娆荼-第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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娆荼闻了闻袖子,并没闻到什么异味,于是又拉起沈筑的袖子闻,倒是闻到一股子酒水混着胭脂的味道,她呸了一声,“还嫌弃我呢!你倒是闻闻你自己!”
沈筑有些脸红,拉起她的手往回走。娆荼一边蹦蹦跳跳跟着他,一边十分八卦地打听:“那谢堂燕真的喜欢男人啊?”
“关你什么事?”
“我就问问嘛!”
“嗯。”
“啊?那他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
“……”
谢堂燕从听雪楼出去时,忽然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揉了揉英挺的鼻子,嘀咕道:“哪个在背后咒骂本官?”
扶着他的香锄不阴不阳地道:“大人用情不专,难免被以前的冤家惦记。”
谢堂燕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香锄,是本官太宠你了。”
香锄一愣,一双清秀的眉眼中闪着怨气,沉默不敢再言。
谢堂燕捏起他的下巴,笑道:“你再敢拈酸吃醋,信不信我把你吊起来干?”
香锄红了脸,低声道:“还不是凭爷乐意,香锄贱命一条,哪值得怜惜?”
一个人的声音冷冷传来:“当街说这些无耻之言,谢堂燕,你谢家的门楣都被你丟尽了!”
谢堂燕眯了眯狭长的丹凤眸子,搂紧怀中的香锄,笑看向道前的那人,“呦,当年亲自为西蜀开城门迎贼兵的江婴,也知道丢人这两个字怎么写么?”
江婴站在阴暗处,看不清面上表情,只是那双眼睛中闪着痛苦的光芒。他一字一顿道:“是我江婴开了城门,却是你谢堂燕做了走狗!”
谢堂燕笑容满面,“岂不闻旧时王谢堂前燕,我谢堂燕本来就是择良木而居。”
江婴握紧了双拳,“这么说,你今夜是在消遣沈公子?”
“呵呵。”谢堂燕的脸色变得清冷,回头斥退了随从。江婴看着那个躲在他怀中的**香锄,冷冷道:“叫他也滚!”
“这是我爱妾,不必避嫌。”
江婴上前几步,眼中冒火,不由分说将香锄从谢堂燕的怀中拉了出来。香锄吓得哇哇大叫,被江婴按着脑袋撞在墙上,顿时昏了过去。
江婴揪着谢堂燕的衣领子,“姓谢的,你找死!”一拳头打在谢堂燕的鼻子上。
谢堂燕顿时鼻孔出血,他随意抹去,任由江婴拎着他,他则仰头看着天上的繁星,嘴角溢出笑意,“那一年,也是一个繁星漫天的日子。”
江婴怒喝道:“怎么不还手!给老子还手!”说着又是一拳头砸在他的胸腔。
谢堂燕摔倒在地上,捂住胸口他笑道:“还手?在你面前,我何时还的了手?这辈子还不是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那一年的八月初九,我只求你一件事,求你别开城门做那千古罪人,我们两个人一起死了岂不是很好?可你偏偏不听我的,偏偏说什么为了潼川百姓的屁话!你从来都不听我的!”
江婴的双拳微微发颤,“所以……所以你就真的降了大梁,替大梁卖命?”
谢堂燕起身掸了掸衣袍上的泥,淡淡道:“不是你说的么?一人死节,满城陪葬,不如苟活。”
江婴再一次抓住他的衣襟,“谢堂燕,如今你不答应也得答应。这个潼川城,是小主子的囊中之物。”
谢堂燕不屑道:“什么小主子?他是大梁的五王爷,身上流着的可是萧家的血!”
“他是公主的儿子!”
谢堂燕笑得旁若无人,“公主的儿子?公主嫁给梁帝,难道是为了报仇吗?那个女人最后落得的可怜下场,是她咎由自取。连她身为亡国公主都不在乎。你们倒是忙着伺候她的儿子,这潼川城我待了十几年,凭什么要去听他的号令?”
江婴挥掌就要一巴掌砸下,谢堂燕闭上眼睛,“你要打死我么?好啊!快点打死我!你别忘了当初发过的誓,不能同生,但要同死!江婴,你可别说话不算话!否则我做了厉鬼,也要缠着你!”
江婴那一巴掌空举在空中,竟是打不下来。他望着这个闭目等死的人,在他的脸上竟然看不到半分惧色,能看到的,全是释然。他喃喃道:“谢堂燕,你别执迷不悟了!”
谢堂燕缓缓睁开眼睛,他忽然伸手触上江婴那张清癯的脸,他轻声道:“江婴,你难道不知道,我想要的,自始至终都不是权利。”
江婴倏地放开他的衣襟,向后退了几步,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当年两人义结金兰,他本不懂他的心思。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在酒垆闭口卖酒的日日夜夜,他已经想的很明白。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他知道他对谢堂燕的感情也许从少年初见开始,就不是兄弟之情。
那样一种氤氲在两个人之间的朦胧而微妙的感情,让他觉得难以启齿,却又永远不可释怀。
谢堂燕忽然笑了笑,“怎么,你觉得我很脏是不是?根本连碰一碰你的脸都让你觉得恶心?”他一步一步朝他走去,江婴便只能下意识往后退。
他忽然站住了脚,“不。”
谢堂燕心中一颤,冷笑道:“不什么?”
江婴一把拎住谢堂燕的一条胳膊,将他往马车中一塞,翻身上车驱马,朝城东荒僻之地行去。
……
沈筑和娆荼在一个刚要收摊的瓜农那里买了一个西瓜,拎着走到了城东泥巴小路上,娆荼听到道旁溪水孱孱,蹲下去捧了一抔清水,对沈筑道:“这水好凉!你看着,我在这洗洗。”
沈筑摇头不赞成:“仔细有蛇,况且不得贪凉,恐入秋了生病。”
娆荼瞥了他一眼,一边解衣裳一边笑道:“哪有那么多讲究?我有内力护体,早就不惧冰寒。要是真的有蛇,我抓来咱俩烤肉吃。”
沈筑无奈,接过她抛过来的衣衫,催促道:“你快些,这是道上,当心有人!”
娆荼走到溪水中,对岸边抱着西瓜的沈大人道:“这儿有个地方可以放西瓜,咱们将西瓜在溪水中冰一冰。”
沈筑见她又要回头,怕她被水中尖锐石子割伤,便道:“你站在那里!我送去。”说着脱了鞋挽上裤腿,踏入溪水中将西瓜捧了过去。
娆荼拉住他的手,“这儿有个凸起的大石头,上面干的,你坐在这里。”
沈筑摸到那块大石,便依言坐下。娆荼在他附近戏了几下,用小衣湿了水擦身上,水珠凝在肌肤上,小风徐徐吹来,只觉得神清气爽。汗液沾在身上的粘腻感顿时消失,她游到沈筑旁边,“你将上衣脱下,我给你擦一擦。”
沈筑刚要摇头拒绝,就被娆荼摸到衣领子两边一扯扒开了衣裳,接着一阵冰凉就在胸膛处滑开,他闻到一股轻淡的山泉水味,混合着独属于她的淡淡幽香。
“你用什么擦的?”沈筑按住她的手。
娆荼随口道:“小衣,放心我洗干净了。”
沈筑有些无语,他抢过娆荼手里的小衣,“你离我远点,我自己来。”
娆荼笑盈盈道:“怎么了?”
黑暗中,沈筑只能看到她的眸子映着星光散出的晶亮,他咽了咽口水,老实道:“你给我擦,越擦越热。”
娆荼“切!”了一声,“人家心无旁骛给你擦洗,偏你有那么多计较。”
沈筑道:“是是是,我耳根不清、六根不净,劳烦你离我远一点。”
娆荼笑着游远了一些,沈筑将她小衣衫在溪水中摆了摆,捞起拧成半干,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是一股幽幽淡香,不由觉得奇怪,到底是哪来的这股子淡香呢?洗也洗不去?
娆荼等沈筑洗完,游回他身边,顺便将外衫也洗了,拧干晾在旁边的石头上,自己坐在沈筑身边,晾干身上的水。
沈筑用她的小衫为她擦了擦,将她抱在自己腿上道:“石头上不干净。”
娆荼“嗯”了一声,“你腿上也不干净……还不安分。”
沈筑闻着她发上的香,狐疑道:“怎么还是一股桃花味?你又用桃花露了?”
“没有啊,你闻错了吧。”
“怎么可能,明明就有。”沈筑握住她的一缕青丝送到她鼻间,“你闻。”
娆荼细细嗅了嗅,笑道:“大概是后遗症,毕竟我为了迷惑你,用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桃花露。现在我整个人都带着桃花露的毒了。你小心些。”
沈筑点了点头,故意恍然大悟道:“我说我这是怎么了,原来不是没有自控力,根本就是中了毒。”
娆荼得意道:“那你还不离我远点?”
“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呸!不要脸。”
沈筑低声道:“不要脸,要你。”
娆荼在他怀中笑道:“你还说我呢,自己不也是满口的浑话。”
沈筑指了指天,“你看,天已经黑了。”
娆荼抿嘴笑道:“别说了,刚洗了澡。”
“刚洗了澡怎么?”
“待会弄得湿淋淋的,可不还得再洗么?”娆荼直言不讳。
沈筑默了默,哭笑不得,他忽然觉得自己的阿蘅真的熟了,不是青涩的梅子了,是红得发紫能要人命的梅子。他在她耳朵上轻轻咬了一下,“你知不知羞?”
娆荼缩了缩脖子,忽然问道:“你说谢堂燕真的不会秋后算账吧?他要是真的找苏公子的麻烦可怎么办?”
沈筑沉声道:“你能不能专心点?”
娆荼“啊?”了一声,“我说的是认真的啊,苏桢同那个人,宁折不屈,要是把他逼急了,他真的活不了。”
沈筑堵住她的唇,细细品尝着里面的甘甜,过了好久才放开她,“家训第一条,晚上不可以想别的男人。”
娆荼“哦”了一声,舔了舔嘴唇,闭上眼睛道:“你再亲一下。”
沈筑摇头,“不行!再亲一下就真的不用回去了。”
这时远处忽然响起车轮声,一辆马车快速驶来,沈筑将娆荼裹在怀中,却听嘭地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那马车上摔下。
娆荼眨了眨眼睛,是两个人滚到了一旁的草丛中,很快响起粗重而暧昧的声音……
第78章 阴谋阳谋
字数:6139
娆荼瞪大了眼睛,她听到谢堂燕的声音断断续续从草丛中传来。黑暗中,沈筑的面目看不清,不过他及时捂住了娆荼的耳朵。
两个人被迫在这溪道上躲了半天,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终于停歇后,又响起谢堂燕骂声,等到那骂骂咧咧的声音终于远去了,两人这才略显狼狈地踱水出来。
回去的路上,娆荼一句话也没有说,实在是经历了一场太过于震撼的旁听,被雷击了一样,许久没回过味。
沈筑的脸黑的厉害,回到酒垆后,娆荼看着他,讷讷道:“你和谢堂燕谈的事情,算是可以了吧?”
烛火下,她的脸色通红,沈筑盯着她并未言语,嘴角忽然浮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娆荼自顾自点了点头,“听那个动静,谢大人是被江婴收伏了吧?都……那样了,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应允呢?”
沈筑无语,伸手敲了敲娆荼的脑门,斥道:“别想了!”
娆荼僵硬地点了点头,“放心,我烂在肚子里,不告诉一个人!”
沈筑无奈道:“那你还想告诉谁?”
娆荼叹了一口气,一本正经说:“我本来瞧着谢堂燕和萧彦宁是一路货色,没想到他玩的更……刺激。本来还想给萧彦宁引荐引荐呢,没准这两人可以成知己,现在看来还是算了。萧彦宁就算再不是个东西,也不能把他往邪路上带。”
沈筑若有所思看着娆荼,见她脸上一片坦荡。他心间微柔,他知道萧彦宁对娆荼的心思,也知道娆荼其实明白,但她总是有意避开。
“好了,家训第一条你忘了?”
娆荼抿嘴一笑,故意道:“什么家训,我是你什么人呢?”
沈筑看着桌上红烛,轻声道:“过两日是七月七。”
娆荼心间一颤,佯装不知:“七月七怎么了?”
“七月七我娶你过门。”
娆荼抿唇不言,不过那眼角眉梢却俱是笑意,她却偏偏还要口是心非,“谁答应了!”
沈筑搂住她,“你不答应能怎么?”
晚上,自是颠鸾倒凤,一番缱绻。
第二日上午,江婴将谢堂燕绑到了酒垆。谢堂燕双手被缚,衣衫沾了无数青草泥屑,一张本来极清俊的脸上,累累淤青,狼狈不堪。
江婴捧着一包东西呈送到沈筑的面前,“沈大人,这是经略使的金印和城中禁军虎符,可以调动城中三千守城禁军。”
沈筑看了看被堵住嘴巴的谢堂燕,他没有接过江婴手中的东西,而是上前拔了谢堂燕口中堵着的一团粗布,谢堂燕吐了几口口水,对江婴破口骂道:“你想拿老子的金印,好歹跟老子提前说一下。”
沈筑笑了笑,对谢堂燕道:“若是江将军提前说了,你就会给?”
谢堂燕没好气道:“老子会藏好!”
沈筑朗声一笑,向江婴道:“还请将军解了谢大人的束缚。”
江婴狠狠看了谢堂燕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