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黄大宋-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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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威严的气派,根本不像是一个小小的官员的宅子,倒像是当朝宰执的府邸。
这时候,一个看起来颇为威严的中年人轻轻地摇着扇子走了过来。走到两位守阍面前,他一收扇子,道:“两位太保,在下有事要求见你们老爷,烦请通报一声。”
一名守阍见他这大冷天的还带着一把扇子,心下早把他归为神经病一类,哪里还愿意正视他一眼,便不耐烦地开口道:“我家老爷今日没空,改日吧!”
那中年男子也不生气,转身就要走开,一边走,一边还轻轻叹道:“既然是人家贵人事忙,不愿见,那就罢了!”
另外一名守阍见这人衣着华贵,仪态威严,不敢怠慢,连忙唤了一声:“官人请慢走!”
那中年男子似乎有些不耐烦地回过头来,说道:“走又不让走,留又不让留,罗补阙的家人倒真够微风的!不知道这位太保又有何事赐教啊?”
那守阍听到这样明显的讽刺,脸上微微一红,赔笑道:“官人息怒,我这位兄弟是新来的,还不晓事,您可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请问官人如何称呼,小人通报的时候,也好有个交代。”
尽管这守阍的态度已经相当好了,那中年男子却毫不领情,挥挥手道:“不见便算了,哪里来这么多规矩?”
人往往就是这样,对方越不客气,你就会越把对方当回事,对方越客气,你反而不把他当回事了。眼前的情况就是这样,那中年男子脾气越大,那守阍口气就越发软弱:“官人若是不愿见高称呼,小人也不敢勉强。只是官人可否至少赐告是为何事而来,小人进去也好通禀!”一边说话,他一边努力堆起笑容来。但是心中的心酸和脸上的笑意交织在一起,却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的滑稽。
那中年男子却毫不领情,不耐烦地说道:“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右补阙,竟然有这样的架子,真是佩服,佩服!”
那守阍听见此言,顿时急了,连忙解释道:“官人误会了,我家老爷确实是有事在身——”
那中年男子嘴里发出一声冷笑,道:“不就是家中走了一个书童吗?竟然弄得这般神经兮兮的——”
那守阍脸色又是一变,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怎么知道的?”他还记得,就在半个时辰以前,老爷亲自吩咐,家中有人失踪的事情,谁也不许传出去。若是传出去了那后果就是“嘿嘿”,至于这“嘿嘿”代表什么,虽然老爷并没有明言,但从他那一张黑得不能再黑的黑脸可以很明显地看出,绝不会是很轻易就能“嘿嘿”过去的。
第66章 罗有德
一句话石破天惊,这就够了,其他什么都不用再说了。wWw;很快的,这名中年男子就被请到了罗有德补阙的书房。
罗有德今年四十五岁,他长得十分矮小,皮肤黝黑,塌鼻梁,额头隆起一个大大的包,脸上爬满了皱纹,使得他看起来有些未老先衰。总而言之,罗有德这幅长相除了“丑”以外,简直很难找到其他的形容词。
在这个朝廷注重仪表的年代,罗有德这张丑脸人能在皇帝面前晃来晃去晃了很多年,而不被皇帝烦腻,赶出京城去地方当官,也算是一个异数了。
但凡能够成为异数的人,都有惊人的特殊能力。而罗有德所凭借的,就是他的这个嗓子——他的嗓音确实很好听。同样一句话,从别人嘴里说出,和从罗有德嘴里说出,说服力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天差地别。
不过,今天罗有德的声音却没有了昔日的“金嗓子”风范,因为他已经连续吼叫了一个下午了——自从他的一个小童无故消失了以后。尽管他的嗓音一向很好,也架不住连续的吼叫,终于变得沙哑了。
不过,罗有德说话的习惯却并没有改变,依然是把头垂得很低——这也是他这么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
因为他知道,不管是上司还是皇上,没有谁会喜欢看见他这幅尊容,尽管他们都喜欢他说的话。于是,他便想出了这么个扬长避短的法子——说话的时候声音尽量高亢,而头尽量低下去。让听话之人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却看不见他的他的容颜。
看起来,他这一招还是颇为见效的,这些年他升官很快,而且一直都留在大宋实权最重的一个部门——中书省。于是,他发财了,很多人抬着各式各样的见面礼来和他交朋友。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罗有德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这些朋友的馈赠。只是,他们有想到的是,如今这些馈赠却成了他的一个心病,因为陪着那个小童一起失踪的,还有他这些年接受馈赠的一个清单!
“官人如何称呼?”罗有德低着头,用他那已经称不上好听的嗓音问道。
“鄙姓沐,行一。”中年男人从容地说道。
“听我家下人说,官人知道我家那位失踪的小童的去处?”罗有德有些急切地问道。
中年男人淡淡一笑,说出一句令罗有德差点当场吐血的话来:“不瞒罗补阙,这是小人为了让令家人通禀,信口胡猜的!”
罗有德目瞪口呆,他一辈子见过说瞎话的,但却从来没有想到有人还能把瞎话说到这个人这份上,这简直就是把对方当白痴了。
不过,尽管如此,罗有德也无法反驳,只好讪讪地笑了笑。他不笑还好,一笑之下,那张本就皱巴巴的丑脸上各种条纹纵横交错,就像有无数的蚯蚓在淤泥里爬行一般。对面的沐大官人见了,心下不由有些反胃。
恶心了对方一把,罗有德心理平衡了一点,便开口问道:“那么请问沐大官人屈尊寒舍有何要事呢?”
沐大官人淡淡一笑,“扑”的一下打开扇子,轻轻扇了两下,见到罗有德脸色又有些变得的趋向了,为了避免再受荼毒,这才赶快说道:“倒也没有什么要事。只是今天上午在东水门外楚云亭里发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不知道罗补阙听说没有?”
罗有德一整个下午都在为小童失踪的事情操心,哪里还有闲情去管这些闲事,闻言摇摇头道:“未曾。”
沐大官人“哈哈”笑道:“那就可惜了,今天这事可说是精彩得很哪!罗补阙可有兴趣听上一听?”
罗有德道:“官人既然巴巴的跑来为下官讲故事解闷,下官岂有不情愿的道理!”
沐大官人便把折扇一收,便开始讲起了早上的事情。从赵明诚连闯数关,夺得第一,再到强要解去李清照的面纱,再到李唐的到来,再到两个巴掌,这一切都说得极为详尽,就像是亲身经历一般。
沐大官人固然是越说越兴奋,罗有德却是越听心越往下沉,脸色也越发难看起来。
沐大官人讲完之后,罗有德半晌无语,低头望着地下。半晌,他才忽然说道:“想不到那小畜生竟然连那张信笺也盗走了!沐大官人,你们到底想要下官做些什么,就直说吧!”
沐大官人脸上露出赞许之色,说道:“罗补阙何必这样不悦呢,来,高兴一下吧!赵明诚此人虽然对你有恩,但你以为他就能在高位待得久吗?你错了,赵挺之对于章惇和赵老六来说,只不过是一把好用的尖刀,一条牙尖嘴利的狗而已。今天,他固然能够凭着章惇和赵六赋予它的权力为所欲为,明天呢?等章惇和赵六的所有政敌都不复存在了,他这把尖刀还有利用价值吗?岂不闻‘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他的下场又能比苏东坡、黄庭坚他们好多少?”
罗有德听他直呼当今宰相的名讳,又把皇帝称为“赵六”,语气中没有一点恭敬的样子,心下不由又是吃惊,又是害怕。他嗫嚅地说道:“官人这话,却是何意?”
沐大官人微微一笑,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的。既然赵挺之迟早都是要被皇帝和宰相抛弃的,你又何不先行一步?”
罗有德一愣,道:“赵舍人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岂能——”
“不要说这些废话,你应该心知肚明。如今就算你跑去向赵挺之说明实情,他会相信你吗?即使他相信你,那件物事总是在你府里丢掉的吧?以他的性子,会放过你吗?有一句说得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若是等他出手你再来自卫,恐怕就来不及了。”
罗有德很想说:“这些不都是你们造成的!”但他终究不敢出口,只好问道:“官人认为下官应该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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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朝会
沐大官人忽然阴阴一笑,把个罗有德这样从来只有它吓别人,没有别人可以下他的人都骇了一跳。Www;沐大官人这才说道:“嘿嘿,要不了多久,我相信赵明诚给你的命令就会下来了。不管他的命令是什么,恐怕都不会让你,一不小心还会丢官,甚至——。不过,只要你反戈一击,把有些关键的物事交给赵煦,他自然吃不了,兜着走。只要扳倒了他,你非但可以避免因他日后出事而受到牵连,反而会在赵煦和章惇的心目中留下好印象,为日后的腾达打好基础!”
罗有德刚才听见沐大官人直呼宰相的名讳,本已十分震惊了,此时再听他竟又直呼当今的名讳,简直惊诧莫名,结结巴巴地指着他到:“你,你怎么敢——”
沐大官人走到罗有德面前,毫不客气地用他手中的扇子把罗有德指着自己的手指摁了下去,嘴里发出一声冷笑道:“为什么不敢?我有什么不敢的?他赵老六除了命好,出生在帝王之家,又运气好,前面五个哥哥都夭折了,还有其他的什么过人之处?他的名字为什么就不能称呼?若是我有他那样的好命好运,今日你们不敢称呼的便是我的名字了!不要大惊小怪的,你只消听着正事便是。难道我刚才所提的,不是一个很妙的办法吗?”
罗有德听着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一双三角眼猛地眨了几下,又猛地摇了几下头,并没有接着沐大官人的话题说下去,而是追问道:“你到底是谁?”
沐大官人脸色一冷,忽地坐了下来,淡淡地说道:“你真的要知道吗?”
罗有德听着沐大官人的语气,再看他满不在乎的神态,心下忽然打了个突,暗道:“他莫非是哪一个被今上夺去了帝位的王公贵族?若非有夺位之仇,量他也不敢出言如此放肆!若真是这样的话,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为好,宫闱之事,知道得越多,危险也就越大!”
当下,他连忙摇头摆手,连声说道:“不想,不想。”
沐大官人露出一个“识相就好”的神情,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我话就到此为止,至于你能不能听进去,就看你自己的了,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告辞!”话音刚落,还未等罗有德反应过来,起身就走。
罗有德连忙在后面追了上来,连声说道:“官人请留步,关于我那个小童——”
沐大官人脚下并不停步,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淡淡地说道:“罗补阙不必相送了,要是让你家的下人看见了不好!至于那个小童,他现在很好,我们会一直帮你保证他的安全,你就不必操心了。”
罗有德心下一寒,还待说话,就见前面一个下人脚步匆匆地向这边奔了过来,他虽然心下怒极,还是不得不连忙抬起头挺起胸来,脸上重新换上了一幅淡定的样子,而沐大官人则趁此机会,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下人迎面看见罗有德,连忙禀报道:“老爷,赵舍人那边又有信送到了。”说着,便将手中一封信递给罗有德。
罗有德一边从容地接过那封信,一边说道:“你很不错,很勤快,实在是一个很难得的家丁啊!老爷我很欣赏你,这样吧,等下就去和管家说一声,你以后不用跑腿了,就去负责清理茅厕吧!”
那下人本来一听老爷难得心情好,夸奖自己,真是喜出望外,待听得后半句,顿时便“啊!”了一声呆立在那里。
“怎么?对于我的安排,你有什么不满吗?”罗有德一张黑炭头一般的丑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森森的白牙泛出刺眼的光芒。
“不——不敢!奴才很满意!谢谢老爷赞赏!”那下人在罗有德长期的积威之下哪敢承认,只有打碎钢牙往心里咽。
罗有德遣走那名下人之后,便一边拆开信封,一边重新往书房走去。到了书房门口,他已经打开了信笺,一看,他顿时定在那里。
良久,他嘴里才长长吸出一口气,道:“赵挺之,你果然够狠,明明知道皇上对这人如此宠幸,你居然让我去弹劾她!你这哪里是给我分派任务,简直就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啊。也好,这也是你亲自帮我坚定的决心。既然你不仁在先,就不要怪我不义在后了!”
说着,他一咬嘴唇,脚下猛地使力,“蓬”的一声,便踢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