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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节

盛唐风流-第3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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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噶尔?钦陵乃是个极其稳健之辈,甚少有失态的时候,哪怕是前哨军寨被灭,他也无甚太大的反应,可待得军寨火灭,噶尔?钦陵却是惊疑地吭出了声来,眼中隐隐有精芒在闪动着。

“大相,唐贼这是在作甚?”

站在噶尔?钦陵身边的亲卫队长显然是完全搞不懂唐军的所作所为,眼瞅着军寨火灭,四下里骤然安静了下来,可空气里的杀气不减反增,心头不免有些子发虚,这便从旁发问了一句道。

“不好说,再看看罢。”

噶尔?钦陵没做出解释,只是摆了下手,淡淡地轻吭了一声道。

死寂,还是死寂,自打前哨军寨的大火熄灭之后,时间已过去了近半个时辰,可关城之下却是一派的死寂,就宛若唐军不曾到过一般,这等大战将至前的死寂无疑是最难熬的时刻,一众守城官兵全都精神紧张无比,谁也不知道唐军会不会连夜发动袭击,只能是紧张兮兮地绷紧了心头的弦,时间一久,体力上的消耗也就相当之惊人,仗未打,城头上粗重的喘息声已是此起彼伏地响成了一片。

“传令下去,轮番休息,不到战时,无须全挤在城头上!”

噶尔?钦陵乃老于战事之辈,虽在皱眉沉思之中,却不会忘了注意一下城头守军的状态,这一见众将士个个心神不宁,眉头不免皱得更深了几分,有些子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口吩咐了一句。

“诺!”

噶尔?钦陵既已下了令,随侍在侧的亲卫队长自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应了诺,一转身,刚要去传达将令,却冷不丁听到城下一阵凄厉的号角声暴然而起,转动的身子不由地便僵住了。

“呜,呜呜,呜呜……”

号角声突然乍起,瞬间便将虚假的宁静击打成了碎片,紧接着,一阵马蹄声轰然而响中,喊杀声暴起,那声势浩大至极,怎么听怎么像是唐军趁夜发动了强攻,城头上本就精神紧张的一众吐蕃官兵登时便有些子慌了起来,虽无人敢乱说乱动,可全都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刃,紧张万分地等待着攻城大战的爆发,可左等右等也没见唐军冲将上来,倒是半刻钟之后,号角声突兀地又停了,至于马蹄声、喊杀声么,也全然消停了去,寂静的夜就此再次寂静了下来。

“怎么回事?唐贼在作甚勾当?”

“不晓得啊,这人咋说没就没了?”

“搞个甚,这仗到底打是不打?”

……

吐蕃军众人又等了好一阵子,却还是没等到唐军的攻击,一个个茫然不知所措之下,浑然忘了保持安静的将令,七嘴八舌地瞎议论了起来,整个城头上嘤嘤嗡嗡的噪杂声响得有若菜市场一般,这一回噶尔?钦陵倒是没下令噤声,只因他自己也同样是满肚子的疑惑。

“呜,呜呜,呜呜……”

就在守城官兵稍稍松懈下来之际,凄厉的号角声再次暴响了起来,伴随着的又是隆隆的马蹄声与喊杀声,登时便令吐蕃军官兵又是好一阵子的慌乱,可精神刚一绷紧,声音却又没了,这等光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的情形一出,吐蕃官兵们全都炸了锅,咒骂声不可遏制地响得连成了一片。

“呜,呜呜,呜呜……”

这一头吐蕃官兵骂声方才稍听,城下的号角却又再次暴响而起,弄得吐蕃官兵实在是有些子哭笑不得,却又不敢放松了去,还就只能再次绷紧了神经,准备接战,结果么,声响闹腾了半刻钟的时间,却又戛然而止了,这一回,被连着愚弄了三次的守城官兵连骂的力气都快没了,一个个疲惫不堪地全都耷拉在了城头上。

“传令:全军戒备,不得稍有轻忽,违令者,斩!另,传信外头诸军,即刻向伏牛川汇聚,不得有误!“

诸军没了精气神,可噶尔?钦陵却是突然猛醒了过来,眼神凌厉无比地连下了两道命令——城下来的是唐军,这一点噶尔?钦陵自是早就心中有数,所差的只是不好判断来的是河湟军全部还是仅仅只有一部,先前前哨军寨被灭之际,噶尔?钦陵便是在计算前哨寨覆灭的时间,以此来推断河湟军的总兵力,结果么,还是不能太确定,可此时唐军玩出了这手疲兵之计后,噶尔?钦陵却是不敢再多犹豫了,毕竟河湟军的战力如何他可是领教过多回了的,别看他如今拥有关城之地利,可一旦河湟军发起强攻,却不敢担保守城的吐蕃军能支撑上多久的,真要是关城陷落,那伏俟城也就保不住了,这个险噶尔?钦陵不敢去冒,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是将心一横,赌上一把了……

第五百二十五章高宗的怒火

“登高啊,明日的马球赛可曾都安排妥当了?”

又到了一年的中秋,身子骨方才大好的高宗兴致相当的不错,这一大早地便来到了后花园里,赏了会儿菊,随口又问起了马球赛的事儿。

“圣上放心,奴婢一早就安排妥当了,断不会有所闪失的。”

程登高正领着一大群宦官宫女们陪侍在侧,这一听高宗有问,忙凑将过去,谄笑着回了一句道。

“嗯,那就好,朕也无甚爱好,也就这马球还喜欢着些,值此佳节,能与民同乐上一番,也算是应景了。”

高宗对程登高的回答显然甚是满意,这便笑着点了点头,说了几句闲话儿。

“陛下真乃圣明天子也,时刻不忘黎民百姓,奴婢等能沐天恩,实是万幸之事啊。”

程登高能登上司礼宦官的高位,嘴皮子的功夫自然是了得得很,顺着高宗的口风,一个大马屁便不着行迹地拍了过去。

“油腔滑调,休要跟朕来这一套,罢了,唔,明日媚娘与贤儿也都去,虽说是与民同乐,可安全上的事却是疏忽不得,再仔细些也不为过。”

好听的话自然是人人爱听,高宗口里虽是斥骂了程登高一句,可脸色的笑意却表露出了其受用的内里。

“陛下放心,奴婢这就去看看。”

高宗的吩咐程登高自然不敢不遵,这便满脸子谄笑地应了一声,领着几名小宦官匆匆便离开了后花园,至于是不是真的去忙乎安保工作,那可就不好说了的。

“陛下,奴婢有下情禀报。”

安保问题其实高宗并不是真的关心,吩咐归吩咐,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自是不会去管程登高是否真的去办正事,交待一毕,转眼便已忘到了脑后,兴致勃勃地便打算在这景致宜人的后花园里再好生逛上一逛,只是还没等其迈开脚步,冷不丁却见一名小宦官从随侍众人中抢了出来,一头跪倒在地,高声禀报了一句道。

“嗯?”

高宗闻言便是一愣,再一看跪于身前之人乃是平日里贴身使唤的小官宦刘启明,心中虽微有不悦,却也没甚旁的表示,只是从鼻孔里轻吭出了一声。

“陛下,奴婢孟浪了,然,事关社稷安危,奴婢却是不敢坐而视之,还请陛下恕罪则个。”

天子不悦非同小可,纵使刘启明已是抱着死志而来的,却也不免心慌得紧,这便连磕了几个头,诚惶诚恐地告着罪。

“讲!”

高宗这些年已是甚少理会政务了,可并不代表其对社稷安危也能置之不理,这一听刘启明此言蹊跷,眉头不由地便皱了起来,将信将疑地瞪了刘启明一眼,双唇一动,吐出了个冰冷的字来。

“陛下明鉴,河西烽火大起,军报已急送至朝数日,却遭人压下,至今未曾大议此事,边关危机已现,战情紧急,奴婢虽卑贱之辈,却百死不敢忘国忧,恳请陛下明察。”

刘启明重重地磕了几个头,额头都因之而磕出了血来,却顾不得拭擦上一下,双眼微红地望着高宗,言辞悲愤地禀报道。

“什么?竟有此事?尔从何得来的消息,说!”

一听刘启明如此说法,高宗登时便被吓了一大跳,面色狂变不已,声线微颤地便喝斥了起来。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非是奴婢妄言,实情确是如此,奴婢有一族兄刘微,在兵部任职,紧急军报便是其所接,转呈上去后,便没了消息,家兄因涉其间,自感责任重大,特托奴婢将实情禀明陛下,奴婢所言句句是实,还请陛下详察。”

高宗的声音又急又快,登时便令原本就紧张万分的刘启明猛地打了个哆嗦,可却不敢有丝毫的犹豫,急急忙忙地磕了几个响头,将事情的原委道了出来。

“混帐!摆驾德阳殿!”

高宗人虽懦弱了些,可并非愚鲁之辈,自是听得出刘启明的言语颇多破绽之处,然则却并未当场揭破,只因他关心的只是军情是否属实,至于其余诸事,大可等处理完正事再做计较不提,也就懒得再理会刘启明的磕首连连,一挥大袖子,喝令随侍宦官将软辇抬了来,抬脚迈将上去,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便往前宫而去了。

“陛下驾到!”

今日并非朝日,德阳殿中自也就无万臣云集之景象,前殿静悄悄地空无一人,唯有御书房里尚有些人气——武后正与前来禀事的当值宰相裴行俭交换着意见,而武承嗣、范履冰、卫敬业、贾大隐等一众武后一党的大臣则立于下首,时不时地插上几句,明里暗里狂捧着武后的臭脚,正议得热闹间,却听书房外一声唱喝响起,一干人等自都不敢怠慢了去,全都站直了身子,面色肃然地朝向屏风而立,但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过,阴沉着脸的高宗已是大步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

“臣等叩见陛下!”

一见高宗转出了屏风,诸般大臣自是不敢稍有怠慢,各自躬身大礼参拜不迭。

“哼!”

高宗心情显然极差,压根儿就没理会众人的见礼,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脚步不停地便向上首的几子行了过去。

“妾身见过陛下。”

明日便是中秋荀假,其实真没啥政务要紧着办的,武后今日来御书房议事,原本也只是想与一众心腹人等聚聚,说些鼓励之言便作罢,可却没想到当值宰相裴行俭却是不宣自到了,拿出的又是河工事宜的折子,武后自然也就不得不好生应对上一番了,毕竟河道总督乃是武后经营最久的衙门了,事关嫡系,哪怕再小的事,对于武后来说,都是大事,只是尚没议上多久,高宗便满脸子怒气地到了,这令武后不免有些子犯疑心,只是却不敢带到脸上来,只能是谨慎地行上前去,以温柔无比的语调问候了一句道。

“嗯。”

高宗虽在盛怒之中,可惧内的本性却依旧没变,自不敢轻易给武后脸色看,然则心底里的不痛快却实在是太过了一些,也就只是不轻不重地吭了一声,算是表达了一下不满之情。

“陛下,惹您不开心,实妾身之过也。”

武后并不清楚高宗发怒的真正原因,可却并不是很在意,左右其应付此等情形已不是一回两回了,对付起来,自是得心应手得很,不问缘由,先行认上个错,足可将高宗心头的戾气化解上大半,此乃武后常用的小手段之一,往日里用来,可谓是百试不爽,还真不曾失过手,然则这一回却是不灵了,高宗脸上的阴沉之色丝毫没半点消减的趋势,反倒是更严肃了几分。

“陛下,您这是……”

一见情形不对,武后立马便换了个态度,由哀切瞬间便切换到了惊疑,一派委屈状地问了半截子话。

“哼,媚娘,河西可曾有紧急军报到来?”

高宗其它方面甚是懦弱,可在对外用兵上却是素来强硬至极,对军国大事从来不含糊,此际哪怕面对着的是武后,也一样不假辞色,冷哼了一声,便即直截了当地追问起军报来。

“陛下原来是为此事动怒,这倒确是妾身的不是了,此事倒也属实,确有这么份军报,据显儿说,吐蕃小寇又在乱边,规模却也不大,以显儿之能,当能应付无虞,加之中秋佳节将至,妾身也就没急着禀明陛下,确是妾身失误了,还请陛下恕罪则个。”

一听高宗开口便追问河西军报,武后的心里头立马便“咯噔”了一下,心知必定是后宫里出了岔子无疑,只因此事武后可是下过了严令,不许旁人多嘴传话的,不为别的,只是不想看着李显继续做大罢了,这等阴暗之心思自然不能摆到桌面上来说,可要糊弄一下高宗么,却也不难,武后连眉头都不皱上一下,一套“合情合理”的说辞便已炮制了出来。

“唔……”

武后这番话确实挑不出甚毛病来,高宗本就惧内,这脾气么,自也就有些子发作不下去了,脸色一缓,沉吟着便要随口安慰武后几句,就此将事情揭了过去,只是他话尚未说出,却见原本木然立于下首的裴行俭突然站了出来,后头的话自也就说不下去了的。

“陛下,河西军报一事微臣也有耳闻,军情如火,须耽搁不得,臣恳请陛下圣断。”

裴行俭一闪身而出,也不去看武后那阴沉得简直能滴出水来的臭脸,面无表情地便进言道。

“这个……”

高宗本身虽不通军略,可自其上位以来,对外作战却是大唐三位皇帝里最多的一个,自是清楚裴行俭所言方是正理,只是这话显然在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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