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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宦儿 作者:朱藤紫骢-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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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兴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碧蓝的天空下,一道道烽烟笔直地升腾而上,宛若在天地间搭建了一座座云梯。
  “怎么,前面有战事吗?”
  纳玉点点头:“这是在向逻些城示警。看来长公主一死,两国的边境又要不安宁了。”
  “咱们这一走,你哥哥会不会杀了林大人、尚公公他们?”来兴儿心中仍为自己的不告而别感到内疚。
  “应该不会。”纳玉冷冷地应道,“纳悉摩要扣留的是你睦王殿下,只有你这位皇长子在他眼中才有足够的份量。”
  来兴儿听出她语气不对,吃惊地问道:“纳悉摩不知道我这个睦王是假冒的吗?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一再出手助我?”
  “贡布上师不是已经说了嘛,江陵传来的讯息被他压了下来。纳悉摩虽然怀疑你,但我相信,他直到现在也还没有最终确认你的真实身份。所以,只要你不被他们捉到,使团众人都是安全的。”纳玉边策马而行,边说道,“纳悉摩虽是我的族兄,却也是致我父亲于死地的仇人,纳珠如不是奉有太妃的严命,是断断不会到逻些投奔他的。”
  “这是怎么回事?能说给我听听吗?”来兴儿回想起那晚在纳府中见到他们兄妹间分明亲如一家人,不禁疑惑地问道。
  “行路无事,说与你听倒也无碍。我父亲纳布罗本是林邑国中天蝎军的创始人。二十年前。父亲护送林邑大酋长的女儿,也就是如今的太妃,到长安与当时的太子和亲,因仰慕中土的礼仪文明。从此便留在长安做了一名校尉,没有再返回林邑。
  后来北方发生了大叛乱,父亲随军前往平叛,由于他武艺高强、作战勇猛,屡立战功。不到一年就做到了五品兵马指挥使,率军驻守河南。此时,吐蕃趁河陇一带朝廷兵力空虚,大举进犯,其主力便是父亲一手缔造的天蝎军,而领军主帅就是纳悉摩。朝廷得知纳悉摩是父亲的族侄,天蝎军更是父亲亲手所创的消息后,令父亲只身前往纳悉摩营中劝其退兵。不想纳悉摩表面对父亲甚是恭敬,满口应承下立即退兵,却趁和谈之际官军防备松懈。突然出兵,接连攻占了两座州城。父亲一气之下,主动向朝廷请缨,愿亲率一支兵马将吐蕃军逐出境外。无奈当时朝廷精锐尽已调往河北平叛,父亲所率多是老弱残兵,双方战力相差悬殊,屡屡败在纳悉摩手下,朝廷因战事不利,迁怒于父亲,竟将他同那些长安陷落时附逆的叛臣一道定下死罪。腰斩于独柳树下。
  父亲死后,多亏有太妃母子的关照,纳珠和我才活了下来……”
  纳珠回忆起父亲冤死的往事,情难自禁。一时间唏嘘不止。
  来兴儿万没想到她和自己竟有着极为相似的身世,正所谓是同命相怜,联想起被腰斩于独柳树下的父亲和至今沓无音讯的母亲,不由得也陪着她落下了几行眼泪。
  两人并马走出十多里路,见纳玉神色逐渐缓和了下来,来兴儿才又轻声问道:“我托你打听的那个人有消息了吗?”
  纳玉摇摇头:“我向纳珠和旦巴分别问起过。两人都说纳悉摩府中的汉人女子皆是从河陇一带强抢而来的,从未向过往的商贾出钱买过一名侍女仆妇。”
  来兴儿如同当头挨了一闷棍,整个人顿时失了精神。自从那晚从纳府回到馆舍,他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胸头:自己的这趟逻些之行很可能找不见母亲。即便如此,这些天他仍抱有一丝幻想,希望纳玉能带给他意外的惊喜。而今幻想破灭,来兴儿感到彻头彻尾的失落和悲伤。
  “咱们有言在先,我送你过星宿川隘口,然后你回长安,我去江陵,从此两不相欠,可好?”纳玉没有留意到来兴儿神情萎靡,兀自同他商量道。
  “你还是不肯随我回长安?”来兴儿心不在焉地问道。
  纳玉含混应道:“有你去向皇帝报信就行了,我去做甚?”
  来兴儿仍沉浸在找不见母亲的失落和惆怅之中,没有再问下去。两个人信马由缰地朝着农歌驿的方向继续往前走着。
  “不对,有情况。”纳玉突然翻身下马,趴在地上,左耳紧贴在地面凝神倾听了片刻,朝来兴儿叫道,“后面有大队的骑兵正朝这儿追来。”
  来兴儿打了个激凌,回头向身后张望着,不解地问道:“我怎么看不到呢?”
  纳玉将来兴儿拉下马,说道:“听声音离这儿还有二十多里远,你自然看不到。咱们走大路早晚要被他们追上,只能步行走山路了,你能行吗?”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奔咱们来的呢?”来兴儿不无留恋地望了一眼身边的那两匹马,问道。
  “你听说过吐蕃的飞鸟使吗?他们传送信息的速度丝毫不亚于六百里驿传。”纳玉冲两匹马的后臀猛抽两鞭,两匹马同时发出一声长嘶,朝着农歌驿的方向疾驰而去,“再说,咱们这副装扮,即使后面的这队骑兵不是冲咱们来的,迟早也会暴露行踪,要想从官道走出吐蕃那是万难。”
  来兴儿打量纳玉两眼,又低头看看身上,这才想起两人仍皆身着女妆,两个妙龄少女纵马沿官道疾驰,自然极易惹人注意,不由得失口笑道:“姑娘说得是。我虽没走过山路,但总比在水里要强上百倍,只要姑娘莫像龙首渠中那回故意将我扔下不管,我纵然是磨破脚掌也能走回长安。”


第四十章 子非伊人(二)
  两个人迅速下了官道,钻过密密匝匝的树林,沿着山坡间的一条羊肠小道继续徒步向北而行。果然,过了大约一柱香的功夫,官道上由远至近传来一阵杂沓的马蹄声,两人矮下身,驻足观望,只见官道上尘土飞扬,百十名彪悍的吐蕃武士在两人眼前纵马疾驰而过。
  “天蝎军。”纳玉小声嘀咕道,“瞧他们的阵势和人数,多半是冲咱们来的。”
  “咱们得想办法换身利落些的装束再走,这身打扮走山路可不成。”来兴儿撩起被荆棘挂破的裙裾给纳玉看。
  纳玉瞅来兴儿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不屑地哼了一声,站起身边继续朝前走着,边对他说道:“你是头一回走山路吗,打小就没出过京城吧?暂且忍忍,待路过农歌驿时我进城买两身轻便的衣衫来换上。”
  来兴儿受不得她的冷嘲热讽,欲开口反驳,想到纳玉所说都是实情,自己除了跟随傅奕去河中送过一回信外,的确未曾踏出过京畿半步,又生生把话咽了回去,转而问道:“你还敢进城,不怕被人认出来吗?”
  纳玉头也不回地应道:“他们找的是你,又不是我。怕些什么!”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说边走,直到太阳落山,才远远地望见农歌驿高大的城墙。
  吐蕃地处高原,昼夜温差极大,白天两人身着轻薄衣衫赶路犹是大汗淋漓,这会儿被山间的凉风一吹,又觉得透骨的寒冷。纳玉见来兴儿冻得直打喷嚏,生恐他受了风寒,生起病来,连忙就近找到一处避风的地儿让来兴儿暂时落脚歇歇,自己则独自一人进城去采买些吃穿日用之物来。
  纳玉走后,来兴儿蜷缩在地,背靠着一块大石,不一会儿。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朦朦胧胧地,来兴儿仿佛又来到了大明宫东夹城内的龙首渠畔,纳玉头戴幕笠站在他面前,笑吟吟地手指身边的龙首渠。调侃着对他说道:“你敢不敢再跳一回,我保证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不知为什么,在来兴儿眼中看去,龙首渠里流淌着的尽是刚刚融化的雪水,冒着淡淡的轻烟。望一眼已是不寒而栗,更何况要纵身跃入水中。即便如此,来兴儿仍不愿当着纳玉的面儿露出怯意来,说跳就跳,“扑通”一声,痛彻骨髓的寒意立即传遍了全身,他不由得“啊”地叫出了声。
  “哎,你快醒醒,瞧我带来了什么好吃的?”
  耳边传来真实的呼唤声,来兴儿睁开惺松的睡眼。蓦地看见一身玄色衣裤的纳玉头戴幕笠站在他面前,手里还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是你把我救上岸的?”来兴儿问完这话,张惶四顾,才发觉自己方才被梦魇住了,自失地咧开嘴,笑了。
  纳玉把包袱摊开来铺在地上,来兴儿见里面有一大块牦牛肉、几块干酪和厚厚一叠烙饼,不由得喜出望外,伸手抓起一块干酪塞进了嘴里,边咀嚼着边把手又伸向了烙饼。
  纳玉在旁看着来兴儿狼吞虎咽的样子。笑着打趣道:“吐蕃寻常人家的吃食,睦王殿下觉得还可口吗?”
  “嗯、嗯。”来兴儿满嘴都是吃食,连连点头表示好吃。
  “你刚才做了个什么样的梦?什么岸啊水的?”纳玉拿出同样的一身玄色衣裤,递给来兴儿。随口问道。
  来兴儿费力地咽下一块牦牛肉,有些难为情地答道:“我呀,又梦到了在龙首渠边,你逼着我往渠里跳。你要再不唤醒我,我就要被冻死了。”
  纳玉满面惊诧地嗔道:“你梦里认错人了吧!什么时候我逼你往龙首渠里跳过?”
  来兴儿手指她头上戴的那顶幕笠,笑道:“这儿只有咱们两人在。有什么好抵赖的?就在刺客入宫行刺那晚,你当时头上戴的也是这样的一顶幕笠。”
  来兴儿说着,故意捏起嗓子,竭力模仿着她当时的嗓音,说道:“我还想问问你,这种奇妙的声音是怎么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呢。”
  “你确实认错人了。”听来兴儿如此一说,纳玉仿佛恍然想到了什么,“那晚你在龙首渠边见到的不是我,而是钟嬷嬷。”
  “尚服局的钟嬷嬷?”来兴儿愣住了,“那天晌午到延英殿西厢我的宿房取走消息的也是她?”
  纳玉点点头:“我虽然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但你所说的那种格外动听、如同天籁般的声音应该是“天音”秘技,我整天缠着钟嬷嬷要她教给我,她始终不肯答应,你说的那人想来应该是她。”
  瞬间,来兴儿只觉天旋地转,一种从未有过的遭人戏弄的羞耻感涌上心头,令他头脑发胀,浑身禁不住颤抖起来。
  纳玉察觉到来兴儿神色有异,连忙扶他背靠大石坐下,温言安慰道:“自从那天午后你从尚服局离开以后,钟嬷嬷对你可是赞不绝口,一个劲儿地夸你宅心仁厚,与芙蓉她们不像是一路人,如若不然,我岂会平白无故地出手助你?”
  “什么!你和钟嬷嬷不是芙蓉的手下?”来兴儿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芙蓉的手下?钟嬷嬷也许和她相熟吧,我只是从太妃和钟嬷嬷两人平日里的讲话中听说过几回这个名字,却从不知她长得什么模样。”纳玉不知来兴儿为何将自己和芙蓉扯到了一处,有些奇怪地答道。
  “钟嬷嬷和芙蓉相熟,你和钟嬷嬷又是一起的,而你说从未见过芙蓉本人,那你们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来兴儿完全糊涂了,嘴里喃喃地念叨着。
  “你个小不大点儿的宦者,尽想这些个没来由的事干嘛。”这一回轮到纳玉劝解来兴了,她有意问道,“哎,你错把钟嬷嬷认成了我,当时是怎么个情形,快说来听听呗。”
  “认错就认错了,什么可说的。”来兴儿此刻最不愿提及的就是这件事。
  他稍稍冷静下来,转念一想:此事倒的确怪不得其他人,原是自己一厢情愿地把钟嬷嬷误认作了唐果儿。想起临从长安出发前,自己专门跑到尚服局向唐果儿告别时,钟嬷嬷盯着自己那似笑非笑,似嘲非嘲的眼神,似乎看穿了自己心底隐藏的那点小秘密,来兴儿又觉得两颊一阵阵发烫,低下头,不敢直视纳玉。


第四十章 子非伊人(三)
  来兴儿的神态变化纳玉瞧在眼中,心中一动,也不禁羞红了脸,讪讪地把一条毡被拿给来兴儿,说道:“不想说就不说了吧,只要别再胡思乱想就行。以后在吐蕃境内咱们就只能露宿于山林之中了。早些睡吧,小心着凉。”
  说罢,她自已则走到距来兴儿十几步远的一棵油桐树下,背靠树干,合衣而坐,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来兴儿却再也无法入睡,他裹着毡被斜靠在大石的背风面,一天来发生的事情纷纷涌入脑海,令他浮想联翩,越想越觉得头脑清晰,睡意全消。
  就这样堪堪过了一夜,第二天两人重新上路时彼此间无形之中都多了一份心事,相处起来再不似往日那般自然无邪、口没遮拦了。
  过了逻些再往北走,山路变得越来越艰险起来。由于一路上烽烟不断,为稳妥起见,两个人仍不敢走大路,只得披荆斩棘在山间穿行。就这样,两人翻过十几道山梁、横穿过一片沓无人烟的沙漠,等到连绵起伏的祁连山脉出现在两个人的视野中时,来兴儿掐指粗略一算,两人从逻些城逃出,至今已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
  “前面就是星宿川隘口,越过隘口咱们就走出吐蕃疆界了,再不用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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