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子-第1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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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何钰打着哈欠,顾晏生问他困不困,眼都快睁不开了,坚持说自己不困。
不困不困,坐在桌前睡着了。
顾晏生无语,他出去洗个脸的功夫,便瞧见何钰撑着下巴,双眼紧闭,睡在窗前。
他走过去,先是拉下何钰身后的方巾擦了擦脸,然后去喊何钰,叫了两声还没反应,便干脆去拿披风,披在何钰身上。
何钰清瘦,脑袋歪着,便显得脖颈格外的纤细,上面布满了细小的血管,青色的,纵横在皮肤表面。
侧脸立体,像画家手里的角儿似的,一条线画下来,中间不带停顿,菱角分明,线条优美。
也难怪总有人喜欢他,他确实有资本。
那披风没有系,虚搭在肩上会滑,顾晏生两手拿着两头,半绕过何钰的脑袋,将披风系在他胸前。
正巧无双进来,被顾晏生喝止,又推了出去,顾晏生随后跟着出去,小心将门关起来。
平时顾晏生起的很早,今日没什么动静,无双便想着进来催催,因为不是一个人住,顾晏生不让他吵醒何钰,要喊就搁他跟前偷偷的喊,只叫醒他便是。
太子爷对何公子关心的有点不太正常。
主子的事奴才不敢关心,无双收了心思,专心跟在主子身后,主子上朝时他要侯在殿外,等主子出来才能一同跟去书苑。
今个儿出来,太子爷竟说不去书苑了,也不知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平时最是刻板,上朝,书苑,东宫三边跑,而且是很守时的那种,除非发生大事,亦或者何公子的事。
太子爷经常看书,批奏折,这段时间是不叫人打扰的,谁来都不见。
就连御史大夫过来,都会委婉的表示在忙,亦或者风寒发热推之,总之谁都不见,但如果是何钰。
刚喊了‘何公子’三个字,话还没说完,太子便会放下书,叫他将人领过来。
他喜欢看书,常常会看到很晚。
无双一遍一遍的进来,一会儿换个茶,一会儿挑个灯,提醒太子时间已经很晚了,该休息了,顾晏生只当没看见,但是他如果换个叫法。
‘太子,何公子喊你回去歇息了。’
太子立马就会收拾收拾回去,百试不爽,即便知道是假的,他在宫中,何钰在何府,离的百八十里地,何钰那个没心没肺的,也不可能会惦记着他,喊他回去歇息云云。
但他还是每次都中招,虽说心里觉得不大可能,但是万一是呢?
万一何钰真的心血来潮,觉得他看书熬夜不好,喊他回去休息呢?
本着这样的思想,他一次次中招,事后也不出意外,知道自己中招了,但是依旧还会中招。
因为太喜欢看书,熬眼睛,他经常眼睛涩,有些难受。
无双知道后特意去太医那里求了副方子,按方子抓药,里头有几副苦药,苦到什么程度,太子这么能忍的人都喝不下。
那个味大到整个屋子全是味,太子怕被何公子担心,通常都在白天喝,味散完了才会回去。
他今个儿没去书苑,一整天都待在东宫,又看书看到很晚,白天那碗药没喝下去,无双重新熬了一副,端过来给他喝。
太子喝了一口,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是他将碗放在桌边,假装跟白天似的,没看见。
白天将无双赶了出去,自己窝在房间看,晚上似乎忘了他,自己看的起劲。
无双可不会放过他,趁自己还没打发下去,赶忙提醒太子,“太子,药要凉了。”
太子轻轻‘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但是他依旧不喝。
无双又提醒了一声,“太子,良药苦口,太医说您看书看的太频繁,不喝药眼睛会熬坏。”
“嗯。”顾晏生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但他还是不喝。
药端给他之前都需要人尝一尝,免得有人下毒,无双亲自端药,特意多分了一个碗,自己喝了一口,险些厥过去。
难为太子居然喝得下去,味道实在是怪,说不出什么味,反正这辈子不想再尝。
难怪尝药的太监都请假了,也难怪平时最能忍的太子都没挺住,一般人确实喝不了。
虽然真的很难喝,但是对眼睛确实管用,太子喝完眼睛立马不涩了,所以无双冒死箴言。
“太子,何公子让你把药喝了。”
太子先是顿了顿,半响放下书,瞧了瞧他道,“哦……”
无双大喜,连忙将药端过去,有何公子这个免死金牌在,胆子也大了些,直接送到太子嘴边。
太子不习惯旁人靠的这么近,自己接了过来,咕噜咕噜几下喝完。
他确实能忍,喝完面色如常,但是一连吃了好几颗蜜饯,说明也是深受其害。
无双提了一个何公子,趁热打铁又道,“何公子过两日就要入朝为官了,现下心情必然极其紧张,太子回去将书带回去,回去看,也好顺便陪陪何公子。”
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知道太子喜欢听什么,就讲什么,“何公子的父母不在,姐姐又身处皇宫,照顾皇子没空陪他,如今他身边能依靠的就只有太子您了,您再不多陪陪他,何公子现下该有多孤单啊。”
他给顾晏生找了个好理由,何钰这两天的行为确实不对劲,大起大落,先是激动,又失落,再激动,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回,还被他坑了,心思沉重也在理所当然。
“外头下雨了。”顾晏生歪头朝外看,一整天都在屋内,看书看的入神,才发现外头滴滴答答,下了不小的雨,“去拿把雨伞来。”
他这么说就是打算走的意思,无双明白,赶忙拿了两把伞,一把自己拿着,一把给太子。
太子不喜欢别人接近他一米以内,他这人内敛,不会说,但是眉头紧皱,叫你自己反省,无双刚开始时不知道,为什么太子总爱叫他出去,后来发现只有一米之外才是安全的。
太子在前走着,他在后跟着,上了轿子出宫,去找何钰。
这么晚了,何钰屋里燃了灯,但是一点声音也没有,顾晏生以为出了事,几步上前,陡然推开门。
何钰坐在床边,笨拙的给右手剪指甲,嘴里哼着小曲,表情悠哉。
“过两日你便会入朝为官,为何一点不紧张?”无双质问道。
何钰这个表现,既是打了他的脸,也叫太子一番情怀没地施展。
第234章 坑了兄弟
何钰眨眨眼,“紧张一次两次不就好了,做甚要一直紧张?”
刚收到消息时确实很紧张,后来吃吃喝喝,又冷静了一番,竟也平静了下来。
无双张张嘴,还想要说什么,顾晏生瞪他一眼。
那一眼隐含警告,似是怪他乱报消息,他的本意是好的,可却用错了法子,虽然这法子对顾晏生来说确实有用,可这样叫他抱着一次次希望,又一次次失望,比喝药还要痛苦十倍。
“你出去吧。”顾晏生淡淡吩咐。
无双领命,后退两步,转身离开,走之前将门顺便带上,在门口候着。
他没有重要的人,所以不知道那种期待又失望的感觉,以前太子也警告过他,可太子有时任性的很,他做的所有事并非每一件都是对的。
譬如熬夜看书,有时看到第二天清晨,又譬如不喝药,眼睛涩的难受,微微一按还有声响,太医说这是过度疲劳,若是长此以往,视力会下降,看东西模糊,严重者还有可能瞎。
听说民间有个考生,为了考取功名,每天读书到半夜,直到有一天眼睛里突然出血,一下子就瞎了。
无双不想太子也瞎,多番劝说无果,才使了老计,虽说会被太子厌烦,可太子中招,早些回去歇息他的一番苦心也算没有白费。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或许真的没用对心思,与其欺骗太子,下回不如从何公子下手,让假的变成真的。
无双离的近,偶尔间能听到屋内的动静,太子似乎在搬凳子,屋里有搬凳子的声响。
“剪刀给我。”顾晏生凳子放在何钰面前,人也坐了下去,没说要做什么,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何钰不是左撇子,左手用不习惯,总会把右手的指甲剪的凸一块,凹一块,甚是难瞧。
顾晏生正对着他,很好下手,拉过他的手,搁在自己手心,顺着给他剪下来,又顺便将何钰没剪好的地方修一修。
“刚剪的指甲容易划破皮肤,我顺便给你磨磨吧。”顾晏生很有耐心,尤其是在做小事的时候,这种耐心便显出了作用。
何钰自己躺着都有些呆不住,他依旧稳稳坐着,给何钰修指甲。
他腰间有块磨甲石,圆形的,很小一个,挂在玉的下面,像颗陪衬的珠子似的,谁能想到这小珠子也能有大用处。
“你自己做的?”想不到顾晏生还挺有心思,何钰顺手将他腰间的玉捞上来,搁在手心里把玩。
那玉是他送的,不过送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只记得挂了个玉佩,比较简单,顾晏生在玉坠的下方加了两颗珠子,分开的那种,中间隔了红线,还怪好看。
两颗珠子一颗是磨甲石,颜色和玉选的色泽差不多,所以离远了瞧还当是颗珠玉。
第二颗颜色也相近,不过摸在手里圆润多了,离的近了,闻着有一股子香味。
“香珠?”有了这玩意就可以省得带香囊了。
“嗯。”顾晏生承认了,他身上的药味太重,怕被何钰闻到,时常带一颗香珠,这香珠常年被花精浸泡,一股子香味,能掩盖他身上的药味。
其实何钰的鼻子何其之灵,他只靠闻就能闻出小吃里的调料,掺在一起的酒,更何况顾晏生身上的药味,与往常大不相同。
顾晏生经常泡药,身上本就一股子药味,近日药香中带有一丝苦味,这厮偷偷瞒着他生病了,也不知是什么病?
前几日忙着他的事,倒将顾晏生忘记了,顾晏生又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只能改天寻个机会问问无双。
“顾兄闷骚的很啊,表面不沾人间烟火,实际上偷偷带了香珠,提升自身魅力,勾引小姑娘啊。”何钰心里明白不是这样的,不过还是没忍住,调侃了顾晏生一句。
“我这辈子都不会碰美色。”顾晏生一板一眼的回答。
“是吗?”何钰突然侧躺着,正对着顾晏生,掐起兰花指,“顾兄,我美吗?”
他原来是坐着的,自己剪指甲,后来顾晏生干了他的活,他就轻松了,直接躺在床上,这一侧身,半张脸陷进枕头里,只有半张脸露着,嘴角勾起,一双桃花眼一眨不眨看着顾晏生。
“顾兄,你倒是看我一眼啊。”
顾晏生目不斜视,安安静静给他剪指甲,头也不抬一下。
何钰失望的躺回去,“就顾兄这副模样,谁瞎了眼才会看中你啊?身为兄弟,真为你的终身大事发愁。”
啪!
顾晏生陡然将剪刀放在床上,“我不会娶妻的。”
叫他跟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待一起,想都别想。
“这可由不得你,太子的亲事是皇上指配的。”何钰说风凉话。
“我会在那之前抑止。”
顾晏生似乎十分反感这种话题,他是个聪明人,从来不说造反的话,可这话十分明显,就是要在皇上给他指配婚姻之前造反。
不得了了,那可得叫皇上快些给他指配婚姻,他好快些造反。
“做兄弟的只能支持你了。”何钰冒昧问了一句,“你不想娶妻,难道要一辈子跟右手过?”
他可不信这世上当真有冰清玉洁,不近女色的人存在,顾晏生只是没尝过男女之爱而已。
他这样的人,一旦叫他尝到,亦或者喜欢上,对象八成要遭殃,受不了他索要过度。
“难道何兄还想跟除了右手以外的人过?”顾晏生损起他来也是十分不客气。
何钰哈哈大笑,“顾兄越发会开玩笑了。”
他跟顾晏生不一样,并非不想,是不能,但也不制止,“假如真的遇到,我或许会尝试尝试。”
咔嚓!
顾晏生剪到了他的手指头。
“哇哇,顾兄,我哪得罪你了,你要下这么重的手?”何钰的小拇指流血了。
顾晏生连忙起身去给他拿纱布,边走边解释,“手误。”
这手误真是恰当好处,正好在他表达心意的时候咔嚓一剪子,剪掉了他一小块皮,倒是不严重,就是血流的有点多。
“何兄又忘了我们的约定?在我们霸业未成之前,不许谈些儿女私情。”顾晏生提醒他。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我是打算等我们霸业成了之后哎呀哎呀,你轻点……”
何钰疼的话都说不出来,憋了半句在心里。
有了前车之鉴,他说话也小心了些,“总之一时半会不会谈,这玩意儿靠缘分,搞不好我真与顾兄似的,孤老一生,来世还做兄弟。”
“如此不也甚好?”
何钰低头瞧了瞧,人在人家手里,不得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