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香闺-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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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看书名,萧震想到了花木栽培,但对上霍维章意味深长的邪笑,萧震隐隐猜到了书中内容,皱眉道:“我不需要,你拿走。”
霍维章嗤了一声,鄙夷地看着他:“少在我面前装蒜,无论男女,是不是雏都逃不过我这双眼睛。这本是好东西,我当初只得了两册,旁人拿金银珠宝跟我换我都一直舍不得出手。我跟你说,苏氏可不是寻常黄花闺女,人家见过世面,你若不提前做好准备,明晚动了真格的,小心落于下风被娘们取笑。”
他竟敢幻想苏锦的房中事,萧震大怒,倏地起身,一手提起霍维章胳膊,一手抓起那本破册子,连人带书一起丢了出去。册子轻,被萧震抛到了空中,霍维章自己还没站稳呢,眼看册子要跌下来了,身手矫捷的武将立即扑了过去,总算抢下这本坊间难寻的大作。
惊魂未定,身后突然传来“嘭”的一声,霍维章回头,却只看到两扇紧闭的房门。
好心被他当成驴肝肺,霍维章气得骂道:“行行行,就你是正人君子,我是小人行了吧?我倒要看看明晚你怎么过!”
萧震站在里面,眉头深锁,他既然已经决定不碰苏锦,便不需要那等邪物。
霍维章确实很生气,但他还是担心萧震丢人,故将《百花阁》交给徐文,郑重嘱咐徐文必须转交萧震,这才告辞离去。
徐文只觉得手里的东西,甚是烫手!
烫手的东西还是尽快送出去为好,晚上趁萧震去沐浴,徐文冒着冷汗将书放到了萧震床头。
萧震心事重重,临睡前,才发现床头多了一本……
萧震转身看向内室门口,刚要喊徐文,想到徐文肯定是受了霍维章的胁迫才不得不送书过来,萧震摇摇头,捡起那本《百花阁》去了书房,准备先收起来,哪日霍维章来了,再叫霍维章拿走。
将册子放到书柜最上方之前,目光落在封皮上,萧震不自觉地滚了一下喉结。
到底是男人,不可能一点兴趣都没有,萧震这辈子只听说过将士们的荤话,还从未见过。
但最后,萧震还是将册子放了上去,肃容离开了。
这晚,萧震彻夜未眠。
苏锦也没睡好,却是因为太兴奋了。
苏锦今年二十四岁,给两个男人生过孩子了,与沈复那次,两人在小树林里,什么都没有。后来嫁给冯实,为了逼迫大伯父大伯母同意婚事,苏锦对自己颇狠,白天跟冯实商量好,傍晚直接挽着冯实胳膊随他去了冯家,从头到尾没有媒人也没有吹吹打打,事后直接去衙门领了婚书了事。
所以,今日嫁给萧震,才算是苏锦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嫁。
天微微亮,苏锦神清气爽地起来了,换上她亲手缝制的嫁衣。上面是绣着彩线龙凤的对襟大红袖衫,底下是同色的大红罗裙,梳妆打扮,再戴上凤冠霞帔。
“娘好漂亮!”来为苏锦送嫁的女客不多,可阿满是娘亲最忠诚的仰慕者,站在一旁,女娃娃呆呆地仰着头,已经完全沦陷在了娘亲的美貌中。
苏锦朝女儿笑,然后,目光移到了镜子中,镜子里的女人穿着嫁衣,美艳不可方物。
苏锦对自己这副打扮很满意,她也很期待,萧震看到她会露出何种表情。
大喜的日子,金陵城天蓝日暖,将近晌午,随着吉时的到来,新郎官也准时出现,来接亲。
喜婆笑容灿烂地替苏锦盖上红盖头,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出去了。
院子里,萧震只是看到蒙着盖头的新娘子,心便扑通扑通快跳起来,不受控制。
温暖明媚的阳光在两人中间跳跃,一步两步,苏锦终于来到了她的新郎官面前。
☆、第53章
苏锦坐上了花轿。
花轿前面; 萧震一身大红圆领长袍骑在马上; 怀里抱着两个孩子。十岁的阿彻也穿了红衣; 面如冠玉眼似桃花,漂亮得像文曲星下凡,阿彻怀里的阿满打扮地更漂亮; 虽然才五岁,但已经可以料想她长大后的美貌了。
其实寡妇改嫁; 原来夫家的孩子可以提前或婚后再接到新夫婿家里,但萧震做主; 就是要今日接娘仨一起进门。他娶苏锦; 外面不是各种闲言碎语吗,骂苏锦的就不说了,还有人猜测他早晚会厌弃苏锦、会不满苏锦的一双儿女,现在萧震就让那些人看看,他维护苏锦娘仨的决心有多强。
“阿满,好玩吗?”目光扫过街道两侧来看热闹的百姓; 萧震低头,笑着问阿满。
阿满听不清百姓们在议论什么; 小家伙也无心去细听,骑在高高的骏马上,阿满只觉得新奇有趣; 还以为周围的百姓们都是喜欢她才来看她的,就像那次干爹扶着她坐猴儿轿子。仰起脑袋,阿满雀跃地朝干爹笑。
萧震疼爱地摸了摸女娃娃脑顶; 然后,他大手落在了阿彻肩头,低声道:“阿彻,男儿顶天立地,死在战场是荣耀,死于国事亦会青史留名,唯独不该因几句闲言碎语缩头缩脑抑郁终生,你看那些人,他们不在乎你过得好不好,你也不必把陌生人的话放在心上。”
人言可畏吗?今儿个他们一家四口光明正大地行在街上,萧震倒要看看人言能奈他何。
如果阿彻还是三四岁的那个孩子,他会缩在家里不敢出门,但阿彻已经十岁了,他曾因为畏惧人言冷落了养父,直到养父死前他都没能昂首挺胸地随养父出门,留下终生遗憾,如今母亲被人诟病,阿彻发誓他绝不会再被流言吓退,他要站在母亲前面,替母亲妹妹遮风挡雨。
“阿彻明白。”他看着那些面目不清的百姓,目光坚定道。
百姓们那边的想法也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之前他们讨伐苏锦,是觉得苏锦配不上萧震,想劝萧震打消娶苏锦的念头,娶个配得上他的好女子。但此时此刻,亲眼目睹英姿飒爽的萧震把苏锦的两个孩子当自家人爱护,亲眼看见阿彻长得那么漂亮,漂亮地叫人忍不住说他什么,那些议论最疯的妇人们,不禁生出了一种爱屋及乌之情。
萧震这么豁达有担当,阿彻那么漂亮招人爱,看在父子俩的面子上,就放过苏锦吧。
归根结底,金陵城的百姓们与苏锦无怨无恨,几乎都没见过苏锦没与苏锦打过交道,反正骂也没用,改变不了苏锦要当侯夫人的事实,那不如就此接受,希望苏锦本本分分地伺候萧震,别再给萧震摸黑。
换成苏锦的老家街坊,他们怀着见不得熟人比自己过得好的嫉妒之心,或许会继续辱骂苏锦,可那些人都在扬州,再骂也离不开他们祖祖辈辈时代居住的扬州小镇,他们的谩骂与嫉妒,半分也影响不到苏锦。
反正萧震与苏锦这番高调无畏的婚事排场,竟意外地将铺天盖地的非议压了下去。
。
拜过天地,喜婆引着新郎、新娘入了新房。
萧震是个不重规矩的,结交的武将们没比他强多少,换家侯府办喜事,谁该站在哪儿都有讲究,可萧震娶苏锦,明明是显赫侯府,却办出了一种村里镇上娶媳妇的味道。一群武将们簇拥着新人挤到了新房,将屋内围得水泄不通,只留床前一小片空地。
萧震与喜婆就站在那片可怜巴巴的空地上。
喜婆为金陵城多少夫妻操持过婚事,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一群五大三粗的老爷们瞪大眼睛盯着新娘子,好像一条条狼。喜婆暗暗猜测,这些汉子们八成都是光棍,既如此,她可得好好表现,让光棍们记住自己,将来成亲都找她。
“侯爷,该掀盖头啦!”众狼面前,喜婆毫不怯场,喜笑颜开地将铺着红绸的托盘举到萧震面前,托盘之上,静静地躺着一根金漆秤杆。
“掀盖头,掀盖头!”霍维章带头,一群狼开始号了起来,恨不得震飞屋顶。
盖头下,苏锦忍俊不禁,不过,本来大胆泼辣的她,也被这阵仗弄得心儿乱跳,开始紧张起来。
萧震的心也在疯狂地跳动,他也很烦,想喝退霍维章等人,可是一回头,霍维章像是猜到他要说什么似的,先开口把他的话堵上了,起哄道:“呦,咱们威风凛凛千军万马都不怕的萧侯爷,该不会临时怯场,不敢掀盖头了吧?”
回应他的,是众将洪亮整齐的“哈哈哈”!
萧震岂会让他们嘲笑没胆?转身,萧震肃容捡起金秤杆,耍枪似的往前一探一挑,红红的绣金线龙凤的盖头就被他挑飞了起来!
他动作太快,苏锦还没准备好,视野陡地开阔起来,苏锦错愕地抬起头。
红盖头飞到半空,又轻飘飘地降下来,从新娘面前掠过,缓缓落在了地上。
但没有人看盖头,就在新娘子抬起头的那一瞬,闹哄哄的新房刹那间没了声音。
萧震还保持着挑盖头的动作,可他的视线,也凝结在了苏锦脸上。
苏锦平时额前都留着一层薄薄的刘海儿,但今日,她乌黑浓密的长发都收到了凤冠之中,凤冠之下,便是一张莹如美玉的脸庞,光洁饱满的额头,细腻白皙的脸蛋,宛如一颗璀璨的珍宝,甫一露面,满室生辉。
新娘子脸蛋太嫩!
这是萧震与霍维章等人的第一印象,再细看,小美人眉毛描的细细的,微微上挑的眉尾好像会勾人,但眉毛又怎敌得过那双丹凤眼的风情?水盈盈的一双眸子,略显紧张地望着新郎官,欲语还休,我见犹怜。
寂静之后,不知是谁先吞的口水,忽然间,屋里接连地响起了吞咽声。
真跟狼一样啊。
大胆如苏锦,都被这群明晃晃垂涎她的武将们弄害羞了,低下头,小手攥了攥红红的帕子。
萧震也回了魂,想到霍维章等人正对苏锦虎视眈眈,一群私底下各种说荤话的大男人脑袋里不定在幻想什么,萧震脸一冷,寒声催促喜婆:“继续。”
喜婆心领神会,动作利落地端来交杯酒,交杯酒只是个仪式,量不需要太多,小小的酒盅落在好酒的武将们眼中,就像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
因为能看见新娘子了,霍维章等人也不起哄了,抓紧时间贪婪地盯着新娘子看。
苏锦面如绯玉,妩媚更盛。
萧震坐在她旁边,因为要交杯不得不看了过来,见苏锦凤眼盈盈地望着自己,目光一对立即慌乱地垂下去,就像一只嚣张惯了的火凤凰突然变成了娇羞乖巧的小兔,萧震不禁喉头一滚,大红喜袍下的身体开始发热冒汗。
他心慌意乱地饮了交杯酒,跟着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所有新房礼,喜婆一说礼毕,萧震立即大步走到霍维章面前,沉着脸狠狠地将人往外推。霍维章又开始起哄了,一边不情不愿地往外走一边歪着脖子瞄苏锦,口中抱怨道:“萧震你也太小气,娶了这么美的夫人,给我们多看两眼又少不了你的,哎,你慢点推,我胳膊有伤还没好……”
萧震大手抓着他胳膊,恨不得真想给霍维章添点伤。
起哄声、笑闹声,终于离开后院,移到了前院。
苏锦长长地呼了口气,幸好就这一日,多来几次,她也吃不消。
喜婆服侍苏锦取下厚重的凤冠,弯腰笑道:“夫人天生丽质,刚刚盖头一掀,侯爷看得眼睛都直了。”关于苏锦的闲话,喜婆该听说的都听说了,可她早就领略了苏锦的美貌,深知就凭苏锦这张脸,进宫当妃子都不难,何况一个侯夫人?
萧震有看直眼睛吗?
苏锦倒没注意,被一群气势汹汹的大老爷们盯着,苏锦没仔细瞧萧震就赶紧低头了。她要当官太太,私底下怎么泼辣大胆都没事,但在萧震的同僚面前,还是表现地端庄矜持好,如此夫妻俩都有体面。
晌午离开苏锦租赁的那处宅子,坐花轿沿着金陵城绕了半圈,至此已近黄昏。苏锦饿了,自己在新房吃了碗喜面,吃完洗洗脸梳梳头,外面已经快黑了。苏锦让丫鬟们去院子里候着,她穿着嫁衣坐在崭新的楠木垂花拔步床上,一边听前院的动静,一边耐心地等她的萧郎。
前院,亲眼见过新娘子美貌的武将们,都很嫉妒萧震的艳福,苏锦名声不好又如何,萧震自己有本事,不需要妻子帮衬什么,妻子长得漂亮看着顺眼就够了。
嫉妒的男人们疯狂给萧震灌酒。
萧震来者不拒,反而希望自己喝得一醉不醒,晚上就不用面对苏锦了。
酒气冲天,男人们喝到快一更天,还是霍维章看出萧震似乎在故意喝多,太过反常,霍维章才一把搂过萧震肩膀,像萧震将他推出新房时那样,这回换成霍维章连推带搡地将萧震往客厅外推了,朗声笑道:“良辰美景,新郎官该去洞房了,你们先喝,我送完新郎就回来!”
有人拉住萧震不让萧震走。
萧震求之不得,对霍维章道:“我再喝……”
霍维章挑眉,低声问道:“萧兄先是百般不肯娶她,现在又找借口推迟,莫非萧兄有什么难言之隐?”说完,霍维章意有所指地往萧震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