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的十字架-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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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自己稍稍感觉有些不对头的时候,果然还是要用钱的时候。虽然有辞职补贴,但也没多少。一个人没有收入还要生活下去的话,至少账上要有些存款吧。
田端说会很快还钱,但他都去美国超过两个月了,钱还是没还回来。开始的时候,他还会在短信中就此事道歉,到了后来连道歉都没有了。
或许是他忘了吧,花惠就给他发了邮件,当时基本上都没有回信。好不容易有了回音,却只字不提还钱的事儿。
花惠想了想,直截了当得发短信给田端说:“我最近手里没多少钱了。”看到半天没有回信,她有发信息说:“可以的话,能快点把钱还回来么?”
然而——
田端的信息再也没有出现过。因为好多天都没有回信,花惠也坚持每天给他发邮件。但最后都毫无反应。
她开始担心了。会不会他在纽约遇到什么事情了。
他的联络方法,花惠只知道邮件地址。正烦恼的时候,花惠翻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收到的名片。那上面也写着工作地点的内线电话,总之,花惠先拨打了他们公司的总机。
然而从听筒传出来的,是机器的声音:“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花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想说会不会是公司的号码换了。
她决定打电话给查号台,却得知那个地址上没有那家公司。花惠觉得这根本不可能,多次让对方确定,但对方都说信息无误。
手里握着手机,花惠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公司可能换地方了吧,所以可能连公司名称都变了。田端可能只是完了告诉自己而已吧。
家里没有电脑,所以就去了网吧,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搜索了那家公司。最后的结果,却让花惠怎么都没想到。
田端的公司确实存在过,但在两年前已经破产,也没有被任何公司吞并。这是他们刚认识不久的事情。
花惠头脑一篇混乱。但田端一直说的公司又是什么。新业务、出资、纽约——各种词汇在脑海中飞来飞去,根本不能让人思考。
日暮穷途了。花惠现在才发现自己根本都不了解田端,虽然有共同的朋友,但那也只是为了认识花惠所以才故意结识的人罢了。就算是问她,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吧。
花惠只顾着一个劲儿地发邮件,但突然有一天,连邮件也发不出去了。她被告知对方换了地址。
花惠完全就知道该怎么办,就这样任由时间流逝。看着一天天变大的肚子,花惠越来越不安。等到了怀孕6个月的时候,存款已经见底了。
这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接起来,对方先说:“是町村花惠吗?”这是一个女性的声音。
“我是,请问您是……?”
“我叫LINGMU。您认识田端祐二吧。”女性开门见山地问。听到田端的名字,花惠吓了一跳。
“确实是认识……”
这个名叫LINGMU的女性停了一拍,接着问:“您知道他死了吗?在站台卧轨自杀的。”
这话说的太直接,花惠一时间没听太懂。过了好一会儿才反映过来。
“您果然不知道啊。”
“这个,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
“差不多两周前,在中央线被电车给碾死了。”
“中央线?这不可能的。他,不应该是在纽约的么……”
“纽约?哦~原来他是那么给你撒了这种慌啊。”
“撒谎?”
“我说町村小姐,虽然对你来说可能是个打击,但是您要听清楚了。你啊,被骗了!您给了他多少钱啊?”
“啊?”
“给他钱了吧。我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50万。”
这些话让花惠的脑袋嗡嗡做响。本来她已经无法接受田端的死了,现在怎么可能再承认自己被骗了呢。
“喂,还在吗?您没给他钱吗?”
“给了一些……”
“果然啊。那个男的啊,就是个骗子。骗了好多女人了。你可能不知道吧,他是有老婆孩子的。”
花惠觉得全身的血管要爆开了:“怎么会……”
这个叫LINGMU的女人,继续用很快的语速往下讲。她之所以知道了田端自杀的事情,是因为她从报社得知了线索,然后查到了他家。这才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田端告诉她说他是一家咨询公司的社长,但其实根本没有那家公司。她当时灵机一动调查了他随身的东西,想确定还有没有其他被害人。
“町村小姐,我们一起成立受害人联合会吧。就这样每天以泪洗面实在是太憋屈了。不管多少,总之能拿回来一点儿是一点儿吧。”
被害人联合会、以泪洗面——这些词花惠一点儿都没听进去。她无法想象这就是现实。
“对不起,我不想这么做。”
“为什么?可以拿回钱的哦。”
“钱什么的……无所谓了。不好意思,我不想参加,”
对方好像还想说什么,花惠说了声“对不起”之后就挂断了电话。就这样,她的视线开始扭曲,眼泪滑出了眼眶。
花惠心想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事情的。肯定是刚才那个女的脑子有问题。田端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以后是那么高兴,不停地道谢,还说要结婚。这些怎么听都不像是在撒谎啊。
花惠又去了网吧,开始看相关的新闻报道。想要确定田端“没有”在两周前自杀。
但不管输入怎样的关键字,都是把自己推向绝望的深渊。
田端祐二死了。就像刚才那个女的说的,他卧轨自杀了。新闻说,自杀的动机是“有金钱相关的麻烦。”
感觉身体被抽空了一样,花惠连坐都做不起来,花惠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她听到有人朝她跑了过来,但那声音听起来却那么遥远。
第十一章
中原已经很久都没看到滨冈家周围的树篱了,感觉和之前比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打点了。中原想,现在是不是应该修剪一下树枝了呢。
中原按响了门铃,里江没有回应就直接打开了玄关的门。她穿着浅紫色的对襟毛衣,满脸笑容地说:“欢迎欢迎。”
中原一边点头打招呼一边打开门走了进去。
他们来到了铺着地板的客厅。正中央放着一张矮桌,一角放着佛坛。可以看到小夜子的遗像就在那里。
里江请中原在坐垫上就坐,但中原想要先给小夜子上香。之后才面对着岳母坐下。“百忙之中,多有打扰。”
“哪里的话。”她摆了摆手说:“我家那位也说,到现在还这么在意小夜子的事,也实属难得。其实今天他也很想见见你,但是今天好像顾问公司那边有些事情,他无论如何都要过去一趟。他还给道正你问好呢。”
“爸爸的身体怎么样。”
“勉勉强强过得去吧。但,也到那种岁数了嘛。”
里江拿起放在旁边的茶壶倒进了热水,日本茶的香味瞬间四溢开来。里江把放着茶碗的茶托放在了中原面前,说了声:“请用茶。”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中原稍稍靠近了桌子,端起了茶碗。
“刚才在通过电话也说过了,小夜子写了那样的稿子,我自己也很吃惊。我从来没有把问题想得那么深入过。”
“我们也很吃惊啊。因为山部律师也说过,不管审判最后如何,一定要反映出那孩子的信念才好啊。”
“这种心情我很理解。是在公审的时候下定决心的吗?”
“山部律师当时说,差不多是到了决定的时候了。”
“就算不延长审判也没关系的吧。”
“这次和之前不一样,应该会很快就结束了。特别是这一次犯人把一切都招了,就算距离终审还要经过很多手续,但应该也花不了几天了。”
“这样啊。关于陪审团,我自己知道的并不多。这其中都是怎么运行的呢?”
“山部律师说,因为陪审员一般都是普通人,所以对事件的印象就成了至关重要的一点。检察官会一直强调案犯的残忍程度,但是辩护方估计会用人情来辩护吧。”
“人情吗?这怎么说?”
“这次的话,应该已经确定会特别重视犯人自首的这一点吧。对了,律师还说,说不定还要考虑犯人的年龄问题呢。”
“年龄?他多大来着?”
“68岁了哦。所以说,如果最后判了他25年的有期徒刑,他出狱的话就已经93岁了啊。这不就和无期徒刑差不多了嘛。唉,这么想来也没错。就算是我也会觉得,如果真是这样,那不判死刑也是可以的。”
中原喝着茶,吐了口气。“看来死刑是没希望了。”
“应该根本没可能吧。”里江说着,低下了头。
但即便是这样,她也想要亲临法庭。在那里喊出自己心中的夙愿——判被告人死刑!
“你上次要的东西,都全部集中在那儿了哦。”里江看向隔壁的客厅说。这间房子用隔扇一分为二。现在隔扇已经大概,可以看到客厅的地板上放着3个纸箱。
“可以拿来看看吗?”
“嗯,当然了。”
中原来到客厅,在纸箱前面坐下。箱子里的东西,大多都是书籍、文件和一些笔记本之类的,此外还有数码相机和电子书终端。
这些都是小夜子房间你的东西。昨天,中原打电话给里江,说想看看小夜子工作上使用的东西。看了之前的原稿以后,中原十分想了解,前妻是在怎样的背景之下写出那些东西的。
“那孩子的房间你还有很多其他的书和资料,我也只不过是把看着和原稿有关系的东西收集在了一起而已。那个相机或许没什么关系吧,反正也就一起放进来了。”
“我知道了。这么劳您费心,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保存原稿的电脑在这儿。”里江指了指沙发前面的桌子,那上面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中原在沙发上落座。“请让我看看。”
启动电脑之后,系统要求输入密码。里江告诉中原,密码是“SAYOKO”,之前警方的人在调查的时候,重新设定过密码。
电脑里面的文件很多,其中大部分都是文本文件。这些文件涉及了诸多方面,其中最新的文件,就是那篇关于偷窃癖的文章。
“我也大概看了看,那孩子好像也做了很多采访啊。自由撰稿人什么的,实际上是非常辛苦的工作啊。”
“因为比起我来,她相当的有活力啊。”
“道正你也很了不起啊。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却能重新站起来开始新的工作。在葬礼上,大家都很感动呢。”
哪里哪里,中原带着一脸的苦笑低下了头。自己只不过是从伯父那里继承了这项工作罢了,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被人称赞的地方。
“我,要到2楼去了,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叫我。”
“我知道了,非常感谢。”
目送里江离开,中原的视线重回到电脑。稍作调查之后,发现大部分的资料都是关于死刑或者刑罚的。中原也找到了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各种报纸的报道以及案例。
在大致看了电脑中的资料以后,中原重新回到了纸箱前面。这里收集了大量的关于死刑制度、审判和量刑的书籍和资料。这其中也有解释被害人参加制度的书。中原的心中五味杂陈,小夜子可能怎么都不会想到,正是在自己被杀的案子当中,父母才开始利用这项制度。
中原觉得剩下的东西中可能没有太重要的东西了,所以就把书一本本得拿出来,大致浏览一遍。就在他正在翻着一本书的时候,有个东西掉了出来,落在了中原脚边。那是一张被叠起来的B5大小的纸张,最上面写着“儿童医疗咨询师开放日的通知”,下面写着很多组日期。看来这个咨询室每个月会开放一次。
中原觉得这可能只是单纯的通知罢了,就想叠好再放回去。但就在这时,中原的手停了下来。纸的最下面写着“庆明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字样。
中原觉得最近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在脑海中进行了一番搜索之后,中原想起来了。是听山部律师说的,被告人了的女婿,就在庆明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工作。
不,应该不是——中原耸了耸肩,把纸叠好以后按原样放回了书里。不管怎么想,这应该只是单纯的偶然吧。这份通知可能只是小夜子为了其他事件的采访才拿到手的。庆明大学医学部可是名门,小夜子将其视为采访对象也没什么奇怪的,况且死刑和这所医院也没什么关系。等中原开始看下一份资料的时候,已经把刚才的那份通知忘在脑后了。
等到把箱子里的所有东西都过了一遍以后,外面的天已经暗下来了。里江走过来,给了他一杯咖啡。
“有什么感想?”里江问。
中原低声说到:
“我现在明白了,在和我分开之后,小夜子也一直在很认真的研究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