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大帝-第1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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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塞城外便是一条笔直的驰道通往南方。约莫有一丈宽,也不知用的是什么材料,路面光滑整洁,就算是昆明城中青砖铺垫的道路也比它差之甚远。亲兵的话虽然低,可是在这寂静的夜中却传入了吴三桂地耳中,吴三桂双眸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又迷茫起来,自顾自的摇摇头道:“不对,海都城就算是征调所有战马,最多也不过三千匹。三千地骑兵就算是沿着这样的驰道从海都驰援缅北。恐怕也于事无补。”
“或许是本王多虑了。”吴三桂不自觉地自嘲似地笑笑。大声道:“回营歇息吧。再过两个时辰喊本王醒来。继续行
修整之后。吴军继续南下。沿着驰道向打洛城进发。清晨地浓雾还未散去。几乎毫无防备地打洛城攻破。吴三桂估计班塞城攻破之后李定国已得知了前线地战报。时间就是决定胜负地关键。除了留守了一部分士兵在打洛驻守之后。吴三桂连忙催促大军继续向南进发。一日之间。竟攻破了三、四个城池。
这个时候。吴三桂感觉到不对了。浩浩荡荡地数万大军一路南下。所破地城池居然没有任何防备。至今为止。除了一部分协助守城地民团之外。没有任何一个定北军出没。
定北军在哪里?李定国在哪里?吴三桂背脊生出一股寒意。他太了解这个对手了。每次与李定国交战时。你永远都找不到他。犹如黑夜中地刺客。在匕首地寒芒切入你脖下肌肤地那一刻。你永远猜不透他地位置。料想不到他地行踪。
难道昆明城中有明军地细作?宣誓出兵地那一刻起。细作就已经飞快地将战报传到了缅北?吴三桂立即醒悟过来。他原本还想打定北军一个措手不及。逼迫李定国决战。想不到城中竟有内鬼。原本有内鬼也没什么。内鬼得到消息地那一刻。自己地大军也已出动。西南多山。不适合快马飞驰。内鬼就算是抢先传送情报。恐怕情报送到李定国手中地那一刻。大军已经攻入缅北了。李定国能够如此快速地得到情报。到底用地是什么法子?
“是信鸽。”吴三桂懊恼地拍了拍光溜溜地额头。突然醒悟过来。他千算万算。竟算漏了这一条。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已经来了,这场仗吴三桂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打下去,懊恼之余的吴三桂立即冷静下来,既然突袭不能奏效,那么只能步步为营,避免孤军深入了。
在新占据的喀伦城,吴三桂下令全军在城中修整,一面派出大量的斥候向四面八方打探。
“元让的大军入缅了吗?”吴三桂托着下巴,在喀伦城的衙门大堂里不断的观测着地图,身后是几名脸色凝重的将军。
“禀告王爷,元让明日便可到达这里。”
吴三桂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手指着地图喀伦城所在的方向道:“此城两面环山,正是进入缅中的唯一通道,元让明日若能抵达,便让他率所部为先锋,本王在喀伦居中策应,本王不信,李定国不出来。”
吴三桂在短暂的部署之后,已经有了一个新的计划,就是让元让所带的一万人为前锋开道,把李定国给钓出来,只要元让受到攻击,那么自己便可迅速发兵驰援,一举歼灭定北军。
如果李定国不出来也不打紧,那就让元让的一万大军四处攻略缅北各城,整个缅北都丢了,看李定国拿什么去向新始帝交代。
“分派出去的斥候可有无回音?”吴三桂摸着刺刺的前额,脑后金钱粗细的辫子被他盘在脖上,大剌剌的坐在太师椅上,半眯着眼问。
“都没有回来,依卑职浅见,这些斥候就算放出去也没有什么用处,李定国刁钻狡猾的很,不到最后关头是绝不会暴露出来的。”一个亲信的参将笑嘻嘻的道。
“唔。”吴三桂颌首点头:“没有用处也要用,行军打仗,斥候就是咱们的眼睛,咱们的鼻子,不管能不能发现李定国的踪迹,咱们还是要用眼睛去看,用鼻子去闻,就算是探探路,勘察一下地形也好。”
“王爷真知灼见,卑职受教了。”参将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都下去歇了吧,这里不需要你们候着,有什么事本王再让人去请你们来。”吴三桂打了个哈欠,昨夜一直没有睡好,月半时又匆匆起来驱兵夜行,吴三桂年纪大了,身体有些吃不消。
“卑职告辞!”几个参将、游击一齐半跪下来行云流水一般打了个千,告辞而出。
当夜,喀伦城的上空漆黑一片,星月躲入了厚厚的云层中,偶尔才闪烁出一丝微不可见的光芒,喀伦城数里之外的驰道上,数百名定北军装束的战士正押着十数辆马车急速的向喀伦城驰来。
马车的样式十分奇怪,前头是马拉,后头却是一管巨大口径的火炮,火炮的两侧是一对铁轮,这正是海都城根据佛朗机人加农炮所研制出来的新型火炮,火炮的下方有个底盘,安装了两个轮子,只要倒着被马一拉,在驰道上便能飞快的行走,比之从前笨重的火炮不知轻便了多少倍。
火炮研制出来之后,便送来了十几门抵达定北,交付定北军使用,李定国对这种新玩意极是看重,特地成立了数百人规模的炮营,经常在野外练习,如今趁着夜色,这些炮营的士兵倾巢而出,所选定的方向正是喀伦。
炮营虽然有数百名士兵,但是真正的炮手也不过五十余名,其余的都是骑兵,腰间佩了长刀,身后搭了钢弩,作为炮营护卫队。
此时所有的战马带上了防止嘶鸣的嚼子,马蹄下都裹了棉布,数百匹战马没有发出一丝响动,只有炮车下的铁轮发出嘎嘎的声音,随即又被夏夜的虫鸣鸟叫声湮灭。
“都他娘的快点,老张,你注意看看是否达到了火炮的射程。”一名千户装扮的将军低声催促,黑夜中,远处的喀伦城散发着微弱的亮光。
叫老张的汉子十分笃定的目测了喀伦城的距离,信心十足的道:“再往前走两百丈,便可架炮了。”
众人闻言,纷纷又加快了速度,半炷香的功夫,老张的马渐渐慢了下来,挥手轻声示意。
“停下来,都停下来,炮手架炮、校准,其余的兄弟四处望风,把弓弩都给老子搭上,准备战斗。”千户低声下着命令,他身边的一名士兵用白色的小旗打着旗语。
炮手们轻者熟路的勒住拉炮的战马扭转码头,十几门黑漆漆的炮口对准了喀伦城,有人开始装填火药,其他的炮手也没有停下来,不断的摆动着炮身校准。
片刻之后,一切准备完毕的炮手开始吹燃火折,随时准备靠近炮管后的引线点火。
千户的手已高高的举了起来,停顿片刻之后,突然猛的夜空中往下一拉:“放炮,炸他娘的。”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第一第一百五十九章:炸营
“轰隆隆……轰隆隆……”夜空中骤然传来的轰鸣声撕裂了整个天空,十数枚炮弹将城中歇营的吴军营帐炸开,铁钉、碎屑迅速顺着强大的气浪四溅,睡梦中的吴军骤然惊醒,紧接着便传来受伤的伙伴竭斯底里的惨叫声。
安静,短暂的夜空下,除了痛苦的呻吟之外,骤然安静下来,所有从梦中惊醒的吴军士兵在黑暗中左右顾盼,惊慌失措的眸子流露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明狗子来啦。”有人迅速的从席上跳了起来,疯狂的跑到营门口去取自己的刀。
“杀!”惊醒的士兵发现营帐外冒出了火光,火炮轰击之后,高温引燃了易燃的帐篷,惊恐的士兵们突然暴躁起来,他们迅速的冲向营门口,抢夺兵器架上的武器。
炸营了!当兵的都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尤其是大战前夕,谁都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人人都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这时候也许是由于某个士兵晚上做恶梦时的尖叫,继而就是所有的人一齐尖叫,大家互相殴斗混战,甚至互相啃咬,追杀军官、仇人、不认识的人和战友。第二天只留下一地的尸体。
而这一排炮响正是催化剂,被惊醒的士兵一觉醒来,听到了战友的呻吟,听到了火炮的轰鸣,闻到四处都是烧焦的气息,看到到处流窜着火苗,终于精神崩溃下来。
“杀啊,杀明狗子!”无数晃动的人影,在烈火的照耀下厮杀在一起。“杀明狗子哇。”有人面部扭曲的从喉头发出呐喊,却毫不犹豫的砍向周畔一个穿着同样号衣的伙伴,人头滚落,血花四溅。
都疯了,血腥蔓延之后,一些还尚存理智的人也疯狂了,无数尖啸声蔓延开来。夜幕下,只有血和呻吟。
城外放炮的定北军炮营被突如其来的尖啸声吓了一跳,他们是来奉命骚扰的,如今又了驰道,又有了轮转地火炮,炮营可谓是来去如风,只要不被大队的骑兵追击,谁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可是城内的尖啸声太过恐怖。犹如千军万马一般,虽然城门一如既往的紧闭。但是带队的千户官还是心有余悸,原本他们估计约莫炮击三、四轮,待对方反应过来,派出骑兵时再从容撤退的。但是这样一来,反倒有些揣揣不安起来,炮营可是定北军的命根子,李大帅也是估摸着半夜偷袭没有危险的情况下才决议夜晚给清军来一下,骚扰下清军使其锐气地,出营之前还嘱咐过一定要小心从事,因此,千户官不敢再冒险了。大手一挥:“别装火药了。准备逃吧。”
城内血腥才刚刚开始,疯狂的士兵开始走出军营。踏在同伴地尸身,顾盼着一个个曾经的战友。现在的敌人,一些被砍刀的士兵还在血泊中挣扎着没有死透。很快便有人一脚踩过这人地头颅,嗤的一声,黑夜中寒光一现,利剑穿透了这人的大脑,红白色的汁液渐在了胜利者的靴子上,紧接着靴子的主人动了,他提着利剑隐入了另一处黑暗,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吴三桂也被炮声惊醒。紧接着东城传来了喊杀声。他心里打了个突突。莫非是李定国杀进了城?
吴军有六万之众。分别在东南西北四城驻扎。东城地喊杀声愈来愈烈。紧接着几个满身是血地军官跌撞着冲入了平西王下榻地府衙。
“王爷。不好了。城外有贼军炮击。东城地弟兄炸营啦。王将军被乱军割下了脑袋。我们几个老弟兄死里逃生跑了出来。”哭喊地是一名四十余岁地千总。他地半只胳膊被砍了一道深深地血痕。伤口上不断地涌着血。整只小臂半吊在身侧。
吴三桂脸色一惊。炸营是一种不祥地预兆。预示着部队面临着灭顶之灾。这种说话吴三桂或许不信。但这六万大军相信地人恐怕由于过江之鲫。如此一来。原本锐气正健地士气恐怕要受挫了。但这个时候不是考虑士气地时候。这些可都是吴三桂地本钱。若不能妥善处理。东城地一万人可就全完了。
“是哪里来地火炮?其他各城地将士情绪如何?”吴三桂心急火燎地一边问话。一边向门外目瞪口呆地亲兵大喝:“还楞着做什么。所有亲兵全部在衙外集合。备马。”
“应该是东城外传来地炮响。其他各营地将士原本也是惶恐不安。好在有军官立即反应弹压。倒没有大碍。王爷。是否调兵去弹压?”回复地是一个急冲冲赶来地蓝翎补服官员。
吴三桂的脸色深沉的令人发寒,刀锋般的眸光在烛光下不断的闪烁:“立即派出一队骑兵,火炮运输不易,贼军就算要逃,恐怕也逃不了多远,本王要让这些狗贼的人头。”
“喳!”一个待命的佐领打了个千,扭过身就要出门,却又被吴三桂叫住,吴三桂此刻的脸色突然松弛下来,不由得苍老了许多:“不必去追了,李定国既然敢让他的火炮来轰城,定然有了全身而退的法子,说不定这正是李定国所定下的诱敌之计,故意引诱我军出城。”
“吩咐各营,包围乱兵,若有持武器者杀!”当务之急,还是得先解决好哗变的士兵才是正道,吴三桂急匆匆的领着一队人出了府衙,亲自调度各营的大军向东城形成合围。
城内开始燃气了无数的火把,东城的乱兵看着三面黑压压的人群挺着长矛合围而来,紧接着是无数铜锣声不断的被敲响,有人在大吼:“平西王有令,放下武器,可赦其死罪,要活命的全部蹲在地上。”
夜风吹过,在亮如白昼的火把照耀下,乱兵开始渐渐冷静下来,疯狂过后,便是无尽的惊慌和疲惫,所有人都松开了手,叮的一声,武器垂落在血泊中…
整个骚乱只持续了短短的半个时辰,却让吴军损失了四千多名战士,吴三桂顾不得其他,不断的安抚各营,救治伤者,整个喀伦城里整整纷乱了一夜。
吴军的炸营是李定国所没有预料到的,此次派出炮营,一来是检验新式火炮的性能,二来是打击吴军的士气。再加上这种马拉的火炮在驰道上移动速度够快,只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