歌本来就是嫡女,威远侯府的嫡长女,这一点没有任何人能改变。”

    慕轻晚闻言松了一口气。

    在任何熟悉慕轻晚的人眼里,慕轻晚是温婉柔顺的,她自小与凤麟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那么多年,都从来没为了任何事与凤麟红过脸。即使是十几年前那次不得不退让,那么伤心的时候也没有与凤麟像今天这样争执。

    如果只是为了她自己,她可以退让,可是如今为了凤止歌,她却不得不争。

    这,也许便是为母则刚吧。

    ……

    在凤麟与慕轻晚沉默以对的时候,凤止歌轻手轻脚的退回了卧房。

    从她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在凤家的身份有些特殊。赵幼君出身高贵,威远侯府的仆婢又称她为夫人,而赵幼君又说凤止歌是“大姑娘”。凤止歌本以为慕轻晚只是凤麟的妾室,她自己则是凤麟的庶女,为了证实这个猜测,她才会过来偷听凤麟与慕轻晚的谈话,却没想到会听到这么消息量这么多的一番话。

    如果自己是威远侯府的嫡长女,那么慕轻晚才是威远侯夫人,那么赵幼君?可是以赵幼君的身份,是绝对不可能给人做妾的,府中下人又都称其为“夫人”,凤鸣祥又是府中嫡长子。

    世家大族不会有平妻一说,亦不会同时有两个正室夫人。

    那么……

    这威远侯府的人和事还真是复杂。

    凤止歌轻轻摇了摇头,不再为自己的身份到底是嫡是庶而纠结,终归会有清楚的一天。

第9章 丫鬟(一)

    凤麟离开之后没多久,赵幼君安排给凤止歌的丫鬟婆子就到了洛水轩。

    威远侯府的嫡子女身边侍候的人是有定数的,凤止歌这位新鲜出炉的嫡长女按规矩该有一个管事嬷嬷,两个一等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另外负责洒扫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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