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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节

宫檐-第2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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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范文程跟上前,说道,“两代人之后,屠杀带来的仇恨渐渐淡去时,未来的皇上,可以再为摄政王正名。”
  “他不稀罕。”玉儿冷冷地撂下这四个字,径直离开了。
  望着太后瘦弱孤独却不得不坚挺的背影,范文程不禁叹了口气,只愿上天,能善待这个女子。
  此刻,大阿哥的屋子里,宫女来告诉巴尔娅福晋,皇太后已经回去了。
  小福晋抿着唇,依依不舍地将孩子交给乳娘,一步三回头地离开阿哥所,但才走回内宫,就有慈宁宫的宫女在等候她,说皇太后要见她。
  巴尔娅到底是苏麻喇调教的孩子,心里一下就明白,皇太后要和她说阿哥所的事,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硬着头皮来了。
  玉儿没有严词厉色,也没有让巴尔娅罚跪挨打,但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不可以再做方才那样的事。
  玉儿没有在范文程面前责备巴尔娅,是顾着皇家的体面,也顾着巴尔娅的体面,但从今往后没有她的允许,不能再靠近阿哥所半步。
  巴尔娅哭了,跪在太后的面前说她想孩子。
  苏麻喇将她搀扶起来,安置在一旁的凳子上,玉儿问道:“你被送去皇上身边之前,苏麻喇已经把话都对你说清楚了,还记得吗?”
  巴尔娅抽噎着回答:“姑姑说,奴才这辈子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太后和姑姑会是奴才的靠山。但奴才不会有尊贵的地位,将来生儿育女也不能养在身边,在后宫会处处低人一头,不论多委屈,都不能忘了本分。”
  玉儿冷漠地说:“既然记得很清楚,就别再犯同样的错误,这是我头一回告诫你,也是最后一次,跪安吧。”
  苏麻喇送走巴尔娅,回到内殿,便听格格嘀咕:“这才一个,我就要不耐烦,将来该多热闹?我还以为能少操心,真是白日做梦,偏偏做的还都是女人为难女人的事。”
  她又吩咐苏麻喇:“你去告诉福临,不能心软,他如今对巴尔娅心软,将来再对待其他后妃就站不住脚。这也是当初为什么,抱走娜木钟的儿子,我也把福临送去阿哥所的道理。皇帝固然能一句话就摆平所有的事,可他不能时时刻刻守在自己的女人身边,他一时威风了,只会给无辜的人带去更多的灾难。”
  苏麻喇把字字句句都记下,但转达给皇帝时,还是用了最婉转的言辞,福临也受用,如今越来越忙的朝务,更让他能理解母亲的用意,这件事上,他是不会心软的。
  苏麻喇又道:“这些琐碎的小事,奴婢传句话就得了,但有一件大事,太后等着和您好好商量,皇上几时得闲了,到慈宁宫坐坐。”
  “朕每日晨昏定省,额娘怎么不提?”福临问。
  “您来去匆匆啊,多少大事儿等着您拿主意呢。”苏麻喇道,“皇上,太后随时等着您去喝杯茶。”
  福临的手指,在茶几上轻轻叩击,应道:“朕明白了。”
  然而,母子俩并没有长谈,福临派人给额娘送去了江南贡来的明前茶,却始终无暇陪母亲好好品一品。
  就在玉儿收到明前茶的后一天,清晨的朝会上,皇帝第一次提起了大臣弹劾多尔衮之事,当庭罢免了几位多尔衮手下的权臣,并将这件事,交付给郑亲王济尔哈朗,命他彻查到底。
  短短十天,各旗上告多尔衮的种种不公,苏克萨哈、詹岱、穆齐伦等正白旗将臣又倒戈告发多尔衮身前大逆之罪,经济尔哈朗梳理后,共罗列出多尔衮十四条罪状。
  那一天,坐在朝堂上听济尔哈朗诵读多尔衮的罪状,每念一条,福临都会想起过去十四年里和皇叔的记忆。
  虽然皇太极临终前那两年,父慈子孝,日子安宁又快活,给福临心里带来很多安慰,但那些记忆到如今,很多都是经过他自己后来的编织想象。
  真正清晰的,在他人生里更多的记忆,悲欢喜乐,生死威胁,他的每一次成长,都是多尔衮。
  慈宁宫佛堂里,玉儿阖目诵经,圆润的佛珠一颗一颗从指间滑过,耳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玉儿睁开了眼。
  “格格。”是苏麻喇从乾清宫回来,跪在她身后道,“朝廷有决定了,皇上下旨,追夺摄政王封典,削其尊号及妻母一切追封,撤庙享,毁墓掘尸。”
  玉儿仰望着佛龛,对苏麻喇说:“传我的话,多尔衮的棺椁挖出后,就地焚烧,不许任何人开棺,功过相抵,给他留最后一份体面。”
  “是。”苏麻喇答应下。
  “将东莪和多尔博交给多尔博的长兄照顾。”玉儿道,“仍旧给东莪多罗郡主的俸禄,不要为难她。”
  苏麻喇道:“东莪格格前几日就想见您,如今在家绝食等待您的接见,奴婢想去看一眼,您看成吗?”
  玉儿摇头:“不要去看,是生是死,让她自己选择。她要活着,我会好好养着她,她不想活了,就让她去和爹娘团聚吧。”
  “是。”
  “我想一个人静静,你退下。”
  苏麻喇领命,悄然退出佛堂。将门关上后,她定定地站着出了会儿神,没想到很快就从里头传来哭泣声,苏麻喇不禁朝四下看了眼,将不相干的宫女太监都驱逐了。
  多尔衮在死后当上了皇帝,仅仅两个月后,就一夜之间落魄为罪臣逆贼,并株连无数人,他的棺木在熊熊烈火中焚烧时,全国各地无数汉民燃放爆竹庆贺。
  十日后,消息传到科尔沁,弼尔塔哈尔带着雅图策马来到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雅图在风中撒下了最后一把十四叔的骨灰。
  “雅图,我们回去吧。”风越来越大,弼尔塔哈尔上前来劝说跪坐许久的妻子,雅图却靠在他怀里,泣不成声,“我额娘,好苦……”
  【注】:有传说多尔衮被挖坟鞭尸,挖坟是肯定,因为他被剥夺一切尊号后,自然就不能葬在原先的地方。但是鞭尸这种说法,多是后人在文学作品中的夸张编纂,我没有看到任何正规的历史文献上,提到过这件事,而多数都存在于小说影视作品的情节中。


第389章 盛唐辉煌,岂是如今能比

  额娘说,要她留着十四叔最后一缕骨灰,倘若他能逃过一劫不被挖坟掘墓,过几年再给送回去,让他看遍大清江山之后,能有一处归宿。
  弼尔塔哈尔抱起雅图,放在自己的马上,抱着妻子同坐一匹马,吹个口哨便将雅图的马儿引来相随。
  雅图看着坐骑忠诚地跟在一旁,对丈夫道:“小时候第一匹马,是十四叔送我的,回忆起来,我才明白十四叔为何特别疼爱我们姐妹。额娘曾缕遭危险,都是十四叔救她,如今才懂,那是因为我额娘时时刻刻都在他的眼睛里。”
  弼尔塔哈尔说:“我听长辈们讲,当年祖父曾是有意将额娘嫁给多尔衮,因为他年轻又得宠,大汗若能长寿,汗位很可能会传给他,祖父要多做几手准备。但后来,是阿巴亥大妃自己在众多科尔沁的姑娘中选了婶母而非额娘,可能是觉得额娘是皇额娘的亲侄女,实在不得不选科尔沁的姑娘,也要选一个与皇额娘离得稍远些的,也许当年……”
  雅图明白丈夫的意思,但她摇了摇头:“在你们看来,是额娘与多尔衮有缘无分,可不就是这样,才会让十四叔守了她一辈子吗?十四叔对额娘的情意,难道不是辜负了婶婶吗?额娘若能选,她一定会希望姨妈从未到过盛京,这就足够了。”
  弼尔塔哈尔驮着雅图一路往回走,沉默许久道:“额娘身上缺的,老天必定都给了你和阿图妹妹,还有皇上。雅图,这一生,我不会负你。”
  雅图渐渐平静下来,深知如今自己过得好,就是对额娘最大的安慰,她长舒一口气,嗔道:“你会花言巧语,就开始危险了呢。”
  弼尔塔哈尔朗声大笑,抱紧了妻子,策马而去。
  京城里,随着一阵检举揭发多尔衮身前恶行的动荡后,他多年培植的势力逐渐瓦解,虽然仍旧有人为了邀宠讨好皇帝,或是讨好济尔哈朗而不断地上奏指责多尔衮的种种不是,但皇帝的应对渐渐淡去,甚至当面对郑亲王说:“朕大婚在即,不宜再提多尔衮之事。”
  如此,这阵风渐渐停了,而在之后的日子里,福临将一些被多尔衮遣散的昔日皇阿玛信任的大臣逐一召回任用,并分配诸王、贝勒、贝子分管六部、理藩院、都察院。
  又遣官祭孔子,开大清科举之制,在母亲的建议下,除许八旗满洲、八旗蒙古、八旗汉军子弟参加科举外,亦允许普通汉人参加科举。
  转眼,京城已是春暖花开,这一日朝堂上定下了皇后大婚礼仪及皇后出行仪仗,福临最终确认后,派遣官员送去科尔沁告知吴克善亲王,他则亲自往内宫来禀告母亲。
  慈宁宫外,遇见了正看着小宫女太监洒扫台阶的巴尔娅,福临停下脚步,端详她道:“瞧着瘦些了,想儿子吗?”
  巴尔娅怯然点头,又摇头,福身道:“太后已经礼佛毕,在书房呢,皇上想喝什么茶,奴才去准备。”
  福临挽着她的手说:“朕知道你懂事,但额娘也不是不通人情的,反正朕也是要去看看大阿哥的,下回叫上你一道去。”
  小福晋抿着唇,一脸感激地看着皇帝,福临笑悠悠说:“先别告诉额娘。”
  皇帝说完,留下她进门去,跟在巴尔娅身边的宫女悄声说:“福晋,皇上真是很心疼您呢。”
  巴尔娅脸红道:“可不敢多嘴说这些。”
  可她的宫女又说:“将来您可要仔细些,上回谁知道那一位冲过来,是想对您做什么呢。那会儿还不算是皇后呢,将来真的成了皇后,如何了得。”
  一语说的巴尔娅害怕起来,晃了晃脑袋说:“我跟着太后和苏麻喇姑姑就是了,不管那些。”
  慈宁宫书房里,长长的画卷展开在桌案上,玉儿正俯身仔仔细细地欣赏,听得脚步声传来,知道是福临到了,抬起头说:“可别动我桌上的东西。”
  福临道:“什么精贵的东西,连儿子都不许碰?”
  桌上展开的,是范文程送进宫的敦煌舞谱,是唐及五代保存至今的残卷,玉儿也只是一饱眼福,看完了人家要收回去,范文程说,一个国家要有能拿得出手的宝物,以此来传承文化,并打开他国的大门。
  “额娘若喜欢,叫舞娘们学来,跳给您看便是了。”福临道,“比看这些画卷强多了。”
  玉儿瞥他一眼:“这可是上千年前的智慧,盛唐辉煌,岂是如今能比的?福临啊,你任重道远,千年后,你能给后人留下什么吗?”
  福临躬身道:“额娘教训的是。”
  玉儿知道儿子来是有事交代,便将苏麻喇找来,让她小心收好画卷,交还给范文程去保存。自己则带着儿子到屋檐下赏花晒太阳,喝着巴尔娅沏的茶,心平气和地听福临讲述八月大婚的安排。
  福临认真地说:“儿臣觉得太奢华。大清征战数十载,一朝开国,儿臣被推上皇位,浑浑噩噩至今,没做过什么于国于家的大事,却享用天下财富。世人必定会唾弃咒怨,额娘您说我不过是娶个妻子,这劳民伤财的,何必呢。”
  玉儿喝了茶,随手撒出去一些点心,引来鸟雀争相竞食,叽叽喳喳好不热闹,她看了片刻,悠然道:“你皇额娘从前总念叨我,不体面。”
  福临说:“但皇额娘在内宫推行开源节流,也是十分节俭的。”
  玉儿笑道:“可该花钱的事,她从不犹豫。福临,咱们有时候不得不做些劳民伤财的事,来体现一国之威,若真耗费不起自然也不敢折腾,但凡还撑得住的,就不能免。退一步说,科尔沁也不乐意,将他们的女儿草草嫁来,叫他们把面子往哪儿搁?”
  福临垂首道:“额娘,我才知道,原来国家是会没钱花的。”
  玉儿问:“咱们没钱了?”
  福临忙摇头:“不是,国库尚充盈,只是偶尔算一笔账,又会忧虑重重,对未来充满恐慌,不得安生。”
  玉儿静静地看着儿子,福临郑重地说:“亲政的快活,转瞬即逝,额娘……我现在才知道,也许十四叔活着的时候,才是我做皇帝最快活的时候。”
  “龙椅,越来越硌着你的屁股了?”玉儿问。
  “是。”福临直言,“坐得腰酸背疼。”
  玉儿却笑道:“那至少证明,咱们皇上有好好地做着皇上,而不是浑浑噩噩的昏君,居安思危,是长久之道,更何况大清尚未安。福临啊,你做的很好。”
  少年皇帝怔怔地看着母亲,渐渐露出笑容:“真的?额娘,您不怪我没用?”
  玉儿温柔地给儿子整一整衣襟:“怪你做什么,谁生来就是会做皇帝的,慢慢来。”
  福临眼中的光芒变得更明朗,少年天子的意气风发,起身向母亲作揖,道:“额娘,儿臣必当竭尽全力。”
  然而,白天母子相谈甚欢的喜悦还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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