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虞我嫁-第2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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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呢?”盛惟乔哭笑不得的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嗔道,“你照做就是了,别东想西想的!”
说着才进厢房里去。
进厢房后开了箱子,不出意外,里头除了几本书册外,就是厚厚的一叠手稿,上头用好几种字体作着笔记——最上面还有一封没封口的信。
盛惟乔拿起信打开看了,桓夜合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量,也没写称呼跟落款,只简短说明,据她打听,孟家十四小姐孟碧筠,最近在看的就是箱子里的这几本书,然后她选的这几份笔记,也是针对孟碧筠的喜好做的。
所以盛惟乔收到东西后,也别操其他心了,背吧!
“这孟十四也真奇怪!孟家左右也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她这么喜好风雅做什么?”盛惟乔看着那一堆书册跟厚厚的笔记,只觉得悲从中来,“她就不能喜欢点平易近人的东西吗?!比如说……”
好吧,比如不下去了,对于她这种倦怠功课的人来说,还真没什么喜好是平易近人的……除非孟十四跟她一样倦怠功课成天无所事事什么都是浅尝辄止……
“我就说这长安不适合我待,我一定要早点回南风郡啊!”在父母宠溺下,这辈子就没用过功的盛惟乔,勉强背了几页笔记,就觉得头晕眼花这日子没法过了!
明明来长安赴考的是盛睡鹤,为什么现在被迫背书的却是她??
在“孟家浑水不好趟”、“伴君如伴虎,太后作为天子之母,那就是妥妥的母虎,怎可轻忽”、“侯门尚且深似海,何况宫闱?!现在有人指点已经非常不错了,若不珍惜回头出了岔子懊悔莫及”等等自我警醒与鞭笞下,她勉强熬到晌午后,终于忍无可忍的把公孙应姜跟盛惟妩都喊到自己房里,让她们一块背!
公孙应姜闻言,顿时头大如斗,直接告饶:“姑姑你快点饶了我吧!早先你就说过,我读书不行!我看到书就想撞墙的,你还让我背……你也不想想,我要是有这天赋,当初还会被先生那么嫌弃?!”
盛惟妩倒是想帮堂姐的,问题是她的成长环境跟盛惟乔一个样:娇养,宠溺,只要她开心完全没什么要求!
所以,悲催的九岁女孩儿,到现在认识的字都不是很多,她背几句就要问“这个字念什么是什么意思”,这情况别说她本身的成果了,连带给她解惑的盛惟乔都没法背了!
“算了,八妹妹你这两天精神不济,这些东西还是姐姐我一个人来吧!”半晌后,意识到这么做反而弄巧成拙,盛惟乔只能扯着嘴角哄她回房,“好在也没多少了。”
公孙应姜见状,二话不说起身:“我去陪妩姑姑玩!”
趁机溜之大吉!
盛惟乔知道她指望不上,也懒得留她,独自在厢房用功了会,觉得实在忍无可忍,最终把箱子一提,出门跑到盛睡鹤的书房门口敲门!
公孙应敦闻声过来给她开了门,下意识的想喊姑姑,听得身后一声咳嗽,猛然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玳瑁岛上备受栽培的少海主,而是盛家大公子跟前新提拔的小厮了,那么自然没资格喊盛惟乔“姑姑”——这些日子被磋磨的太狠,方才还被盛睡鹤顺手调教了一番,他这会也不敢流露出什么情绪来,只低头道:“小姐请进!”
说着就让开路。
里头盛睡鹤是知道盛惟乔今日的动静的,看她抱着桓夜合送来的箱子进门,猜也猜到了来意,就笑:“乖囡囡,你不在厢房里好生用功,跑这来做什么?”
盛惟乔把箱子搁到他面前书案的空处,摆手让槿篱还有公孙应敦都出去,看着他们把门带上了,才哭丧着脸问:“哥哥,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背书技巧啊?静淑县主考虑倒是周到,可是明儿个我们就要进宫觐见的,你看看这么多东西,哪儿来得及记?”
她现在也只能指望盛睡鹤了——毕竟这人年纪轻轻的就才学过人,固然得遇帝师的机缘好,天资也占了便宜,但对于念书的方式,肯定也有些自己的心得。
盛睡鹤闻言,开了箱子,将里头的东西大致翻了翻,就笑了,说道:“乖囡囡,你真是老实!昨晚还跟你说过,八妹妹近来精神不大好,明儿个可以用她做理由,早点回来。既然如此,你要全部背下来做什么?你算算时间,就算是起早出去,来回赶路不算,从宫门到太后跟前的时间,觐见太后,寒暄话,跟孟家女孩儿们见礼,这一系列事情之后,才有你们女孩儿家自由叙话的机会吧?”
“这中间不定太后还要问问这个问问那个的,正经让你凑到孟十四跟前同她搭话能有多久?你就大致看一遍,争取人家说起来的时候心里有个谱,再拣几句精妙关键的记一下,届时能够插插嘴,暗示你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也就是了!要真全背下来,你用的上吗?”
这话说的盛惟乔茅塞顿开之余,眼泪顿时掉了下来:“这么算着,我今儿个晌午前就可以解决了啊!我居然硬生生的背到现在,实在背不下去了才来找你!!!”
盛睡鹤见状连忙安慰她:“也不算白背,毕竟太后不是说了?让你跟孟十四小姐常来往。这次用不上,还有下次嘛!”
“这都怪你啊!”谁知道他不安慰还好,一安慰,盛惟乔马上把矛头对准了他,冷哼道,“你既然早就有这主意了,又知道县主今儿个会给我送笔记来,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你说!为什么?!”
盛睡鹤心道:还不是怕你腾出空来追着老子刨根问底?!要不是看现在时候不早,老子这会都不会给你出这主意,非等到你挑灯夜战的时候再去献计不可!
但这真心话他是绝对不会也不敢跟气头上的盛惟乔说的,当下就露出无辜的神情来:“乖囡囡,春闱在即,我这些日子也在刻苦用功,实在没想到啊!这不,你都专门过来找我了,我才想起来的!不然我怎么忍心不早点提醒你呢?”
他面前正摊开的书籍让盛惟乔怒火消散了点,撇了撇嘴角,算是不纠缠了,就动手收拾箱子,说道:“看在春闱的份上,这次不跟你计较!回头再有类似的事情,你要是不及时提醒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小祖宗!”盛睡鹤心中哀叹,面上赔笑:“放心吧乖囡囡!”
——虽然你比两年前难骗多了,但老子还是会努力一直骗你下去的啊!
早晚有一天,老子要把你彻底骗到手!
到时候嘿嘿嘿嘿嘿嘿……
第一百五十六章 向氏:碧水郡之事,是否贼
盛惟乔不知道盛睡鹤的心思,气呼呼了一阵之后也就抱着箱子走了。
这天她难得的发奋刻苦,绿锦等三个丫鬟也没闲着,如此主仆忙碌到深夜,才在盛睡鹤的提醒下安置。
到了次日,盛惟乔、盛惟妩、公孙应姜一大早就被各自的丫鬟喊醒,梳妆打扮,预备进宫。
正收拾着,外头却有下人来禀告,说是南氏来了。
盛惟乔闻说,就微微惊讶,虽然她前两次觐见太后都是南氏带着的,但上次舞阳长公主为了给她拒绝太后圆场,给她要了个可以独自进宫的特权,后来回来的路上,南氏也没说这次会陪她们去,现在怎么忽然来了呢?
不过惊讶归惊讶,毕竟是长辈,哪怕不请自来,总也不能把人晾着。
盛惟乔忙吩咐:“快请婶母到正堂奉茶,跟她说,我这儿梳妆到一半,仪容不整,暂时不好去拜见,请她先用些茶点,我等等就到!”
片刻后她打扮好了,赶到正堂,却见盛睡鹤已经在招呼南氏了,正说着:“临近年关,想来婶母作为侯府主母,必是诸事缠身的,今儿个专门为乖囡囡她们腾出一天空来入宫请安,却教我们怎么好意思呢?”
南氏摇头道:“抱墨他们祖父祖母远在桑梓,你们世叔又是独子,我平常也没个妯娌小姑的要走动,娘家亦距离遥远,来往不便。说是大节下的忙,其实除了你们世叔宦场上的一些应酬,也没什么要紧事儿了。”
说到这里看一眼正好进来的盛惟乔,道,“孟家那对姐妹都不是省油的灯,乔儿心思单纯,妩儿年纪又还那么小,我看应姜那孩子也是个不爱说话的——你们毕竟来长安未久,进宫的次数也不多,固然太后许你们可以直接至宫门求见,就这么任凭你们几个孩子单独去馨寿宫,同孟家的孩子们打交道,我跟你们世叔都是放心不下的。”
盛惟乔连忙道谢:“劳烦婶母了!”
盛睡鹤难得没有挑拨离间,也朝南氏颔首致意:“婶母大恩,我们兄妹铭记在心!”他虽然给盛惟乔出主意,让她没必要急着把桓夜合送来的书跟笔记全部背下来,但对于桓夜合说孟十五宜敬而远之、最好利用孟十四躲避这位孟家十五小姐的算计的话,还是很在意的。
毕竟盛惟乔勾心斗角的水准,实在没法让他放心。
同行的盛惟妩年纪搁那,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公孙应姜呢毕竟是玳瑁岛出身,心机手段带着市井气息,难登大雅之堂,对于宫闱里的无形杀伐也是陌生的可以。
偏偏太后的邀请,盛睡鹤作为男子无法陪同,南氏肯帮忙,他求之不得,自然敛了之前巴不得离宁威侯府远点的疏离与隔阂,端出亲亲热热的姿态来。
“不过陪着跑趟腿,怎么就是大恩了?”但他之前给南氏的印象太坏了,南氏听着他这话,却冷哼,“你这小子,就爱见外!仿佛咱们两家离得十万八千里,随便什么小事也要肃然起敬似的!你要不是馨章兄的骨肉,我真不爱看到你!”
“这事儿却好办,下次听到婶母来了,我拿帷帽戴上,再出来拜见婶母就是了。”盛睡鹤对她的抱怨浑不在意,笑着看了眼屋角的铜漏,道,“现在这个时辰,你们马上走呢还是过会再动身?”
南氏跟盛惟乔短暂的商议了下,都认为虽然当日太后没说时辰,但能早还是早点去的好,好歹显得恭敬。
于是盛惟乔三人草草用了点早饭,就跟着南氏一块登车出发了——只是南氏虽然一番好心,哪知到了宫门口,求见的消息传进去,半晌后却出来一名手持拂尘的内侍,正是盛惟乔头次入宫时的引导宫人田公公,他客气又坚定的拒绝了南氏的入觐:“本来夫人有这样的心意,太后娘娘是很欣慰的。只是不巧,今儿个向夫人有要紧事要跟太后娘娘禀告,太后娘娘所以发了话,除了早就约好的几家小姐外,今日其他人一律不见呢!还请南夫人改日再来吧?”
南氏听着这话,心头就是一沉,让辰砂特别塞了个沉甸甸的荷包给他,小声问:“既然郑国公夫人有要事入觐,那我这几个侄女儿进宫去,会不会太打扰太后娘娘了?”
她想的是既然自己进不去,那么最好盛惟乔她们也别去了,左右她们今儿个来这里,主要也是却不过太后亲自发的话,可不是自己想去那馨寿宫里奉承——然而田公公笑着说:“这个倒是不妨事的!毕竟向夫人也不是单独进宫,乃是把孟家还没出阁的小姐们都带上了,盛小姐几位进去后,正好跟孟家小姐们做个伴呢!”
他这么说了,南氏也不好提让盛惟乔她们也别进宫的话,只能叹着气拉了盛惟乔叮嘱几句,忧心忡忡的目送她领着盛惟妩、公孙应姜随田公公走进宫门。
盛惟乔她们跟田公公不熟,宫中又有不可喧哗的规矩,所以这一路上走的十分沉默。
半晌后,终于到了馨寿宫中,许是因为向夫人前来的缘故,今日太后却用了正殿,照例田公公先进去禀告了,得到太后准许,盛惟乔三人方才整理仪容,鱼贯而入请安。
她们这次进宫前,彼此提醒着行事恭谨,这会一举一动都比足了规矩,头都不抬一下的。
待上头孟太后蔼声道了“平身”,又命“赐座”,在宫人搬来的三张粉彩描金万花纹绣凳上坐了,又有宫女奉上香茗,轻轻道了声谢后,各自接了梅子青绘御衣黄牡丹花叶描金圈足茶碗在手,方微微抬头,偷觑丹墀之上。
就见上首的紫檀束腰夔凤衔团寿纹宝座上,孟太后正按膝端坐,太后今儿个穿的是套五成新的常服,绛紫底四合如意瑞云纹广袖交领短襦的襟口露着两重里衣的衣领,一浅紫,一涂白。
腰间束了白玉金厢五云捧日中阔带,下系着的水色底弹墨山水裙许是因为洗的次数多的缘故,大部分墨色都已经很淡了,很多地方的山水图案甚至都出现了断续的痕迹。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去屠府拜访时,听说了孟太后大病痊愈没几个月的事情,盛惟乔现在看着,总觉得孟太后尽管将高髻梳的一丝不苟,上饰的十二树花钗于烛火下流光溢彩着天家特有的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