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娇颜-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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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夜秋听到声音望向小八,走上前,刚想弯腰摸摸,可一瞧它满身的泥巴,怕一会弄脏了颜落,便唤了声府里的下人:“把它抱去洗一洗。”
下人应声,从地上将小八抱起,拍去它满脸的泥土后转身朝着后院走去,小八好委屈,两只浅黄色的眼睛眨了眨,最后在下人的怀里哭嚎了起来。
第五章:府内府外
李夜秋将颜落安置在秋嬅院,那里是他平时闭眼小息的地方,一进院落便闻见了淡淡的沉香味。
院内的两个丫鬟正在清扫枯叶,见李夜秋入院便低首福了福身:“王爷。”
颜落被抱坐在椅子上,因椅子高,显得她小小一只。
李夜秋把裹在颜落身上的斗篷解开,水玉上前接过后又退在了一旁静静站着,耳边传来院外丫鬟的轻呼声,水玉偏头,原来是下雨了。
悄无声息,无数雨点毫无预兆落下,雨水将地面浸湿后又快速渗入泥土里。两个丫鬟慌忙小跑至廊前避雨,雨水从脸颊处缓缓滴落,不到一会,门槛前已如同水潭,两个丫鬟相视一眼,嘴里正嘀咕着,身后有人轻咳了咳,她们回过头,水玉笑着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面上一红,便垂眼静静站在了门前。
院外,细雨一滴滴连声落在树叶之上,声响犹如空灵的乐声,那雨从最开始的绵绵细雨转为倾盆大雨,偶有风吹进屋来,使得颜落身子不由一颤,紧紧抱在怀里的点心盒险些掉落。
水玉退出屋外,将门轻轻阖上,待回身,他冲着门外人浅浅一笑道:“两位姐姐还是快些回房换身衣裳,天气凉,可别染了风寒落下病根子来。”
两个丫鬟顿时面红耳赤,那个着石青衣裙的丫鬟用手指向屋内,水玉小声道:“不碍事,这里有我守着。”
片刻后,两个丫鬟沿着长廊离开,走远了,还不舍地回头看了眼,当看到水玉笑看自个时,脸没由来的越来越红。
等那两个丫鬟消失在转角处,水玉收回视线轻轻呼了一口气,他抬头看着大雨落下,自言自语道了句:“恐怕这雨又要下一整夜了。”
屋内,颜落吸了吸鼻涕,李夜秋问她冷不冷,她边摇头边摸索点心盒,可好半天还是没能将它打开,抱了一路那小嘴早就馋了,想了想,颜落侧身顺着方才李夜秋说话声音之处望过去,小心翼翼问道:“我能吃吗?”
李夜秋忍住笑,上前半跪在颜落跟前,转动圆盒盖后打开,再拿起一块莲花糕放在颜落嘴边,颜落接过手里便咬了一大口,这味道,好吃得她又将剩余的一半也全都塞进了嘴里,鼓着腮帮子,她喃喃道:“这,这个好好吃。”
她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昨天的晚饭,今天的点心,好吃的她都怕以后再也吃不上了。
李夜秋怕她噎着,起身看了看桌面上的茶壶向着外面道了声:“沏壶热茶来。”
候在门外的水玉应了声,瞧了瞧手里无处安放的斗篷,眼微抬,正巧换好衣裳的两个丫鬟一前一后跑过来,水玉刚要迈开步子的脚站定轻笑:“还劳烦姐姐去沏一壶热茶来。”
石青衣裙的丫鬟停步转身,另一个丫鬟走上前道:“要不你把王爷的斗篷给我,一会我拿回去熨一熨。”
“不用。”水玉客客气气地笑道:“天凉,王爷回屋时兴许会用上。”
丫鬟点头不再做声,可心里却想着,倘若往后能嫁个如此贴心的郎君该有多好,不不,有他一半好也就知足了。
这天,颜落吃掉了整盒莲子糕,以至于到了晚上也只喝了一小碗米粥,而那场雨并没有像水玉所说的下一整夜,而是在颜落入睡前就止住了。
床榻上,她的眼珠子转来转去,要是有一点点动静耳朵会微微动,接着咧嘴一笑。
她的心情看起来好极了,因为这里比茗月楼要好很多,应该说是天差地别。
李夜秋在床榻边坐了好一会,等到颜落开始说着梦话方才起身离开,并吩咐两个丫鬟轮番过来看着。
出了屋,这时的夜空出现了少许星星,整个院落很安静,静到似乎可以听见从屋檐边落下的水珠声。
穿过长廊,李夜秋停在与秋嬅院挨很近的竹苑的屋门前,用手轻拂去方才落于肩上的水珠后他抬手推门而入,案桌上早就点着的烛火因风而摆动。
水玉将门关上,立于门前,李夜秋坐在案桌前随手翻了翻书卷抬首:“有话要说?”水玉上前一步回道:“王爷你都两夜没睡上个好觉了,还是早些回屋歇着吧。”
李夜秋用手压了压眉眼:“宫里怎么样了?”
水玉道:“宫里的人传话,今早紫穗公主大御闹花园时不慎将皇后娘娘推入了荷花池,经太医诊治并无大碍,只是皇上今天没有上朝。”
李夜秋半倚在椅子上:“两个女人就让他束手无措了?呵,那紫穗公主顶多不过是胡搅蛮缠了一些,而那个皇后。”轻哼着笑了一声:“看她柔柔弱弱,成天哭哭啼啼,倒是像极了那个董昭仪往昔的模样。”他起身:“行了,你先下去吧。”
水玉点头转身,正欲要离开时,李夜秋又唤住:“明天选些布料给落儿做几身衣裳。”
他微顿,等反应过来落儿是谁时,才应声退出屋外。
第二天,水玉早早便起来,打了水,在自家王爷屋前唤了声,等里面应声,他这才推门入内。伺候穿戴洗漱,拿出专用梳将发竖起戴上玉冠,一切他都得心应手,而李夜秋对他的满意不仅仅是能文能武,是他有别人没有的细心还有衷心。
李夜秋在进宫前先去瞧了瞧颜落,刚睡醒,迷迷糊糊的样子。走前,他让水玉陪着颜落,水玉应是应了,只是等李夜秋离开,他有些愁,因这双方面沟通有了少许障碍,他讲什么,颜落听不懂,颜落讲什么,他也听不懂。
秋嬅院内,早晨顶好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映在石桌上,颜落顶着圆圆的团子发髻坐在石桌旁,而水玉则坐在颜落身旁缝衣,一副针线娘的模样。
祁王爷家的水玉真的会做衣,而且做得很好。
颜落低低哼着小曲,从水玉将她抱坐在这里后,便一直乖乖待着,这倒让水玉省心不少。
比起一般八岁大的孩童,她已经是很乖巧了。
秋嬅院落外,有头狼很愤愤。
小八两眼死瞪着,瞪了会,它迈着小步子走进院内,先是在颜落跟前转了一圈,等水玉放下针手一伸,它便欢快地上前蹭了蹭,一高兴还嚎嚎了两声。
颜落闻声便偏了偏身子,她有些意外:“狼”
水玉一顿,她安安静静坐了得有一个时辰了,这会突然开口说了话,只是,她到底说了啥??
颜落在被卖去茗月楼前都在大漠生活,记忆虽有些模糊,但她还记得大漠里最多的便是狼,她生来眼盲,也没瞧过狼究竟长什么样子,但夜里,在帐篷外总能听见狼叫。她从石凳上跳下,小手朝着小八跟前凑了凑,小八厌弃地往后躲了躲,她又往前伸了几分,小八眼露凶狠,想着昨夜伤到未能好眠,便张口想啃,可当听见水玉唤了一声“小八”后,它扭头,随后不甘地退到一旁,趴着,脸埋在前腿之间。
颜落学着水玉道了声:“小八?”
小八眼睛向上一翻,尾巴习惯地晃了两晃,鼻子微微出了气,一个狼式长叹。
水玉又一顿,没想到她学得还像模像样,于是愣头愣脑回了句:“嗯,它叫小八,还没断奶就送进了王府,现在已经一岁大了。”
颜落眨眨眼,在完全没听懂的情况下还接道:“在大漠里有好多狼,她们说狼的眼睛夜里像块宝石一样会发光,可好看了。”她用手比划着:“那里的狼有这么高,有的跳起来比我还要高。”
水玉细细听,提着针半天没出声,等针缓缓落下才道:“对,它叫小八。。。。。。”
一直在旁听着的丫鬟终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夜秋退出殿外是巳时,这皇弟依旧是一副满面愁容,不过两个女人罢,他轻哼,正在此时,不远处有两人向这走来,待靠近,其中一人笑道:“祁王殿下。”
李夜秋站定只是微勾了勾嘴角:“江侍郎。”江离笑着止步,而在他身侧的人却是面无表情,脚步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在眼睛轻扫过后便视若无睹地继续行路与李夜秋擦身而过。
江离望了望那道远去的背影:“景王殿下还是老样子。”
李夜秋挪步向前行:“倒是很少见他进宫。”
江离笑道:“兴许是来瞧人的。”话罢,见李夜秋向着他,唇边笑意加深:“祁王殿下昨儿刚从南诏回京没回府却先在琼玉楼买了盒莲子糕。嗯,听说殿下从南诏带了个小丫头回府,臣倒是想见一见。”
“江侍郎。”李夜秋侧首:“不请自来之人,本王可不喜欢。”
江离笑了一笑:“要是让祁王殿下喜欢,臣恐怕会很惶恐。”
于是,此话到这便止住了。
李夜秋回府时,小八已然抛开人与狼之间的恩怨,因颜落很喜欢它,所以它也要舍弃自个的小心眼,来喜欢喜欢这个小丫头,结果一喜欢,便成了现在这样。
颜落坐在屋前的台阶上,小八趴在她怀里,玩累了,索性眯着眼睡了起来。
李夜秋刚踏进秋嬅院,小八嗖一下起身蹦跶到跟前,两个眼睛睁得大大,等李夜秋弯身摸了摸它的下巴,它高兴地围着李夜秋转了一圈又一圈。
“李夜秋?”
李夜秋笑着上前,本想说些什么,可看见什么后眉头一皱,他单手将颜落抱起,撩开耳边发看了看,随后又将衣袖卷起,他回头:“早晨吃了什么?”
水玉放下手中针线上前,等瞧见颜落手臂上点点红斑时才道:“只喝了半碗粥。”
话刚说出口,便听见李夜秋道了声:“让成太医来一趟。”
“是。”
第六章:兄长为夫
李夜秋负手在屋内踱步,茶几上燃着的香已换成了木兰香料,青烟向上飘浮,成太医站起身微微躬身:“这耳边和手臂上的红斑大约应是不习水土而造成的不适症状,臣开个方子,只要每日将药汁涂抹在红斑之上,过不了多久便会痊愈了。”
成太医回身走向案桌前坐下,拿起笔在宣纸上寥寥草草写了一些草药的名字,转而起身躬身递到李夜秋面前:“她初到上京,不习水土是很常见的,只要这些日子多休息,等过阵子适应了这里的便好,王爷无须担心。”
李夜秋看了看宣纸上那些再也平常不过的草药,向成太医道:“有劳。”
成太医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讷讷地行礼后告辞离开。
李夜秋让水玉去抓药,再将屋内的下人都遣了,挨着颜落坐在床榻边:“疼吗?”他抬起她的手问,那一条条的疤痕还未消,现在又多了这好许些的斑斑点点,可她好像习以为常的模样,只是伸手挠了挠耳后:“不疼,就是有些痒,不打紧的,我刚到茗月楼那会也是这样,过不了几日便好了。”
李夜秋望着颜落,她只不过八岁大,可这八年却像是经历了许多似的,她对生活抱有的态度同他娘一样,只要睁着眼,只要每天吃得饱,那都是老天对你的怜悯。姚太妃还是德妃时总在儿子耳边嘀咕:“当上太子又有何用?坐上皇位又有何用?等你闭了眼,还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就像你娘我,啥也没做还当上了德妃,可,又有何用呢?就算让我当上了皇后又有何用呢?”
然,李夜秋捧着书卷淡淡道了句:“可你当不上。”
那天姚太妃气的很,差点想甩手抽李夜秋一个大巴掌,但俗话说的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最后她还是没下得去这手。
“李夜秋,李夜秋。”
听见颜落唤自己,李夜秋回过神,他浅笑:“怎么了?”
“你真好。”颜落由衷道:“你对我真好,跟青青姐一样好,我想认青青姐当娘,可她就是不同意,要不你当我爹好不好?”
屋内,李夜秋面上的笑容一下就僵在了那,方才只不过走了个神而已,可话为何一下便糟糕到了这个地步?
按道理来说,他将她带回,应该不是想当她爹的。
李夜秋神情有些复杂,想了会,还是不动声色地假作方才是耳鸣了:“落儿。”
颜落眨着眼认真听。
李夜秋缓慢道:“往后,在上京你不能唤我的名字。”
颜落问:“那我应该唤你什么?”正想着,是不是应该唤爹时,李夜秋忽道了一句中原话,她没听明白,脑袋偏了偏:“什么?”
李夜秋索性直接用中原话将最重要的两个字清清楚楚又说了一遍:“夫君。”
水玉捧着药包愣在了屋门前,他望着一直守在门外的两个丫鬟,那惊异地眼神似乎是在问:夫君?什么夫君?
颜落疑问:“那是什么意思?”
李夜秋浅浅一笑:“就是胡语兄长的意思。”
颜落恍然大悟,小手一拍,乖乖唤了李夜秋一声兄长,李夜秋听后一面理了理颜落散乱的发,一面道:“往后我会教你中原话,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像方才我教你的那样来唤我。”
闻言,颜落爽快地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