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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岐黄大宋-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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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故有两个姬妾,年纪都是二十来岁,比李唐也大不了几岁,她们是从来不会和李唐同桌吃饭的。而李唐的生母许氏很早就过世了,因此,每日到了吃饭时间,餐桌上便只有李故、李唐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
    对于这种就餐环境,李唐已经从很不习惯转化为习以为常了,因此,他只是闷声进餐,并没有注意到李故的嘴唇已经蠕动了好几次,却一直没有说出话来。
    “我翻了一下皇历,又请天宁寺的大师们测算过了,明天是大年前后最适宜出行的一天,你就明天动身进京吧!”
    “啊?”李唐一口没有吃下,几乎喷了出来,他们有想到他闷葫芦一般的父亲会给他来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说话间就来了这么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李响既然有事告假,你就一个人去吧,反正你如今医术和身手都还算过得去,不虞遇上什么不测。”不等李唐反应过来,李故继续说道。
    李唐知道李故做事一向是不声不响的,他说出来的话,在这个家中就是无可违抗的了,即使这些决定很突然,李唐也只好默默接受,尽管他想要高声叫出“自由、民主”的口号,在没有地位的情况下是不可能被重视的。
    “走的时候,最好绕路去一趟你岳父家吧!我知道你对这桩婚事有所不满,也好,我现在给你自由,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写休书。”
    不知道是不是嫌李唐的反应还不够震惊,李故又一脸平静地丢下一个大炸弹。
第8章 酒肆见闻
    第二天一早起来,李唐不由大皱眉头,原来外面竟然是白雪皑皑,初冬的第一场雪就这样不声不响地降临了。wWW。
    李唐并不讨厌下雪,相反还对雪景颇为喜爱,但问题是今天可是他的行路之日,以老爷子的性格,日程既然定下来了,不要说下雪,就是下刀子他也得硬着头皮上路啊。
    果不其然,刚吃过早饭,李故便命人取过包袱来,说道:“本来打算元旦(春节)过后给你行冠礼的,既然时间来不及,咱们也就不讲这个仪式了。你记住了,你的字是‘慕武’,李唐——从今天开始,你成年了!”
    李唐还没有想明白“慕武”二字和他的名“唐”字之间有什么关联,就听李故又喝到:“既然是个大男人了,那就挺起胸膛,起身吧!”
    李唐正要转身离去,忽听李故又像是想起什么来,又说道:“我倒是差点忘了,记得当年,当今吏部尚书许冲元还欠着我纹银一千两,若是你今科折桂,一定要把这笔银钱讨回来,知道吗?若是不第,那就算了,他当年可是堂堂状元郎,你也不必上他家门去找那个无趣了!”
    李唐点点头,转身上路。
    一夜之间,大雪不知不觉间就覆盖了世界的每个角落,这给行路人造成了很大的不便。好在李唐如今伸手灵便,也还算能勉强赶路。
    余家村在李家庄以东十里,以李唐的脚程平时半个时辰足够了,但今天他走了半个时辰,却还只是走了一半的路而已。他不由停下来喃喃自语道:“此时要是有一辆马车经过九好了,我也好拦下来搭个顺风车啊!”
    也许是苍天开眼,一语未了,就听远远的一声“驾!”,李唐回头一看,后面正有一辆马车飞驰而来。
    李唐正要招手拦住,却见那马车见有人停在前面,毫不在乎,赶车之人依旧是扬鞭不住抽在马儿的身上。马儿吃痛,自然也是不顾前面的人,飞身往前而来。
    李唐大惊,只要以一个非常规的动作往路边一跃,狼狈不堪地躲开了骏马的四蹄。
    看着马车扬长而去,李唐不由狠狠地挥舞一下拳头,狠狠地冒出一句国骂。
    又往前走了一阵,来到一处路边酒肆前,李唐忽然眼前一亮,这酒肆门前赫然停着一辆马车,而对于这辆马车李唐的记忆就太深刻了,不正是刚刚遇上的那一辆吗?
    李唐心下不由产生了一种查探清楚的心思,便转身进入了这酒肆之中。
    “解元,来点什么?”刚刚在楼下最靠里边的位置坐定,便有一个笑容可掬的店小二迎了上来。
    李唐此时腹中并不饿,便随便点了一斤酒,然后装作漫不经意地问道:“小儿啊,门口那辆马车倒是挺漂亮的,那是谁的啊?”
    那小二正要回答,忽然眼神一亮,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意,指着楼梯口道:“解元自己看吧!”
    李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见一对青年男女正有说有笑地从上面走了下来。那男子约莫二十三四岁年纪,身材修长,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端的是一个难得的美男子;而那女子面皮白皙,一张颇为秀丽的瓜子脸上带着一点淡淡的红晕,眼波流转,也算是一个出色的女子了。
    若是旁人见了这二人走在一起,定然会觉得这是一对男才女貌的璧人,但看在李唐眼里却是另外一番滋味。
    因为这男子他是认识的,乃是今科和他同时中举的陈征,本州通判陈信愚家的三衙内;而这女子他就更认识了,因为那本是他李唐的未婚妻——余家的二小娘余曼芬。
    也许是感受到了旁边的目光,余曼芬妙目一转,正好落在角落里的李唐身上,脸色不由微微一变。
    李唐见了,顿时明白过来,自己偷看过她,想来她也是偷看过自己的。
    就见余曼芬转过头去,脸上的笑容已经敛去,低头说道:“衙内,今日奴家身子有些不适,你们这个诗会奴家就不去了!”
    陈征愕了一下,脸上立即又恢复了那风度翩翩的笑意,说道:“既然如此,就让我送娘子回去吧!”
    “不必了,此地离余家村已经不远,奴家自行回去便了。”
    陈征笑道:“不必客气,娘子一个女孩子,在这雪中行路多有不便,况且我有马车在此,既方便又省时!”
    余曼芬脸色有些无奈,只好钻进了陈征的马车。
    李唐见马车再次扬长而去,心下不由苦笑不已。本来嘛,他对这桩包办婚姻就不怎么看好的,好不容易接受了,不想却是这么个结果。罢了罢了,女子也有追寻自己幸福的权力嘛,若是她不愿嫁自己,成全她也好!只是这余家村,今天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去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心里一动,想起了昨夜在餐桌上老爷子的话:“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写休书。”
    “难道老爷子早就发现什么了吗?没有理由啊,以他的性子,若是发现什么,就不是把球踢给我,自己就给解决了!”
    将所点的酒喝尽,李唐便起身会帐而去。路,还是那条路;人,还是那个人,只是刚才是一门心思往前赶,如今却是一门心思往回走。
    就在此时,忽见前面道路上闪出几个人来。
    这几个人个个衣衫不整,目露凶光。为首一人约莫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身材微胖,一脸络腮胡子,一双眼睛大而圆,当这双眼睛圆睁起来的时候,像是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一般。
    “李唐!”那人说道:“好久不见了,咱们之间的帐,该好好算一算了吧?”
    李唐停下脚步冷然说道:“原来是方大虫,怎么?刚出来就想立即又进去?”
    那人正是前些日子被李唐一纸诉状告得陷进铁屋的方腊。
    “哈哈哈!”方腊扬声狂笑起来,“我不惧监,奈何以监惧我!我不是对你说过,‘我们很快会再见的’吗?怎么样?这些日子一定很难熬吧?你是不是时常会想,得罪了那条大虫,以后该怎么办啊?”
    显然,对于“方大虫”这个称呼,方腊并不介意。
    “大丈夫敢作敢当,当初我有胆子把你送进去,又何惧今日面对你和你的一众鹰隼!”李唐心下虽有些惊,但这时候即使跪下来求饶也只能是徒给对方留下一些取笑料而已,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强硬了,大不了窜进附近的山林里,不怕跑不掉。
    “好好好!”方腊笑意不减,“难得你一个读书人竟有这般胆量。也罢,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咱们单打独斗,你若是能在我手下走过十招,咱们之间就算是扯平了,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交个朋友!”
    说着,他转过头去,向着他的几个手下喝道:“兄弟们听好了,我今天要亲自宰了这小子,只要他不逃跑,你们谁也不许上来帮忙,知道吗?”
    几名手下齐声应是。
    李唐心中暗忖道:“好心计!故意在我面前这般吩咐,不就是为了让我绝了逃走之念,留下来和你死拼吗?也好,既然逃走之心被你看穿,不擒贼擒王我恐怕也难以逃脱,就和你拼上一拼,看是你死还是我亡!”
    方腊大概当然没有想到自己的心理战非但没有成功,反而激起了李唐必死的决心。不过,即使是知道了李唐的心理变化,他恐怕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从他的表情看来,他相信眼前这个读书人未必挡得住他一击。
    方腊伸出手来,立时便有一名手下把一把短剑连同剑鞘一起递到他手上。方腊努努嘴,又有手下把一把大刀递到李唐手上。
    方腊回过头来,扬了扬手中的短剑,道:“我手中这把剑,叫做‘碎月星’,虽然未必真能碎月,但普通的破铜烂铁在它的剑锋之下,也不啻豆腐块,你手上的那把刀只是普通的大环刀,对于‘碎月星’来说,就是一堆破铜烂铁。”
    他却一个字也不提李唐手上这堆“破铜烂铁”正是他自己给的。
    李唐心下暗暗凛然,这方腊绝非平时看起来那般没头没脑。即使是对自己这样绝对有把握获胜的对手,他都是一再行心理战术。先是假作吩咐手下,绝了自己的逃走之心,然后又假惺惺地介绍自己的剑,实则瓦解自己的斗志。最后还要在兵刃上占据绝对优势。
    这样的人岂会是一个没有心机,整日没头没脑地欺行霸市的人呢?
    正在此时,忽然一阵寒风吹过,路边树上的积雪纷纷落下,其中一些落入了李唐的颈中,李唐顿觉后心一凉,惊醒过来。暗道不好,自己虽然明明看出了方腊的攻心计,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岂不正合了他的心意?
    方腊见到李唐眼中回复清明,眼中闪过赞赏之色,微笑着说道:“举人公小心了,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本人的剑法以险求胜,最是讲求攻击对手意想不到的薄弱部位——”
    正在此时,忽听远处传来一阵“得得”的马蹄声,方腊扬目往前一看,只见远处一辆马车正沿着官道飞驰而来。还没看清楚赶车人的面目,那车子已经已经在李唐身后三丈处停了下来。
    那车夫掀起帷幕,就见车内走出一个人来,不是别人,正是李唐方才在酒肆里遇见的通判衙内陈征。
第9章 秀沱客栈
    陈征下得马来,看也不看李唐,径直来到方腊的身边,微微笑道:“咦,这不是‘老虎十三郎’方兄吗?怎么,今日又出来狩猎吗?不知收获如何啊?”
    方腊堆起笑脸,毫不尴尬地说道:“也就是碰碰运气,这大冷天的,竟什么也没有碰上,让衙内见笑了。wwW、”
    陈征“嘿嘿”笑道:“十三郎还真够勤快的,这大雪天的也出来狩猎。”
    方腊老脸一红,干巴巴说道:“衙内有所不知,雪天里野兽的脚印越发容易辨别,正是狩猎的好时机啊!”
    陈征“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说的也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勤能补拙,不错,不错!”
    方腊像是根本没有听出陈征话里把它比作鸟儿,并指他“拙”的意思来,“嘿嘿”地傻笑几声。
    陈征又回过头来,望了一眼李唐,“错愕万分”地说道:“咦,这不是李大郎吗?我可听说你前些日子和方十三闹得很不愉快,这大雪天的,你们在这荒郊野外——”
    不等李唐答话,方腊已然抢着答道:“偶遇,偶遇。说来也巧,李解元这只并不笨拙的鸟儿也很喜欢早起吃食。真是有缘得很哪!”
    陈征也不揭穿,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是很巧,巧得很哪!我说你们这些人也真够有趣的,出来打猎没有一个带着弓箭的。不是带着宝剑就是大环刀,有趣,有趣!”
    方腊听陈征此言一出,自然中的今日之事是再也糊弄不过去了。当下,他也不继续狡辩,笑着说道:“小人一夜行猎,也累了,就不奉陪了,三衙内请了!”
    陈征也不回头,背对着方腊,漫不经意地说了一声:“走好!”
    不一会,方腊一行人等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陈征听方腊一行人走远,才回过头来,对着自己的车夫道:“你们都走远一些,我和举人公有话要谈!”
    车夫连忙应是,赶车马车往前行了大约百步。
    李唐见陈征的手下走远,便率先说道:“今日之事,多谢衙内了!”
    虽然对于酒肆里看见的情形有些不满,但那也不能抹煞他救了自己一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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