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晚明-第1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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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王爷是天潢贵胄,侵占个女人基本不会受到责罚,何况这位王爷还巧施妙计没有用强。
但他却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你说辽王娶你的时候是几年几月?”
“隆庆六年六月初一。”
崔氏柔声道:“那一天奴家记得很清楚。”
有了,有了!
宁修心中大喜。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如果宁修没有记错的话,先帝隆庆皇帝去世就是在隆庆六年五月二十六日!
就在这一天,隆庆皇帝龙驭上宾!
而六月初十,太子朱翊钧即皇帝位,是为万历皇帝。
在先帝驾崩,新帝即位之际这位王爷竟然娶了一个女人。虽然这件事情没有声张,但毕竟是事实。只要崔氏愿意出面陈情,辽王就不可能洗脱罪名。
辽王不但在先帝驾崩后娶了崔氏,还在先帝热孝期间行房!从崔氏孩子的年龄推断,这位辽王殿下与崔氏行房一定是在国丧期间!
大明以孝治天下,辽王却在国丧期间娶妾行房,是为不忠不孝。
辽王贪污受贿,纵容儿子撞死了人,这些都是可以被压下来的。但他在国丧期间娶妾行房这件事却是无论如何都压不下来的。
非但压不下来,还可以让他万劫不复!
现在张居正有心废掉辽王,正愁找不到把柄,结果却让宁修撞到了,简直是天命啊。
宁修压下了心中的兴奋,沉声与崔氏道:“我这便去贺御史那里一趟,等我安排好了你便去向贺御史陈情,你一定可以沉冤得雪的。”
崔氏微微颌首,算是应了下来。
对此宁修一点不感到惊讶。
当初崔氏嫁给辽王就是为了报恩还债。结果她还意外发现一切都是辽王布的局。
自那时起崔氏就对辽王恨入骨髓了吧。只不过她怀了辽王的孩子不得已,只能忍气吞声。
谁知辽王自她怀孕后就再不来看望,连月钱都越来越少,以至于她一度不能供孩子去私塾读书。
崔氏绝对是恨辽王的,只是找不到一个发泄的途径。
现在宁修为她安排好了,她势必会疯狂的报复。
女人狠起来可是很可怕的。
宁修心满意足的出了宅子一路向贺御史暂住的察院走去。(注1)
老实说在贺御史按临荆州后他还没有拜访过,这次前去确实有些突兀。
但只要宁修说明来意,他相信贺御史一定会欣喜若狂的。
。。。。。。
。。。。。。
注1:这里的察院不是都察院的简称,而是御史出差时居住的处所衙署,一般为地方官安排。
第一百九十九章 收网(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贺文程这几天心情很不错。
锦衣卫那里已经查的差不多了,只要他需要立刻就可以把证据抖出来,将陈县令拿下。
但贺文程不想这么急,他要酝酿时机。
此行的真正目的是搜集辽王的罪证。陈复只是引子,目的是将这把火烧向辽王。若是因为操之过急打草惊蛇,让辽王有了戒备,那就不美了。
贺文程正自临帖,一个书吏来报,说有个自称宁修的县学生员求见于他。
察院是知府李瑞安排的,院中的书吏也都是从府衙里借调来的。
他们什么场面没见过,对于官场上的一套东西早已烂熟于心。所以侍奉贺文程的几个书吏能够做到不胶不离,不该问的事情一句也不会多问。
虽然这书吏对于一个县学生员求见贺御史感到十分不屑,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前来禀报了。
这年头想出名的人有很多,这个宁修大概就是其中之一吧。
他只要将话带到就尽到了责任,至于贺御史见不见此人那就是贺御史的事情了。
贺文程听到宁修的名字先是一愣,旋即问道;“要见本官的便是江陵县学生员宁修?”
“回大老爷的话,正是此人。”
“恩,你带他来见我吧。”
贺文程和声说道。
“遵命。”
那书吏倒着退了出去,贺文程却是站起身来来回踱步。
宁修,宁修。。。。。。
一个县学之中总不该有重名的吧?
他无数次的听到张阁老提起这个名字,知道此人是可以信赖的。
张阁老虽然并没有让他来到江陵后联系宁修,但他老人家对宁修明显是欣赏有加的。
如今宁修主动求见,他当然得见。
只是他还没有想好让宁修扮演什么角色,毕竟这件事太过重大,越少的人知道内情便越稳妥。
片刻后宁修便被带进屋来,贺文程不由得细细打量起这个年轻人来。
他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少年才俊能够得到张阁老的如此赞颂。
定睛瞧去,此人面容白皙,五官俊朗,虽然称不上丰神俊逸,却也是十分惊艳了。
最重要的是,此人身上透着一股自信成熟的气质,让人不禁对其好感倍增。
“晚生宁修拜见辉岳公。”
宁修深深一躬,冲贺御史行了大礼。
他不太习惯于下跪,此礼已经是他拜官能够接受的极限了。
虽然他也知道将来见了皇帝肯定得跪,但能晚一日便晚一日。
“恩,免礼。”
贺文程抬了抬手,虚扶起了宁修。
“宁贤生啊,你来求见本官所谓何事啊?”
虽然贺文程知道宁修是自己人,但也不可以说的太明白了。毕竟他也不知道宁修究竟知晓不知晓张阁老的计划。要是他大嘴巴说错了话,可是会影响张阁老的大计的。
“启禀辉岳公,晚生来是陈奏一件天大的事。”
“哦?”
贺文程捋了捋胡须,颇为玩味的说道。
天大的事?他倒想听听,究竟什么样的事算天大的事。
“你且说来听听。”
宁修深吸了一口气,朗声说道:“晚生要状告辽王目无君父,不忠不孝!”
屋内虽然只有贺文程和宁修两个人,贺文程还是神色一变。
“你说甚么?”
“晚生要状告辽王目无君父,不忠不孝!”
宁修面色不改,又说了一遍。
“你可有证据?诬告亲王可是重罪。你马上要参加乡试,前途无量,千万别做傻事。”
该说的场面话肯定是要说的,再说贺文程也想试探宁修一番,看看他是否真的知情。
“晚生有确凿的证据。”
宁修朗声道:“辽王在七年前,先帝驾崩之际迎娶了一房妾室,并在热孝期间行房。如今这妾室就在辽王给她安排的别院中居住,与她一同居住的还有她和辽王的孩子。”
饶是贺文程极擅掩饰情感,还是忍不住喜声道:“你说的是真的?”
“晚生所言句句属实。”
“好,好啊。快把此人带来见本官。”
宁修说出这番话,就证明他确实对张阁老的计划是知情的。既然如此,贺文程当然可以让他介入进来。
何况宁修有着这么重要的一条线索,如果深深挖掘一番,给辽王定罪将没有任何难度。
“遵命。”
宁修这便前去崔氏宅中,把崔氏母子一齐带到了察院。
一来一去用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贺文程亲自接见了崔氏母子,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贺文程难掩心中的喜悦,表示一定会替她母子做主。
他一直在等,等到一个足以拿下辽王的时机。现在终于让他等到了。
锦衣卫那里看来可以知会一声了,双管齐下,他就不信辽王能够逃出生天。
正月二十一,在十几名锦衣卫的簇拥下贺文程来到江陵县衙。
知县陈复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锦衣卫拿下。
他惊恐的看着贺文程,一时情急竟然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贺文程也不打算和他废话,一挥手示意锦衣卫把人带走。
县衙的一干衙役皆是呆若木鸡。在他们眼中,县尊大老爷那是顶天的人物,怎么就像一头猪似的被五花大绑带走了?
锦衣卫?
我的老天爷啊。
时至万历朝,锦衣卫扩展至十七个千户所,除了分驻在两京的天子亲军,各布政使司辖地也分别设有千户所,在一些要冲通衢还会下设百户所。
锦衣卫与镇守太监相互合作,监视地方官员。
荆州乃是水陆要冲,自然设有一百户所。可问题是这些百户所的校尉县衙的公人基本都认识,这些人却面生的紧且一口京师口音。难道这些人是从京师来的缇骑?
一想到此他们更绝了营救县尊的想法,衙门当差就是混口饭吃没必要把命搭进去。
贺文程派人把陈县令押到了府衙。一来是知府李瑞是张党的人,把陈复关在这里他放心。二是除了府衙也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关押陈复了,总不能把他关在县衙吧?
李瑞知道贺文程这是要对辽王动手了。
他主动的把审理陈复的资格让了出来,让贺文程主审。
该出风头的时候他毫不犹豫,不该出风头的时候他也不会勉强。
这种案子当然不能公开审理,贺文程是在府衙大牢提审陈复的。
一众狱卒全部换成了锦衣卫的校尉,气氛逼仄的让陈复难以呼吸。
第二百章 匕现(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但他毕竟不甘引颈就戮,仍想要负隅顽抗。不论贺文程问什么,他都一概不予回答,打算用拖字诀一直耗着。
贺文程却是并没有动怒,而是叫锦衣卫押进来一个人。
当陈复看到被压进来蓬头垢面的这个人后,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盛贵堂赌坊的东主曹睿。
他被五花大绑着,发髻被打散,蓬头垢面如丧家之犬,着实狼狈不堪。
陈复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怎么会这样?
看到曹睿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锦衣卫一定是顺藤摸瓜寻到了赌坊,把他要转移的银子全部截住。
话说回来以锦衣卫的手段做到这点并非什么难事。
“陈复,你还不肯招认吗?”
贺文程冷笑一声道:“负隅顽抗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你若肯招认,朝廷没准会从轻发落。”
贺文程开始攻心,可陈复哪里会信。
若他贪的是一般的银子也就罢了,偏偏他贪的是修建河堤的银两。
他贪了绝大部分的银子,修建河堤选用石材自然是偷工减料。朝廷岂能放过他?
现在若是招了,那是必死无疑。若是不招,还能拖上一拖。
“县尊,您就招了吧。那些银子都被他们扣下了。您便是不招也没用啊。”
曹睿亦开始劝说陈复,但陈复却是一副任你舌灿莲花,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
贺文程见状也不恼,他走到陈复身边,贴着他的耳朵道:“你若供出辽王,本官保你不死。”
陈复身子一颤,黯淡的眼眸中闪出光彩来。
他在官场浸淫多年,如何听不出贺文程的言外之意?
原来贺文程真正要办的人是辽王,弄他只不过因为他把贪污来的一部分银两送给了辽王。
如果他现在向贺文程“坦白”,把辽王的罪行公之于众,他肯定会被从轻发落。
陈复心动了。
事实上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当初他把贪污来的银两拿出一部分献给辽王,是为了利益。现在他出卖、攀扯辽王也是为了利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君子克己复礼那一套是忽悠人的,真正做起来有几个愿意的?
陈复信奉的信条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别说让他坦白行贿辽王的事实,便是让他编造出子虚乌有的东西来他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请告诉下官该怎么做。”
陈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住贺文程的大腿便恸哭起来。
哭着哭着鼻涕眼泪就抹到了贺文程的裤腿上,弄得贺御史好不尴尬。
“咳咳,你且起来说话。”
贺文程受不了陈复的肉麻,清了清嗓子下了吩咐。
“哎,哎。”
陈复连连应道。
他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身子微微前倾,作出一副恭顺聆听的样子。
贺文程摆了摆手道:“其实很简单,这件事主谋是辽王,你只是碍于王威不得已才犯下大错。本官说的可对?”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啊。”
陈复见贺文程有意替他开脱,心里直是乐开了花。
“辽王主动找到下官,说想要从修建河堤的银两中抽一部分,便叫下官扣出一些来。下官不敢违抗王爷,一时糊涂才铸成大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