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诺弯刀-第3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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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它终于结束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已经死过很多次了。
但那个真正死过很多次的人,其实是你吧。
(四)
当死神终于再一次松开你的时候,你已经达到你耐力的极限了。
你一阵放松,立刻就又有一点迷糊了。
你自己已经把鼻血的流淌暂时止住了。
我不知道你当时是怎么能控制自己做到的。但你就是做到了。
所以,当天晚上,我除了运动鞋的鞋面上粘了一点不明显的血迹之外,身上一点也没有弄脏。但我的手帕就被你的血浸透了。
后来,你洗了它很多次,但那种血迹的颜色已经渗入每支纱的最里面。它无论如何都洗不白了。它就那么触目惊心地留在那里了。于是你最后决定不再把它还给我,你把它扔掉了。
你对我说,你找不到它放在哪里了。
(五)
你终于重新站起来了。
这时,你感觉到摔伤而引发的全身疼痛。
你靠在电线杆上,站了很不短的时间才能开始行动。
我们扶起了自行车,你检查它,发现它已经损坏了。车头的把手已经扭曲了,后轮的钢圈也不再周正,车尾灯和前灯都碎裂了。
你自身的状况和车子当时的状况都决定了你推不动它。于是,你把车子锁在最近的一个消防栓上。
当你弯腰做这件事情的时候,身体的疼痛让你再次跪倒在地上了。你试了几次,你都无法锁上锁。我把车锁从你手上接过来,我帮你锁上了。
当锁孔发出一声喀喇的声音时,我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六)
我们开始说话。我询问你刚才为什么会摔倒,摔倒以后又是怎么了。
我担心你的摔伤程度,因为你刚刚看上去是那么痛苦难当。
你说刚才感到前面有玻璃渣才会急刹车,因为光线太暗,你骑到面前才发觉的,所以刹车太急了。你说,因为刹车太急而车况最近也不好才会摔倒。因为摔倒太突然,所以一时痛楚爬不起来了。
我不相信刚才的情形是这样的。因为你事先曾叫我下车了。
你知道自己的说法编得不好,虚构一直不是你的长项。但当时你的情况决定了你无法思考太多。
我无论如何要你去医院,我坚持陪着你去检查。
而你说无论如何我应该先回家。你很着急地说时间已经被耽误了。
我们为此发生了争执。
就在争执中,你的鼻血又开始流淌了。
你不能再继续争论,你开始寻找东西来重新处理它。
你不停地擦掉它,而它却不停地流下来。看上去好像出血不会停止了。
就是这一点让我决定遵从你的意思,不再违逆了。
我帮助你,一起设法止血。但你始终很小心地不让我太靠近。
在我们成功之前,你上衣的前胸已经被鲜血弄得一塌糊涂了。有一阵子,你的脸部到处都是鲜血,嘴里也是,手上也是,袖子上也是。
当我们再次让它停止时,我怔怔地不能说话了。
后来,你就把那件满是鲜血的衣服脱了。你把它的里子翻过来,抓在手上。如果你继续穿着它在夜里行走,让人看见,一定要吓一跳的。
因为已经很晚了,而且在停电中,你一定要送我到安全的地方。
我看着你的脸色,我不能和你争论。我心里只希望满足你的要求之后,你就能尽快去医院。我也开始想到,如果我在这个钟点陪伴你去,也许会给你惹来更大的麻烦。
我一边走,一边恳求你给汪指导或者高雄或者柴老师或者刘雯丽,或者别的什么你觉得方便的人打个电话。
你说时间已经很晚了,不用麻烦别人了。
你说你自己能去医院的,你说看到我回家之后你就会去的。
你说明天是周末,可以休息,所以不要紧的。
你说到后面几句的时候,几乎都要没有声音了。
所以,我没有选择,我只能什么都服从你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八章 自行车(下)
(一)
随后,我们步行走过了那段很黑暗而僻静的路。
我们默不作声地穿过两堵距离很近的高墙。
当我们快要走出这条狭窄的巷子时,你的疼痛又开始了。
这次虽然时间很短,但看上去比刚才更厉害。你立刻就走不动了。你整个人紧紧靠在墙上。你顺着墙体滑坐在地上。你拼尽全身力气按住胃部,几乎按得整个肋骨都向内凹陷下去了。
即使是在漆黑一片当中,我也能感觉到你的脸色都变了。
你无法控制自己发出痛苦的声音。在最痛的那一刻,你在痛极中失去控制地说:“一刀杀了我吧,给我个痛快的。”
你当时太痛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就这样说了。所以,你也不知道,这句话像一把真正的匕首一样整夜一直插在我心口上。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但它始终还在那里。
直到今天,直到我写下这一行。
(二)
那天,我们所走的路,真是我一生走过的路里面最漫长的。
我有很多细节都不能再回忆起来,我也走得完全不知春夏秋冬了。
在我们分手的时候,这一区终于来电了。我已经能看到我家住宅窗口的灯光。
你在路灯下想给我家写一个字条说明晚归的情况。
你写字艰难困苦的样子,看上去就好像你从来都没有写过字一样。
你的手一直在发抖,你抖得连笔都拿不住了。
可是当你好不容易写好,并且签上你的名字时,一些鼻血再次流淌出来,并且掉落在上面。
一大滩的血迹把纸张都浸透了。
你不能再写了,你又开始对付鼻子的出血。
因为实在是太晚了。你一边推着我往家走,一边处理你的出血。
在重新变得明亮的路灯下,我倒退着离开你,我觉得心都要碎了。
我小声地嘱咐你一定要马上去医院。我希望你能找汪指导或者柴老师或者高雄或者刘雯丽,或者任何可以帮助你的人来帮忙。
你说放心,你会找人帮忙,你也会去医院。
我控制不住我的眼泪,即使我知道马上就要到家了。
我倒退着离开你,我看着你,一步步地倒退着。
你在路灯下用脱下的衣服捂住流血的鼻子,你对我做手势,让我快走。
我说:“无论如何,明天要让我知道去医院的结果。无论如何,要让我知道消息。”
你在衣服后面断续地说:“好。会让你知道消息。你放心回去。”你的声音不断被快速流进嘴里的血呛住。
我退到距离传达室已经很近的地方。我转身进了院子。
我看到你再次因为站不住而抱住了一棵树的树干。
我穿过传达室后,站在院门里,隔着铁门的栏杆朝你刚才所在地方看。
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只有微黄的路灯的光晕,照着空白的道路。
我在那里,心乱如麻地又站了一会儿,才朝住宅的门洞走去。
(三)
我整夜都躺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
我一直都在想着你现在在哪里,你现在怎样了,你有没有在医院,你看上去这么痛苦,你到底是怎么了。胃溃疡吗?还是其他的内脏疾病?你应该是知道自己病情的,只是你不要告诉我罢了。病情很严重吗?如果是一般的情况,你会刻意向我隐瞒着吗?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不觉之中,眼泪把半边枕巾都湿透了。
很深的夜里,外面只要有任何声音,我就一下子坐起来。我想,也许是你的消息来了。可它们全都不是。
一直等到天亮,我也没有等到任何你的消息。
(四)
第二天是周末。我等了一上午,依然没有你的消息。
我等过了中午,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你说要打过来的电话,始终都没有打过来。我一直等着这个电话。我等得都快要发疯了。
我陷入了极大的绝望。
我想象各种可怕的情形。我觉得世界末日好像已经到了。
我看着窗外的小路,恨不能变成一只蚊子,从门窗的缝隙里面飞出去。
家里人对我说的话,我一句也没有听到。
我无法再等待下去了。我必须去看看你怎样了!
我心里有种冲动,我想不管不顾把什么都说了。我只求说了以后,给我一个机会去看你。只要我确认你平安无事,那么回来怎么死全都无所谓了。若你不是平安无事,我也就渴望死了算了。
一上午我都在胡思乱想。我又想给汪指导打电话,又想给刘雯丽打电话。可不管我怎么想,我都只能想想罢了。事实上,我哪里也去不了,我什么也不能做。
我觉得自己被囚禁在一个笼子里了。
(五)
就在我不能管住自己而开始想一些危险的念头的时候,机会突然就来了。
下午竟然家里人都有事情出去了。突然之间,下午4点半以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当门终于从外面关上的时候,我真是欣喜若狂。
我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恨不能长出一对翅膀。
我计算了一下我还拥有的自由时间,然后我就在奔向你的道路上了。
我带上了提取奖学金的存折和汇款单,万一在半路上被捉到,我就说是接到了催领款项的电话通知,赶在银行网点关门前去取钱的。
万一你平安无事而责备我,我就说是过来还你的钱的。
(六)
已经是深冬了,天黑得越来越早。
加上阴天的缘故,我到达你的走廊的时候,走廊里已经一片漆黑了。我没敢打开走廊的照明灯。
我从后楼梯爬上来,小心翼翼地穿过邻居家放在走廊的各种杂物,从吊挂着的腊肉腊鱼下面穿过,推开防火门,站在了你的门前。
我的心跳得怦怦直响。我轻轻地敲门。
就在我祈祷神明让你平平安安的时候,我听到你房间里一张椅子哐当一下翻倒在地上,有什么东西掉在地板上了。然后我隔着门隐约听到了你痛苦得近乎窒息的声音。
我用力地推动那扇门,可它纹丝不动。
我左右看了看。我想起了阁楼。
我冒着掉下来摔死的风险,也冒着被人逮到的风险,顺着外墙的检修备用楼梯爬上了屋顶。我设法弄开了阁楼的天窗,你并没有把它从里面锁上,只是用木销插上了。
我从楼梯上下去,进入你的房间。
我看到了你。你刚才正在挣扎着给自己注射。但你没能成功。你连人带椅都摔倒在地上。针管也掉了。你面白如纸,神情痛苦,满脸都是汗水。你痛得整个身体都在无法克制地一阵阵抽搐。(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九章 初遇高雄(上)
(一)
那天,当我从检修楼梯爬上屋顶,弄开天窗进入你的房间时,我看到你在挣扎着给自己注射止痛针剂。从你的动作来看,我想这不是第一次了。
后来,我知道你那天是早上2点多才自己捱到住所的。
从我家门前离开后,你去了一次医院的急诊。你去医院的时候疼痛剧烈,一路上你走得万分艰难。可你到达的时候,疼痛又缓解了下去。
值班医生给你做了简单的检查,并没有胃出血。他给你处理了一下鼻血和身上的摔伤,又开了一些强效止痛药给你,就让你留在医院平卧休息。你说,反正只是休息,不如回家休息好了。医生说,如果你现在不太疼了,回家也是可以的,只是如果有胃出血等情况,要立刻过来。他问你有没有熟人可以来陪护着回家。你看了看表,已经是半夜了,于是你说,有朋友在外面等着。
从急诊室出来,你觉得自己情况还好,就没有给谁打电话,你觉得可以不用打扰别人自己回去。
你本想回去处理自行车,可你已经疲惫得力不从心了。
你再次能够顾及到自行车已经是30多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它在外面放了这么久,而在那时,即使它有些摔坏了,也仍旧是一件值钱的财产。所以,你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它了。
从医院出来,公共汽车已经都没有了。你只能自己走着回家。
走到你住所楼下不远处的时候,胃脘里的剧痛再次汹涌而来。你痛得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上,你看着自己的住所就在几十米之外,可你就是无法再走动一步了。
这一次,你再也没有在我身边所拥有的那种意志力来与它抗衡了。所以,你就在距离你住所很近的地方,倒在路边第二次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