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莲封-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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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迟凛点头道。
细看乔凌宇浓眉深眼、直鼻宽额,虽然风霜满面,但一身英气逼人。
“我以后也像他那样就好了。”迟厉望着乔凌宇道。
“你已经几日不曾练功了?”迟凛望着他笑道。
“我、我这几日有些事务罢了,明儿就开始练!”迟厉脸上有些发热,嘴上却不服。
“好,明儿可不许再偷懒了。”迟凛向迟厉道,与熙肃相视而笑。
诸事既毕,御辇先行,浩浩荡荡往净月城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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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战诸将先回府邸,沐浴更衣,午后重新入朝,于崇清殿与永平帝跪行大礼。
常福手捧圣旨,宣读封赏。
辅国大将军晋骠骑大将军、赏封地五十亩、白银五千两。
云麾将军庞化虎赏封地二十亩、白银三千两。
归德将军乔凌宇晋怀化将军、赏银两千两。
其他诸将各有封赏不一。
“蒙将军,如今我浣月国国力如何?”永平帝向蒙匡问道。
“赖先祖基业、皇上治国有方,如今浣月国国力日盛。明丹、御风皆与我国交好,西方、北方暂时安定。”蒙匡道。
“依蒙将军所见,如今迟越之战该当如何?”永平帝道。
“迟越自新王即位以来,陆续吞并了周边四五个小国,渐渐成势。又经五年修整,如今粮足兵锐,正是劲敌。”蒙匡道,“且迟越多深山沟壑,地形复杂,易守难攻,确是棘手。”
“蒙将军所言,正如孤王所想。若迟越不来犯边,两相交好,是两国之幸。如今迟越承天王盛年大志,野心勃勃,对我浣月虎视眈眈,迟越之战时歇时起,虽不曾让他逞威,但也使我军将士疲于应战,实乃我浣月之患。”永平帝说罢这些,面现难色。
“御风国战事告捷,北方安固,民心大安。待将士们稍作修整,可再往迟越,以分君忧。”乔凌宇上前道。
“有乔将军这样的英才,是我浣月之幸。”永平帝点头赞许道。
“皇上谬赞了,蒙将军筹谋深远,末将不敢居功。”乔凌宇道。
“乔将军不必过谦。”永平帝道,又转向蒙匡道:“如今年轻一辈亦颇有英才,蒙将军既在京中,不防多加指点。”
“遵旨。”蒙匡道。
“今日诸位将士远归疲惫,早些回去歇息吧。”永平帝道。
于是众将谢恩告退。
蒙匡却未动。
待众将皆去,上前向永平帝道:“皇上,微臣尚有一事。”
“但说无妨。”永平帝道。
蒙匡便将一事禀明,方才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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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永平帝忽然来到邺妃所居敬邺宫。
这里他并不常来。
二十多年前,西凉兵败,他与邺妃才刚刚成婚不久。
邺妃刚有了第一次身孕,惊闻父亲在边关被赐死,悲痛之下,孩子也没能保住。
自那以后,他与她之间,总隔着一层厚厚的障碍。
她的怨恨,不敢向父皇和自己发泄,却指向了另外一个同样失去了至亲的人。
他不常来敬邺宫,同样也不常去承静宫。
二十多年前,自己无能为力,而二十多年后,他依然无能为力。
邺妃似乎并不惊奇他的到来,跪于宫门前,恭恭敬敬接驾。
“最近朝政繁忙,有一段时日未曾过来探望了,你还好吗?”永平帝道。
“多谢皇上记挂,臣妾一切都好。”邺妃答道。
好与不好,又该去问谁?
但是,回答这句话是永远不会错的。
“皇上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吧?”邺妃望着永平帝道。
永平帝也望着她,想来她应该已经知晓了。
“今日蒙将军与孤王说了一件事。”永平帝便也不再说那些无用苍白的托辞,直说道。
“蒙将军?”邺妃倒显得有些吃惊。
“是啊,蒙将军四子蒙翰振,英武能战,算是年轻一辈中的英杰,与宁阳年纪相当,所以……”永平帝道。
“不行!”邺妃却忽然截然地打断了他的话。
永平帝有些尴尬,整了整脸色,又道:“蒙将军为国征战,其子亦为人中豪杰,不会亏了宁阳的。”
“皇上。”邺妃忽然离座,双膝向永平帝跪道,“臣妾一生别无指望,宁阳是我唯一的希望。臣妾只望她嫁得个安稳之家,平淡一生。”
“邺妃、你这是何意?”永平帝道。
“蒙家虽然军功至伟,其子亦是人中英杰,只是将门之后,难免沙场征战……”邺妃说至此处,顿了顿方接着道:“皇上,今日还未见过皇后吗?”
永平帝听了她前面几句,心中已明了。
只是忽然听到后面这句,倒有些不明白了。
“尚未见过。”永平帝道。
“皇后只怕有些要事要与皇上说。”邺妃道。
“既如此,那孤王便去皇后处看望看望。”永平帝道。
说罢便起身走出,往德庄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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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懿庄皇后将永平帝迎入宫内,笑道:“皇上大喜了。”
“哦?皇后也已经知道了吗?”永平帝道。
“知道?”皇后怪道,“是萧夫人亲自来跟臣妾说的,臣妾自然知道了。”
“萧夫人?萧丞相府?”永平帝奇道。
“是啊,今日一早,萧夫人便来懿庄宫,说要为三子求娶宁阳呢。”懿庄皇后笑道,“这可不是大喜吗?”
“难怪。”永平帝道。
“难怪?有何事?”懿庄皇后道。
“方才孤王去邺妃宫中,她说皇后有要事与我说。”永平帝道。
略略皱了皱眉,向懿庄皇后道:“这可为难了。”
“皇上有何为难?”懿庄皇后道。
“今日蒙将军亦与孤王说了,要四子与宁阳结亲。”永平帝踌躇道。
“这……”懿庄皇后闻言,亦面现难色,道:“这确是难办。”
低眉默思了一回,忽笑道:“这其实也不难。”
“哦,皇后有何办法?”永平帝道。
“如今蒙萧两家皆求娶公主,宫中正有两位适龄的公主……”懿庄皇后言至此处,笑望着永平帝。
“原来如此。”永平帝亦点头笑道。
稍时又道:“这蒙家萧家皆求的是二公主宁阳,如今三公主却与谁家呢?”
懿庄皇后想了想,向永平帝道:“方才皇上去敬邺宫,邺妃怎么说呢?”
永平帝闻言,想起邺妃所言,向懿庄皇后道:“她不愿将宁阳许予蒙家。”
“皇上、你呢?”懿庄皇后望着永平帝,缓缓问道。
“她若不愿,便不好勉强。”永平帝道。
“皇上既然有了决定,这件事也不难办。”懿庄皇后点了点头道。
“孤王再与蒙将军商议吧。”永平帝道。
说完,歪倒在外间榻上,想已是疲累至极,不一时便沉沉睡去。
☆、天外泉内胭脂色
夜已深了,宁葭翻腾了许久,终于睡了。
榆儿悄悄出了梨花门。
“终于出来了,等你好久了。”栗原坐于海棠树荫中,向她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会出来?”榆儿望着他道。
“萧家一大清早就跑来求媳妇儿,蒙匡下午跟皇帝老儿也求了,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栗原走出树荫,向榆儿笑道。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整天都在哪里鬼混呢?”榆儿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只有那个傻公主还睡得着。”栗原道。
“傻公主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榆儿道。
“你不知道你出来做什么?”栗原道,“晚上在德庄宫,不知道是谁露了狐狸尾巴了。”
“就你眼尖。”榆儿笑道,“快走吧,别废话了。”
说着已跃上宫墙。
“走得快走得慢都一样,你急什么。”栗原道,亦跟着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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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二人就出了皇宫。
“迟府在哪儿?”榆儿回头向栗原问道。
“看你跑得这么快,还以为你知道呢。”栗原笑道。
“你这贫嘴的毛病是不是也该改改了?”榆儿道。
“那得看你了。”栗原道,向着榆儿脸上凑了过来。
榆儿绕到他背后,道:“你好麻烦!”
“你赶紧从了我不就不麻烦了。”栗原回身望着她,嘴角扯开邪笑道。
“要知道是你,我爹肯定会把你两只翅膀扯下来烤了。”榆儿道。
“我上次下山的时候,方伯还让我若是见了你,要我好好照顾你呢。”栗原道。
“他是让你照顾我,没让你欺负我。”榆儿道。
“我有欺负你吗?我这就是好好照顾你啊。”栗原道,邪笑着又凑了过来。
榆儿将左手在身前划了一条弧线,一道浅蓝冰壁挡在了面前。
“想欺负我?等你破得了我的雪山晶再说。”榆儿笑道。
“是吗?若我破得了你的雪山晶,你就答应了吗?”栗原笑道。
“到时候再说。”榆儿道。
“一言为定,到时候你想反悔,我也不答应。”栗原道。
说着向左跃出半尺,回头对榆儿道:“走吧。”
榆儿便也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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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月城。
天外泉。
一座有二十多年美誉、名流汇集的茶楼。
月如钩。
淡淡月色照着紫檀妆台。
翠绿窗纱随着微风轻轻飘起。
连绵的青砾瓦屋檐上,一个瘦长的黑影正向着这扇窗户掠来,眨眼已跃入窗内。
天外泉的当家,一位三十岁上下的华服贵妇,正坐于屋中紫檀桌旁灯下翻看一卷微微泛黄的书册。
来人跃入窗内,便立于窗前望着她。
她却也不惊慌,缓缓起身,向来人道:“你来了。”
“你知道我是谁?”来人道。
“虽然你未穿尊主为你准备的长衫,但是你的面具却没有改变。”妇人道。
青色面具遮住了他右边的一侧脸。
露出的左脸如琉璃光洁,眉眼深邃、唇鼻流畅。
正是幽绝。
“你知道我会来?”幽绝道。
“听说你正在找寻一位蓝衣姑娘,寻人这样的事,自然交予天外泉最为合适。”妇人道。
“你能寻到吗?”幽绝道。
“或许吧。”妇人道,“不过……”
妇人说至此处,却顿住不语。
“不过什么?”幽绝道。
“即使寻到她,只怕亦无济于事。”妇人道。
“为什么?”幽绝道。
“她所持冰轮只怕非常人能驱使,何况朱厌之力原属火性。”妇人道。
“你也这么说?”幽绝道。
“子卿想必也已与你说过了。”妇人道,“世间道法修习,各有其道,不能勉强。”
“那就让她来驱动。”幽绝道。
“她若非真心助你,恐怕反为障碍。”妇人道。
幽绝闻她此言,却沉默不语。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妇人道。
缓步走至绿纱窗前,拂开窗纱,轻轻推开了半掩着的雕花木窗。
薄薄的月色便探了进来。
“什么办法?”来人转身望着她道。
“若要一个女人甘心做一件本极不愿做的事,其实也很简单。”妇人道。
“怎么做?”幽绝道。
“有两个办法。”妇人道。
“说吧。”幽绝道。
“第一,对她施恩。”妇人道。
“施恩?”幽绝道。
“小恩自然无此功效,须是生死之恩。”妇人道。
……
“神龟护佑一方渔民,更于我有大恩,我是绝不会让你伤害它的!”
那日在神龟背上,她确是这么说过。
所以差点死在自己的朱厌之力之下,若不是因为……
“第二个办法就是,”妇人接着道,“得到她的人。”
“得到她的人?什么意思?”幽绝不解道。
妇人回身望向他,露出微微笑容,道:“请在此稍待。”
说着迤逦走至门前,拉开门出去了。
不一会儿她便回转,身后跟着一个胭脂长裙、眉眼清丽的十七八岁的女子。
“幽绝大人。”女子进来,向幽绝屈膝行了一礼。
“这是胭脂,第二个办法,会由她教给你。”妇人道。
“幽绝大人,请跟我来。”胭脂向幽绝道,转身走了出去。
幽绝便跟着她进了隔壁的房间。
屋内只剩下妇人自己,她仍坐回桌旁,拿起方才那卷书册继续翻看。
方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隔壁的门骤然打开,幽绝匆匆跑了出来。
妇人似乎并不吃惊。
望着门口站着的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