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刑-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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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道:“是啊,可是在我的感觉上,真是一模一样,我站在这房子之前,就像
是时光忽然倒退了三十多年一样,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老先生讲到这里,黄堂按下了暂停钮,向我望了过来:“卫斯理,你进过那个蜡像
馆,你觉得那屋子,像是半年之前新建的吗?”
我想了一想,心中不禁惭愧,因为全然未曾留意。一进去,米端正在大发议论,注
意力被他的话所吸引,接著,看到了那些陈列的人像,谁还会去注意屋子是新盖的还是
旧的?谁又知道以后会发生那么多怪事?
不过,模糊的印象,还是有的。新盖的房子,总会在一段时间内,有一种特殊的气
味,而一切装饰,自然也应该有新得令人注意之处,可是蜡像馆中,一点这种迹象都没
有。
所以,我在想了一想之后,道:“当然我没有留意,但是……没有进入新屋子的感
觉。”
白奇伟挥了一下手:“黄先生,你想证明什么?那位老先生的话,也不像是能启发
什么。”
黄堂点头:“谈话那时,我还未曾想到什么,可是再谈下去,就有点不同了。”
他像我们做了一个手势,令录音机重新操作。
于是,我们又听到了黄堂和那位老先生的交谈,先是黄堂问:“那一定是照足原来
样子造的?”
老先生道:“真是照到足了,我走过马路去,看到门上挂著蜡像馆的牌子,我对蜡
像没有什么兴趣,所以并没有进去看。从那次后,我又经过几次,每次站在对面马路看
看,都像是自己回到四十多岁时一样,哈哈,你别笑我,老年人能有这样的感觉,是十
分难得的事。”
黄堂敷衍似地回答著:“是,是!”
老先生相当健谈,主动地说下去:“所以,昨天晚上,我一听到了救火车的声音,
立即呆了一下,奇怪,当时我就想到,是那幢屋子失火了,因为多年之前,也是在晚上
差不多时候,嗯……要早一个钟头的样子,我也是在家里听到了救火车的声音,出去看
热闹的,那次,我几乎看到了整场火从头到尾的情形。”
黄堂“嗯”地一声:“你又去看……热闹了?”
老先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是的,你别笑,年纪老了,最喜欢凑热闹。我
向那屋子走去,整幢屋子,已经烈焰飞腾,我还是站在对面马路,站在三十多年之前看
火的旧位置,所站的位置,一点也不差,才看了几分钟,我就呆往了……。”
老先生迟疑著没有说下去,黄堂催了他几次,他才道:“我不但感到时光倒流了,
而且,感到昨晚那场火和三十年前的那场火,一模一样。”
黄堂的声音十分疑惑:“自然,由于房子的形状是一样的,所以你有这样的感觉。
”
老先生急急分辩著:“不,不,我的意思是,火头的形状、火势,完全是一样的,
就像有人把三十年前的那场火,拍成了电影,现在拿出来放映一样,在一个冲天而起的
火头之后,在浓烟中,一个屋顶坍了下来,火头才一冒起,我就知道接下来会塌屋顶,
果然,接下来屋顶就塌了,冒起来一道浓烟,形状很怪,三十年前我见过,现在又重现
了。”
黄堂的声音有点乾涩:“这不是很奇怪吗?”
老先生道:“是的,真怪,我还可以肯定,我昨晚赶去看的时候,才一到的时候,
就是三十年前起火后一个多小时后的情形。”
黄堂乾咳了一声:“这真好,真像是又回到了三十年之前。”
老先生大有同感:“是啊,是啊。”
谈话的纪录,到这里结束了。
我、白素、白奇伟三个人都不出声。我相信我们三个人,都模模糊糊地想到了一些
什么,可是却又说不上来,因为所想到的一些假设,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黄堂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有一点补充,消防队的初步调查是说,火势一开始就那
么猛烈,纵火者一定要有非常强烈的引火剂才行,可是调查下来,却全然没有任何引火
剂被使用过的迹象。”
白奇伟以手拍额:“天,你究竟想到了什么,直截了当说出来吧。”
黄堂立时道:“好,我认为是有人在利用不可思议的力量,在玩超级魔术。”
或许是由于事情本身太诡异,或许是由于黄堂所用的词汇太古怪,也或许是由于我
们的理解力不够,对于黄堂的这种说法,我们一时之间,都瞠目不知所对。过了好一会
,白素才问:“那么,照你看来,这套惊人的大魔术,名称是什么呢?”
黄堂像是早知有此一问一样,毫不犹豫,立时道:“这套魔术,可以称之为‘时空
大转移’。”
白素在这样问的时候,显然已经想到了什么,而我和白奇伟,是听到了黄堂的回答
之后,才一起发出“啊”地一声来的。
我早已想到的那些模糊的概念,也渐渐具体了起来。我迫不及待地道:“时空大转
移,你是说……”
虽然已经有了一点具体的概念,但是真有条理地讲出来,还是十分困难,因为想到
的一切,令我思绪十分紊乱。
白素向我做了一个手势,又指了指黄堂,意思是让黄堂提出他的见解来,我们再作
讨论。我点头,不再说下去,三个人一起望定了黄堂,黄堂的神情,像是在发表一篇极
重要的演说一样,道:“我的意思是,有一个人,在玩时空转移的魔术。譬如说,他把
时间推前了三十五年,那么,已经是荒地的空地上,就出现原来就存在的那幢屋子了。
”
我们都不出声,只是互望了一眼,证实了我们所想到的,和黄堂所想到的是一样的
。
黄堂继续道:“他要令那幢房子,陡然之间,烈焰飞腾,也是很容易的事,只要把
时间移到那幢屋子在起火之后的一小时就可以了,那时,房子正在燃烧之中。”
我们仍不声,大家都同意,黄堂所作的推测,是十分完美的一种推测,可是随之而
来的问题实在太多,使得即使是作出了这个推测的黄堂,也不禁有疑惑的神情。
而我在那一刻,想到的问题更多。我首先想到的是,那屋子中的那些人像。如果整
幢屋子,是有人在玩“时空转移”的“魔术”才使人感到它的存在的,那么,馆中的那
些人像,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陡然之间有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令我不由自主发起颤来。
我想到的是刘巨的话,刘巨曾坚持,那些人像非但不是蜡像,也不是任何的塑像,
而是真人。
本来,那是绝无可能的事,但如果真有时空大转移这回事,把几百年前发生的事,
通过时空和空间的转移,就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出现了。
刘巨甚至在他的那柄小刀上,找到了另一个人的血。人是真的,血是真的,一切看
到的“陈列”,全是若干年之前,当时发生这种事的时候的真实情景。
有这种可能吗?有这种可能吗?刹那之间,我在心中,问了自己千百次,但却无法
有肯定的答案。
在那段时间之中,我们四个人是全然沉默的,各人在想各人的。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白奇伟,他勉强地笑了一下:“让我们现实一点,好不好?”
白素立即道:“大哥,别忘了你自己遇到的事,也是全然无法从现实的角度来解释
的。”
黄堂眨了眨眼,有点不明白,因为他并不知道白奇伟有过什么怪遭遇。
在这时候,我们自然无暇去为黄堂讲述白奇伟的遭遇。
白奇伟挥了挥手:“好,就算有人,掌握了能转移时空的不可思议的力量,请问,
他使得那幢房子重新出现,有什么目的呢?”
黄堂还没有回答,我已经冲口而出:“他不能令那些情景在露天陈列,所以他才令
屋子重现,目的是要把那些情景在室中出现,好让人看。”
白奇伟的声音有点尖厉:“天,卫斯理,你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也提高了声音:“我知道,这个人既然有时空转移的能力,他自然也就能把岳飞
父子遇难,把司马迁受了宫刑之后的当时情形,出现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
白奇伟简直是在吼叫:“你仍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刘巨不过认为那些人像是真人
,可是你这样说,那是说……那是说………”
他可能是由于过度的震撼,所以说到了一半,再也说不下去。
我的心中,这时也同样感到震撼,不过我还是努力把我想的说了出来:“是的,我
的意思是,我看到的,不但是真人,而且就是他们,我看到的岳飞,就是岳飞,我看到
的袁崇焕,就是袁崇焕本人。”
我和白奇伟之间的谈话,两个人几乎是不由自主,直著喉咙在叫嚷著的。所以,当
我的话才一讲完,而没有人立刻接口之际,就显得格外肃静。我在这时,也很为我刚才
所说的话吃惊,甚至吃惊得耳际有一阵“嗡嗡”的声响。
过了好一会,我们才不约而同,一起吁了一口气,黄堂道:“卫斯理,你的……设
想……比我的推测,还要疯狂得多。”
我苦笑了一下:“我的假设,是在你假设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
白奇伟喃喃地道:“疯了,疯了,我们四个人一定全疯了,谁会有那样的能力,随
意转移时空?谁有那么大的能力?”
黄堂望著我:“这是卫斯理经常说的一句话,除了这个解释之外,再无别的解释时
,那么不论这个解释是如何荒诞和不可接受,都必须承认这是唯一的解释。”
白奇伟斜睨了我一下:“想不到还有人把你的话,当成语录来念。”
我叹了一声:“你不能找出这句话的不合理之处。在这件事中,有人能有力量转移
时空,这是唯一的解释。”
白奇伟摇著头:“你得到你看到的真是岳飞等等的结论?我不能接受。”
白素蹙著眉:“如果真是那样,那个人……为什么要使那些受苦难的人的苦难,无
休无止地延迟下去?”
我乍听得白素那样说,还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可是突然间,我明白了。
譬如说,我看到被腰斩的方孝儒时,他己接受了腰斩的大刑,可是他还没有死,正
在用手指蘸著他自己的血写字,当其时,他的苦痛,臻于极点,在那时刻之后的不久,
他死了,痛苦自然也随之而逝。
可是,如果能有一种力量,使时空转移,那么,他是不是又要重新体现一次当时的
痛苦?是不是当他被当作人像陈列时,他一直处于这样的痛苦之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太残酷了,那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极刑中的极刑了。
如果形成这种情形的人是米端,那么,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的思绪十分紊乱,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当我闭上眼睛时,那些人像又在我眼前
重现,他们一定是在极度的苦痛之中,不然,不会使看到他们的人,感到那样程度的震
憾。
刘巨毕竟是艺术大师,他的话是有道理的,他在见到了那些人像之后,就十分肯定
地说,世上绝不会有感染力如此之强的塑像,他甚至提出了那些不是人像,而是真人的
说法。
米端为什么要忽然令屋子起火呢?自然是不想有人知道他的秘密,可是他为什么又
要公开展览?他是什么人?他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我在略想了一想之后,就发现不能再想下去。因为再想下去的话,除了完全陷入种
种疑问的迷阵中之外,不可能有任何别的结果。
在这段时间中,也是各人在想各人的,谁也没有说话。黄堂最先苦笑了一下:“很
高兴我的设想,得到了各位的接受--”
白奇伟立时道:“等一等,我可没接受。”
我道:“至少,你也无法反对。”
白奇伟闷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黄堂又道:“我还有一样证据,是准备在各位不
接受我的设想时,再提出来的。”
大家都向他望了过去,白奇伟道:“什么证据,提出来吧,你的假设,我还没接受
。”
黄堂向他望了一眼:“是那位老先生的话,启发我这样做的,他说,他感到两次大
火,简直一模一样。我就想起在火救熄之后,最先进入灾场的消防员,会对灾场拍摄照
片,我就到消防局去问,果然取得了一批照片,是昨天晚上火救熄之后拍的。”
他说著,又在公事包中,取出了一叠照片来。
这时,我们都已知道他的证据是什么了,不禁十分紧张,果然,他又道:“我再在
消防局的档案室中,找到了三十年前那场大火被救熄之后,当时最先进入灾场的消防员
所拍的照片--”
他取出了另一叠,已经发了黄的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