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虞我嫁-第8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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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十五章 意外与冤枉
容睡鹤注意到乐羊文的目光,心中了然,摇头道:“先生以为孤只是为了私事才要加快速度的么?其实孤原本就不打算在此处跟那伏真耗费太多时间,之前之所以摆出长期驻守的架势来,一个是那伏真来势汹汹,目前的西疆军不能力敌,担心诸将士信心不足,所以退而求其次,不言破敌,只言固守;”
“第二却是为了增加那伏真的心理压力,毕竟茹茹劳师远征,辎重运输不是容易的事情。尤其那伏真作为新君,上台不几日,登辰利予的残部还没完全清剿,这时候倾举国之兵攻打我大穆,若果一直看不到成果,反而陷入僵局,国中大族,必有意见!”
他指了指长安的方向,“只是对于那伏真来说,在烟波渡同咱们一直这么对峙下去不是什么好事,对咱们自己来说,也绝对不能给孟归羽稳固根基的机会的!”
“孟归羽!”提到这位崇信侯,乐羊文不禁皱起了眉,说道,“此人为一己之私,煽动孟伯勤投靠茹茹,实在是丧心病狂!这会儿挟天子以自重,只怕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恕末将直言,当初郡王选择他来扰乱长安的局面,实在有些托大了!”
“孟氏数十年根基,若果正面对敌,高密王就是个现成的例子。”然而容睡鹤摇头道,“孤纵然有老师遗泽,然而老师在世,凭借他老人家的名声,足以令高密王与孟氏都战战兢兢,不敢怠慢!可老师享寿不永,前几年就去了!单凭孤的年岁跟声名,哪里抗衡得了这两方?”
“因为孤跟高密王的关系,所以分化离间高密王这边,孤可以自己来,不需要扶持谁。”
“但孟氏那边,郑侯、武安伯还有成阳伯三房关系密切,就算有些小小的纠纷跟恩怨,在大方向上却始终有着默契,是保持一致的。而且他们之间的芥蒂,也没严重到彻底撕破脸的地步!”
“唯独四房,由于父辈的关系,一直游离在孟氏权力中心之外,且被另外三房当成棋子使唤。”
“若果这一房人实在扶不起来也还罢了。”
“孟归羽显然野心勃勃不甘久居人下……这么现成的人选,不挑他挑谁?”
“虽然如今看着他似乎已经脱离控制,然而先生请想,相比之前孟氏人丁兴旺如日中天之时……哪一种情况好对付?”
乐羊文思索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如今的孟氏虽然还有孟归羽撑着,却哪里能跟之前比?”
其他不说,之前孟氏没有罹难前,郑侯、武安伯、成阳伯这三房人,死个一两房,仍旧可以继续把持朝政的。实际上如果孟归羽不将孟伯勤撺掇去了茹茹,孟氏至今还有希望。
但现在孟氏像样的子弟就剩下四房兄弟俩,孟归瀚则全部都是靠着兄长的提携,本身无论手段还是威望都不怎么样。
这情况就跟之前高密王一样,只要孟归羽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一派的势力烟消云散也就是转眼之间的事情。
认可了容睡鹤之前的选择后,乐羊文沉吟道:“若果能够速战速决,解决那伏真,当然是最好的。然而如今咱们实力有限,即使后勤无忧,占据着地利固守,也不过是勉强自保而已!贸然出击,只会如了那伏真的心意!至于说草原上的那些安排,却也要等待时机?”
“时机?”容睡鹤意义不明的笑了笑,忽然转了话题,“先生,这些日子,孤与诸将轮流帅兵出营,与茹茹交锋,儿郎们的进展,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乐羊文不解其意,随口道:“自然是大有长进……毕竟没有什么练兵的地方能比沙场更好。”
“那么若果这会儿孤不参与,让诸将轮流出马呢?”容睡鹤看着他,缓缓问。
乐羊文起初没反应过来,说道:“郡王经历丰富,少年时候就见惯阵仗,虽然海战与陆上打仗有所区别,但道理都是仿佛的。是以郡王稍作适应,也就娴熟了。论到经验,诸将不如郡王,郡王若从现在开始不亲自出马,倒是磨砺他们的好机会……左右跟那伏真交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双方的虚实,大家都很清楚,只要不冒进,不贪功,哪怕没有郡王督战,料想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这话说完之后,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惊骇的看着容睡鹤!
……西疆的主帅与幕僚为着胜利而努力的时候,长安,后宫,孟皇后正脸色煞白的躺在帐子里,屏息凝神等待着太医的诊断结果。
“娘娘请放心!”太医显然也知道她心情,所以一有结果,立刻禀告,“娘娘的身孕没有大碍,只需卧榻休养三五日就好……只是往后还需小心,莫要再滑倒了。到底孕妇不同常人。”
孟皇后有点哆嗦的吸了口气,才强笑道:“有劳太医……本宫只是一时疏忽,接下来自然不会了。”
藏在被子里的手,却狠狠的掐进了锦缎里:她平时在宫里就总是窝在望春宫,足不出户的。
这会儿知道有喜了,孩子还是她想留下来的,又怎么可能不小心?
今儿个与其说是滑倒,倒不如说是被坑的,毕竟谁能想到她每日午饭后为了消食固定走的路径上,会有两块砖,被抹了一层油呢?
由于砖的颜色使然,孟皇后压根没看出来,几乎是毫无防备的一脚踩了上去!
要不是左右宫女是孟归羽送过来,知道她有喜,关键时刻用自己给她挡了一下……皇后都不太敢想结果!
“那两块砖在的地方,望春宫每一个人都可以经过,看似人人都有嫌疑。”皇后此刻就想着,“但若果是冲着我来的,那么必然观察过我每日里的举动!有条件这么做的人,显然就不是寻常粗使了。若果再加上知道抹油可以谋害到我的……必然就是知道我有身孕的人!!!”
毕竟,孟皇后第一次给宣景帝“侍寝”,距离现在还不到一个月,还没到可以确诊怀孕的时候呢!
所以中宫有喜的消息,尚未公开。
如今知道这事儿的,除了缕音跟缕心之外,也就是孟归羽以及孟归羽安排来望春宫的宫人以及太医了。
皇后首先怀疑的当然是缕音、缕心这俩。
因为孟归羽是赞成她生下这个孩子,且假冒皇家血脉的。
虽然这位堂哥自来就没几句真话,也不是多么可以信任的人,但以他目前的权势地位,要反对此事的话,也没必要兜这么大个圈子了。
之前送乖儿过来的时候,可不就是直截了当吗?
孟归羽为人精细,他既然决定支持孟皇后,派过来的人想必也不会自作主张的对皇后身孕不利。
所以怎么想可疑的都是缕音还有缕心。
只是孟皇后派人将两人押到跟前一顿质问,缕音、缕心却都傻了眼,双双矢口否认不说,还要皇后去查她们这几日的行踪,那是根本没到过皇后滑倒的地方!
缕音还说:“奴婢们甚至根本不知道娘娘这会儿消食走的是哪条路!毕竟奴婢们这会儿又不是近身伺候娘娘了,而是领了娘娘如今派的差事,这事情以前根本就没上手过,这两日都在同底下人交接,还有就是请教一些积年的姑姑,免得办砸之后,没法子给娘娘交代!”
孟皇后见她说的肯定,将信将疑的叫人去核对,因为知道这俩宫女非同常人,担心寻常宫人查不出来她们的破绽,她还专门指派了孟归羽派过来的一位老姑姑,以前是馨寿宫里的,虽然不是孟太后的近身人,却也是宫里头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行家了。
但这位行家仔细研究了缕音跟缕心这段时间的踪迹,得出的结论却是这俩宫女确实是清白的:“缕音跟缕心最近确实没有靠近过那两块砖的地方,也不曾打听过娘娘的近况!”
又说,“这段时间她们接触到的宫人,也都没有嫌疑。”
这就是证明缕音还有缕心乃是被冤枉的了,这让孟皇后不免十分的尴尬,更是隐隐后悔自己做事太冲动,先入为主的认为了她们的可疑就直接召了人,要是没弄错也还罢了,这会儿既证明了多心,主仆之间本来就有些互相猜忌了,接下来岂能不越发的离心?
但现在后悔也晚了。
她只好一脸不好意思的给缕音还有缕心解释,放下身段道了歉,又赏赐了许多东西作为安抚。
总算把这两人打发了,孟皇后心中的疑虑却还是没能解决,将之前去查缕音还有缕心的姑姑请到跟前来请教:“姑姑,既然不是缕音还有缕心,却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她这么问的时候,其实是怀疑孟归羽手底下人出了岔子的。
不过刚刚有过冤枉了缕音还有缕心的教训在,没有相当的把握或者证据,孟皇后可不敢把话说太明白了!
索性不止她这么怀疑,这姑姑也觉得,孟归羽派来望春宫的人有好几个,别里头被掺了沙子?
不过为了自家上司的面子,这姑姑不肯直接说出来这样的想法,反而扯上了乐宜宫:“之前因为陛下盛宠舒氏姐妹,宫里头跟红顶白的事情自来就多,那会儿十个人里头只怕有七八个都是巴不得给两位舒娘娘做事的。后来皇城落入逆王容菁手里,宫中之人颇为折损过一回。娘娘这望春宫里近来也有补充新人,不定就有乐宜宫那边的贱婢,死性不改,还想着给舒昭仪卖好?”
孟皇后没明白她的用心,疑惑道:“但舒昭仪虽然为了本宫之前去伺候陛下的事情,专门找本宫过去说过话,然而却也不该知道本宫有喜?”
她心里想着舒昭仪还有求于自己呢,怎么会在这时候继续对自己下毒手?
“娘娘之前连着去了陛下寝宫几次,近日里却没再去过了。”那姑姑一怔,寻思了一回,硬扯了个理由出来,说道,“指不定舒昭仪未雨绸缪呢?反正她的目的就是要娘娘摔上一跤,就算娘娘如今不是双身子,左右她也不吃亏不是吗?”
这话没毛病,孟皇后皱着眉,实在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也就迟疑着点了点头,勉强相信下来,同这姑姑商议如何揪出舒昭仪的人?
第四百十六章 真凶
实际上这次事情的真凶,孟皇后目前想都没想到:是葛中鹏指使人做的。
目的自然是为了贯彻董良的意思,无论如何不能让公孙喜的骨血,落进孟归羽的控制之中!
这会儿皇后跟姑姑努力彻查到底时,葛中鹏也正听着手底下人的回报。
回报的人不是之前伺候他左右的那个义子,而是一个新面孔,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很是紧张,大冷天,边说边擦汗:“……那边厨房里的小宫女悄悄拿了药渣出来,奴婢找人看了,都是保胎用的,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约莫是未曾小产。”
“这么说,这次失败了?”葛中鹏叹口气,说道,“这皇后倒是有点气运……不过来日方长,她如今都还没显怀呢,接下来再找机会就是!”
见他没有动怒,手下才暗松口气,却听葛中鹏又说,“只是这么一来,皇后跟孟归羽八成都要起疑心了!这次的事情,该找个替罪羊才好!”
手下顿时又紧张起来,小心翼翼的问:“公公的意思是……?”
“皇后不是一直很讨厌舒昭仪吗?”葛中鹏不在意的说道,“就把这口锅扣舒昭仪头上去好了……反正这位昭仪如今势力大减,谅她也解释不清楚!”
扫了眼唯唯诺诺的手下,“不过下次再动手的时候,可放聪明点,别再拖了!”
手下面色一紧,慌忙称是。
这时候旁边走过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内侍,看了眼底下的同伴,跟葛中鹏赔笑道:“爹爹,咱们既然想让皇后娘娘小产,何不通过缕音缕心那两个,直接同皇后娘娘联系,假装要帮她,待近了她身之后,再做手脚?如此可不便利?”
“掌嘴!”这小内侍是葛中鹏的义子之一,之前一直跟着葛中鹏的那个义子莫名其妙没有了之后,就属他最得宠,素来在葛中鹏面前放的开,胆子也大,此番自以为有了个表现的机会,所以出声。
谁知道葛中鹏闻言,冷冷一笑,眼皮都不抬一下的吐出两个字!
小内侍呆了呆,旋即二话不说,抬手就给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刮子!
因为当着葛中鹏的面,根本不敢留手,打的很重,原本白嫩的双颊,都高高肿起。
两个打完,见义父还是冷冰冰的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小内侍稍一犹豫,就继续打了下去。
片刻功夫就是七八声过去,小内侍嘴角都渗出血迹了,葛中鹏才惜字如金的“嗯”了一声,复抬眼看着他,柔声道:“知道错哪了吗?”
“孩儿愚钝。”小内侍下手太重,这会儿脸就肿的很厉害了,所以说话也有点口齿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