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刃霜-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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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泽得知消息时,语气称得上是错愕了:“可是主上,唐芍他们——”
顾霜淡淡道:“不要伤人,留意他们的去向就好。”
“那地道里的东西?”
顾霜沉默了许久:“那东西为何我已猜到几分……亦先派人盯着吧。”
南泽不知顾霜的犹豫从何而来,但他恪守了暗卫的本分,并未多加询问,只是遵命地记下。
国公府。
孙喆将萧彻顾霜前往九华山散心一事,禀报给了韩縢。
韩縢先是一愣,继而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稍显浑浊的眼睛里带着隐约的笑:“哈,他这是在回避。”想到什么,眉眼一眯,“这点倒是像他的父皇。”不像他的皇兄。
孙喆静静立于一旁,没有说话。
寿康宫。
兰嬷嬷小心翼翼地开口。
韩素本在闭目养神,闻言面颊轻轻抽动了一下,然后才缓缓将眼睛睁开。一刹那,凤目里似是藏了一井深水。
韩素转动着手上的佛珠,喃喃道:“他什么都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
兰嬷嬷被她怔怔的模样吓住,忙在旁轻声唤道:“太皇太后。”
韩素转身看着她,说:“你说该怎么办呢?哀家竟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兰嬷嬷低着头,脑中忽然浮现出了桂嬷嬷的样子。她一直对她很好。眼底一酸,稍稍侧过头,不再说话。
冬日的九华山又是别样的景色。
莹白的雪覆盖在万物的身上,处处皆是寒凉。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跑到这样冷的地方。顾霜想着想着,便觉有些好笑,忍不住轻笑出声。
一个温暖的怀抱忽然向她敞开,然后将她容纳了进去。
萧彻将下巴放在她的肩上,用胡渣蹭顾霜的脸。逗得她不停向外跑。
“一个人在这傻乐什么?”他和秦昇在屋内谈事,没有注意时间,竟然让她在外溜达了这么久。急急出来寻她,就见她在这笑。
“你既不肯让人跟着你,便要照顾好自己才行。”一边说一边去寻她的柔荑。上次纵有暖炉,她的手亦是冰凉一片。
唔,今日倒是不错。只他体热,比暖炉还暖炉,便干脆握住她的一只手,替她暖着。
顾霜笑看着他的动作:“本来就该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呀,要那么多人跟着做什么?”她将叶木轻衣留在了府中,只带了沈医女和蒋嬷嬷。平日出门时又不让她们跟着。
她很久没有一个人待过了。
萧彻应道:“恩恩,夫人说得对,就该只有我们两个。”
顾霜一笑,想去转身去抱抱他,又担心压着孩子,想了想还是作罢,就维持着眼下的样子。
萧彻问她:“你方才在笑什么?”
顾霜便笑着说了出来。萧彻面有愧疚:“是我考虑不周。”虽然以王府之力,在哪里住都是一样,但终归比不得家里。
顾霜摇摇头:“哪有。我很喜欢这里。”他们的很多第一次都在这里。
萧彻不怀好意的在她耳边呼着热气:“恩,喜欢什么?有多喜欢?”
顾霜在他怀里软软地哼了一声,惹得萧彻又用胡渣去蹭她脸。
逗弄间,顾霜半认真半玩笑地开口:“夫君什么时候回府刮胡子呀?”
萧彻动作一顿:“你嫌弃吗?那就在这里刮好了。”
顾霜见他故作不解,插科打诨,默了默,还是顺了他的意,转身摸着他的下巴,叹道:“算了,我不嫌弃。”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小天使们:
正文大概还有2—3章就完结了。所以最近码字速度不是很快,抱歉。
☆、不识庐山真面目(10)
顾霜和萧彻在九华山躲了三日。
第四日时,南泽和闻雀同时来到了两人面前。自两人坦诚以待后,顾府与摄政王府的消息便已共通。暗卫之间亦在相互了解。
顾霜不着痕迹地将手从萧彻手里拿开。萧彻没有阻拦。
“说。”萧彻似是不愿说太多的话。顾霜轻轻皱眉,看了他一眼。
闻雀禀道:“他们已从地道出来,对方计划详尽,只拦住了唐芍一人。”话到此便就中断,仿佛不知如何继续。
顾霜眉心一跳,有些不能控制自己的声音:“多少人出来了?”
闻雀侧头,对着南泽。南泽却是默然不说话。
萧彻将顾霜的手复又握住。他的手心很热,显示出他内心的波动。但他没有暴脾气地催促。
屋内被炭火烘烤得温暖如春。
终是南泽开口:“只有唐芍和那不知名的少年出来了。”五人之中,最后只得两人。
顾霜只觉有什么沉重物什突然朝她一击。一瞬间她很是茫然。心中空落落的,可她却又不想哭。她对韩旷没有什么好印象,哪怕知道他的忘记或许情有可原。
但他终归是她的父亲。尽管素不相识,他们在看到彼此的那一刻仍能心照不宣。
萧彻紧紧握着顾霜的手,沉声道:“具体怎么回事?”
“属下来时,还未刑讯唐芍。”这次是闻雀回答。
顾霜回神:“刑讯?”
闻雀道:“如非必要,属下不会动用私刑,请王妃放心。”
顾霜想了想:“唐芍是自己留下的吧。”事情既成,她对韩縢已无用处。兔死狗烹,何况还是一直不曾听话的她。
“是。”
顾霜眸光微动,对着萧彻道:“唐芍的背后,是陛下。夫君还记得百花宴吗?”
萧彻听见萧琉的名号时,眉头都未皱一下,似乎一切都理所应当。他点头:“怎么了?”
顾霜淡淡一笑:“唐芍在宫中的身份是采漪。一向谨慎,甚至在韩縢劫走她之后,北渚反复查探当时的踪迹,依然没有寻得旁人的踪影。只除了一事。”
“百花宴当日,曾有人拿了宋太妃宫中一个新进太监的令牌,躲在御花园的假山上,偷看着宴会盛景。熟料这个小太监不小心弄出了声响,惊扰到了正在不远处的太后。采漪主动上前,训斥了几声,便将这小太监放了。”
本是一件小事,却恰恰被北渚盯上。顺藤摸瓜,让他找出了这个小太监的身份。
顾霜看着萧彻:“这个‘小太监’就是陛下。”
室内一时安静。
萧彻皱眉:“他去哪里做什么?”爬墙偷窥,哪里是帝王行径。
顾霜一噎,在百花宴外面待着,自然就是看姑娘了呀。至于是哪家姑娘……萧琉怎么会轻易表现出来。
萧彻也反应过来,不再继续这个问题。
顾霜这才继续:“唐芍为自己寻了一位好靠山。且就算没有陛下,我们亦不能动她。”相反,他们需将她保护得很好,因为她是最直接的人证。
萧彻沉默地赞同。
待两人退下,萧彻将顾霜从椅子上抱到了自己的怀里。她怀着孩子,不知比之前重了多少,他却依旧抱得很容易。
平日他们身高悬殊,顾霜要仰着头才能看见他的眼睛。如今他们只需平视,仿佛没有了距离。
她看出萧彻眼底的一抹受伤,轻轻捧着他的脸,就那样认真地、柔和地看着他。
萧彻忽然笑了笑:“他是我曾经最向往的自由。”
顾霜温柔地看着他,低声道:“然后呢?”
萧彻的目光一下变得模糊而渺远,声音却是一如往常的平静:“我身为皇子,不可能放弃一切。但他身为韩国公府的世子,却做到了。他好像一直都是那样的无忧无虑……当年的凤新第一美男子,端的便是潇洒不羁。”
顾霜透过他的眼神,恍若看见了那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贵公子。那样随性的人,可谁能想到他从一开始便有了既定的轨迹,终其一生摆脱不得。
萧彻渐渐从怔愣中苏醒,想到什么,面有愧色地注视着顾霜:“是我不好,令夫人伤心了。”他不该说这么多。
顾霜摇摇头,用鼻尖蹭他的额头:“我没有伤心。”
她搂着他的脖子,慢慢回忆着往昔,轻声道,“我八岁那年,顾府曾差点倾颓过。那时娘亲初入官场,虽有才能抵挡明抢,却无甚心机躲避暗箭,吃了不少亏。最严重的一次是科举查弊。娘亲是会试的主考官,被人参了一本,说是泄露试题。在南国,这样的罪名很重,或许夫君无法想象。总之许多世家大族祸起的根源都在于此。”
“当时的顾府被所有人盯着。娘亲却没有慌。她问我怕不怕。”顾霜对着萧彻一笑,“我那时还小,能知道什么。当然是说不怕了。然后娘亲突然盯着我,用很认真的口气问我。”
母女两人的声音仿佛穿过时间,在此刻重逢。
“你将会在没有父亲的生活里一直活着,或许有一日还会没有了母亲。小霜,你害怕吗?”
模糊的未来瞬间被详尽的现实描摹得恐惧无边。
“但娘亲没有等我回答,就说,或许有一日我的身边会失去她的踪影,但总会有另一个人来弥补她的位置,陪着我一起生活,恰如那时她在我身边一样。”
人事更替,斗转星移。生死祸福,不可预料。唯有平顺纳之。
她笑看着萧彻的眼睛,她知道里面藏了一片星海。
他也正微笑地看着她。
“我很高兴,夫君。陪着我的人是你,陪着你的人是我……所以我们没有什么可畏惧的。”
次日,顾霜和萧彻动身离开九华山,回到大安。
在离开之前,萧彻带顾霜去了一处地方。那里开着一片蓝色的花。
顾霜掩饰不住地惊讶:“这就是月夜伽蓝?”有些奇怪,“怎么它们没有被雪盖住?”密密一层蓝色,在这无垠的白色中愈发显眼。
萧彻注视着蓝色的碎花,慢慢道:“它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改变身边的环境。”这几日它们的生长速度很快,愣是破雪而出。
“真是神奇的一味药材。”顾霜喃喃道,忽然在一片蓝色里看到一抹鹅黄色的身影,“那是——沈医女?”
萧彻颔首:“她要取些回去。”顿了顿,“姑且作为物证。”
顾霜微愣,然后轻轻嗯了一声。她握住了他的手。
轻衣叶木秦昇三人恭敬地立在府门口,等待王府主人的归来。
他们回来的时候,大雪正在下。顾霜透过雪花,远远就看到黛青、月白和石青的三道身影。
她们的身后,是屹立的摄政王府。那一夜的大火,终归没有烧掉它的高大巍峨。
忽然地,顾霜心中生出一抹难言的感动。原来这就是回家。
轻衣和叶木见萧彻扶着顾霜下来,自是不会多此一举地上前搀扶。皆默默跟在身后,不发一言。
秦昇迎着他们进去,一边走一边恭敬道:“王爷王妃,饭菜已经备好,可是现在就要用膳?”
萧彻侧头看着顾霜,语气温柔:“奔波了一日,是不是饿了?”
顾霜笑着点头,伸手理了理他的衣领,发觉有些湿润:“再等等吧。我们先回房换身衣服。着凉了就不好了。”
夜里,萧彻似是有些睡不着。
明日便要进宫了。
顾霜一下揽住他的腰,轻声道:“怎么了?”
萧彻在黑夜里寻到她的额头,亲了亲,抱着她不说话。顾霜也不再问。半晌,他却突然开口:“夫人想知道地道里的东西是什么吗?”
顾霜微愣,继而笑道:“你要告诉我吗?”
萧彻抚着她的脸,然后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是兵符。”
顾霜曾经有过这个猜测。韩旷若想要权力,兵符是最快的方法。只是——顾霜疑惑道:“但凤新和大赫的兵力皆有所属,这个兵符——”
萧彻低声解释:“那是能够执掌大赫西部八军的兵符。”
顾霜差点惊坐起:“可西部当年不是被东部打败,两部合并了吗?”
萧彻纠正道:“是合并,却不是统一。耶律猛的先祖虽将大赫的都城设在了东部的斐犽,并将大战后的残余兵力分为八支,分别委任了自己的心腹,但几百年来,不是每一代将军都会选择忠诚。曾有一位将军,得知当年西部还剩有一支十万人的军队,生了反心。熟料阴差阳错下,这枚令牌却跟着大赫的军队进入了凤新地道,之后更是留在了那里。”
顾霜不解:“可过去了这么多年,十万人早该化成了灰,兵符又有何用?”
萧彻赞道:“好问题。这支兵马并不像普通的军队,驻扎在固定的地点。事实上,他们隐藏在民间,各自成家,将自己的秘密传给唯一的孩子。世世代代,无穷无尽。”顿了顿,“当然,也会有人会放弃。但更多的人坚持了下来。”
顾霜愣道:“那他们岂不是更像——暗卫?”
萧彻笑道:“对。他们可以做着暗卫的事,也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出来,成为一名士兵。”
顾霜又靠近了他几分,小手轻轻摸着他下巴上的胡渣:“你这几日,就在查这些?”
“还有别的。”他点了点她的鼻尖,眼里是模糊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