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皇帝-第4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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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刘彻点点头。
匈奴的崛起过程,这不是什么秘密,世人皆知,当初,秦王朝的崩溃。为匈奴人送上了一特等奖。
由于国内的起义军队声势浩大,秦的军队,几乎不堪一击。
陈胜吴广的起义军,甚至喊出了兵入函谷,灭亡秦廷的口号。
惊慌失措的秦国统治者,一方面以章邯为将,发骊山刑徒二十万,武装起来,东出函谷关。前往扑灭起义军。在另一方面,秦廷紧急下令,调回驻扎在河套的秦国王牌,长城军团回防国内。
长城军团回调后。河套就成了天下掉下的馅饼,让匈奴人吃的满嘴流油。
不提秦国在河套地区留下的那些如山如海的大量军需辎重和各种器械。
单单是秦王朝为了开发和守住河套,而建立起来的完整成熟的城防系统和各种手工业作坊。就能让匈奴人半夜做梦都能笑出来。
秦登峰造极的青铜冶炼技术,匈奴人就算只消化千分之一。也足够他们吊打整个草原了。
更别说,秦人几乎抛弃了他们当时在河套的所有产业。
许多关键的作坊。甚至是原原本本的留给了匈奴人。
靠着这些秦人的遗产,匈奴人才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从一个小部族,成长为一个能吊打草原,称霸东亚的帝国。
但魏尚似乎有他的一番见解?
刘彻因此端正的坐下,仔细的听着这位跟匈奴人打了超过三十年交道,几乎每年都要跟匈奴人来一次‘深入’交流的汉室大臣对此事的看法。
因为,魏尚是目前唯一一个亲身经历了自冒顿至今,匈奴三代单于统治变迁及其变化的汉朝大臣。
不是没有比魏尚更懂匈奴的人。
譬如娄敬、陆贾等前代的著名外交家,对于夷狄世界的了解,非常详细。
尤其是娄敬,曾经亲自跟冒顿单于面对面的交流过,一手促成了汉匈和亲政策,他跟冒顿还有老上单于,都有着一定的私人关系。
但他们都已经死了。
哪怕是从匈奴跑回来的韩颓当兄弟跟那些投降的归义候,也不如魏尚对匈奴的了解。
因为魏尚在云中郡,每时每刻都要面对对面的匈奴幕南集群的庞大压力。
假如不能对匈奴有足够的了解,魏尚就不可能让云中郡三十年来,始终安如磐石。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北地郡这个重兵云集的地方,在历史上,曾经两次陷落在匈奴的骑兵手中。
魏尚顿了顿,道:“该怎么说呢……”
“是这样的陛下,您应该看过太宗皇帝时,出使的汉使与匈奴人的对答记载,臣记得,太宗孝文皇帝十年,汉使自匈奴归,曾经汇报过,其与中行说之对答!”
刘彻点点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情。
魏尚道:“那么陛下应当记得,中行说曾经说过:匈奴人众不能当汉一郡这样的话”
刘彻点点头,这个确实是明文记载的。
魏尚抬起头,看着刘彻,问道:“中行说是在老上单于初立之时,随和亲队伍,送嫁匈奴,然后为老上计谋,图谋我大汉,彼时,为太宗孝文皇帝前六年,当时,中国一郡人口,不过三四十万!”
“如中行说所言不假,以匈奴之口,何以在前者平城之战时,以四十万大军入我境内?”魏尚站起来道:“答案就是匈奴人口确实只有三四十万,然,匈奴统计人丁,始自中行说教老上点算人口、牲畜,换句话说,其只算男丁!”
“世人常以为,北方夷狄,尽为匈奴……”魏尚顿了顿,有些激动的道:“朝中肉食者,尤其如此,然老臣身在云中,日夜与匈奴搏杀,自然知道,对面的人,并不尽然全是匈奴人!”
“匈奴之所谓昆邪王、休屠王者,其实并非匈奴人,其所谓白羊王、楼烦王,也非匈奴人,真匈奴部曲,实为其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以及左右大将、左右骨都侯,左右大当户所统帅之兵,余者,休屠也罢,昆邪也好,皆为匈奴走狗,乃冒顿起兵后归附其兵锋的夷狄杂胡之属!”
魏尚的话,如浆糊灌顶,让刘彻拨开了迷雾,一下子就明白了许多他三辈子也没弄明白的问题。
原来如此啊!
刘彻心里想着。
他已经大概明白了匈奴的组织结构了。
大概是一个类似满清的八旗制度的原始版本。
满洲八旗,就是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以及左右大将,左右骨都侯还有左右大当户的直属部族。
其他休屠、昆邪什么的部族,就是蒙古八旗。
后来归附的鲜卑王、乌恒王,东胡王什么的就是新附军,绿营兵。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很多问题。
譬如,霍去病单枪匹马,劝降休屠部,一声令下,就让昆邪王杀了自己八千不愿意投降的人。
这样的一个奇迹,在史书上,简直是神话一样的存在。
无数史学家打破了脑袋也没弄明白为什么。
最后只能将之归咎于霍去病开挂,昆邪与休屠两部中了霍去病的脑残光环,一见霍去病就纳头就拜,忠心度瞬间max。
但翻开史书,所有人都能清楚的看到,昆邪与休屠两部死心塌地的投降跪舔霍去病有一个前提——其秋,单于怒昆邪、休屠所居西方为汉军杀掠数万人,欲召诛之。
再前面的一节,则详细的描写了汉军在那个地方杀掠数万人:其夏,骠骑将军复与合骑候数万骑出陇西,北地两千里,过居延,攻祁连山,得胡首虏三万余人,小王以下七十余人。
这一战发生在漠北决战前的第三年,在霍去病胭脂山和皋南山之战后。
霍去病在胭脂山和皋南山的辉煌胜利,没有让单于怒,召诛杀之。
反而,接下来,比胭脂山和皋南山之战影响力低得多,几乎全程吊打的这一场两千里远征,让单于发怒了,要诛杀两个在其国内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的部族首领。
假如不是当时的伊稚斜脑袋进水了,就一定是霍去病捅到匈奴人的软肋,就像他初出茅庐的那一战就烧了匈奴祖地龙城一样,让伊稚斜愤怒的失去理智。
毕竟,休屠与昆邪的投降,直接导致了匈奴的整个河西地区,彻底落入汉军手中。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胭脂山,使我嫁妇无颜色。”这句后世经典的匈奴悲歌,就很好的道出了昆邪与休屠两部族投降后,匈奴人面临的战略窘境。
祁连山与胭脂山,从此不复为匈奴所有。
此事直接了导致了伊稚斜不得不在第二年就带领其王庭主力在漠北与卫青霍去病决战,最终大溃败,匈奴几乎陷入灭族的灾难之中!
漠北决战的失败,让匈奴损失了大半的成年男子,整个上层贵族更是阵亡和被俘了接近大半,只有单于和少量贵族,王族仅以身免。
那么,那被霍去病杀死和俘虏的那三万多匈奴人的来头,就必然很大了。
就像满清那样,新附军什么的死再多,爱新觉罗也不会心疼。
但,要是挂掉了一整个满洲八旗,那在旁边看戏的蒙古八旗和新附军,汉八旗什么的,还能活?(未完待续……)
PS:这一章查了无数资料,然后自己也脑补了一些。没有办法,关于匈奴的史料记载太少了,只能在现有的史料记载的基础进行一定的猜测和再理解,不然很多事情没办法解释清楚。
第六百一十二节 匈奴体系(2)
揉了揉太阳穴,刘彻对魏尚露出一笑容,道:“孟舒公请继续……”
魏尚点点头,接着说道:“而匈奴诸部与单于庭之间,又有远近亲疏之分,其左贤王所部,臣不了解,也没接触过,不好评判……”
“然其幕南右贤王以下诸部,老臣还算略知一二。”
魏尚站起身来,走到挂在宫墙之上的那副木制的旧式地图前。
这副地图是太宗孝文皇帝十四年,出使匈奴的汉使归国后,依据其记忆描绘的匈奴部族分布图。
长久以来,这副地图都挂在甘泉宫之中,作为汉室天子激励自己不要忘记复仇雪耻的东西。
“昆邪部,又称为浑邪部,其先,乃义渠也!陛下可召大鸿胪公孙昆邪,一问便知,据老臣所知,大鸿胪的祖父,曾是义渠部族的世子,因内乱而出奔中国的!”(注1)
听着魏尚的话,刘彻也是怔了怔。
义渠?
这个民族,刘彻当然不陌生,话说起来,如今的北地和代郡以及上郡的部分地区,在战国初期和中期,都是义渠人的地盘。
秦昭王甚至都要借助义渠的兵力来稳固自己的权力。
但这个部族,早就消散于历史的烟云之中。
到了现在,义渠这个部族,给刘彻留下的唯一印象,大抵也就是公孙昆邪父子了。
但刘彻却没想到,公孙昆邪父子居然跟匈奴的昆邪部族有着如此的渊源。
仔细想想,刘彻一拍大腿。喃喃嘀咕道:“公孙昆邪,昆邪。昆邪,朕早该想到的!”
当此之时。北方游牧民族的贵族汉化或者归义后,都会以部族名为自己的姓氏或者名字。
例如著名的金日磾,就是以休屠部族的象征,金为姓。
假如说是昆邪部族,刘彻就可能都弄不明白这个部族的过去和现在以及未来。
但魏尚一说义渠,刘彻就知道,他马上就能弄明白这个部族的前世今生,以及社会风气,生活习俗。权力传承方式。
因为石渠阁里,至少有几百卷秦人记录的义渠族资料。
这些资料非常详细,几乎事无巨细,甚至有很多,就是本来就是义渠人到秦廷为官后写下来的。
“至于休屠……”魏尚的眉头皱起来,似乎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回答,良久,他才道:“休屠部族,老臣也实不知其来历。但有一点,可以断定,此族非匈奴种,也非过往曾在中国史书上所见之鬼方、犬戎之属。据说,其先祖乃是为冒顿自西方击败后,臣服于匈奴。冒顿乃迁其族于河西,其人种大抵白肤褐眼。身长体壮,喜以黄金、赤金祭祖。传说其族铸有祭祖金人……以老臣所见,休屠部族,当与昔者左传所见之白狄类似……”
刘彻听了微微点头。
白种人在中国的历史就是一个悲剧!
可能很多人都不清楚也不知道,在春秋时期,曾有白种人随同其他夷狄,入侵过中国。
当时周室东迁,周王朝连自己都保不了,华夏腹地,群魔乱舞,各国诸侯甚至出了就门就是夷狄的土地。
翻开左传,能看到无数奇奇怪怪的夷狄民族。
其中,白狄这个群体出境的概率很高。
甚至,最终,白狄人在中国归化后建立自己的政权,这就是中山国。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所谓白狄,其实已经完全汉化了。
至于休屠部族,刘彻记得,后世有大量的历史记载证明了这个部族确实是白种人。
十六国时期的后赵政权,就是昆邪族的后裔所建立的。
然而,无论这些白人曾经搅动过多大的风浪,最终,他们都彻底沉寂于历史的长河中。
“至于楼烦、白羊,此两族战国时,就有记载,李牧与蒙恬还跟他们交过手呢!”魏尚摸了摸胡须,道:“以老臣所见,此两族习性多从犬戎,羌氐之属,最是粗鄙野蛮,残忍暴虐!”
这个事情刘彻倒是知道的。
赵国大军当年开拓河套,向阴山进军的时候,就不止一次与这些部族作战。
白羊、楼烦、林胡,是出现在赵国史书中最多的异族。
当时的匈奴,与这些部族相比,不过是个战五渣。
“楼烦部族与白羊部族,以老臣所知,是当年冒顿起兵后,主动归附匈奴之部族,故此,历代皆得单于庭信重,委以重任,甚至许其自河南至河西之广大牧场,其白羊王,更曾号为河南白羊王!”
“而休屠昆邪者,在匈奴地位,就不如白羊楼烦了,但因其部族丁口牲畜多,所以也不容小觑!”魏尚侃侃而谈,临了,他似乎想起了一件事情,对刘彻郑重的道:“若有朝一日,国朝用兵于北,除休屠昆邪白羊楼烦四部族外,陛下还需小心在胭脂山以西三百里的呼揭族,此部族,以老臣了解,曾经长期为患匈奴,冒顿在位时,竟不能制,直至老上单于即位,调集大军西击月氏,方使其臣服,老上恐呼揭为祸,于是,命其次子,号为‘奢遮’者为呼揭王,分其王庭万骑一为呼揭王之军,这是匈奴唯一一次,征服敌人后,废其王室,以单于子代之的例子!”
听到此话,刘彻也点点头,道:“孟舒公,朕记住了!”
乌揭这个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