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我的1937-第1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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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士们总是最单纯的,只要和他们讲通了道理,一句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就能叫他们老老实实的跟着我准备撤离的事宜。
即便包括了我在内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但该走的前路,却也总要去走上一通……
一九三七年七月十一日,农历六月初四。
是夜,无云。
天边一轮如勾新月,光辉撒照大地。
我立在卢沟桥上,手里不住摩挲着尽管历经岁月沧桑,时至今日依然模样生动的小石狮子。
天际星光点点数之不尽,就仿若数不尽的卢沟桥狮子,正睁着眼睛观瞧着脚下这片浸染了太多华夏儿女血泪的神州大地一般。
我抬头看着天上闪烁的星光,继而看到映照出清冷之色的一轮弯月。
心中怅然的同时,却也不由失笑出声。
似乎,吉星文最早和我提过的,卢沟晓月的美景,我是无论如何也瞧不见了呢……
长叹一声,我不知道这次想尽办法从一三二师的体系中脱离出来,特意以来三十七师驻地交流学习的借口跑到这卢沟桥阵地上的动作究竟是对是错。
我也不知道在卢沟桥阵地上多了我和我的一个营战士驻防以后,对日本人,对眼下这场战斗的结局,又产生了多大的影响。
我只知道,能参与到这场代表中华民族长达八年的苦难史的战役中的第一场战斗中,我就已经不枉来这个时代走上一遭了。
悔?
总是有的。
怨。
也是有的。
但与日本人之间的血仇,却是要等到下一次的战斗中再讨回来了。
而现在,我仰头望天,天空中的一轮弯月上隐隐泛起了红光,似是侵染了一层血色。
卢沟血月,便是如此了罢……
第298章 “和平”谈判
【二百九十八】
纵使胸中有再多的不舍,第二天一早,我们依然整军从卢沟桥前线撤了出去
军令,不可违。
纵使只是为了战士们的性命着想,为了战士们能使得自己的这条性命绽放出更为精彩的光芒,这条撤军的命令,我便没有丝毫违背的理由。
由于金振中和他的那个营并不属于我的新二团统属,所以金振中和我去了并不相同的两个地方。
我和老刀子的一营去的,是在永定河西岸,一个叫长辛店的地方。
这个位于卢沟桥畔不远,离着*仅仅十九公里的城镇,乃是由西南进京的必经要道!
上峰把我的这个营暂时安排在这里,未免没有防备日本人可能会做出反悔的防备在内。
当我抵达长辛店以后,收到的便是叫我们就地驻扎休整的命令。
而先前所提出的,将对我这个责任人进行一定惩处的命令,却是连哪怕一个字也没有瞧见。
如此之下我反而落了个清静,正好这几天正在加紧调兵遣将的日本人也没有向我军阵地发起进攻的迹象,每天也就是飞机大炮交叉着小打小闹几下。
完了事儿再往平津政府那里送几句话,说这是战争中无可避免的误会。
总之就眼下这几天来说,日本人耍嘴皮子的功夫,是忽然的凌驾在了他们所谓大日本帝国皇军精锐士兵的战力之上,很是叫人见识了一番。
我在与上峰的电报往来中,也知晓了日本人这些时日里所做的事情。
但我心里对下一场战斗的担忧之情,却是没有减少哪怕一分。
我能瞧得出,相信有更多的人能瞧得出,日本人玩得就是一手拖延时间的把戏。
以各种哄骗的手法蒙蔽住我军高层将官的眼睛,从而使得他们调集来的关东军精锐有了足够的集结时间。
想来日本人也是明白,以他们眼下位于平津一线,华北驻屯军那丁点的兵力,就算加上几支先前以演习名义调集而来的关东军和伪军,对上足足十万之众的二十九军,也一样要叫他们吃上很大的苦头,
纵然以日本人惯有的狂傲,他们有足够的自信相信他们仅凭着这点人就能将我们的平津要地拿下。
但日本人的野心却明显并不止是如此,他们要的,是整个华北,是整个中国!
一战而下华北,日本人的心思,也就是这样的简单。
只要能用一场战斗就取得足够的战场优势,而后将我们二十九军打残、打垮。到了那个时候,华北平津一线由什么人做主,还不是日本人一句话的事情?
十三号的时候,蒋委员长再次致电宋哲元将军,要他与中央一致,勿受敌欺。
委员长话里的意思,便是要宋军长一心抗战对敌,日本人已经明显的暴露出了对华北的野心,原本还对日本人抱有几分期待的国府中央,这个时候也不再存有任何的期望了。
国府中央已经下定了抗战的决心。
又或者说,自去年年底发生的那场西安事变以后,国府便已明确的提出了要抗战的意图。
然而对于蒋委员长和国府的这份电文,宋军长却依然保有几分的怀疑态度。
可以说是国府一贯的行动作风给了宋军长误解,又或者说是日本人的骗术实在高明,连宋军长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将也要被他们蒙在鼓里。
总之,因着对和平的最后一点奢望,宋军长依然选择了和日本人交涉的这条路走。
和平。
和平了,才不会去死人。
无论是普通的民众百姓,又或者是我二十九军足足十万的带甲之士。
其后几天,在各地时有冲突战斗爆发的情形下,宋军长派出要员和日方参谋长接洽,再次商讨停战和平事宜。
后来,更是亲自去见了日军负责此战的司令官香月清司,并在天津展开了与日军的正式谈判。
谈判的负责人,便是我二十九军中仅次于宋军长的重要人物,三十八师师长张自忠将军。
谈判,为了和平的谈判。
就在这场谈判刚刚启动仅过了一天,在七月十七日的时候,日本政府竟像我外交部送交了一份照会。
公然指责我中国政府,在我中国自己的国土上调兵遣将,形成了对日本的所谓“挑衅”,这才有了此次战争爆发的不幸憾事。
我们中国‘军人,在中国自己的国土上进行的调动,竟会成了对他们日本人的挑衅?
这是何等的可笑,这又是何等的跋扈!
日本人的无礼要求,叫全国民众都看清了侵略者的这副丑恶嘴脸。
抗战抗敌的请愿声,一时间在全国境内沸腾不已。
战!为何不战!
堂堂中华,泱泱大国!怎可被这东瀛小国如此欺辱?
全民沸腾的请战浪潮,平津一线自然要处在风波的最中央。
然而平津政府机关却仿佛没有听见民众的呼声一般,原本定好的谈判该怎么去谈,依然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日本华北驻屯军司令长官香月清司,在谈判中提出了一系列带有刁难意味的无理要求,其跋扈的姿态,几乎要叫每一名与会的我军军官恨到咬牙切齿。
只不过,谈判,却依然还要谈下去。
因为只有双方坐下来进行这场谈判,如今正处在动荡之中的平津,才能获得一丝和平的希望。
在十九号当天,宋军长与这位香月清司再次于北平城中,展开了双方的第二次谈判。
“现地谈判”的美好和平前景,蒙蔽了绝大多数平津官员的眼睛,纵使是宋哲元将军,也因着心中所藏的那一丁点希望,而下定决心将这场谈判进行了下去。
在谈判得出结果后,又顶着极大的压力,将谈判结果发给了南京中央政府,请求中央政府的裁决。
因为,在这份协议里有着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要我二十九军完完全全的撤除北平城的城防!
此协议一经签订,北平城将再无任何军力驻守防御。
如果日本人打过卢沟桥兵临城下,到了那个时候,毫无一丝防守之力的北平城必然要自此落到日本人的手中去。
没有丝毫的悬念……
第299章 何错之有?
【二百九十九】
在七月十九日当天,宋哲元军长在与日方签订了所谓停战协定的同时,已在长辛店休整了好几日的我们,也终于收到了从北平二十九军司令部所发来的正式命令。
按照命令中所说,要我即刻率军回归一三二师编制,具体的处罚命令,将在随后发往一三二师师部,由我们赵师长亲自对我下达。
对于这样的结果,我心里其实早就有了准备。
是以在听闻要我回归的命令后,心绪也没有多少太大的波动。
如今在整个平津上空都笼罩了一层虚假的和平迹象,这个时候的我们,受命返回原本部队,却也算是应有之意了。
并没有多少东西要收拾的我们,很快的就踏上了返回部队驻地的归程。
相比较而言,战士们生活训练了足足半年之久的驻地营房,反而要更容易叫大家伙儿放松心情,好好的排解出前线苦战多时的郁气。
一路急行军而往,在当天下午的时候,我们就已赶回了属于我们新二团的驻地。
而一早就得了消息的乔博荣,也带了留守大营的三位营长,同我新二团的众多弟兄们一道,在路口排成了整齐的队列,迎接我们这一营从前线血战而归的战友兄弟。
“辛苦了。”乔博荣迎上了我,却只缓缓吐了三个字出来。
眼睛里隐隐有晶莹闪动,却是为在此战当中,我新二团一营战死牺牲的众多弟兄。
“为国而战,不苦。”我摇了摇头,面上显出一抹笑意。
“你呀。”乔博荣伸手在我的肩上一拍,说道,“早知道这次过去能遇到这样的大场面,当时,我就该跟着你一起过去的。”
“现在想想,后悔呐……”
“你后悔什么?”我不由有些好笑的出言问道,送死的买卖,还能叫人瞧着眼馋不成?
如不是我自身的运气还算不错,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能在小鬼子声势滔天的空袭炮火中存活下来。
便是此刻跟随我一同回来的一营弟兄,也早已不再是满编的状态,全营将士与原先相比能剩下一半的人数,已算是不错了。
我苦笑一声,叹着气道,“后悔没一起去送死吗?满满一个营的弟兄和我出去,你瞧瞧能活着回来的,又还有几人?”
乔博荣闻言却是眼神一凛,看着我正容说道,“后悔不能去沙场杀敌,后悔不能御外辱于国门!”
他将手向后一引,指着随他一同出来的三位营长,说道,“不止是我,你问问他们三个,又有哪个不后悔?”
“你们……”我闻言抬起头来,目光向着陈东明苗贺几人面上瞧去,果然瞧见了他们写满在面上的坚决之色。
就连列队于两旁,未能一同参加此次战斗的其他几营的战士,眼中也隐隐透出了期待的光芒。
见到眼下这副情景,原本因着被临阵撤下前线,乃至后来上峰一意和谈而在心底生出的不甘与黯然,也稍稍有了几分的融解。
我回头招呼老刀子一声,“先带弟兄们回营休整吧,累了这么多天,也该好好歇上一歇了。”
又对着乔博荣勉力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上阵杀敌的期望,应该很快就能实现了。毕竟,小鬼子可并不是真的要和咱们和谈啊……”
不错,小鬼子从始至终就没有要和我们和谈的意愿。
一切的一切,不过只是鬼子惯用的蒙蔽手段,而宋军长和平津各界政要,却因着对和平的渴求,难以避免的落入了小鬼子的谋划当中。
悲哀吗?或许是该悲哀的。
为国家,为民族,为我二十九军数十万将士……
至于马上就要赶往师部听取处置结果的我,自身所承担的这丁点委屈,又能算得上什么呢?
这次出行,我没有再带上春娃一起。
只是一人一骑,向着师部的所在,去找赵师长听取命令。
但当我轻车熟路的寻到师部,所见到的人里除了赵师长以外,却还有王旅长在内。
问过之后才明白,因着如今平津态势紧张,师长旅长像这样聚在一起商讨时局变化的日子,都已过了有好几天的时间了。
迎着老长官王旅长似笑非笑的眼神,我不由得感觉到有些尴尬起来。
毕竟我的这一次过来,可不是来领功领赏的。
由司令部所下发,上峰按照与日本人先前所做停战协定“处置卢沟桥事变责任人”的约定,对我这个卢沟桥守军最高指挥员所做的处置,将要藉由赵师长之口下达。
对自己将得到什么样的处罚,我的心里实在是一点谱都没有。
我唯一所希望的是,不要叫我就此离开平津前线,甚至是脱下这身军装。
虽然我还有另外的一条路子可以去走,但若是就此错过了保卫平津的重要一战,想必纵然在往后的日子里能从小鬼子身上讨回足够的利息,怕也会成为我永远的遗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