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诺弯刀-第3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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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那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你洞悉未来的那种能力。
在我们短暂相处的日子里,你向我示现过很多匪夷所思的超能力。除了出神入化的精湛枪法之外,你还显现过他心通、宿命通、隔空取物、意念击碎墨水瓶等等令人惊叹的能力。
但是,你显现这些能力,并非是为了要加以炫耀,从中博取名闻利养。
你显现这些能力,只是为了向我证实,每一个人所本有的无限潜能。
你只是为了让我深信,为了打消我内心的种种怀疑。
你一直非常谨慎地不随便启用这些能力,自律地不用它们来牟取不正当的利益。
你对这些能力的来来去去,得得失失,都并不怎样在意。
得到,也并不为之欣喜,失去,也并不为之痛惜。
我一直想要追随你,具有和你一样水准的洞悉能力。但我的心,始终不能像你那样静定深厚,因此,我也一直没有达到过你那样的水准。
灵性,只是偶然地昙花一现,无法深入持久。
但,也就是这偶然地灵光一现,就足以让我深信,你的境界,我终有一天,也可以深切地体会,真正地再现。(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二章 百年孤独(上)
(一)
进入数九寒天之后,我们的城市屡遭寒流的袭击,天气变得越来越冷,乃至达到滴水成冰的程度。明代城墙终日被白雪覆盖着。城市中心的大湖上也结了一层白色的薄冰。但是我心里却日渐暖和起来。
因为随着年关和新春的接近,你正在一点点地康复起来。
通过连续的治疗,折磨你的严重疼痛和凶险致命的上消化道大出血暂时被抑制住了。
你毕竟还非常年轻,生命力还是旺盛的。很快,你的脸上就逐渐恢复了红润。你逐渐能够独立起坐,能够自己下床活动了。
我们去看你的时候,你经常是坐在床上看书或者画画。
我见到了你久违了的灿烂的笑容,感觉就像沐浴在冬日的太阳里那样温暖。
(二)
刘雯丽去了你父母所在的城市。她显然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得很好。
你接到了母亲的电话,母亲在电话里终于重新有了欣慰的笑声。她对刘雯丽赞不绝口,说她不仅人漂亮,而且体贴细心,办事能干,她的到来,可给你母亲帮了一个大忙,让你母亲有了喘息的时间。她对你的选择非常赞同。她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她结婚。她还告诉你说,刘雯丽的到来,让你父亲病中焦躁的情绪安定了很多,父亲多次私下里向刘雯丽打听你在那边工作的情况,听着听着,眼角眉梢就不由自主地笑逐颜开。他非常罕见地对刘雯丽非常关照,一次也没有给过她脸色看,把她疼爱得就像是自己的女儿一样。每次刘雯丽来过之后,他的心情就会好上一整天。你母亲坚信,在刘雯丽春风化雨的态度感召之下,父亲放弃他的倔强和顽固,允许你回家团圆的日子,应该是指日可待了。
你听着母亲满心欢喜的讲述,心里充满了对刘雯丽的感激与歉疚,也充满了不可对母亲言说的永别的辛酸。
放下电话之后,你一个人睡在病房里,也不开灯,怔怔地看着天花板,看着窗外越来越黑的夜幕,心里五味杂陈。
(三)
那段日子,你画了不少风景画。不少护士喜欢你的画,你还在画的时候,就经常有护士过来询问能不能送给她。你总是欣然点头。你几乎是画好一张,就送出一张。
有一次,病房的主治医生陪着高雄的母亲过来查房,他看到你正在画的一张画,大为惊叹。他问你画的是不是医院里的风景。你点头。他端详着画面赞叹说,以前从来不知道咱们这院子的黄昏,还有这样动人心魄的美。
他特别喜欢你画作里的鲜花和阳光。他说,这样的明亮和宁静,来自于你的内心。
你的内心,始终生机勃勃,丝毫也没有末日临近带来的阴暗投影。
(四)
但是,死亡越来越逼近你的事实,却在我的心里投下了浓厚的阴影。
我虽然把悲恸和恐惧深深地埋藏在心里,但它却日夜让我窒息。
你对我的内心洞悉无遗。你总是利用一切机会在开导我,帮助我面对即将到来的分离。
那天,去看你时,我穿过医院的院落,路过一个室外的水泥台。
之前有人坐在这林间的水泥台边吃早饭,遗落了一根面条在餐台上。许多蚂蚁围拢过来,聚集在那根面条的四周。
我被黑压压的蚁群所吸引,不由得停下来看了一会儿它们如何搬运那根面条。那面条对于它们来说,显然是庞然大物。
越来越多的蚂蚁围拢过来,欢天喜地地在桌面上形成一条黑色的长龙。它们全体都沉浸在发现了巨大财富的幸福与陶醉当中。
我看着它们,在享受发现和摄取利益的快乐。
然而,这种快乐根本不会长久。因为清洁工正在朝这边走过来。
片刻之后,它们全体就会遭遇飞来横祸,被抹布从桌上擦掉。
食物、矿产、亲眷、性命,转瞬即会消散。
我站在那里,看着它们忙忙碌碌、营营苟苟,完全不知道死神已经近在咫尺。
我转过身去,赶紧走开,以免看到它们全体最后悲惨的结局。
我们,和这些蚂蚁,又有什么不同吗?
我们此刻的相聚,所有情侣,他们短暂的相聚,不是也如同这蚁群一样,随时都会被死神摧毁和抹去吗?
我们的幸福,不是也和它们的,一样脆弱可怜吗?
这是我第一次,和一群小蚂蚁,产生同命相怜的一体感。
我深刻地认识到,所有的生命,都同遭生老病死的碾压。我能真切地感觉到,全体共同的疼痛。
(五)
我在你床头看到一本书。我拿起来看了一下封面。
是哥伦比亚作家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名着《百年孤独》,拉美文学的不朽之作,也是让魔幻现实主义熠熠生辉的代表之作。
我看过这本书很多遍。作品描写了布恩迪亚家族七代人的传奇故事,以及加勒比海沿岸小镇马孔多的百年兴衰,反映了拉丁美洲一个世纪以来风云变幻的史。布恩迪亚家族的最后一个人,就是被蚂蚁吃掉的。
我特别喜欢这本书。看完它,也许只要几个小时,但是,你却会感觉到经了几个世纪。所有的王朝与家族都可以终结,但人类内心的孤独,却是无视时空的永恒存在。它从洪荒流淌至今,还将延绵万世,就像南美大陆奔腾壮丽的亚马逊河,碾碎一切人事物。孤独,何止千百万年!
“你在看这本书吗?”我问你。
我说:“你刚好一点,还是不要看这么厚、这么沉重的书吧。你要多休息,精神才会好。”
你说:“你看过这本书吧?”
我点头。我说:“我看过很多次了。”
你说:“这书不是我自己看的。是送给你看的。”
我说:“给我吗?”
你说:“嗯。布置个作业,你愿意完成吗?”
我说:“当然。只要是你希望的,我都会尽最大努力去完成。”
你说:“帮我再看一次这本书。这一次,帮我数数,从头到尾,里面死了多少人。下次来看我的时候,告诉我那个数量。”
我接过那本书。我说:“好。我帮你数。答应我,不痛的时候,你要多睡觉。”
你说:“现在精神见好了,躺着也是睡不着。”
我说:“闭目养神也好啊。”
你看着我,你说:“好。我会的。如果这能让你心安。”(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三章 百年孤独(下)
(一)
我在医院的院子里遇到高雄。
他的目光盯在我手里的书上。
他问:“这是本什么书?”
我把书递给高雄。他看了看封面。他说:“你指导,他在看?”
我摇头:“他让我看的。”
高雄把书略微前后翻了一下。他说:“他让你数数,书里一共死了多少人吧?”
我吃惊地睁大眼睛看着他。我说:“你怎么会知道?”
高雄把书还给我。
他说:“他很爱你。他对你的爱,是你这个年龄还不能完全体会和理解的。”
他说:“年岁越长,你越能深刻地了解到,他是怎样地爱着你。”
我看着高雄。
他拍了拍我肩膀,说:“回去吧,幸运的女孩,希望你能了解自己的幸运,而不要总是关注自己的不幸。”
他说:“我也上去看看他。”
我目送着高雄,依然在惊讶他为什么会知道你让我数死亡的人数。
他走到20来步开外,突然又回过头来,他说:“告诉你,这书里一共死了1100多人。”
他对我咧嘴笑笑,说:“不信,你可以自己数。”
他说:“我是一流的阅读者。我是很有文化的那种人。不要因为我勇勐剽悍,就随意轻视我的灵魂。”
(二)
“心心,你来了?”
“嗯,你今天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好几天都没有疼过了。吃东西也还可以。我觉得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你们的寒假训练已经开始了吧。”
“嗯,已经开始两三天了。大家都很想你。汪指导真是忙得焦头烂额。”
“我知道。我很快就能回去帮他了。快过年了,他也找不到替手的人。”
“所以,他这几天都没法过来看你了。”
“嫂子每天都有过来给我送好吃的。我这一生病,可是给他两口子添了好多麻烦。我跟嫂子说过几次,我就吃医院订的饭就可以了。可她死活不同意,说胃病最要食养,医院的营养餐,虽说是营养餐,但又怎么比得过家里精心制作的饭菜呢。”
“汪指导和师母真是太好了。”
我们在一起感慨着,深深地感恩。
(三)
“心心,上次那本书看完了吗?”
我从书包里拿出那本书,重新在你枕边放好。
我说:“我数好了。从头到尾,一共死了1100多人。(果然如高雄所说,是1100多人,难道他真的数过?他看书的时候没事数死人做什么呢?我对他颇为好奇。)事实上,里面写到的每一个人,最后都死了。”
你说:“你看,心心,这就是文学,这也就是史。它的意义就是告诉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会死的。”
我说:“所以?”
你说:“所以,我们何能期望亲爱的人不死?何能期望他一直活着?何能期望他只有在我们准备好的时候才会死?”
我看着你。我低头说:“那,怎么办呢?”
你说:“我们只能期望自己,只能期望自己时刻都准备好。只能期望自己,随时都准备好和一切告别。和所爱的人,所爱的世界,和所爱的身体,和所有的观点,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感受,和,最爱的自己,随时永别。”
你说:“就像惊叹于我的出现一样,你也可以同样地惊叹于我的消失。它们都是很神奇的风景。是吧?就像我们坐火车时,车窗前风景的出现,和风景在车窗里的消失,它们原是一样的。告诉我,你会为了前面的风景出现在车窗里而欣喜若狂吗?又会为了风景从车窗里消失而悲痛欲绝吗?”
你拉过我的手。
你说:“心心,再坚强一点,再勇敢一点。不要颤栗于我的出现,也不要恐惧我的消失。要泰然地看着我出现,泰然地看着我消失。”
你说:“岿然不动,才是你能给我的,最深的爱,最有力的援救。”
(四)
我说:“为什么命运总是这样残酷?”
你说:“那是为了帮助我们。如果我们永远舒舒服服,一帆风顺,我们内心的力量,就永远不会增长。我们就无法变得更强。”
你说:“世界越是混乱,就越能测试出我们内心安祥宁静的程度。在一个和平安静的天堂,内心保持宁静,那是很多人都能做到的。但在一个充满不测痛苦和打击世界上,就不是那么容易做到。没有这样的世界的测试,我们就无法知道自己的安定到了什么程度了。”
(五)
“你让她看了那本书吗?”高雄问你。
你点头。
高雄问:“她真的数了里面死去的人数?”
你点头。你说:“她真的数了。”
高雄说:“她明白你让她数那数字的意思吗?她还是个小女孩。人在年轻的时候,对死亡总是不太有感觉,缺乏切肤之痛。”
你说:“我想她明白。她也很有切肤之痛。”
高雄说:“女人总是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