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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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是他将我误认为柏莱了,而柏莱死在他手下,他为甚么这样高兴?
我还没有想出该如何应付这样怪异的局面,辛尼已向我走了过来,一面不断地说著
话,语言极之兴奋:“柏莱,你成功了?那里怎么样?你答应过回来告诉我的,我知道
你一定会回来的!”
辛尼已快来到我的身前了!我只好不住往后退著,同时发出一点模糊的声音,敷衍
著他。在那一霎间,我突然想到,如果一直让他误认我是柏莱,我可能更易获知柏莱死
的真相!
辛尼在这时候所讲的话,听来是全然没有意义的,他一面向前走来,一面甚至不断
地在重覆著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他不住地道:“你知道这些日子来,我最想不通的问题是甚么?哈哈,头发有甚么
用处?你一定已经知道了,人的头发有甚么用处?告诉我,头发有甚么用,你为甚么不
说话,头发有甚么用处?你为甚么不说话?头发有甚么用处?”
他奶奶的“头发有甚么用处”!
我一直后退,直到了我的背脊踫到了小室的墙,已经退无可退了,我才陡地沉声讲
了一句话:“离我远一点!”这句话果然有用,辛尼立刻站住了,而且好半晌不出声。
隔了足有半分钟之久,辛尼的语调,突然又变得十分悲哀:“为甚么不让我接近你
?你和以前不同了。你忘了答应我的事?”
我缓缓的吸了一口气,又吸了一口烟,这时,辛尼离我不很远,不到五尺。烟头火
光闪亮的时候,我可以看到他脸上那种疑惑、悲哀的神情。我唯恐他认出我来,忙将烟
移开了一些。幸而看辛尼的神情,他像是正沉醉在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中,并没有注意
我。
我想,辛尼这个凶手,这时一定是在一种精神分裂的状态之中,要不他不会误认我
是柏莱。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我大可以冒充柏莱的“鬼魂”,吓他一吓,好逼他吐露真
相。
所以我沉著声:“辛尼,不论我答应你甚么,你杀死了我,你是凶手!辛尼,难道
你心中一点也不内疚?你杀死了你的朋友!”
我自以为我这几句话,一定会起到一定的作用,辛尼可能会痛哭流涕,跪在我的面
前忏悔一番,可是出乎意料之外,辛尼竟充满委屈地叫了起来:“你在说甚么?杀死?
杀……死?”
他在提到“杀死”这个字眼之际,像是这个词语对他来说,十分生疏,他根本不懂
得“杀死”是甚么意思一样。接著,他又道:“柏莱,本来是该我去的,我争不过你,
才给你占了先,我真不明白你究竟在说甚么!”
“本来该我去的”、“我争不过你”,这样类似的话,在河滩上,发现柏莱的尸体
之际,我也听到辛尼讲过,可是我一直不知甚么意思。这时他又重覆讲了出来,我还是
不明白是甚么意思。
我伸出手来,在他的胸前,指了一指:“你在我这里,刺了一刀!”
辛尼立即道:“是啊,那一刀位置刺得多正确,你几乎立刻就停止了心脏跳动!”
我这一生,可以说见过不知多少奇顽凶残的人,可是从来也没有遇到过一个如同辛
尼那样,提起自己的凶残行为之际,竟充满了欣赏意味的人。我实在没有旁的话好说了
,我只好加重语气,责道:“你杀了我!你是个凶手!”
这一句话,倒收到了效果,话才出口,辛尼就迅速向后退去。我怕他再转身逃走,
忙一伸手抓住了他胸前衣服。辛尼疾叫了起来:“你不是柏莱,你是甚么人?”他喘息
著,然后又像充满希望似地:“你是柏莱派来的?我做错了甚么?你为甚么不断说我杀
了他?”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地步,我的心中,实实在在,感到了一阵悲哀。辛尼是一个疯子
!他用刀刺进了柏莱的心脏,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甚么!
我一手抓紧著他,一手取出打火机来,燃著:“辛尼,还认识我么?”
辛尼盯著我,在这二十天来,我的样子改变了许多,可是他看了我不一会,就认出
我来了!这一点,却又证明他的智力十分正常。当他认出我来之际,他挣扎了一下,不
过我将他抓得很紧,他没能挣脱。然后,他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的汽球一样,一下子变
得垂头丧气:“是你,你不明白,你不明白的!”
我仍抓著他,但是身子转了一转,转得辛尼背向墙,将他按在墙上。我道:“当然
我不明白,所以我才千辛万苦回来找你,我不明白的是:你为甚么要杀柏莱!”
辛尼现出一个十分苦涩的笑容,说道:“我说你不明白,你真的不明白!我杀了柏
莱?你为甚么一直不停的用‘杀’这个字眼?”
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好,那么请你告诉我,当一个人用一柄刀刺进了另一个人
的心脏之际,应该用甚么字眼来形容这个动作?”
辛尼眨著眼,好一会不出声,我熄了打火机,眼前变得一片黑暗,在黑暗中,我听
得辛尼不住喃喃地道:“你不明白的,你不明白的!”
我怒火不可遏制地上升:“算我不明白好了,我不需要明白,警方也不需要明白,
法官更不需要,他们会定你的罪。”
和上次我抓住辛尼而提到警方时一样,他又剧烈地挣扎起来,但这一次,他却挣不
脱,而是被我推著他,一直向外走去。
尽管辛尼一直在用力挣扎,而且大声呼叫著,可是我一直推著他出了古庙,来到聚
集著好几百人的空地上,一直没有人注意我们。
我一直推著、拉著、拖著辛尼向前走,花了将近一小时,才不过走出了一里多路,
辛尼看来疲惫不堪,已经停止了挣扎,我也十分疲倦,可是仍紧抓著他。辛尼喘著气,
哑声道:“如果我从头到尾,详细讲给你听,你会相信么?”
我道:“那么要看你说甚么!”
辛尼低下了头,不出声。过了好一会,他才道:“事情的开始,是一个叫巴因的尼
泊尔人,向我和柏莱兜售古物 ”我本来并没有打算真的听辛尼“从头到尾”地说他
的经过给我听,只是想将他弄回加德满都去,将他交给警方,然后我再集中力量去调查
巴因和国王之间的关系,以及弄清楚那个神秘的七层地下建筑,究竟是甚么来路。可是
这时辛尼一开口就提到巴因。那真是极度意料之外的事情。
巴因、神秘的雕塑和七层地下建筑以及他和国王的关系;辛尼和柏莱;我一直将之
当成完全没有关连的两件事。直到听了辛尼的那几句话,我才知道两件事之间有关系!
辛尼以一种十分无可奈何的目光望著我,我点头道:“你可以说下去!”
辛尼道:“那一天,下午,我和柏莱在一起,一个叫巴因的尼泊尔人向我们兜售古
物,柏莱忽然感到很有兴趣,甚至没有问那家伙是甚么古物,就答应了下来。”
我道:“巴因没有告诉你那是甚么古物。”
辛尼道:“没有,其实当时巴因自己也不知道那是甚么古物,到后来,我和柏莱才
知道那是甚么。”
我忍耐著,不去立即追究辛尼为甚么要杀柏莱,问道:“那是甚么呢?真正的古物
?”
辛尼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真正的古物,和人类在地球上生活同样古老,那不知有
多少年了 ”辛尼望著我:“你猜那有多少年了?你猜,我们在地球上一代一代的延
续生命,有多少年了?”
辛尼又开始说疯话了,我撼了一下他的身子,辛尼像是如梦初醒一样:“我说到哪
里去了?”
我冷冷地道:“你讲到了人类远祖开始在地球生活,照你这样讲下去,不知何年何
月,才讲到你和柏莱之间所发生的事!”
辛尼道:“你不明白,你 或许你看了那件古物,你也会明白。”
我心里动了一动,那件古物,是巴因偷走的“圣物”。死在巴因手下的那老者曾要
巴因找回来,巴因说已经卖给了人,找不回来了,原来“圣物”是卖给了柏莱和辛尼。
看来这件“圣物”对柏莱和辛尼以后的遭遇有极大的关系,反正辛尼说话有点语无伦次
,那么,看看这件怪异的“圣物”,或许可以有助于解决我心头之谜。
我点头道:“好,在甚么地方?”
辛尼道:“我藏在……柏莱的身下。”
我有点生气,这家伙,上次竟然完全不提起!辛尼也看出我在责怪他,忙道:“这
是我和柏莱之间的秘密,我们答应过绝不过任何人提起的!”
我嘲笑地道:“我要不要先对天发誓,你才带我去看那东西?”
辛尼的神情很苦涩,摇著头:“一点也不好笑,先生,一点也不好笑!”
我那时候也无暇去顾及他的态度,只是对我要办的两件事之间忽然有了联系而感到
兴奋,我问道:“那个将古物卖给你们的尼泊尔人,你认识他有多久了?”
辛尼愣了一愣,道:“我根本不认识他,柏莱也不认识他,只不过他来向我们兜售
……”我挥了挥手,没让他再讲下去,因为听来,柏莱、辛尼和巴因见面的情形,和我
第一次见到巴因相同。
我一路监视著辛尼,又向前走出了几里,在那段时间中,辛尼一直抿著嘴不出声。
走出了几里之后,我用大量的钞票,把一对驾车的英国夫妇引下车来,然后借了他们的
车子,和辛尼疾驶向那个河滩。
等到我们到了那个河滩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分,殷红的晚霞,映在积雪皑皑
的高山上,反射出一种奇丽的光辉,令人觉得像是身在一个梦幻世界中。不过我并没有
心情欣赏眼前的风景,一到了目的地,就打开行李箱,找到了两件勉强可以用来掘土的
工具,将一件抛给了辛尼,喝道:“快掘!”
辛尼接过了工具,和我一起开始发掘。上次我走的时候,本来只是将柏莱的尸体草
草掩埋了算数的,所以这时再发掘起来,十分容易,不消多久,就看到了柏莱的尸体。
前后相隔还不到一个月,但由于掩埋得不够好,柏莱的身体,可以啃吃的部分,已全成
了地鼠的食粮,只剩下了森森的白骨。而这时天色正在迅速地黑下来,雪岭上反射下来
的那种冷森的光芒,映在白骨之上,看来有一股极度的凄凉可怖。
等到看到了柏莱的骸骨之后,我特地向辛尼注视了很久,看他可有惭疚的神色,因
为柏莱是他杀死的。可是辛尼却一点也不觉得歉疚。他放下了工具,和我两人一起拉住
那条旧毡子,将柏莱的骸骨提了起来。在骸骨之下,另有一个方方整整的孔穴,在那孔
穴之中,有一只黑漆漆的盒子。
我向辛尼望了一眼,辛尼点了点头,我就跳进坑中,伸手去取那双箱子,那是一只
金属箱子,十分沉重,用尽气力才能捧起来。这时,我看到辛尼的神情,有一种异样的
紧张,口掀动著,像是在喃喃自语。我取了那铁箱之后,跳上土坑,辛尼已俯下身来,
移开了那盒子的盖子 那盒子的盖子不是揭开来,而是向上的一面可以移开的那种。
当他移开盒盖之际,我注意到,盒盖和盒边铸造得十分吻合,手工十分精巧,绝非粗糙
的手工制品。
箱盖打开之后,天色虽然已经早已黑了下来,可是我还是可以看到箱子中的东西。
一刹那间,我实在无法明白那是甚么。
一眼看去,箱中的方形东西,是由许多层薄层组成的,而且又那么沉重,十足像是
俗称“火牛”的变压器,但是我立即发觉那不是变压器,而是另一种东西,因为在它的
上面,有许多如同头发一样的细丝。这看来是很怪异的,各位不妨试想一想,一个变压
器上,长满了头发,那是甚么形状?
我又向辛尼看了一眼,辛尼有点双眼发直,盯著那东西。我道:“好了,这是甚么
?”我一面说,一面企图抓住那些“头发”,将那东西提出来。可是我才一抓住了那些
“头发”,辛尼陡地叫了起来,动作十分粗暴地推开了我的手,我看著他小心地将那东
西捧了出来,放在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块上。
那东西整个捧出来之后,大约有半尺见方,他向我招了招手,然后在那东西的底部
摸索著,突然“拍”地一声响,那东西生著“头发”的上半部,弹了开来,不知甚么原
因,我一直用“头发”来形容那些细丝,或许是那些细丝,不但看来像头发,而且触摸
上去,也完全像是头发的缘故。
所以,这时那东西的上半部忽然弹了开来,在我看来,就像有一个人的头盖骨,忽
然被揭了开来的感觉。那是一种十分难以形容的感觉,使人感到有一阵寒意。
我已经来到了辛尼的身边,所以一眼就可以看到,那东西内部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