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诺弯刀-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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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过神来,觉察到了自己的心神摇荡。
我脸红道:“你们回来了。”
这时,我才看到吴顺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鸟笼,上面罩着布罩。我看着它,我说:“这是什么?”
吴顺把那个鸟笼放在梳妆台上,他说:“是丁家舅爷送小姐的礼物,可好玩啦,小姐一定喜欢的。”
我问:“舅舅已经来了吗?”
你说:“早来了,我们都在父亲书房聊了好一会儿兵营里的事了。一会儿你也能见到他。他怕你一个人在后院等得无聊,让我们先把这礼物拿来给你解闷儿。”
我说:“你在兵营都好吗?怎么眼圈都有点发青啊?这次,能在家里待几天呢。”
你说:“可能是早起赶路起太早了。待两三天吧。”你看着我的表情,你笑道:“好吧,那就,待三天吧。然后,我想跟舅舅去临水看看那里的防务。”
你说:“要不,我和父亲说说,也带你去舅妈那儿住两天吧。然后,我可能还有一个惊喜给你。到时候再说。”
我的心都要乐开花了。我用力点点头。你看着我的激动,心里忍不住又是一阵柔情涌动。
吴顺说:“小姐,快来看吧!”他已经把鸟类上的布罩拉开了。里面立刻传来一阵呢喃宛啼,声音非常好听。
我弯下腰朝笼子里看:原来是两只很可爱的、毛绒绒的、胖乎乎的小鸟。它们在鸟笼中的栖架上蹦蹦跳跳,亲亲热热地互相给对方梳理着尖嘴边的羽毛,种种萌态丛生,让人看得心都要化了。
你说:“舅舅还担心你不会喜欢呢。”
我说:“怎么会,它们好可爱。”我看着它们,我把食指伸到笼子边。我逗小鸟说:“过来,好吃呢。”
有一只蓝色的小鸟果然就摇摇摆摆地走了过来,侧着头,圆圆亮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我。然后,它就认认真真地开始用嘴上的硬壳啄着我的食指,还试图用圆圆的小舌头去舔。它把我的手指当成了一个超级的大坚果,开始锲而不舍地试图把它剥开。
你说:“小心,它嘴还是挺尖的,小心把手指啄坏了。”
我说:“才不会呢。我的手指啊,可好吃了,你看,它都舍不得放开了。”
吴顺说:“想要它放开还不容易啊。看我的。”他拿起布罩,又一次把鸟笼蒙上了,只留下一条小缝。
鸟笼的光线迅速变暗下去,吴顺说:“快瞧!”
我从小缝里悄悄地往里面看,发现两只小鸟在变暗的光线中都以为是天黑了,它们马上抖松了羽毛,站在栖架上,眼睛开始眯呀眯呀的,叫声也变成了低低的哼哼唧唧。它们把头扭过去,把头藏在翅膀底下,哼啊哼啊地,就准备睡觉了。哼声慢慢地小下去了。它们居然很快地就睡着了。它们瞌睡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我还没有看够呢,吴顺伸手又把鸟笼的布罩揭开了。光线瞬间又明亮起来。于是,两只睡着的小鸟又马上醒了。它们把头从翅膀下抬了起来,开始放大声音,宛转啼叫起来,并且跳到水杯前,对着水面照呀照呀的,认真地自己整理着羽毛,然后互相喂食对方。
吴顺还要伸手再拉上布罩。我忙说:“不要。不要捉弄它们了。让它们醒着吧。”
吴顺说:“小姐要是想听它们唱,就把布罩拉开,把光线变亮。什么时候想让它们安静了,只要把布罩罩上,它们就会乖乖地睡着了。好玩吧?”
我说:“好玩是好玩。不过,还是不要这样捉弄它们比较好。它们这么相信光线,毫不怀疑,捉弄起来,心里觉得怪对不起它们的。”
你看着我,笑了一笑。
吴顺说:“我帮小姐把它们挂在走廊上吧。”
我说:“不知它们能在野外自己生活吗?”
吴顺说:“应该能。丁舅爷刚在书房说,就是别人从外面捉来卖的,刚捉来没几天。他来的路上,经过集市,觉得好玩,就买了。”
我说:“如果我把它们放了,舅舅该不会生气吧?”
“放了?”吴顺说:“这么好玩,小姐不想留着玩吗?”
“就是因为它们太可爱了,我都不舍得这样关着它们。笼子这么小,伙伴这么少,而且,我看上去也不好玩。我想,它们不会喜欢待在这儿,天天看着我的。”
我说:“只是舅舅特地买了送我的,下次来时却看到它们不在了,会觉得我不懂礼节吧。”
“不会的。”这时,你说,“舅舅既然把它们送给你了,它们就是你的了。你想怎么处置都没有问题。你高兴放了它们,就放了吧。”
我看着你,我说:“真的啊?”
你点头。你说:“真的。我保证,舅舅不会生气的。舅舅不论买什么,都是想让你开心。他会很喜欢你的善良。”
你看着我。我的脸红了。
我低头看着鸟笼。
你说:“我们一起把它们放了吧。”
我说:“好。”
我伸手去打开鸟笼。但是不知道怎么的,笼门却在开到一半的时候卡住了。我用力往上推推,没有推开。
你走过来,说:“我帮你弄开吧。”
你弯腰去打开鸟笼的门。
第五十八章 兄弟阋墙(中)
你俯身帮我去弄开卡住的鸟笼门。
但,就在你一低头的时候,你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极其剧烈的头痛。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头痛。
彷佛被什么人当头重重地打了一棒一样,疼痛从后脑的某一点开始,闪电般地放射到整个头部,几秒钟里就达到令人难以忍耐的程度。
你觉得眼前的地面飞速向后移动,然后突然竖立了起来。
你无法保持平衡。你咚地一下向前倾倒,重重地撞到了妆台角上。你的前额立刻就青紫了一大块。
你伸手试图抓住妆台的凳子支撑一下身体,可那张凳子的份量太轻了,根本起不到支撑作用,哗啦一声,你连人带凳子都翻倒在了地上。
我吃惊之下本能地伸手去拉你,但力气不够没能拉住你,反而被你和凳子倾倒的力量也带倒了。
我惊叫了一声,就和你一起摔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大哥拿着一件雪白的狐毛披肩出现在房间门口。
听到我的惊叫,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冻结了。
然后他看到你和我一起倒在地上。他惊诧地看了一秒种:“你?!你们两个?!”然后一股怒气直撞脑门,他的眼睛就红了。
他扔了披肩,一步就抢上来,一脚把我从你身边踢开。他一把揪住你的领子,把你从地上提起来,不容分说就对着你的脸部狠狠地挥了一拳。
那时你的头正痛得像要从里面爆炸开了一样,你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拳头挥过来,却无法躲闪。
你的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他一拳,鼻梁都差一点被他打断了。你只觉得脑子里嗡了一声,眼前金星直冒,一只巨爪从你头顶伸了进去,抓紧你的脑子,把你整个脑子里的东西血淋淋地撕了下来,生生扯了出去,你痛得心脏都要碎成粉末了。
你站立不稳连连向后退去,重重地撞在身后的书案上,书案一下子就翻倒了,案上的笔墨纸砚纷纷掉落在地上。你也扑通一声摔在地上,顿时鼻子里就淌出了鲜血,片刻之间就血流满地。
我看到这样的场面,吓得惊叫了一声。我的心都快从胸膛里跳出来了。我爬起来,扑过去想要拉住大哥。但他盛怒之下一把将我推倒在地,想要冲过去打你第二拳。
这时,吴顺终于反应过来,他像老虎一样冲向大哥,一下子就掐住了他的脖子。然后他们两个人就滚在一起厮打起来。房间里一片家具倾覆、物件破碎的声响。
我顾不上他们两个。我扑到你身边。
你正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你靠坐在墙边。你满脸都是血,脸色可怕极了。你伸手在墙壁上摸索,你希望找到点什么支撑能够站起来。你刚站起来一点就又痛得坐倒在地上。你试了两次都没能站起来。
你听着房间里一片稀里哗啦的乱响,心里很焦急,你咬牙挣扎说:“给我剑。”你的声音痛得都严重变调了,听上去那么陌生。
我从墙上拿到了父亲的佩剑,可我心慌意乱,紧张得全身都在发抖,我怎么也无法把它从剑鞘里拔出来。
你看着我的手忙脚乱。你再次奋勇努力一下,终于控制到了自己。你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你抓住了佩剑,把它从我手里抽走。一道寒光从我眼里闪过。
这时,吴顺正把大哥压翻在地上,掐住了大哥的咽喉。大哥被他掐得喘不上气来,面如猪肝,双手乱抓,眼球突出,再有一小会儿,吴顺可能就要把他掐死了。
你用剑背飞快地在吴顺手上抽了一下。他“啊”了一声,手应声松开了。
你声音颤抖着说:“放开他,退后!”
吴顺看看景云,又看看你,双手捏了一下拳头,极其不情愿地从大哥身上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你对吴顺说:“他,是我哥哥。”
吴顺满脸怒色,但听了这话,还是又气鼓鼓地向后退了两步。
大哥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脖子大口地喘着气。他左右看了看,就近操起一只花瓶,对准吴顺的脑袋就要砸下去。在花瓶抡过头顶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皮肤上一阵冰凉,你的剑尖抵在了他下巴上。
你在一阵阵让人分崩离析的头痛中,觉得两边的太阳穴都要被一根铁钎左右洞穿了。你强自支撑着说:“住手!”
景云哪里就肯善罢甘休,他闪开剑尖,还要扑上去。
你的剑尖晃了一下,这次,直接抵住了他的咽喉。在冰凉的剑锋刺激之下,大哥手一松,花瓶哗啦一声落在地上,砸得粉碎。他把脸转过来朝向你。
你对景云说:“你想搅了你母亲的生日,让她当着这么多人下不来台吗?”
你声音打着寒战,对吴顺说:“向大公子道歉。”吴顺想要说些什么,但听着你声音里的寒战,他拼命忍住了。他万分勉强地对景云说了声:“对不起,大公子。”
景云眼睛里都是红色的血丝,他带着满腔仇恨,看着吴顺,恨不能把他撕成碎片。
你说:“都不准再打。请你出去,大哥。”
景云瞪着你,他动也没动。你的鼻血像小河一样汹涌地流淌下来。你用手背擦着它。你说:“到此为止,你出去。今天的事情我会当没发生过。”
大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用刻毒的眼光盯着吴顺。他的眼睛左右看着,他还在想找点什么来打吴顺。
你把剑稍微往前推进了一点,大哥哆嗦了一下,被你逼得再次后退了一步。
你说:“走。”你的手臂开始发抖,而且抖得越来越厉害。你马上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大哥盯住你看了一会儿。他铁青着脸,再次后退了一步,离开了你的剑锋。他又狠狠地瞪了吴顺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踩着满地的碎瓷片,回头走出了房间,走出了院子。
我脸色煞白地看着他走了出去。
他刚走出房间,你的手臂就软了下来。我听到那支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下的声音,随之,你也软倒在了地上。
你倒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痛苦得整个身体紧紧蜷缩成了一团。
第五十九章 兄弟阋墙(下)
我和吴顺把你扶起来,让你仰卧在我的床上。你的鼻血汹涌流淌,很快就把枕头和床单都染成深红色了。我和吴顺手忙脚乱地用凉水和毛巾帮着你止血。很快,我房间里能找到的毛巾就全都染红了。吴顺的手上也满是鲜血,看上去很可怕。
我看着铜盆中的血水颜色越来越深,惊惶得手脚都发软了。你仰头躺在那里,视线模糊地看着头顶的房梁,痛得直想一头撞在墙上。你看上去很不好,你的脸色都发灰了。
我对吴顺说:“你快去叫孙大夫!我守着他。”
吴顺正要离开,你伸手一把拉住吴顺的胳膊。你挣扎着说:“不。”你说:“不准去。”
你紧紧抓住吴顺的胳膊,让他无法挪动。
你闭上了眼睛,牙关紧咬,说不了话了。
吴顺看你这样,实在不忍用力甩脱你的手,只能放弃移动的意图。他在你的身边跪了下来,紧紧握住了你的手,希望能减轻一点你的痛楚。
我和吴顺互相看着。我心里什么主张都没有了。
你竭尽全力地呼吸着,你努力地把注意力从疼痛中抽离出来,集中到呼吸上来。你努力让意识紧紧贴住自己的呼吸。意识就像是风暴雨中的帆船,在进出的气息流动中浮浮沉沉。不断有疼痛的巨浪打上船板,整个意识也就突然向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