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食-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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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是好事。”姬镇沉吟道:“只是殿下好意,臣心里明白,不知道小女的意思?”
本就是临时下的决心,太子轻咳一声道:“岳父也明白婉儿的性子,让她认别人的孩子,比登天都难,所以我这次来,是想让岳父亲自劝劝她……”
话音未落,外头一声少年清亮嗓音传进来:“谢太子殿下的好意,只是我姐姐福薄受不起,殿下的凤子龙孙,还是给别人养去吧。”
姬威一身秋衣从外间走进来,手里抱着个襁褓,语气嘲讽的说道。
若是从前,听了这话,太子肯定都要气得跳起来了,只是他如今也算是经历了一些风浪,又抱着一颗结盟的诚心,虽然脸色还是控制不住的黑了下来,但至少没有当场发飙。
姬威一进来,十分敷衍的给太子行了个礼,然后直接坐到了右侧下首,正对着太子的面,低头逗弄里怀里的婴儿来,太子恼怒得很,然而目光还是忍不住被姬威怀里的婴儿吸引过去。
那婴儿还很小,只是生得实在漂亮极了,淡淡的眉已经见了锋芒,一双黑亮眸子几乎能照见人影,似乎是瞧见他了,那婴儿咧开红透小嘴,朝他笑了起来。
还没瞧够,姬威却可恶得很,直接把婴儿转了个面向抱进怀里,低头逗弄起来,婴儿咿咿呀呀跟着他乐,再也不给他一个眼神了。
“怎的把开儿也带来了,”姬镇瞪了姬威一眼,随即对太子道:“殿下不要见怪,犬子初为人父,什么都新鲜,失礼了。”
太子算了一下太子妃有孕的时日,脸上就不免带出一些狐疑来,顿了顿,说道:“这是府上的小公子?”
姬威瞥他一眼,得意洋洋的说道:“我的丫头生的孩子,不是我的,还能是你的吗?瞧瞧,不是亲生的,能这么像吗?”
“姬威!”姬镇实在头疼极了,他这个儿子自小不分尊卑,说话做事全然没有半点规矩,一副狗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
太子倒是没在意这个,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个婴儿,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果然,很像。”
姬威长相随父,十分英武俊美,一双剑眉锋芒毕露,目若寒星,只看眉眼,几乎是和婴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是那鼻子那嘴巴,分明就是一副江家人的样子。
“小公子很可爱,”太子面上微微带出一点笑意,眼神却阴沉下来,“不知可否让我抱一抱?”
姬威不明所以,但十分警惕,挑眉道:“还是免了吧,我儿子怕生,让别人抱了,他会哭的。”
太子看向姬镇,姬镇也不明所以,对姬威道:“休得无礼,还不把开儿给殿下!”
姬威不情不愿的把手里的婴儿递给太子,口里还道:“只抱一下,他今天奶喝得多了,会哭还会尿。”
压根没心思听姬威说什么,太子一把接过婴儿,手颤了颤,毫不犹豫的打开襁褓,解开婴儿身上的衣服,露出白嫩背脊来。
“喂!”姬威喝道:“你做什么……”
他话音刚落,太子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说,这是你儿子?”
姬威自认一切做的天衣无缝,连犹豫都未曾犹豫,“本来就是我的儿子,殿下还想强抢不成!”
嘶拉一声,太子硬生生的把自己的衣服扯开一线,露出背脊上一点浅金色龙鳞胎记,面色沉怒如同山雨欲来,姬威和姬镇都愣了一下,只见那婴儿背脊上,同一块地方也有着同样的胎记。
“我江家自高祖一脉始,一直遗传这块龙鳞胎记,不是什么大事,不足为外人道,”太子咬牙冷笑道:“姬威,你的丫头好啊!同床共枕八年,连我身上的胎记都不知道!”
姬威没想到会有这出,张着嘴半天说不出来话,姬镇倒是反应过来了,抬手一个茶盏硬生生砸在姬威的头上:“逆子!今天当着殿下的面,把开儿的事情说清楚!”
鲜血蜿蜒,从额角滑落到脸颊,姬威擦了一把,语气里带上几分冷意,“你尽管治我的罪,我不在乎。”
太子气个仰倒,语气里带上毫不遮掩的杀意,“私藏皇室血脉,这是杀头大罪,你倒是有理了?”
“八年,三胎,只有这一胎活了,要不是躲回家来,这孩子只不过又是乱葬岗一团碎肉,”姬威冷笑一声,看向姬镇,“我给姐姐看的脉,明摆着被人下了黑手,殿下既然不想要这个孩子,我要。”
这话恍若一盆冷水浇过头,太子盛怒之下,竟然隐隐有些理亏,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已然缓了几分,“此事我会让人查清楚,看在你姐姐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今天开儿,我肯定是要带回去的。”
姬威还想说些什么,姬镇喝道:“逆子,还不向殿下谢罪!”
太子抱着襁褓,看着不情不愿的姬威,眼神带上了几分冷意,“不必了,岳父留步,子连告辞。”
出了大将军府,太子低头看向怀里的婴儿,婴儿太小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咿咿呀呀的叫着,藕节般的手臂轻轻拍在他胸前,黑亮亮的眸子里映照出他的脸庞来,似乎有点冷了,婴儿张嘴小小地打了一个喷嚏,鼻头可爱的皱起。
太子顿了顿,有些生疏的把婴儿的衣裳裹回去,系好襁褓,这才踏上人凳,上了车驾。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咳咳,逃不过去的太子独角戏啊,顶锅盖。
第55章
殿下去了一趟大将军府,抱回个婴儿,连吏部都不去了,径直进了兴华苑,也不知道和太子妃说了什么,出来的时候就冷着脸宣布,这是他在宗人府时太子妃给他生的孩子,只是这些时日朝政忙乱,一直没有机会带回来。
说的倒是很有道理,太子被废,喜事自然成了坏事,太子妃有孕也没什么必要大告天下,前一阵子太子确实忙乱,再加上两位良媛前后产子,太子妃赌气不说也是有的……要是殿下脸上的冷意不是那么骇人就更好了。
太子妃生的孩子显然要比两位小皇孙大上一两个月的样子,殿下两个兄弟至今还没有嫡子出世,江麟已然上不了皇室玉牒,所以这孩子又是长子,又是嫡孙,身份可谓尊贵。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太子并没有把孩子留在兴华苑,而是直接抱回了寝宫,落在旁人眼里是疼爱,落在宝儿眼里,不知为何又添了一丝怪异,她没有多想,只是目光还是忍不住的被婴儿吸引过去。
太子妃是大美人,殿下长相也很英俊,生的孩子自然漂亮,但吸引宝儿的不是婴儿的相貌,她也跟着殿下去过几回丛春院,见过那个不哭不闹,很得殿下宠爱的小皇孙,这个婴儿也不哭不闹,然而和小皇孙那种病恹恹的不哭不闹不同,那双像极了姬家人的眸子是安静的,举手投足间透着灵动的懂事。
长青回来的很快,身后跟着两个低眉顺眼的乳娘,宫里自然是不会养乳娘的,都是有主子怀孕的时候,就让人在宫外寻来的妇人,月份要比主子大,对体貌也有要求,在主子怀孕的期间,乳娘被好吃好喝的养着,等到小主子降世,就能立刻喂养。
折腾了一个上午,婴儿似乎也饿了,乖巧的喝了一会儿奶,在乳娘的怀里挣扎几下,咿咿呀呀要太子抱,太子迟疑片刻,还是伸手接过了婴儿。
“殿下,您今日缺勤,需要派人去吏部打一声招呼吗?”打发走乳娘,长青低声问道。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太子的脸色就能猜到一些,这事实在是不宜声张的,殿下的处境早不同以前,闹到主子爷那里,又是一场是非。
太子也明白这个道理,深吸了一口气,刚要说话,不知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只道:“明日父皇问起,只说我头疼就是,这些奏折放着,明日早朝我也不上。”
只要姬府那边不走漏消息,私藏皇嗣这事就天知地知,旁人自然看得云里雾里,他正好借此冷一冷姬家,好让他们听话些,虽然他也知道这不大可能,然而能让姬家那两姐弟稍微消停些时日,就算不错,毕竟现在他的人手折去半数,姬家算是他最大的底牌了。
想着,倒是真头疼了起来,太子抱婴儿抱得手酸,让长青接过去,口中道:“这孩子先在寝宫里养着,找几个妥帖的婆子,丛春院秋节院那些可以减点,不要短了他。”
婴儿入手,朝他好奇的瞪大了眼睛,长青顿了顿,接过婴儿,应了声是。
做戏做到底,太子倒是真的回了寝殿,谁来也不见,连太子妃都过来了两趟,不过话里话外都是要见孩子,长青得了太子的嘱咐,自然不会让步,态度恭谨让人挑不出错来,然而却硬生生没让太子妃进门。
多了个小主子,要愁的事自然不是一点点,乳娘对孩子都是有经验的,然而皇室的凤凰蛋可不是自家狗蛋,哭了尿了都是大事,不敢找太子殿下,每次都要小心翼翼的让人寻了长青来,琐碎的汇报。
长青从前并没有照顾婴儿的经验,不过他是猫狗房出生,对刚出生的幼崽很有几分感情,时间长了,那位小主子也渐渐习惯了一哭闹就见到长青,不知怎么的又养成了一见长青就不再哭闹的习惯。
过了七八月,深秋的落叶碾入皑皑白雪,不知不觉又是一年,年关刚过,小主子就被送回了兴华苑,大将军回了西北,宁骁侯仍旧留在京城,殿下仍然是殿下,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点,只有看不见的车轮缓缓向前。
开春又是宫女放归时节,东宫的宫人一贯要比其他殿里的难一些,因为很多到了年纪又想被放归的宫人都是受过宠幸的,太子宠幸宫人很少给名分,然而没名没分也是太子的女人,出宫成了问题,一年又一年,留下来的人太多。
这和宝儿是无关的事情,她早就不想放归了,即便是想,她的年龄也不够,所以她也就一直没有把这个当回事,直到清明那日,二姑红着眼睛来找她,一句话也不说,抱着带来的被褥进了侧边房间。
宝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得在门外团团转,然而不管她说什么,里头就是不应她,正在这时,院门口有敲门声传来,宝儿刚要去开门,就听王容一声变了调的“别去”,那声音里分明拖着哭腔。
“二姑,到底怎么了?”宝儿站在门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挠了挠脑袋,小声的对里面说道:“是不是姑父惹你生气了啊……”
王容没回答,只有一阵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啜泣,宝儿慌了,“二姑,有什么话你跟姑父说清楚,他多顺着你啊,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跑过来哭,别憋着好吗?”
院门没锁,只是从里面掩住了,长青推门进来,他不是客气,而是担心宝儿不方便,两个人住终究会磕磕碰碰,有一回他就撞见了宝儿在屋里洗澡,自此之后每次回来,他都要先敲一敲门。
宝儿见了长青,立刻安心了,拉他到院子里,飞快的把二姑过来的事情跟他说了,急道:“二姑不是胡搅蛮缠的性子,这里头肯定是有误会,我一提姑父她就哭……”
长青想了想,怎么也想不出自家义父能怎么把人欺负成这样,义父的性格他了解,放在心尖上的人,就是一个神色不对,他都要惦记好半天,而且……做到高位的奴才,没有几个是笨的,怎么可能会有误会?
这话他倒是没说出来,只是安抚的按住宝儿的肩膀,让她冷静下来,柔声道:“好了,急也没用,等义父过来,让他亲自跟姑姑说,好不好?”
“可是……”宝儿还想说什么,却在长青温柔的眼神里败退,她鼓了鼓脸颊,又去扒门缝了。
自从生下四皇子之后,张贤妃真真正正得了份独宠,主子爷连凤仪宫都不去了,每日下了朝,除了承乾殿就是张贤妃的琼玉宫,倒是比以前更好伺候些,毕竟见了后宫的娘娘,就是他们这些奴才退场的时候了。
李湛英从琼玉宫告退出来,三四月的春夜犹带几分寒凉,他紧了紧衣襟,本要往顺腿的方向走,猛然间似是想起了什么,顿了顿,硬生生拐过弯。
没了主子的承乾殿虽然仍旧点着灯火,却显出几分空荡荡的,一路过来都有人给他行礼,李湛英懒得理会,他的住处就在承乾殿,是块单独辟出来的地方,前头好几个总管太监都住这儿,好随时伺候着,到了他这,什么东西都没换。
刚转过弯,一抬头,就瞧见长青打着灯笼站在门口,他吓了一跳,“大半夜的,你过来干什么?”
“义父,是姑姑让我来的。”长青笑了笑,敏锐地发觉李湛英的脸色有了一瞬间的变化,他顿了顿,又说道:“姑姑让我来问义父,是不是真的想跟她断了,她说她说得出,做得到。”
李湛英显然被这话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