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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7节

宫檐-第50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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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嬷嬷们害怕惊扰了董氏的胎儿,什么都没说,搀扶着她,也是紧赶慢赶地经过。
  最后是荣常在和纳兰氏,她们是唯一大大方方走到钟粹宫正门前,并停下来的人。
  “主子,咱们走吧。”可吉芯几个小宫女,吓得腿软,藏在后面哆哆嗦嗦,“主子,这里阴森森的。”
  纳兰氏道:“就算有鬼,大白天的出来,不怕被太阳晒死吗?你们别害怕,这里是皇城,天家气象威严,岂容鬼怪作祟?”
  荣常在喊开了门,守宫的王嬷嬷和小宫女太监们,听着也是背上发凉。
  不过她们仗着曾善待慧妃,不至于恐惧腿软,但似乎并不怎么将荣常在和纳兰氏放在眼里。
  王嬷嬷便皮笑肉不笑地说:“奴才们干干净净当差,慧妃娘娘若是回来,奴才们高兴还来不及,至于别人心里有没有鬼,奴才们可就不知道了。”
  荣常在自从得了皇后那几句话,放下了对于大阿哥死因的执念,也不再为了宫女出身妄自菲薄,此刻硬气地说:“你们当好自己的差事,管紧嘴巴,更别做什么装神弄鬼的事来活得不耐烦,但凡被我捉到你们有不安分的,就到地底下去陪慧妃吧。”
  众人不敢出声,老老实实地跪了一地。
  荣常在又道:“宫里规矩,不准私设香案,除了每年清明冬至,不要让我发现钟粹宫里有香火气息,不然你们知道是什么下场。不是我对慧妃娘娘不敬,是慧妃娘娘也要为宫里的规矩让七分,你们这些奴才,更不要毁了娘娘的名声,仔细你们的脑袋。”
  见老实人发威,王嬷嬷她们也胆怯,连声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荣常在向纳兰氏递了眼色,不等喊他们起来,就离了钟粹宫。
  纳兰氏方才冷眼看着,感受到荣常在身上的变化,听说被昭妃罚站宫道吹风的那天,她最后被皇后接去了坤宁宫,因天色晚了,自己没过去说话,可是第二天再见面,她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这些日子,纳兰氏一直揣摩着皇后到底对荣常在说了什么,可荣常在自己一直不提,她是更不敢轻易相问。
  可这事儿,并没有因此消停,李氏第二天醒来,哭哭啼啼说她真的在钟粹宫门后见到白衣女人,不论旁人怎么劝说,她坚称自己没眼花没魔怔。
  而这日夜里,因当差不得不经过钟粹宫的太监们,竟是三个人一起看见了白衣高悬在门梁上,吓得惊声大喊,屁滚尿流。
  大半夜的,内务府的人赶来,认为是钟粹宫的太监宫女们作祟,先把人都扣押去了慎刑司。
  消息传到坤宁宫和翊坤宫,灵昭命严刑逼问,皇后那儿却说是早早睡了,没有表态。
  但这一折腾,慈宁宫和宁寿宫都被惊动,这日灵昭来太后跟前请安,太后和高娃正神情凝重地说着什么,见了她,太后便道:“请萨满嬷嬷去钟粹宫做法吧,驱驱邪也好,慧儿那孩子真是,她有什么不甘心的呢。”
  偏偏灵昭不是怕鬼,她是心里有鬼,她派人盯了坤宁宫三天,皇后那儿云淡风轻的,什么事都没有,连底下的奴才都各司其职,没有人做出可疑的事。
  这鬼不是从坤宁宫来的,是从哪儿来的?慎刑司把钟粹宫的奴才们打得半死,也问不出半个字,可想来也是,他们难道不要命,装神弄鬼能图什么?
  “灵昭?”太后见孩子出神,关切地说,“你别害怕,这里是皇宫,皇上阳气盛重,能压一切邪恶。”
  灵昭心里苦笑,太后越这么说,越证明她是相信这世上,有怪力乱神。
  “是,臣妾这就安排,请萨满法师到钟粹宫驱邪做法。”灵昭答应了。
  隔天,萨满嬷嬷在钟粹宫跳了一整天,灵昭因答应了太后,不得不在场主持,被闹得头疼欲裂。
  傍晚时,灵昭实在忍不住闭上眼睛休息,可睁开眼,萨满嬷嬷正盯着她看,吓得她一身汗。
  “娘娘,慧妃与您有旧怨未了。”萨满嬷嬷道,“我有一法能破解旧怨,娘娘是否愿意一试?”
  灵昭镇定下来,挺起脊背,冷声道:“法师尽管驱邪,这钟粹宫干净了,她自然也回不来。”
  萨满嬷嬷道:“钟粹宫是干净了,可你们的旧怨缠绕在娘娘心里,只有娘娘自己能解。”
  灵昭起身来,端着威严与尊贵:“不必了,法师请尽快驱邪除魔,本宫还等着给太后一个交代。”
  “是。”萨满法师没有纠缠,摇着银铃,便跳开了。
  灵昭浑身一软,扶着身旁的冬云才站稳:“危言耸听,若不是太后不安心,我才懒得折腾这些事。”
  冬云在一旁,吓得脸色苍白,心中暗暗做了决定,待这里散去后,她命其他人送娘娘去宁寿宫复命,自己一路跟着萨满嬷嬷出来,虔诚地询问,有什么法子,能替昭妃娘娘除了慧妃亡魂的纠缠。


第852章 钟粹宫夜话

  是日子夜,秋风萧索,翊坤宫的门被拍响,有内殿伺候的小宫女不知从哪儿跑回来,跌跌撞撞闯进寝殿,跪在帐子外问:“娘娘,娘娘……您还醒着吗?”
  长久失眠的灵昭睁开眼,很不耐烦地问:“怎么了?”
  “冬、冬云姐姐她……”小宫女吓得直哭,“进了钟粹宫的门,半个时辰了还没出来,奴婢在门前喊了好几声,也没人应奴婢。”
  灵昭坐起身:“你们去钟粹宫做什么?”
  小宫女哭着说:“冬云姐姐听萨满嬷嬷讲,只要在今晚子夜,去钟粹宫烧一件你私人的东西给慧妃,慧妃就能轮回转世,再也不来纠缠。”
  “蠢东西。”灵昭道,“这世上哪有什么怪力乱神,你们都是自己吓唬自己。”
  小宫女哭道:“可是,可是娘娘,冬云姐姐不见了……”
  灵昭怒道:“带人去找,把钟粹宫里里外外翻一遍,再不济,把紫禁城翻一遍。”
  “娘娘,这样您的脸面往哪儿搁,外人该怎么说?”小宫女急道,“冬云姐姐再三叮嘱,绝不能惊动别人,绝不能让您脸上挂不住。”
  灵昭怒意未消,但气势弱了一大半,可不是嘛,若闹得天翻地覆,她颜面何存。
  “她真的进了钟粹宫的门?”灵昭问。
  “是,奴婢亲眼看着冬云姐姐……”
  “为我更衣。“
  “娘娘?”
  “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这紫禁城里,只有怕我的人,没有我怕的人。”灵昭掀开帷帐,起身道,“为我更衣。”
  灵昭是大大方方,坐着肩舆来到钟粹宫,她想好了,明日若有人问起,就对太后说,是完成萨满嬷嬷的叮嘱,来送慧妃超生。
  可是肩舆才落下,她刚站在门前,钟粹宫的门自己打开了,刚好一阵风卷着落叶扑面而来,恍惚间,似见白影飘过,吓得一众太监宫女直往后退。
  “没用的东西。”灵昭怒斥,“你们留在这里等。”
  她独自走进门,宫门又自行合上,能听见门外人恐惧的惊呼声,但随着大门合上的声响,都消失了。
  灵昭的心颤了颤,握紧拳头,朗声问:“冬云,你在哪里?”
  钟粹宫正殿的灯亮了,灵昭也听见了脚步声从背后传来,她猛然回身,是桑格和坤宁宫的宫女,那门根本不是什么自行开合,不就是她们刚好在门后吗?
  “桑格?”灵昭面含怒意。
  “奴婢参见昭妃娘娘。”桑格道,“昭妃娘娘,您里面请。”
  “是皇后……娘娘?”
  “昭妃娘娘,皇后娘娘等候许久了。”
  灵昭满腔怒火冲头而上,转身闯进正殿,灯火通明的殿阁里,皇后坐在一侧桌边,桌上摆着一鼎香炉,青烟袅袅,安逸而宁静。
  “臣妾……恭请皇后娘娘金安。”灵昭行礼,走上前几步,“不知娘娘在此,惊了娘娘的驾,臣妾来,是找翊坤宫里丢失的宫女。”
  “冬云被吓晕了,在次间里躺着,等她醒了,你就能带回去。”舒舒道,“不过,我原以为你会和她一起来。”
  灵昭握紧拳头,这样的情形下,没什么可遮遮掩掩,她单刀直入地问:“皇后娘娘,您是来钟粹宫捉鬼的,还是来装神弄鬼?”
  舒舒却道:“冬云是个好姑娘,一心一意忠于你,可她办事还不够稳妥,往后你要费心多调教。”
  灵昭闭上眼睛,沉下心,又猛地睁开:“皇后娘娘,我们不必绕弯子了,您到底想做什么?”
  舒舒含笑:“该是我问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学着你的法子,装神弄鬼一趟,可到头来除了吓唬些胆小鬼之外,很没意思。”
  舒舒话音方落,门外便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紧跟着有下跪的动静,灵昭向门前看,台阶下跪了七八个人,有一个人喊“昭妃娘娘,救救奴才……”,紧跟着七嘴八舌地都喊了起来。
  “他们,是先前那一波鬼,是翊坤宫的鬼吗?”舒舒起身走到灵昭面前,“你认识吗?”
  灵昭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眸已是猩红,干涩地吐出几个字:“您、您要做什么?”
  舒舒道:“这是第二回,又或是第三回?可能在你心里,已经是千百回,昭妃娘娘,我倒是想问你,为什么总和我过不去,你是想要坤宁宫的位置?”
  灵昭坚持着最后的强硬:“臣妾不明白,娘娘在说什么?”
  舒舒轻叹:“我以为,我们能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舒舒一抬手,门外一阵骚动,只见那跪了一排的太监,被人用白绫缠住脖子,死命地勒,眼看着就要断气。
  “娘娘!娘娘!”灵昭慌了,跑到门前亲眼见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见那几个人已经眼珠爆出就快死了,她扑回舒舒脚下,哀求道,“娘娘,饶过他们,求求您,饶过他们,那是一条条人命啊。”
  舒舒垂眸看着灵昭,冷漠地对殿外吩咐:“住手。”
  外面的人领命,旋即就把一群气息恹恹的人拖走了。
  舒舒道:“灵昭姐姐,你的心太软,他们留着,下一次指不定又落在谁的手里,而下一次,你要跪在谁的面前哀求?”
  灵昭大口喘息着,可舒舒却俯身搀扶她,心平气和地说:“你不是心狠手辣的人,非要走这条路,到最后只会被自己逼死,灵昭姐姐,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
  “这一声姐姐,求皇后放过我,再也不要喊。”灵昭推开了舒舒的搀扶,跌坐在地上,“你每喊一次姐姐,就像在我心上扎个窟窿,在我脸上剐一刀血口子,赫舍里舒舒,我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可你是!”
  “你以为,是我在你的坐胎药里动了手脚?”舒舒道,“害得你多年不能有孕?”
  “我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灵昭纵然心虚,还是撑住了。
  “你不知道,那我就把我知道的告诉你。”舒舒走向门前,看着钟粹宫上空的夜色,无奈地叹息,“钟粹宫的夜,和坤宁宫的夜没有什么不同,我想翊坤宫的夜色,也是一样的。”
  灵昭说:“可是你低下头,就能看见他在身边,而我们低下头,只有空荡荡的床。”
  舒舒笑道:“许是我上辈子,积了德,皇上前世若是一条龙,我一定在他口渴的时候,喂他喝过水。”
  灵昭嗤笑:“皇后娘娘,您说这样的话,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舒舒回眸看着她:“你十几岁的时候,不会做梦吗?”
  灵昭怔然,莫名其妙地瞪着皇后。
  舒舒说:“我会做梦,到现在,依然如此。再者,我低下头,也不是常常能看见他,而你的床,也不是永远都空荡荡。在你眼里看见的属于我的一切与众不同,其实都不存在,我和你,和荣常在她们,没什么差别。你之所以针对我,只不过因为我地位高于你,你可以安抚自己输得名正言顺。”
  灵昭别过脸,没说话。
  舒舒正色道:“或许将来大清后宫,很难再出一位如你这般细致而聪明的人,能将大小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所有人都仰望着你,你看不见吗?”
  “不过是皇后娘娘施舍的权力和荣耀。”灵昭道,“哪一天你不高兴了,自然就收回去,臣妾还能说什么,您又何必假惺惺?”
  “我没有在你的坐胎药里下手。”舒舒放弃了,说再多的话,灵昭也听不进,她的性情便是如此,不如直接告诉她想要的答案,“我也问过皇上,是否干预你产育,皇上否认了。”
  灵昭能感觉到满身的鲜血往头顶冲,简直气疯了:“你凭什么问他,你凭什么?”
  舒舒说:“那你凭什么,把大阿哥的死,扣在我的头上,到处煽风点火,说是我毒死皇长子。”
  “我……”
  “因为你认定自己生不出孩子,是我害了你。”舒舒道,“可是,证据呢?”
  灵昭痛苦地说:“还要证据吗,我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他有多偏心你,你是瞎了吗?你是中宫皇后,你知道一国之母的体面和尊贵吗,你和他是平民百姓家的小两口吗,在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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