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艳伶-第20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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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春来走在前面儿,商雪袖跟在她身后边儿托着那几十尺长的彩缎,一直跟到了帘子后,便静静的等待着太监的禀告声。
这沉默而难熬的等待也不过就是一会儿,就有公鸭嗓儿的声音在外面高声响起,报了戏名儿后文武场的师父就开了锣。
帘子一掀,燕春来便随着鼓点儿拖着长绸、轻移莲步的快速走向戏台子中央。
那托在商雪袖手中的长绸原是叠好的摞起,此刻一折折的展开,如同飘满落花的流水一般,在她手中和燕春来肩上流淌。
出将帘子便因此露出了一角缝隙。
商雪袖怔怔的看着台上,又感觉手中有什么东西流逝,留不住,抓不住。
那舞绸的最后一尺也从她手中脱落,帘子随即便落了下来。
最后的一眼,她能看见,正对面儿的观戏楼上一个明黄色的身影端坐在花团锦簇中,那么远,那么远。
她鼻尖瞬时酸涩起来,急忙转了身,重重的唿吸了一下,这才绕到了乐队的后面,看起燕春来的戏来。
燕春来正遥向空中跪拜,做出领法旨的身段来。
那一片五色如祥云、如长虹、如百花的绸带迤逦在她的双臂之上,商雪袖看出燕春来到底是有些拘谨了些,不过小姑娘第一次进宫,这样儿也已经算不错了。
戏楼子上萧太后原本一直不悦的神色,也稍微和缓开来,道:“这出戏倒是有些个新意。”
皇后亲手剥了一个福橘,递到太后手上,笑道:“这戏名儿臣妾都没听说过,娘娘也给臣妾说说,让咱们涨涨见识。”
萧太后拈了一瓣儿到嘴里,细细的品嚼着,又拿了雪缎帕子拭了拭嘴角,道:“这是佛经里面儿的典故,你们年纪轻轻的,花儿一般的年纪,自然不知道。也就是哀家这老婆子穷极无聊,才会看这些。”
静妃便拿了帕子佯装擦着眼角道:“太后娘娘这是怪臣妾们让您冷清了呢!赶明儿臣妾约几个姐妹天天去您那儿打牌做耍子,娘娘您啊,把银子先备好了!”
萧太后呵呵笑起来:“你这促狭鬼,银子有的是,就怕你带不走!”
旁边儿的权妃也凑趣道:“带走带不走的臣妾没把握,只是太后娘娘宫里边儿的点心是极好的,千金难换,每天吃一顿也算是臣妾赚着了!”
莺莺燕燕们就笑了起来,萧太后瞥了一眼端坐的皇帝,仍是毫无喜色的模样,内心叹了口气,转头对皇后道:“说是如来佛祖的得意弟子维摩诘讲经,佛祖就派天女去到他那里散花。咱们现在说那些信口胡沁的叫‘天花乱坠’,其实根儿上,原本是说前朝的一位法师讲经讲的好,只是传到现在,都歪带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四百二十三章 《御碑亭》
齐淑赞叹道:“这样一说,臣妾真是长了见识,”她看着台上道:“原以为这出戏是个伶人唱唱曲儿、跳跳舞的戏,特也花里胡哨的,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典故在里面,编这戏的人倒也有些本事。”
萧太后道:“当年哀家陪着先太后看过一场《观音得道》,那个演观音的……”
她说到这里,兴致突然就败了,那个演观音的就是后来勾的萧迁神魂颠倒的戏子……
齐淑见萧太后脸色沉了下来,识趣的没有接口,而是偏过身去交代白芩看看炭盆。
可权妃女孩儿心性,听了半截儿,凑过身去糯声道:“太后娘娘,那个演观音的怎么啦?”
萧太后脸色更差,过了一会儿才缓了过来,倒也明白是自己今天挑了这话头儿,本与权妃无关,况且……她想到当时听说萧迁竟然娶了那赛观音,还暗自庆幸,起码这个嫌命长的不会再惦记嬉妃……
而现在,嬉妃也没了。
她抿了口茶,打起了精神道:“演起《得道》那一场,那戏班子心思多,让人隐藏在戏台子房梁上,往下撒花儿,这是费了心思讨好先太后的,先太后当时大喜,厚厚的赏赐了一番。”
萧太后略过了赐名那一段儿,只看着戏台上将绸带舞成了一团大花儿一般的天女,道:“这戏班子是个聪明讨巧的,必定是知道以前这段佳话,特意排了这么一出。”
静妃拍拍手道:“也不知道这个班子会不会撒花儿呢!”
贞嫔从降位以后就一直没得到过晋级,此刻抓住了话把儿,也娇娇弱弱的道:“要是真的有,百花齐落,那必是极好看的。”
于是这一群嫔妃反倒期待起这场戏的结尾来。
戏楼上又热闹起来,齐淑才松了口气,眼角复又瞥向皇帝的方向,眼见着他连眼珠子都不曾错一下,这边儿太后讲往事讲的热闹,他嘴角也不曾勾一下。
仿佛他真的是在专心看戏一般,齐淑心里边儿不由得叹了口气,心里有些个恨,又不知道恨谁。
连泽虞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握着椅子把儿,戏台上那天女时而旋身而舞,时而翩然而跃,当真是一场华美之极的戏。
他终于眨了眨眼睛,再度确认了:台上的女伶和商雪袖没有一丝的相似之处,眉眼、嘴唇、身量,都完全不同。
可他还是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见见这个女伶。
因连城宫内已经有数年不宣召戏班子进来,这丝竹管弦的戏声实在也是久未曾闻,不多时戏楼上的嫔妃们都被吸引了目光,待到最后一个曲音落地,不由得她们露出了失望之色,权妃甚至抱怨起来:“竟然不曾撒花儿啊。”
若按照商雪袖的想法,这一场戏的终结,应该是要撒花儿才更显得喜庆、吉利。
可她们是第一场,后面儿还有两个戏班子等着献演,满场撒了东西,难不成还要当着戏楼上至尊之人的面儿打扫收拾?因此干脆省去了,燕春来双手合十的遥遥向着戏楼的方向祝了寿,便掀帘而下。
商雪袖看她已经是满头满脸的汗,急忙拿了手里的衣服披了上去,快速的回了自己的屋子,又叫人把火盆端进来,才开始帮燕春来卸头上的花儿朵儿的。
燕春来气喘嘘嘘的道:“师父,师父,我今个儿还行吗?”
商雪袖点点头微笑道:“尚可。”
若是旁人这样说,保不准燕春来就要不服气,可商雪袖在她身上从来只是挑刺儿的,今天能得了一句“尚可”,已经是太过意外了,她咧开嘴笑了起来,道:“今晚上我该高兴得睡不着了!”
等到卸好了妆、净面、收拾好了衣物和乐器,第二场已经到了尾声,那是一出老生戏。
春茂社的人闲了下来,也不敢在戏台边上围观着,只在屋里头枯坐。
商雪袖便去看徐碧箫,他已经上了妆,商雪袖左右扫了一下,道:“你怎么挑这样儿一出戏?”
徐碧箫翻了个白眼儿,道:“你管我。”
商雪袖知道他这一番好意,可是不免担忧,便皱起眉头来,徐碧箫道:“这是个吉利戏,不妨事。倒是你,竟然藏了一出这么好的戏……你新编给我的不能比这个差。不说了,我上去了。”
第二场老生的水平也是不差的,只是楼上以女人居多,自然不爱看带着胡子的老生哼哼唧唧大段大段的唱,只觉得好生沉闷。
现在看到秋声社的徐碧箫上了台,她们不由得又窃窃私语起来。
“听说是个男伶人。”
“看不出来啊。”
听到太监报了一声《御碑亭》,有看过的嫔妃便轻声细语的描述起来,还有的轻轻嗔怪的道:“你这妮子都说完了我们看什么?”一时间也算莺声燕语、和乐融融。
台上却有些凄风苦雨,徐碧箫饰演的“孟月华”正在台上忐忑不安,唱出来的戏词儿都带了几分焦虑的腔调来,虽然不安,却不曾看过台上的小生那小生,就是同在亭内避雨的“柳生春”了。
二人俱是正襟危坐,各自相背。
这四更鼓响,两个角色是交替站起,各唱一段,安排的甚是巧妙,将孟月华着急归家、因途中大雨而不得不在亭内避雨,却担心身边的书生心怀不轨的担忧、畏惧唱的淋漓尽致!
而那小生则是行止坦荡,话也不曾搭过一句,唱的也俱是“立身要正、做人至诚”之类的唱词。
看到两人相安无事,天明后各自赶路散去,众嫔妃才松了口气。
可下一折便难免再度议论起来,皆因孟月华将避雨时的事和亲妹孟淑英提起,又在无意间被丈夫王有道知晓,王有道认定孟月华与那书生有奸情,最后竟然一封休书,将孟月华赶出了家门!
权妃瞪着大眼睛,看看台上,又看看旁边儿的嫔妃,也学的精乖了些,将满腹的话咽了回去。
与前面两折不同,最后一折却是极喜庆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四百二十四章 面圣
这出戏中,柳生春和王有道的恩师恰是一人,那恩师端坐上位,抚着胡须道:“实不相瞒,柳贤契之卷,原本平庸,掷落三次,而复在桌案。若无阴骘,焉得鬼神护佑。你我既为师生,何妨直言,以释我疑。”
柳生春思虑良久,这才道出当日避雨一事,又道:“为人正直是根本,岂因暗室可亏心?”
那边儿,饰演王有道的老生便勐然嗟叹一声,从椅子上摔了下去,道:“老恩师啊,柳年兄,那妇人就是贱内。当日得知避雨一事,心中生疑,竟然将她休弃了!”
台上众人纷纷骂将过去,骂归骂,君子却要成人之美,便簇拥着王有道再度求娶孟月华。
三度赔情之后,竟是个喜庆的大团圆结局!
终归大家伙儿还是喜欢看这样的结局,嫔妃之中有松了一口气的,有抚着胸口轻笑的,有这时候才顾得上喝茶的,而连泽虞的耳畔,还回响着刚才那个青衣的唱词。
“休提起昔日事心中悲伤,
同罗帐共鸾衾胜似鸳鸯。
行路上起风雨原本寻常,
不曾想归家时人心难量。
结发情夫妻义你全然不讲,
只顾得暗生疑起下狠毒心肠。
身清白无缘由遭你诬枉,
得休书身好比在那杀人的修罗场!”
那青衣嗓子也是极好,乍一听听不出来竟然是个男伶……连泽虞还记得当年带着商雪袖出宫,看的就是这个徐碧箫的戏。
商雪袖说好,那就是好的吧。
他虽不懂,可听在耳里,也知道徐碧箫唱的如泣如诉,又夹杂着一股悲愤,当真是字字泣血一般!
于他而言,字字如刀!
他平静的脸上终于起了裂隙一般,就仿佛有丝丝的、遮掩在帝王容貌之后的痛楚溢了出来。
萧太后原本就时时的偷觑他的脸色,看到他嘴唇已经微微的发颤,心中一阵阵的心疼起来,将茶盏“当”的一声放在茶几上,开口道:“可见老天爷还是眷顾这些安守本分之人,这孟氏目不斜视,与那柳生不交一言,若非她端庄守礼,定然没有这样的好结果!”
她在众嫔妃的一片称是声中,又道:“有那种不安于室、连男女大防之都不放在心上的女子,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连泽虞恍若未闻,他听到了萧太后的每一句话,可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就算是他反驳、或者干脆不容许人说这样的话,他可以为之辩驳的人也已经不在了。
况且……当初生疑的人,也原本就是他自己。
他沉声道:“看赏。”
三份一模一样的赏赐被太监们赐了下去,楚建辞几个头也不敢抬的谢了恩,忽的听到头顶上的太监道:“皇上宣召燕春来和楚班主过去答话。”
燕春来忍不住向后头望了望,商雪袖道:“无妨,去吧。”
来赏赐的太监并不在意燕春来身后这个说年轻不年轻、说老又不老、穿着普通的女子,颜色是比燕春来还惹眼,可宫里每个女人也都是娇花儿一般,他只轻轻扫过一眼,便将视线集中到楚建辞和燕春来身上,拂尘一摆道:“楚班主,燕春来,跟咱家来吧。”
那太监走在前面,燕春来慌得都顺拐了,低声的道:“班主,班主,我害怕啊!”
楚建辞哪会想到竟然能面圣,也强做镇定道:“有我呢。”
然而待到上了楼,他的腿也不由得软了一半儿,还没等太监说话,已经和燕春来跪了下来,连声音都打着颤道:“叩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连泽虞还没怎样,萧太后听着这不伦不类的话,先皱了眉头,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