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檐-第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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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遗憾可惜,反正是把脑袋系在多尔衮的腰上了,他们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离宫时,齐齐格遇见多铎,多铎对她向来十分尊敬,便说要亲自送嫂嫂回府,齐齐格笑道:“不过是几步路,别耽误你的正经事。”
多铎却冷笑:“时下没什么正经事,皇太极只要我们拿命去打仗,可这朝堂里说了算的事,就和我们不相干了。我哥不在,他怕是都想不起来我了。”
齐齐格道:“那怎么会呢,你如今可是大金军队响当当的名头。”
多铎护送嫂嫂回到十四贝勒府,将要分离时,忍不住问:“嫂嫂,那个布木布泰,当真和我哥不相干吧?”
齐齐格说:“你别听人瞎讲,没影儿的事,你自己想想,他们能有什么机会私交,这么多年只怕连话都没说上十句。”
多铎不耐烦地说:“布木布泰那个娘们儿,当真事多,我知道她是嫂嫂的堂妹,可您别动气,您也是凡事向着我哥的,叫我看,将来若再有什么事,不如就将她……”
“多铎,万万使不得。”齐齐格被唬住了,多尔衮不在家,多铎一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她如何向丈夫交代。
更何况,她怎么舍得玉儿受伤害,这偌大的盛京城,她只有这一个堂妹能说说贴心话,玉儿对她,也是掏心掏肺的好。
“嫂嫂,我哥就是瞻前顾后,若不然,也不至于被皇太极欺负。”
“多铎啊,你若还敬重我,千万听我的话,你哥哥有他的算计,你们还那么年轻,说句难听的话,耗也耗得过那一位。”齐齐格严肃地说,“别为了一时冲动,毁了你和你哥拿命换来的功业,再想想你的女人,你的孩子。”
“嫂嫂教训的是。”多铎到底是听话的,抱拳道,“我莽撞了,您别放在心上,别为我担心。”
齐齐格说:“你哥哥最在乎的就是你了,你若有什么事,他如何受得了,多铎啊,千万要慎重。”
几日后,齐齐格弄来了明朝皇帝皇后的画像,也不知是他们祖上哪一位,但服制当是差不多,进宫后和大玉儿一道研究,看式样看花纹,讨论着将来他们的朝服礼服该是什么样才好。
哲哲则命她们低调一些,别叫外人看见,如今大汗还什么都没表示,她们这些女人却先忙起来,多不成体统。
话虽如此,哲哲还是对这件事上了心,与皇太极商议后,选定了画师呈送的龙纹图样,叫来海兰珠说:“你把他们绣出来,看看什么式样,什么配色最好。”
大玉儿在一旁说:“这么多,姐姐该把眼睛锈瞎了。”
海兰珠笑道:“这不算什么,你自己不做,才觉得麻烦,你若怕我累了,那你一道来帮忙。”
哲哲忙说:“还是算了,她回头给你把龙绣成虫,多不吉利。”
大玉儿好不服气,一挥手把苏麻喇叫来,得意地说:“让苏麻喇帮着姐姐一道绣,她的功夫可好了,姑姑您是知道的。”
苏麻喇当然乐意了,可不得不一脸忧愁地问大玉儿:“格格,那还要念书吗?”
大玉儿笑眯眯地说:“正好,你往后一天跟着雅图和姐姐,一天跟着我,两边都不耽误。”
齐齐格在一旁叹:“苏麻喇呀,你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跟了这么个蛮横不讲理的主子?”
屋子里都是笑声,远远传出来,窦土门福晋散步归来,便听见这动静。
她又是向往又是无奈,可看了眼身边的宫女,心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她们都会禀告给大福晋,便收敛了目光,往侧宫走去。
“大福晋”就要来了,她心中怯怯地想。
娜木钟会善待她吗,娜木钟能做她的依靠吗,可是皇太极已经对她把话说清楚了,要她老实安分。
窦土门福晋坐在炕上,看着宫女们为她换鞋子,为她端热水洗手,说实话,来了这么久,哲哲也好,布木布泰也好,没有一个人亏待她,屋子里的宫女也伺候得十分周到,她这辈子,若是无欲无求,必定能平安地度过一生,可是……
“她若不来该多好。”窦土门福晋捂着心口,光是想一想娜木钟的眼神,心里就打颤。
这一边,多尔衮和豪格,即将到达目的地,察哈尔部已是派人前来相迎,叔侄二人骑着高头大马,被簇拥着前行,豪格忽然道:“十四叔,你说阿玛会收养那个遗腹子吗?”
多尔衮道:“即便收养,也不过是给口饭吃,怎么能和你们兄弟比,爱新觉罗的血统,岂不是乱套了。”
豪格道:“我说也是,而这个女人,留着和林丹巴图尔的儿子,心里必定不能向着阿玛,留在后宫也是祸患。”
多尔衮轻轻看他一眼,他猜想豪格在算计什么,是想说这些话,好让自己放松警惕,方便他暗中联络娜木钟吗?
他不屑地一笑,面上道:“大汗屋子里的事,你我还是不要管的好,她将是你的庶母,你我还是尊重一些吧。”
豪格说:“听说娜木钟很美艳,阿玛真是有福气,天下的美人,都奔着他来,果然是美人配英雄。”
第134 侧福晋娜木钟
此番出行前,皇太极已分配了剩余几位林丹汗遗孀和家眷的去处,伯奇福晋苔丝娜被指给了豪格,此外林丹汗长子额哲的生母苏泰福晋叶赫那拉氏,则因与济尔哈朗的福晋是姐妹,济尔哈朗自然就把她收回府中。
几位显赫的贝勒,都得到了林丹汗的女眷,代善一把年纪了,皇太极竟然把林丹巴图尔的妹妹泰松公主赐给了她。
只有多尔衮没有被指婚,虽然大家嘻嘻哈哈说是齐齐格太厉害,连皇太极也不敢招惹十四福晋,可背后也有人议论,说是皇太极故意冷落他。
林丹汗的遗孀,多尔衮自然是不稀罕的,可豪格似乎因此有些得意,多尔衮见豪格把什么都写在脸上,心中为他不值。
身为皇太极的长子,占尽天时地利,却偏偏没有大智慧。
多尔衮没有赶上褚英哥哥的时候,大哥在他三岁时就离开了人世,他对这位兄长没有半点印象,可童年时偶尔会听父汗提起,父汗的眼中每每都充满了无奈和愤怒。
豪格一样不曾与那位传说中的大伯父有过往来,可那毕竟是活生生的例子,努尔哈赤怒杀长子的悲剧至今被人念叨,豪格同样身为长子,他就没半点引以为戒的自觉?
“十四叔,我见了娜木钟,该如何称呼?”豪格哈哈笑着,“出发之前,阿玛倒是没有交代啊。”
多尔衮不以为然:“以礼相待便是了。”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不把对方放在眼里,但都明白不论如何不能起争执,不然给皇太极丢了脸,他们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与此同时,察哈尔部的蒙古包中,婢女们送来了鲜红的嫁衣,一身素服的娜木钟起身来,由她们侍奉着穿戴整齐。
“大福晋,您真美……可惜大汗……”婢女们一面夸赞,一面悲戚,她们的大福晋,就要穿着嫁衣去大金了。
娜木钟在铜镜中,看了看自己焕然一新的模样,冷冷地说:“很合适不用再改,脱下吧,到了盛京再穿。”
她重新换上素服,婢女们来禀告,说苏泰福晋求见。
不多久,一样身穿素服的女人走进来,苏泰福晋比娜木钟要年长十岁,她生下的长子额哲,如今继承了林丹巴图尔的汗位,但很快他们就要投降大金,儿子的汗位已经毫无意义。
“大福晋。”苏泰行礼,起身道,“皇太极派来的人,就快到了,是多尔衮和豪格,他的弟弟和长子。”
“我知道。”娜木钟神情冷漠,“你们都是收拾好了吗,这一走,不会再回来了。”
苏泰道:“大福晋,我去了姐夫济尔哈朗的家中,有姐姐照顾,日子应该不会太苦,但是您入了皇太极的后宫,还请多多保重。”
她们昔日,共侍一夫,苏泰是娜木钟最大的敌人,可林丹巴图尔死了,所有的争夺嫉妒猜忌恩宠都烟消云散。
如今,她们是孤弱无助的寡妇,彼此若不扶持,只能任人宰割。
“巴特玛的堂妹,死在了盛京,不足半年就没命了。”苏泰福晋冷笑道,“科尔沁的女人,很厉害啊。”
娜木钟目光空洞,神情冰冷:“可她还好好的不是吗?”
她们所说的巴特玛,便是早已被皇太极接走的窦土门福晋,八大福晋中,最柔弱好欺的一个,当时便是娜木钟做主,先把她第一个送走了。
“这倒也是……”
“姐姐,往后我们各自过好各自的日子,济尔哈朗地位尊贵,你做了她的福晋,也是能常常进宫的,我们还有相见的日子。”娜木钟说,“哪怕是为了你的额哲,请多保重,我们谁也不必依靠谁,谁也不要拖累谁。”
“是。”苏泰福晋道。
却是此刻,婢女们急匆匆跑来,说泰松公主要寻死,苏泰福晋叹道:“她真要死,早就死了,这么没日没夜地闹腾,实在烦人。也就在我们面前,还仗着自己是公主,去了盛京,谁还会给她面子。”
“大福晋,您看怎么办才好,别等豪格和多尔衮来了……”
苏泰福晋的话还没说完,娜木钟起身,从墙上取下了她的马鞭,傲然走出蒙古包,来到泰松的住处。
骄傲的公主正举着匕首要抹脖子,她的婢女们死活地拉着,而这样的戏码,从皇太极来函要把她指婚给五十多岁的代善起,每天都在上演。
凌厉的鞭打声,从蒙古包中传出来,婢女们吓得四下逃窜,然而马鞭呼啸,一下下抽在泰松的身上,她尖叫着:“娜木钟你疯了,娜木钟你这个疯子……”
足足十几鞭子,打得泰松蜷缩在角落里颤抖,一边哭一边控诉娜木钟的暴行,哭她死去的哥哥和父汗,十分可怜。
娜木钟将匕首踢到她面前,冰冷的目光,却比刀子还锋利。
她对小姑子说着恶魔般残酷的话:“想死的话,就给自己一个痛快,不想死,就老老实实去盛京。你再寻死觅活,等多尔衮和豪格到了,我把你吊起来扒光衣服,用马鞭活活抽死,给他们下酒取乐。”
泰松吓得脸色惨白,什么话都说不出,苏泰福晋直叹气,命婢女们将人架走。
她走上前,从娜木钟手里拿下马鞭,好生道:“大福晋,之后还有很远的路要走,您保重身体。”
娜木钟看向她,却是冷漠地说:“姐姐,我们的缘分尽了,往后,好自为之。”
且说多尔衮和豪格到达察哈尔部后,虽然得到了察哈尔部的盛情款待,年轻的大汗额哲和苏泰福晋对他们毕恭毕敬,可始终没见到娜木钟露面。豪格迫不及待地将苔丝娜拉入帐中享乐,也无人敢言,逗留两日后,他们便启程了。
传国玉玺,始终在娜木钟的手里,她表示要亲手献给皇太极,多尔衮和豪格不能用强,只能答应她的要求,带上归顺的察哈尔部众返回盛京。
消息传回不久,便有大臣急着上奏皇太极,请他在得到传国玉玺后称帝,皇太极拒绝了。
然而内宫里,海兰珠已经为他绣好了第一件象征帝王的龙纹褂子。
这日夜里,侧宫中,待海兰珠掐掉最后一缕丝线,皇太极已经靠在软垫上睡着了,她轻轻走来,小声道:“大汗,褂子做好了,要试试看吗?”
皇太极慵懒地睁开眼,看见海兰珠小心翼翼地捧着明黄色的褂子,轻轻抖开展示给他看,从褂子后头探出脑袋,笑道:“是这样的吗?”
他伸手摸了摸,明黄色的锦缎冰凉软滑,上面的每一条龙,每一朵祥云,都是海兰珠亲手所绣,她的手指上,不知被扎了多少针眼。
“穿上吧。”
皇太极起身,解开衣裳站到地下,海兰珠庄重地为他披上褂子,踮着脚将领口的扣子系上,而后抚平衣襟,整里肩膀和下摆,再退开几步,满目崇敬地看着她的男人。
皇太极缓缓走到穿衣镜前,眼前的自己让他感到陌生又自豪,他终于,是要走到这一天了。
海兰珠不自觉地俯身向他行大礼,皇太极笑了,走来将她搀扶起,抚摸她扎满针眼的指尖,心疼地说:“等你为我做完一整套朝服,这手是不是要烂了。”
“不会,我会小心。”海兰珠欢喜地说,“只要你不嫌弃。”
皇太极道:“怎么会嫌弃,只是太辛苦,待到那一日后,你不要再做这么辛苦的事。但我知道你喜欢做这些事,那往后贴身的物件,你做什么我便穿什么,那么庞大的朝服袍子,可不许你再碰了。”
“我听大汗的。”海兰珠眼中充满了骄傲和崇敬,抚摸皇太极的肩头,感慨万千,“我的人生,真是神奇,也会有这样一天。”
皇太极道:“真不巧,我可是想到了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海兰珠软绵绵地问:“大汗连我都想到了吗?”
皇太极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