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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对食-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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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年关,宫里传来了喜讯,应天帝老来得子,龙心大悦,直接把怀着孕的昭仪封成了贤妃,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太子正在弹琴,闻言连琴声都没停,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这一年过得犹如一场梦,宝儿记得自己刚进宫的时候,什么都不懂,见着衣着光鲜的主子就知道跪,连直视主子的容颜都不敢,不曾想只是过了一年,就在关皇亲国戚的宗人府里过着了。

    炭盆在边上烧着,书房里暖意融融,一曲终了,太子微微闭上眼睛,轻声道:“宝儿,来给我捏捏肩。”

    太子的语气几乎称得上温和,宝儿连忙应是,走到太子身后,给他捏肩,长青正在斟茶的手一顿,脸上却没有露出半丝异色。

    “借着江南贪墨案,父皇折了我半数的人手,我之前一直在想,为什么他那么不分青红皂白,连调查都不肯调查,就要废我,这些天我倒是明白了,他嫌我手伸得太长。”

    接过长青的茶,太子轻抿了一口,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明,“许鸿文从十年前就在给我身边的人送银子,这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只要想查,很容易就能查出来,但是他不查,他怕我。”

    宝儿直觉这话不对,捏肩的手都有些抖了,太子却没管她,轻声说道:“历朝历代,从没有过三十年的太子,他怕了,越老越怕。”

    长青的脸色也有些变了,低声道:“殿下……”

    太子弯了弯嘴唇,明明是云淡风轻的表情,眼里却透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癫狂,“他是怕我,才要废我,所以不可能了,不可能再让我回去,老二,老三,不管他们谁当了皇帝,我都会死。”

    宝儿有点害怕的朝长青看去,期望他能安抚一下太子,却见一直微垂着眸子的长青忽然抬起头来,轻声道:“无论殿下想做什么,奴才有死而已。”

    太子的目光真真正正落在长青身上,良久,他轻轻的拍了拍长青的肩膀,一下,两下,三下,透出无言的深意。

    北风萧瑟,吹白了京城大地,冰冷的鞭柄硌得手心的茧子生疼,姬威从马背上下来,呼了口气,暖了暖手,大步走进大将军府里。

    无论他同不同意,开春就要裁军,他总得向自家老子服软,才能把想留的兵留下来,不至于无人可用。

    西北军是驻军,人员定额十万,和呼延开战后,朝廷多开了五万名额,十五万的人数,和呼延大军正是旗鼓相当,宁人的体质又比不过常年在马背上过活的呼延人,所以战时伤亡很大,姬镇几次上书不成,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在西北又加收五万兵员。

    应天帝的意思是裁撤去战时加开的名额,再把十万驻军中的老弱兵员遣送原籍,人数定额仍旧十万,军饷不变,这对留下的西北军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也很能起到安抚三军的作用。

    然而没有抚恤金,没有遣散费,被裁撤的兵员却是真的要落到姬威所说的,去卖力气过活的地步了,姬镇也不忍,然而朝廷不开军费,说什么都白搭。

    姬威拿着武将名录走进正堂,一本薄薄的册子,大半都被圈了红圈,又被他加画了叉,一抬头见他爹脸色不好,撇撇嘴,说道:“你怎么把我的人一大半都给撤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亲说洗白太子啊,给大家吃个定心丸,太子洗不白,只是人在自救的时候总是会格外的清醒。


第49章

    姬威带兵不久,手底下人不算多,只有一个随他破了呼延王庭的骁骑营,满打满算一万兵员,姬镇到底是偏爱他,他营中的兵马是最精良的,自然也没几个符合裁军里所说的老弱病残。

    姬镇揉了揉太阳穴,道:“不止你手底下的人,旁的营全撤了的都有,要裁去一半将士,我是想着让年轻力壮的回乡,照顾着些老兵,让他们有个准备,能多拿几年粮饷也是好的。”

    “把青壮裁干净了,让那帮老弱病残拿拐棍打仗?”姬威坚决不同意,他本以为自家老子是想让自己服个软,故意圈了这么多正当年纪的好手,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想的。

    姬镇道:“陛下跟我透过底,西北这么些年苦过来,至少要休养生息几年,何况呼延都打散打残了,也没什么战事可打,青壮回乡至少能有生计过活,朝廷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军费支出了。”

    姬威捏着名录,深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忍不住尖锐的说道:“他这是要我们死!二十万西北军撤成十万,还都是老弱病残,只要他动一动念头,那我们就……”

    “住口!”姬镇顿了顿,冷声道:“从前不管你,是因为战事紧张来不及管你,你当我不知道,你背地里和景王那些瓜葛?蓄意接近当朝重臣之子,他能安什么好心?你自己好好想想。”

    姬威学着姬镇冷笑,“就算你的陛下是个圣明君上,现在太子倒了,无论二皇子三皇子哪一个最后上位,你别忘了,我们是废太子妃的娘家,差一点点的外戚,你儿子封无可封!除非我跟姐姐都死了,你当不稳你的大将军!”

    姬镇拧起眉头看着姬威,少年人的眉眼里透着说不出的戾气,似乎实在气得狠了,他再次深吸一口气,道:“当然,我跟姐姐都死了,对你大概也没什么触动,你满脑子除了忠君还能有什么?姐姐已经被你毁了,大不了再搭一个我,算是报了你带我来这世上的大恩大德。”

    姬威话里话外都透着反意,姬镇简直想不明白,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他儿子生生教坏的,他发觉自己跟他说什么都没有用,少年无知也无畏,一心都是别人给他画好的陷阱。

    还没吵出个结果,外头一声通报,说是户部侍郎周孝先求见,姬镇有些意外,不年不节的,事先连个帖子都没下,显然是有急事找他,可这个周孝先他压根不认识。

    姬威见他走神,冷笑一声,把手里的名录拍在桌上,转身就走,迎面撞上等在外头的周孝先,连个招呼也不曾打,大步走了出去。

    周孝先第一次造访大将军府,念及自己来的目的,还是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不算其他,姬镇对这个户部侍郎也算得上同情了,太子从前主理户部,自然要培养一批得力的人才,户部尚书除外,两个管事的侍郎都是太子的人。这一遭江南贪墨案虽然不曾波及户部,但作为板上钉钉的废太子一脉,左侍郎被抄家流放,周孝先平时为人谨慎,一时还没有被弹劾,也快了。

    侍郎是三品官,见了柱国大将军只有低头行礼的份,姬镇为人随和,很快叫起,心中也不由得思量周孝先来的目的,他是武将,懒得去梳理朝中的弯弯绕,思量片刻,还是开门见山道:“周大人此来,若是为了保命,那便是找错人了,姬镇人微言轻,怕是护不住大人。”

    “大将军说笑了,”周孝先捧着茶水,苦笑道:“下官为官二十载,自问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君上之事,君若要臣死,臣只问心无愧,没什么好怕的。”

    这话说得豁达,饶是姬镇也颇有些赏识周孝先,话里不免带出一些来,周孝先失笑,也不绕弯子,对姬镇道:“不知大将军如何看待废太子一事?”

    姬镇的女儿是太子妃不假,可他的兵权太重,重到应天帝就算废了太子,也没说要将太子妃一同圈禁,朝野上下好似全都忘了这事,也没人把太子党的帽子往大将军头上扣,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废太子。

    姬镇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陛下亲口定的罪,大人又何必来问我?”

    周孝先摇摇头,目光落在伺候的下人身上,姬镇拧着眉头看了他一会儿,屏退下人,周孝先这才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若是下官说,太子贪污一事乃是子虚乌有,甚至是被人栽赃,大将军可信?”

    姬镇握着茶杯的手一顿,锐利的视线落在周孝先的脸上,带了几分警告似的说道:“周大人,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下官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问题是大将军知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呢?”周孝先笑了笑,不着痕迹的观察了一下姬镇的神色,继续说道:“姬家百代将门,历经三朝不倒,民间有句话叫流水的皇帝,铁打的姬家。”

    姬镇不知他是何意,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话连他听了都刺耳,更别提落进君上耳朵里,他看着周孝先的眼神从欣赏到警惕再到毫不掩饰的不耐。

    周孝先顿了顿,又道:“陛下清肃朝堂,真正的贪官污吏只得半数,另外半数都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党,颍州李晋,江宁宋直,谁不是百姓心里一等一的好官?无人和大将军提及此事,是因为陛下不想让旁人把大将军视之为太子党,可一年两年,陛下这么想,以后呢?无论是谁继承大位,大将军仍旧是新皇眼中的太子党,必除之而后快。”

    说到除之而后快这句时,周孝先微微压低了尾音,姬镇手里的茶盏微微裂开了一个口子,周孝先道:“哪怕大将军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小侯爷想一想,小侯爷至情至性,本就不适合官场。日后新皇登基,以小侯爷的性子,怕是要玉碎了都不肯瓦全,若大将军能助太子一臂之力,从龙之功,秦晋之谊,还怕不能护佑小侯爷一世长安?”

    这周孝先实在是个当说客的人才,来了不到半个时辰,把姬镇说出了一身冷汗,随即又打蛇随棍上,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饶是姬镇也不由得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犹豫就是妥协,周孝先心里有了底,脸上的笑意也就愈发真诚,言多必失,他不再多说,十分有风度的起身告辞。

    昨夜京城一场小雪,寒风似乎能透进人的骨子里,长青一早就出去了没回,宝儿干活都没精打采的,快到中午的时候,长青才回来,一回来就去了正堂,宝儿缩手缩脚等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长青才从正堂出来。

    “可急死我了,殿下让你干什么去?一大早上不见个人影,我都要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宝儿嘀嘀咕咕的抱怨着,把怀里焐了许久的暖袋塞到长青的手里。

    暖袋已经不太热了,但也许是手太冷,长青还是感觉到一股暖流漫上心头,他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油纸包,轻声道:“路上见了,想起你上次说想吃,本来想趁热给你带回来,耽误了,好在这东西冷热吃都不妨事。”

    宝儿接过油纸包,鼻尖动了动,一股清香的栗子味道传来,她脸有点红了,还是强撑着说道:“你不要转移话题,我是问你去干什么……”

    话没说完,长青就在廊檐下低头,轻轻的在她脸颊上吻了吻,他的唇很冰很凉,落在她软软暖暖的脸颊上,却灼人得很,一触即分。

    宝儿的脸腾得一下全红了,她飞快的看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看见,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又羞又气道:“你,你干什么呀……”

    “殿下交代的事,我不能跟你说,又不好不理你,只好亲你。”长青清澈的眸子里染上一点笑意,故意说道,“还是,你不喜欢我亲你?”

    长青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撩人的意味,宝儿都差点傻了,脱口而出道:“我喜欢的呀!”

    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宝儿简直成了一只煮熟的虾子,只恨不得把自己挖个坑埋了。长青倒是笑了,他笑得眉眼弯弯的,不知怎么的,宝儿觉得他的笑容有些说不上来的舒心,还没深想,已经落入了一个不算宽阔却十分温柔的怀抱里。

    “再忍一忍,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我发誓,再也不会让你吃苦。”长青对着宝儿的耳朵,一字一句,轻声又坚决的说道。

    宝儿不信,心里却是暖暖的,她轻声应了一句,把脸埋进长青的怀抱里,她的世界只有这么大,想不了太多,想不了以后,只求能安安稳稳和心爱的人好好的过日子,这就是她的全部。

    作者有话要说:大将军:感觉脑子被掏空

    应天帝:隐约闻到盒饭的香气

    太子:不知为何,背后一凉

    长青::)

    咳,长青的崛起要开始了,先定他一个小目标,成为厂花吧。


第50章

    宝儿没想到,回去的日子竟然来得这么快。

    年关未至,院中新雪还未消融,李湛英带着圣旨来的时候,太子正在书房看书,起了兴致,还和长青说起当年太傅教导他的趣事,宝儿正在孙婆婆的眼皮子底下炒菜,雪白的肉片伴着葱姜,翻炒出朴实香气。

    跪在庭院里的时候,宝儿都差点没懵了,废太子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么懵,李湛英念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可是加在一起,就没法子理解了,复立……太子?

    直到小松子带着一群人忙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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