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策-第2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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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怀玉不同,怀玉生在后梁末年,他不舍的断不了的,她可以替他断,替他舍,同时,毁了他,也陪着他入九泉。
如今南楚虽不是四海河清,但在云迟的努力下也在蒸蒸日上欣欣向荣,走向一片盛世荣华的路,她下不去手,也不能下这个手,不能因她而毁了他和南楚江山黎民百姓。
采青带着天不绝、安十七、花容来时,三人便看到懒洋洋地倚着门框的花颜。方嬷嬷陪在她身边,与她接触的不深,自然读不懂她,只觉得太子妃笑起来很好看,但他们熟悉的人都知道,花颜的笑容深处藏着一抹哀痛,很浅淡,却笼罩了她周身,化不开。
天不绝来到近前,一副没睡醒脸色不好的模样,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花颜转过头,看着天不绝,嗤笑,“不必给我使声,看到你了。年纪一大把了,脾气还这么臭,怪不得一辈子没人敢嫁你,光棍一条。”
天不绝瞪眼,也顾不得她如今的身份了,怒骂道,“臭丫头,毒嘴毒舌,当心太子殿下……”
安十七一把捂住天不绝的嘴,堵住了他未出口的话,提醒说,“太子殿下宝贝少主得紧,你可不能口不择言乱说,有些话,少主听了没什么,但太子殿下可是听不得的。”
花容在一旁搭腔,“正是,十七哥哥说得对。”
天不绝胡子翘了翘,瞪眼半晌,似有些上不来气,用鼻孔重重地哼了一声。
安十七放开他。
花颜笑着弯了弯嘴角,给天不绝顺毛,“好了,是我不对,大早上吵醒了你的好梦。”话落,收了笑,“不过也没法子,今日我和太子殿下决定去那个地方,你得跟着,让我有命去,也得有命回来,我可不想死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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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更)
听了花颜的话,天不绝不顺的气顿时捋顺了。
安十七四下看了一眼,见方嬷嬷在他们来了之后悄悄地退了下去,他上前两步,小声问花颜,“少主,您说的决定去的地方,可是皇宫禁地的温泉宫?”
花颜点头。
安十七又问,“太子殿下陪着您去?”
花颜又点头。
安十七有些不解,压低声音说,“少主,公子说那里放着南楚皇室留的关于云族禁术的古籍,您瞒着太子殿下那件事儿,万一在他陪着您时发现怎么办?”
花颜坚决地说,“我不会让他有机会发现的。”
安十七打起精神,“十六哥听了少主您的吩咐,正在暗中护着程子笑,昨日夜里,确有人刺杀程子笑,我这就给十六哥传话,我们一起陪着您进去。”
花容也说,“我们一定要陪着十七姐姐一起。”
花颜想了想说,“不必给十六传话了,程子笑这个人十分重要,一定要护着他万无一失。”话落,又看向花容,“十七跟着我就好了,你还小,去那种地方不适合,就留在东宫吧。”
花容立即表态,“十七姐姐,我不小了,公子都不拿我当孩子看。”
花颜微笑,伸手拍拍他肩膀,“去那么多人做什么?皇室禁地,本就不准许人随意踏入,我带着天不绝和十七就够了。乖,听话。”
花容扁了扁嘴角,看向安十七。
安十七摸摸他的头,“好了,我跟着少主,你就留在东宫,一旦有事儿,我会立马让人来报给你,你也能及时给十三哥十六哥和公子传话。”
花容无奈,只能点点头。
天不绝没意见,对花颜说,“我这就回去备好随身药物。”话落,警告花颜,“医者能医病,但是医不了人心,关键还是在你自己,踏入那个地方,一定要压制住心魔。”
花颜点头,平静地说,“好。”
天不绝不再多言,折回了自己住的院落。
云迟昨日夜里没睡两个时辰,一大早,便命云影前往禁地问话,询问太祖爷留下的那一支暗卫的暗首可考虑妥当了。
这一支暗卫一直驻守皇宫禁地,四百年来,可以说,是神秘的存在,也是见不得光的存在,更是被南楚皇室和历代帝王尘封的存在。
一代代,传承至今,他们只有一个信念,守护好太祖爷的遗诏。
四百年来,从没有一个人踏足皇宫禁地,他们以为,这一代,也不会有人来踏足。没想到,云迟身为太子,还未登基,却来破这个例了。
暗首在云迟那一日夜里离开禁地后,便召集了所有人商议此事。
商议的最终结果,除了他外,所有人都一致地觉得不该与太子殿下作对,应该答应太子殿下开启温泉宫的宫门。
暗首却一直沉默着,没有表态。
这一日,天还未亮,他见到云影后,云影转达了云迟的询问,虽然是询问,但也不过是太子殿下打定了主意后知会了他一声而已,他心中清楚地知道,无论他答不答应,太子殿下做的决定都不会更改。
太子云迟不同于南楚的历代太子帝王,他有着说一不二的气度和分量,自监国后,几乎无人违背。
他心中清楚地知道,云迟询问他,是在给这一支暗卫机会。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推开尘封的门从里面爬出来的机会。
但是一旦答应太子殿下,便是对太祖爷的不忠了,他们的路该何去何从?太子殿下会用不忠之人?
他看着云影,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声音冷木冰寒,“请太子殿下来吧。”
云影得了话,片刻不耽搁,回了东宫报信。
云迟得了信,对云影安排,“稍后我带太子妃进宫,你带着人封锁消息,任何消息不准透露出去,包括父皇和皇祖母那里。”
“是,殿下放心,属下这就去安排。”云影垂手。
云迟点头,摆摆手,云影退了下去,他缓步出了书房。
回到西苑,云迟迈进门口,便看到花颜倚着门框,此时天已亮,晨光笼罩,夜里的薄雾散去,她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虽无阳光,但也柔软温暖。
云迟快步走近她。
花颜在云迟还未到门口时,从他轻缓的脚步声中便听出是他回来了,一直看着他来到近前,对她微笑,“回来了?”
云迟点头,在台阶下停住脚步,伸手握住她的手,感觉出她指骨冰凉,微微蹙眉,“早就醒了?清晨晨雾未散,寒凉得很,怎么不多穿些?”
花颜摇头,“没觉得冷。”
云迟迈上台阶,拉着她进屋,“已经安排妥当,稍后用过早膳,我们就进宫。”
花颜点头,“好。”
二人携手进了屋,梳洗妥当,方嬷嬷带着人端来早膳,二人也不多言,安静地用了早膳。
花颜能感觉出云迟提着的心,她虽然面上看起来十分平静,但也跟她一般,其实心里并不平静。
她有些害怕,但是他的害怕不比她少。
不过二人谁都没说出来,怕打破好不容易下的决定。
用过早膳,云迟吩咐福管家备车,二人出了垂花门,坐了马车,前往皇宫。
因明日便是中秋,街上十分热闹,许多人在采买中秋过节的一应所用,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十分繁华。
花颜想起每年她无论走多远,都会回临安过中秋节,花家一大家子都会在这一日回去,无一人缺席。今年她算是第一次缺席了花家的中秋家宴。
从来京,她未给哥哥写信,哥哥也未给她写信,彼此的消息都是通过安十六和安十七传递。今年她不在家过中秋,哥哥想必也不会从云雾山回去过中秋,这些日子,他应该把云雾山踏遍了。
云迟一直看着花颜,她面色十分平静,唯一双眸子,可以看到深深浅浅荡漾着的波纹,他想象着四百年前,她身为花静的模样,却怎么也想不出,不知是否与她如今容色一般无二。
又想着若是与她如今容色一般无二,那么怀玉帝也是这般与她日夜相对时,他的嫉妒之火便腾腾汹涌而出,怎么都压制不住。
花颜察觉出云迟不对劲,伸手握住他的手,轻声问,“怎么了?哪里不适?”
云迟闭上眼睛,怕被花颜看出他心里压制不住冒到眼里的嫉妒之火,将她一把抱在怀里,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柔软的唇瓣却更像是催化剂,使得他顿时烧灼了起来,呼啦一下子,熊熊大火蔓延,恨不得将他烧成灰化个干净。
花颜愣了愣,一时间猜测不出云迟是怎么了,但片刻后,她就感应到了,即便他闭着眼睛,她也能感觉到熟悉的如那日在藏书阁时的感觉。
云迟嫉妒了,大约是与今日要去的地方有关。
他虽然身为太子,自少以储君的身份培养着长大,日渐养成了冷静睿智,沉稳内敛,凉薄寡淡的脾性,但自从遇到她,她便成了让他不冷静不沉稳变得十分敏感的那个人。
偏偏,她明明知道,还没有办法拔除这些。
她伸手反抱住他,打住一切的思虑,顺从地任他予取予求。她能给云迟的并不多,但竭尽所能,只要她有,只要他要,她便不会吝啬地给。
云迟也觉得自己疯了,可是偏偏压制不住克制不了这种嫉妒之火,他知道这样不对,奈何就是管不了自己。
他深切地吻着花颜,将她的呼吸都夺到了自己的口中,吞噬到自己的腹中,尤不满足,想要她更多,多到不满足一个吻,手不受控制地去解她的衣衫,轻软的锦缎滑落,露出她脖颈、胸前大片肌肤。
温滑如凝脂,软如水,白似雪,指尖扫过,片片火烧。
花颜雾眼蒙蒙中,看到云迟一直紧闭着眼睛,手下的动作深又重,她已然知道云迟失了理智,伸手推了推他,没推动,在他离开她唇瓣时,她气喘地喊了一声,“云迟!”
云迟似没听见,动作不停。
花颜把控着一丝理智,急促地说,“若不然我们不去了,这便回宫好不好?如今是青天白日,我们还在马车里,你……我们……不能……”
她一句话,说得急切且断续。
云迟手猛地一顿,霎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云迟眼里的嫉妒之火和浴火掺杂,一览无余,花颜眼睛里雾蒙蒙的,透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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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二更)
四下静寂,似瞬间山河压盖了一切热闹喧嚣。
云迟看着花颜,心狠狠地抽了抽,嫉妒之火和浴火一下子悉数散去。
花颜看着云迟,心如刀割一般地在凌迟,她从来不知道该如何待一个人好,四百年前的人和事儿扎根刻在她的灵魂里,即便她理智地知道时过境迁远如云烟,该淡忘,但是她偏偏做不到。
她没想到自己埋着深刻记忆的同时,又爱上了云迟。
云迟其实是一个很容易让人一眼就爱上的人,云迟一颗心全扑在她的身上,她求的是自己的所有都归属他一人,从身到心,但偏偏她这一世生来就注定有那么一块地方,无论是他,还是她自己,都莫可奈何,归属不了他。
换做是她,她觉得自己怕是比他更要疯的厉害。
她哽了哽,轻声开口,“云迟,对不起,是我不好,我……”
云迟伸手捂住她的嘴,一切的尊贵尊华被他自己踩在脚下,抱着她的手有些轻颤,声音也低哑地颤,“是我不好,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不是你……”
花颜抿唇,不再说话。
她与他之间,横陈的东西,就是一道深深的深渊和沟壑,哪怕云迟身为太子,哪怕她学尽所学尽自己两世所能,也破不了,化不开。
她的魂咒,云迟心里的结,这一辈子,怕都没有解了。
云迟伸手轻轻地带着丝颤意地为她拢好衣衫,白玉的雪肤上因他早先粗鲁的动作,落下了片片红痕,她的肌肤太娇嫩,而他失去理智时下手没有分寸,他不自觉地紧抿了嘴角。
他爱重她,舍不得伤她,但偏偏,一次次的,是他在逼迫她,是他在伤害她。
自从她答应嫁给他以来,她真是未曾得了好,缠绵病痛的时候居多,为他着想的时候更多,因为她,她才这么孱弱,也是因为她,她才犯了癔症,一次又一次,面对不想面对的东西。
他真是没有理由嫉妒的,四百年,尘土都化没了,偏偏他控制不了这份嫉妒。
云迟为花颜重新整理好衣衫后,伸手轻轻地又重重地将她抱在怀里,低声说,“花颜,我是不是让你感觉很累?”
花颜摇头,轻轻地说,“不累,是我拖累了你。”
云迟摇头,“我甘之如饴。”话落,郑重地说,“以后,我若是也如今日这般犯浑,你就打我,狠狠地打,打醒我为止。”
花颜一时又是心疼又是被气笑,伸手捶了他一下,“我才舍不得呢。”
云迟听她笑,心里霎时